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
2008年7月11日,原告戴某向被告某財產保險公司為自己的雪佛蘭轎車投保了機動車交強險和商業第三者責任險(第三者責任險的責任限額為20萬元,不計免賠),保險期間自2008年7月13日零時起至2009年7月12日二十四時止。2008年10月11日21時,案外人吳某駕駛小客車在105國道行駛時,與其左側橫過公路的行人發生相撞,行人倒在公路上后,又被原告駕駛的小轎車碾壓,造成行人當場死亡的重大交通事故。事故經交通管理大隊認定,吳某負本起事故的主要責任,原告和行人(死者)共同承擔本起事故的次要責任。另經交管部門查明,死者系身份不明之人(無名尸)。2009年6月8日,交管部門向原告下達了結案決定書,要求原告賠償死者喪葬費9199.98元、死亡賠償金224440.80元,合計233640.78元的21%,即49064.56元。原告將賠償金交由交管大隊提存后,要求被告某財產保險公司理賠,但遭到拒絕,原告遂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
【分歧】
無名氏死亡賠償金提存后車主能否向保險機構索賠?
第一種意見認為,原告未經保險人同意,同時在沒有賠償權利人主張的情況下,單方面將其認為的賠償款交由交管部門提存,進而以此主張理賠償,沒有法律依據。另外,交管部門對道路交通事故的處理只是行政上的管理關系,受害人的賠償權利依法應當由其近親屬行使,交管部門無權提存、保管賠償金。權利人何時主張、主張多少,是權利人的權利,當然也包括權利人放棄主張。交管部門以受害人的身份要求原告支付賠償款予以提存,沒有法律依據。交管部門不屬賠償權利人,無權要求原告支付該費用予以提存。故而某財產保險公司可以不予理賠。
第二種意見認為,本案是基于保險合同關系提起的訴訟,原告向被告投保了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和商業險,雙方已形成保險合同法律關系。被保險車輛在保險期間發生交通事故,原告按照交管部門出具的執行憑證支付賠償款,事實清楚。原告應交管部門的要求交付賠償款,并無過錯。對原告因交通事故產生實際損失,被告應當按照保險合同的約定承擔理賠責任。
【評析】
筆者同意第二種意見。
道路交通事故中無名氏死亡,無權利人主張權利,被保險人應交管部門要求支付賠償金后,向保險人索賠,保險人是否應履行理賠義務。涉及到以下三個問題:
一、交管部門能否提存、保管未知名死者賠償款問題。交通事故中,事故責任已經認定,具體損害事實也清楚,但因受害人為未知名死者,無權利人主張權利,損害賠償之債的債權人缺位,無法行使和實現損害賠償的請求權。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公安部《交通事故處理工作規范》(公通字[2005]16號)第七十四條的規定,交管部門應當確定事故責任和賠償金額。交管部門能否提存、保管事故賠償款呢?公安部2004年發布的《交通事故處理程序規定》第七十一條及2005年發布的《交通事故處理工作規范》第七十四條規定,“對未知名死者的人身損害賠償”,交管部門應當將該死者“所得的賠償費交付有關部門保存”,待有關賠償權利人確定后,再通知有關部門實際交付。根據上述規定,交管部門可以責成加害人給付賠償費用,并暫時代為保存。因此,交管部門代為提存、保管損害賠償金的行為于法有據,非屬濫用行政權力。對交管部門提存無名死者的賠償款的做法應當給予肯定,這既便于無名氏的繼承人出現后及時得到賠償,有利于保護無名氏繼承人的利益,也避免了“撞死無名氏白撞”的不公平現象發生。
二、關于保險人是否要承擔雙重賠償的問題。根據《公安部交通管理局關于對死者身份不明的交通事故如何結案的請示批復》(公交管[1998]122號)的規定,死亡賠償金對于死者身份無法查明的交通事故,應依據調查的事實分清責任;依法處罰身份明確的其他責任人;依法確定賠償數額,由賠償方付款簽字后即結案。剩余賠償金在死者身份確定后,其家屬可直接向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訴訟。其中“剩余賠償金”就是除交管部門已提存的喪葬費、死亡賠償金之外的賠償項目費用。由此可見,即使以后受害人的近親屬或其他權利人得知情況后,提出權利主張,保險人也不必擔心承擔雙重賠償的問題,對于已給付的理賠款可以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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