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佛山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3）佛中法民一終字第488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盧國雄，男，1951年2月26日出生，漢族，住所：佛山市南海區沙頭鎮西橋鄉樓涌村。

　　上訴人（原審被告）黃敬維，男，1958年5月13日出生，漢族，住所：佛山市南海區沙頭鎮水南村羅客組。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鄧樹雄，男，1946年7月30日出生，漢族，住所：廣東省懷集縣城工業大道一路七巷32號。

　　上訴人盧國雄、黃敬維因合伙協議糾紛案，不服原廣東省南海市人民法院（2002）南民初字第2012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判決認定，南海市華麗服裝床上用品廠是被告盧國雄以自己的名義開辦的并與被告黃敬維合伙經營的企業，該廠于2002年8月注銷。2002年6月，兩被告與原告草擬了合伙協議書，約定原告以機械設備4千瓦高頻機、1千瓦高頻機、飛利浦10英寸電剪、試壓機各1臺、空壓機（0.1立方米）2臺、模具2件、工作臺3張、工具1套、配件（汽咀）19件共408公斤，兩被告以廠房及南海市華麗服裝床上用品廠的營業執照等作投資，合伙開發生產燕峰牌氣膽床墊衛生枕。同年5月9日，原告依約將上述設備投入該廠，被告黃敬維立據確認。后合伙生產經營籌備工作，因故停止，未作實際投產。兩被告在籌備中投入資金5045 元用于各項開銷。

　　原審判決認為，原、被告雖已就合伙開發生產燕峰牌氣膽床墊衛生枕，達成協議且已為生產經營作了前期準備工作，雖未簽訂合伙協議，但合伙成立的事實是客觀存在的。合伙事宜在籌備階段結束，實際是解除合伙協議，終止合伙關系。合伙協議解除后，各方投入實物和資金應當返還，已付出的開銷應當由合伙人分擔。原告投入的生產設備已到該廠，且有經手人簽收，之后，置于該廠，被告應當妥善保管并返還原告，原告要求如數返還，應予以支持。被告盧國雄請求原告返還在準備開發產品期間已付的5445元，因該費用有部分并無依據，故依據核定為5045元。原告應返還三分之一即1681.67元予被告。被告請求原告返還住宿費 350元、電話費200元及出資購買高頻機配件而支付的350元，因無證據提交證實，不予支持。為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三十條、第三十二條、第三十五條第一款、第一百零八條的規定，判決：一、被告盧國雄、黃敬維應于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內將原告鄧樹雄投入的機械設備：4千瓦高頻機、1千瓦高頻機、飛利浦10英寸電剪、試壓機各1臺、空壓機（0.1立方米）2臺、模具2件、工作臺3張、工具一套、配件（汽咀）19件共408公斤，在設備存放地交給原告。二、原告應于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內向兩被告支付其應承擔的合伙費用1681.67元。本案受理費1810元，由原告承擔 50元，兩被告承擔1310元。

　　上訴人盧國雄、黃敬維不服上述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認為：一、本案一審法院定性為“協議糾紛”不準確，對上訴人追收貨款的請求不接納是不公平的。本案應為經濟糾紛，造成留置被上訴人財產的原因，不單是合作前期支出的費用，更主要的原因是被上訴人欠上訴人的貨款不清還。今年4月初，被上訴人多次來到我廠，以其可以將家中的機械設備投入與我廠合作生產燕峰牌氣膽床墊等充氣產品為由，騙取上訴人對其的信任。4月15日、4月31日兩次提取滌棉枕套等，產品總貨款 1841.5元，提貨前雙方已經口頭協定6月底清還，如不清還可用機械設備抵押。但被上訴人到期后分文不付，經多次追討未果，后因多種原因，合作不成造成糾紛。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八十九條第二、四項的規定，上訴人貨款未收回，完全有權留置被上訴人的財產作為抵押。本案屬于同一案由，無需另案訴訟，請求上級法院接納我追收貨款的請求。二、一審法院對合作開支費用分三方承擔的判決不合理，是明顯偏幫被上訴人的行為，因為我們的合作是雙方合作，不是三方合作，甲方是華麗服裝床上用品廠，乙方是鄧樹雄。至于甲方本身內部二人組合，還是多人組合，都是代表一個獨立的經濟實體，與乙方并無關聯，根據《民法通則》第三十五條的規定，甲乙雙方應以各自出資比例承擔清償債務的責任，一審法院單憑被上訴人提供的毫無法律效力的協議草稿為據，草率地判定為三方合作，各負三分之一的債務，是對當事人極不負責任的行為，是歪曲事實的判決。因被上訴人提供草稿是初期的，因不公平而無法簽字，后來雙方再草擬了幾份協議。從草稿中可以看到，自始至終都稱之為“雙方協議”，未有三方的提法，而且在實際出資方面，乙方報稱出資機械45000元，而甲方出資的僅是5000多元，為何債務反而要負責三分之二呢？況且，在后來被上訴人親筆起草的幾份協議草稿中，都明確注明合作期間盈虧按雙方投入所占比例分成，一審法院的判決顯然有失公正。三、一審法院對上訴人無法提供單據、但事實清楚的費用支出不予認定不符合實際。四、被上訴人有計劃地陷害上訴人，今年7月，當合作簽約失敗后，上訴人曾多次追收貨款及要求分擔支出費用，被上訴人對此毫無表態，暗中卻利用上訴人曾簽收貨物的單據要我方賠償其早已拿走的電剪等物。一審法院僅憑簽收單據，不作調查研究，判令上訴人全數返還是錯誤的。上訴人簽收貨物只是證明被上訴人參與投資的數量，而且被上訴人也是簽收人之一，根據《民法通則》第三十二條的規定，合伙企業的財產雙方都有管理的責任和使用的權利，并非是被上訴人轉讓給單位或個人單獨所有的。五、訴訟費承擔的判決明顯不正確，雖然原告提出訴訟額是45000元，但未經過評估，是被上訴人故意作大的，這完全是其不正當的訴訟行為。另一方面，上訴人對被上訴人45000元的物品所有權毫無異議，其物品是被留置作抵押，不是被侵占。被上訴人提出這個毫無異議的訴訟是沒有意義的。當時，廠房即將被政府征收拆建，不能繼續留存被上訴人的物品，上訴人曾多次催促其將物品拿走，如無錢歸還欠款，可留部分價值相等的物品作抵押。根據《人民法院訴訟費收取辦法》的規定，應由被上訴人負責本案的訴訟費用。工廠8月份已停產遷走，但由于被上訴人的物品還在存放，至10月底，政府正式動手拆建，上訴人才迫不得已幫被上訴人搬走，這使業主加收一個月的租金，加上請人搬運的費用，現在還要給付每月300元的租金幫其存放物品，被上訴人已間接造成上訴人僅3000多元的損失。綜上所述，請求二審法院責令被上訴人清還欠上訴人貨款1841.5元，重新審理合作期間的費用支出、雙方承擔的比例及被上訴人單獨承擔的責任，上訴人不承擔歸還飛利浦電剪的責任，由被上訴人承擔不正當訴訟行為引起的訴訟費用，判令被上訴人承擔從8月份至清走物品之日止的為其存放物品的場地租金。

　　上訴人盧國雄在二審期間沒有提交新證據。

　　上訴人黃敬維在二審期間提交了下列新證據：

　　1、存放被上訴人物品的租金單據，證明被上訴人不搬走其物品，上訴人為其保管物品所支出的費用。上訴人盧國雄對該證據沒有意見；被上訴人對該證據不予承認，是上訴人未經其同意私自搬走物品的。

　　被上訴人鄧樹雄答辯稱：上訴人在上訴狀承認留置被上訴人的財產作抵押，根據《民法通則》第七十五條的規定，上訴人構成對被上訴人財產所有權的侵犯，其應負一定的法律責任。上訴人單方自行搬動轉移被上訴人投入合作的機械設備，因此對于機械設備的保管及費用，應由上訴人自己負責。因上訴人非法扣留應返還給被上訴人的機械設備，致使被上訴人因缺乏機械設備而停產5個月，以每個月最低值10萬元計，從而造成被上訴人每月減少5000元的經濟收入，此責任應由上訴人承擔賠償。原審法院判決要被上訴人分擔共同費用5045元顯失公正，事實上被上訴人也在籌備合作中投入資金12800元，用于加工購買氣咀配件800公斤，并由上訴人在交接清單上承認簽收到408公斤。如需要被上訴人分擔上訴人所投入資金，上訴人也應分擔被上訴人所投入此標的的資金。綜上所述，請求判決上訴人必須無條件返還被上訴人被扣留的交接清單原物，如有丟失或損壞按市價賠償，上訴人賠償被上訴人因無機械而停產的經濟損失25000元，上訴人分擔被上訴人在籌備合作中投入的資金12800元。

　　被上訴人在二審期間沒有提交新證據。

　　經審查，本院對原審判決認定的“兩被告以廠房及南海市華麗服裝床上用品廠的營業執照等作投資”的事實外，其余事實予以確認。

　　上訴后，查明：被上訴人鄧樹雄提供機械設備，南海市華麗服裝床上用品廠以其廠房及營業執照出資，雙方合伙開發生產燕峰牌氣膽床墊衛生枕。

　　本院認為，上訴人與被上訴人未就合伙的具體事項簽訂書面協議，雙方當事人在訴訟中提供的證據也未能確認合伙主體。根據合伙理論，合伙人在向合伙體投入出資后就喪失對所投入財產的所有權，合伙財產的使用權和處分權應由合伙體享有和行使，也就是兩上訴人在合伙成立南海市華麗服裝床上用品廠后，該廠的廠房及營業執照的使用兩上訴人各自均無決定權，兩上訴人不能以其已投入到合伙體的財產再與他人進行合伙，對于以廠房及營業執照作為合伙投資，只能由南海市華麗服裝床上用品廠作為主體作出決定。因此，本案實際上應為南海市華麗服裝床上用品廠以其廠房及營業執照出資，與被上訴人合伙生產燕峰牌氣膽床墊衛生枕，原審判決認為兩上訴人與被上訴人三方合伙經營有誤，本院予以糾正。對于合伙期間所發生的費用5045元，應由被上訴人與南海市華麗服裝床上用品廠平均分擔，即被上訴人應向兩上訴人返還應承擔的合伙費用2522.5元。上訴人認為飛利浦10英寸電剪已由被上訴人取回，但未能提供證據證實，而且被上訴人對此予以否認，故對其主張本院不予支持。至于上訴人黃敬維請求被上訴人返還所欠貨款，因該請求與本案的合伙糾紛不屬同一法律關系，而且上訴人在一審期間也未就此提出反訴并交納反訴費用，對此上訴人可另行起訴以主張權利。上訴人請求被上訴人支付存放物品的場地租金以及被上訴人請求上訴人賠償損失、分擔費用的主張，由于雙方均沒有在一審期間提出上述請求并繳納訴訟費用，且雙方在二審期間未能就此請求達成和解，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民事訴訟法》若干問題的意見第184條的規定，上訴人與被上訴人可另行提起訴訟。

　　綜上所述，上訴人上訴部分有理，本院予以部分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三）項的規定，判決如下：

　　一、維持原廣東省南海市人民法院（2002）南民初字第2012號民事判決的第一項及案件受理費負擔部分。

　　二、變更原廣東省南海市人民法院（2002）南民初字第2012號民事判決的第二項為：被上訴人鄧樹雄應于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內向兩上訴人盧國雄、黃敬維支付應承擔的合伙費用2522.5元。

　　二審案件受理費1810元，由上訴人盧國雄、黃敬維負擔1267元，被上訴人鄧樹雄負擔543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麥 潔 萍

　　代理審判員 麥 嘉 潮

　　代理審判員 楊 桂 明

　　二○○三年 九 月 二十 日

　　書 記 員 羅 凱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