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審法院查明:1998年3月20日,原利川市團堡信用合作社(下稱**信用社)因資金緊張,與萬縣市五橋區趕場農村信用合作社(下稱**信用社)簽訂一份資金拆借合同,約定**信用社給**信用社拆借資金30萬元,從1998年3月20日至1998年9月20日,月利率為12.6‰。當日,**信用社收取30萬元的拆借資金利息23058元(1998年3月20日至1998年9月30日),當即付給余下的276942元。1998年4月2日,**信用社又與**信用社簽訂一份資金拆借合同,金額30萬元,期間從1998年4月2日至1998年10月2日,月利率為12.6‰。1999年7月14日,**信用社歸還了1998年4月2日拆借的30萬元及利息。**信用社將1998年3月20日的拆借資金利息結至1999年6月20日。后由于**信用社未按時償還,**信用社分別于2001年5月23日和12月1日、2002年6月29日和8月23日、2003年4月3日和11月8日、2004年3月28日和11月25日、2005年10月18日、2006年10月19日給**信用社發了催收通知書。
另查明,**信用社于2003年納入重慶市萬州區農村信用合作聯社(下稱**信合聯社)管理,**信用社于2006年納入利川市農村信用合作聯社(下稱**信合聯社)管理;原**信用社主任李*軒于2000年1月涉嫌攜款潛逃,目前該案尚在偵查階段;訴訟中,**信合聯社放棄了對資金利息的訴訟請求。
一審法院認為,**信用社與**信用社之間的資金拆借合同,違反了中國人民銀行《關于進一步整頓和規范同業資金拆借秩序的通知》及《農村信用資金融通管理辦法》的規定,跨省銀行的資金拆借,必須通過省一級資金融通中心辦理;且調出所要直接將資金匯入調入單位帳戶,不準使用現金結算。因此,雙方之間的資金拆借違反了有關規定,損害了社會公共利益。對于**信合聯社辯稱的該30萬元拆借資金,系原單位負責人個人獲取,未入單位帳,涉及刑事案件的問題,因雙方發生同業拆借時,均是由單位負責人簽訂資金拆借合同后提取現金,并且**信用社已償還一筆30萬元的拆借資金及利息。本案這筆拆借資金,**信用社也償還了部分利息,同時,考慮到發生拆借資金是在1998年3月,**信用社主任李*軒是2000年2月攜款潛逃,故**信合聯社辯稱的理由不予采信。**信用社主任李*軒與**信用社簽訂資金拆借合同的行為,應視為職務行為,**信合聯社應當承擔責任。對于資金利息,**信合聯社已放棄,因此不予調整。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五條、第五十八條第(五)項、第六十一條之規定,判決:**信合聯社在判決生效后立即償還**信合聯社拆借資金276942元。案件受理費5800元由**信合聯社承擔。
**信合聯社不服原審法院作出的上述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稱:本案資金被李*軒獲取,其行為因涉嫌犯罪已由公安機關立案偵查,刑事案件尚未終結,本案理應中止審理,原審卻徑直進行判決,顯然違反程序。原審認定雙方發生的資金拆借,事實上**信用社均未獲得本案所涉資金,我社與被上訴人之間并未實際發生拆借行為。即使按無效民事行為處理,要返還財產也應由李*軒返還,因此原審判決結果有悖法律規定。從原審判決對拆借行為無效和**信用社將1998年3月20日的拆借資金利息結至1999年6月20日的事實的認定,與判決我社償還資金的數額看,原審判決只扣除了1998年3月20日至1998年9月30日的利息,而對1998年10月1日至1999年6月20日的利息未進行扣除,判決認定的事實和處理結果相互矛盾。請二審法院撤銷原判,依法作出公正裁判。
**信合聯社未進行書面答辯,二審時陳述稱:李*軒時任**信用社主任,是代表**信用社與**信用社簽訂資金拆借合同,是履行職務行為。我社發出的每一份催收函都有上訴人單位蓋章及黨委書記簽字。本案不是**信用社與李*軒個人之間的行為。本案不存在先刑后民的問題,我單位不是刑事受害人。上訴人的損失不是我方造成,李*軒一案尚在偵查中,對方不能肯定地說李*軒攜款潛逃的30萬元出自我單位??紤]我們是兄弟省份,所以我們放棄了利息。請二審法院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院審理查明:二審審理中,雙方對一審判決認定的事實(除李*軒的行為是否屬于職務行為以外)均無異議。本院對雙方當事人無爭議的事實予以確認。二審另查明,1999年6月12日**信用社“收**信用社1999年1月1日至6月20日本金60萬元調劑資金利息,利率12‰計41040元”,其中含本案30萬元本金的利息20520元;1998年12月12日**信用社收**信用社1998年9月20日至12月31日的利息12852元?!?
本院認為,**信用社與**信用社于1998年3月20日簽訂的《資金拆借合同》,有雙方負責人簽名和加蓋的單位公章,之后**信用社新任負責人在**信用社送達的10次《拆借資金逾期催償通知書》上簽名和加蓋公章,應當認定原**信用社主任李*軒拆借資金的行為屬職務行為,其法律后果應由**信用社承擔。李*軒于2000年2月涉嫌攜款潛逃,事隔拆借該30萬元資金時已近兩年,認定該30萬元被李*軒潛逃時帶走沒有證據佐證,且**信用社在催收拆借資金時也未提出該款已被李*軒帶走,故**信合聯社稱該30萬元拆借資金系原單位負責人李*軒個人獲取,應由李*軒償還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本案拆借資金與李*軒涉嫌犯罪之間是相互獨立的法律事實,按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在審理經濟糾紛案件中涉及經濟犯罪嫌疑若干問題的規定》,本案糾紛與犯罪案件應分開審理,故**信合聯社上訴稱本案應中止審理的理由不能成立。因同業資金拆借違反了中國人民銀行《關于進一步整頓和規范同業資金拆借秩序的通知》以及《農村信用資金融通管理辦法》的規定,尤其是跨省的資金拆借須通過省一級資金融通中心辦理,且要將調出的資金直接匯入調入單位的帳戶,不準使用現金結算。由于雙方之間的資金拆借違反了上述規定,損害了社會公共利益,《資金拆借合同》無效,雙方依合同各自取得的本金和利息依法應予返還。造成《資金拆借合同》無效雙方都有過錯,訟爭的拆借資金本金30萬元及其收取的利息56430元,應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利率計算資金占用費作為損失(從借貸或收取之日起至付清之日止),由雙方各承擔50%。一審法院對**信用社收取的1999年1月1日至6月20日本金60萬元利息41040元中所含的本案30萬元的利息20520元,以及1998年12月12日**信用社收取的1998年9月20日至12月31日的利息12852元的事實沒有認定,處理不當,**信合聯社的該項上訴理由成立,其請求本院予以支持。一審法院認定的事實部分不清,應依法予以改判。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三)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變更“利川市農村信用合作聯社在判決生效后立即償還重慶市萬州區信用合作聯社拆借資金276942元”為“利川市農村信用合作聯社在本判決生效后十日內返還重慶市萬州區農村信用合作聯社拆借資金30萬元,重慶市萬州區農村信用合作聯社在本判決生效后十日內返還利川市農村信用合作聯社收取的30萬元拆借資金利息56430元”;
二、本案拆借資金30萬元本金從借貸之日起、利息56430元從收取之日起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利率計算資金占用費損失至付清之日止,由雙方各承擔50%。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三十二條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一審案件受理費5800元,上訴案件受理費5454元,合計11254元,由利川市農村信用合作聯社負擔9004元,重慶市萬州區農村信用合作聯社負擔2250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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