案情:2005年9月底,曾在某小區做過保安的錢某糾集馬某,合謀采用挾持脅迫的方法劫取該住宅小區12號樓505室單身女青年鄭某的錢物。后又糾集王某參與此事。2005年10月初的一天,錢某、馬某、王某在一小飯店內合謀:在被害人鄭某駕車等紅綠燈時,將被害人連人帶車挾持到鄰近某市,再逼迫被害人交出隨身所帶的現金和信用卡。隨后數日,錢某、馬某、王某準備了砍刀、透明膠帶、仿真玩具手槍、某市交通圖等作案工具,并駕駛摩托車多次跟蹤被害人鄭某,尋找作案機會。被害人鄭某因發覺多次被人暗中跟蹤,心中不安,便向公安機關報警。2005年10月13日中午,錢某、馬某、王某跟蹤被害人鄭某至該市某小學附近,伺機作案時,被公安人員抓獲。
分歧意見:本案中,如何定性有以下幾種不同意見:
第一種意見認為,本案應認定為綁架罪(預備)。本案中的三名犯罪嫌疑人因為明知被害人系一單身女青年,為了勒索錢財,合謀要將被害人挾持到其他地方,并準備了相關的作案工具,跟蹤被害人,這種以挾持被害人的方法,勒索錢財的行為,在直接侵犯公民人身權利的同時,也侵犯了公民的財產權,符合綁架罪的構成要件;但三人的犯罪行為尚處于犯罪預備階段,因為三人僅僅是為了犯罪,進行合謀,準備作案工具,并跟蹤被害人,伺機作案,后來由于公安人員的及時介入而案發,三名犯罪嫌疑人并未直接接觸到被害人鄭某,說明三人還沒有進入到著手實行犯罪的階段。所以,本案應認定為綁架罪(預備)。
第二種意見認為,應認定為搶劫罪(未遂)。三名犯罪嫌疑人主觀上具有非法占有的故意,在客觀方面,他們事先預謀以暴力脅迫的方法向被害人索取財物,準備了作案工具,并跟蹤被害人伺機作案,應當認為三人的行為已經是著手實行搶劫犯罪,進入了犯罪的實行階段,后來由于公安人員的及時介入,而被抓獲,犯罪停止在未完成形態是三名犯罪嫌疑人意志以外的原因所致。所以本案應認定為搶劫罪(未遂)。
第三種意見認為,應認定為搶劫罪(預備)。
評析:筆者贊同第三種意見。理由如下:
1.本案在犯罪形態上屬于犯罪預備。為了犯罪,準備工具、制造條件的,是犯罪預備。犯罪預備行為是為刑法分則具體犯罪構成行為的實行和犯罪的完成創造便利條件,為其實現創造可能性,而犯罪實行行為則是要直接完成犯罪,兩個階段之間的界限就在于是否已經“著手實行犯罪”。刑法通說認為,已經“著手實行犯罪”,是指行為人已經開始實施刑法分則具體犯罪構成要件中的客觀方面的具體行為。本案中的三名犯罪嫌疑人為非法獲取他人錢財,事前進行了預謀,并制定了犯罪計劃,準備了作案工具,多次跟蹤被害人。以上這些行為尚處于為了犯罪創造便利條件的階段,三名犯罪嫌疑人也沒有與被害人直接接觸,所以,這些行為,無論對于搶劫罪還是綁架罪,都不是犯罪客觀方面構成要件的具體行為,并沒有進入到“著手實行犯罪”的階段。犯罪行為沒有能夠實施是由于公安人員的及時介入,雖然屬于意志以外的原因,但整個犯罪還處于犯罪的預備階段,所以本案的犯罪形態應認定為犯罪預備。
2.本案三名犯罪嫌疑人為了達到非法占有的目的,預謀采用暴力、脅迫的方法劫取他人財物,應當以搶劫罪追究三人的刑事責任。搶劫罪與綁架罪之間有相似之處,這些相似之處給區分兩種犯罪帶來一定的難度,但是兩罪之間的差別也是明顯的。一般而言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一是取得財物是否具有當場性;二是取財的對象是否為被害人本人。搶劫罪是行為人當場從被害人處劫取財物,而綁架罪表現為行為人向被綁架者的親屬或者利害關系人發出威脅,勒索贖金或者提出其他非法要求。如果行為人使用暴力、脅迫手段非法扣押被害人或者迫使被害人離開日常生活住處后,仍然向被害人勒索財物的,只能認定為搶劫罪。犯罪完成形態下,區分搶劫罪與綁架罪可采用以上標準,但是在本案中犯罪處于預備階段時,由于犯罪行為還未實行,應當如何區分兩種犯罪?筆者認為,本案中的三名犯罪嫌疑人,為了達到非法占有他人財物的目的,事前進行預謀,所以三人在主觀上符合搶劫罪中主觀方面以非法占有為目的的構成要件。其次,從三人預謀的內容及制定犯罪計劃看,他們所期望的犯罪行為是:在被害人鄭某駕車等紅綠燈時,將被害人連人帶車挾持到鄰近某市,再逼迫被害人交出隨身所帶的現金和信用卡。從中可以反映出,他們取財的對象是被害人鄭某本人,他們希望得到的是被害人隨身所帶的現金和信用卡;在取財的方式上,通過事先準備的砍刀、假槍、膠帶等對被害人進行脅迫,從而使其就范,交出現金,說出信用卡的密碼。盡管三名犯罪嫌疑人有將被害人挾持到其他地方的意圖,但他們的目的仍然是向被害人本人勒索財物。
綜上,本案中三名犯罪嫌疑人行為還處于搶劫犯罪的預備階段,應以搶劫罪(預備)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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