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省巢湖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書

［2008］巢民二終字第88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安徽豐原藥業股份有限公司，住所地無為縣北門大街108號,組織機構代碼15370186-0。

法定代表人徐樺木，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胡李昆，該公司員工。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安徽省天長市千秋醫藥有限責任公司，住所地天長市石梁東路69號,組織機構代碼：15270302-0。

法定代表人王學林，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趙明健，安徽天道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安徽豐原藥業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豐原公司）與被上訴人安徽省天長市千秋醫藥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千秋公司）買賣合同糾紛一案，無為縣人民法院作出［2007］無民初字第490號民事判決。上訴人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08年6月16日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08年7月9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的委托代理人胡李昆，被上訴人的委托代理人趙明健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查明，上訴人豐原公司所收購的安徽新力藥業股份有限公司與被上訴人千秋公司（原天長市醫藥公司）于1997年發生長期的業務往來關系。截止2001年2月20日，千秋公司共拖欠豐原公司五筆貨款137565元。2005年后豐原公司與千秋公司繼續了業務往來，千秋公司又拖欠貨款102835元，使豐原公司致訟。

原審法院認為，豐原公司訴請千秋公司拖欠貨款的事實存在，但千秋公司在庭審中辯解認為，其實際拖欠貨款為240400元，而不是訴稱的262044.17元，對這一事實，雙方當庭質證認可。其中有5筆貨款共計137565元時間長達8年至6年之久，豐原公司沒有催討過，已超過法律規定的兩年訴訟時效，應當駁回豐原公司已過時效的訴訟請求。豐原公司辯解認為，對此5筆貨款因被告單位在改制期間，其無法實現自己的訴請。原審認定，千秋公司于2004年改制結束，改制前和改制后豐原公司都未能舉證主張自己催要過此5筆貨款，特別是2005年后，豐原公司應當與千秋公司協商清償前期債務后，再和千秋繼續業務往來關系，但豐原公司卻放棄了自己的權利主張，理應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所以，對千秋公司的辯解予以支持。判決：一、千秋公司一次性歸還豐原公司貨款102835元，賠償催討費用損失1000元，合計103835元。二、駁回豐原公司其他訴訟請求。

上訴人的主要上訴理由是，千秋公司在原審中對欠款事實已予確認，被上訴人在2003年1月3日以電匯形式支付拖欠貨款5000元，上訴人2004年4月發貨給被上訴人，2005年至2007年，雙方之間亦有多次交易。綜上，137565元債權并未超過訴訟時效。故請求依法改判千秋公司給付所欠貨款137565元并承擔相應訴訟費用。

被上訴人辨稱，上訴人不能證明其訴請的137565元貨款存在訴訟時效中斷的情形，因此，該貨款已超過法律規定的訴訟時效；上訴人與被上訴人之間的買賣關系不是滾動發生的，被上訴人在改制后共支付了上訴人貨款百余萬元，如果是滾動的話，上訴人主張的貨款就應該是最近欠的貨款，而不會欠有訴爭的多年前貨款。請求依法駁回上訴人的上訴。

二審庭審中，上訴人提交如下證據：1、2003年1月3日被上訴人電匯5000元的匯款憑證一份，證明訴訟時效至此中斷重新計算。2、2004年4月發貨清單一份，證明雙方的業務一直是延續的狀態。3、業務員孫慧慧證言一份，證明上訴人多年來沒有中斷過催討債務。庭審后，上訴人提交一份豐原公司與豐原醫藥經營有限公司2002年簽訂的協議，內容是將豐原公司在安徽區域的債權轉讓豐原醫藥經營有限公司，以佐證2003年千秋公司的匯款實質上是歸還上訴人的貨款。被上訴人未向法庭提交證據。被上訴人質證認為，上訴人在二審庭審提交的證據不屬于新證據，且不能證明其主張：電子匯兌憑證，是匯往安徽豐原醫藥經營有限公司的，提交的發貨清單也只能證明新力藥業與原天長醫藥公司2004年發生過買賣關系。孫慧慧的書面證言不符合證據形式要求，且為上訴方員工的單方陳述，不能作為證據使用。對上訴人庭審后提交的協議，千秋公司認為其沒有收到轉讓債權的協議，所以不能說明2003年1月的匯款是歸還豐原公司的貨款。

對證據審查綜合認證為，上訴人在原審提交合同、稅票、發貨單等證據，因雙方在原審已對欠貨款的事實及數額予以確認，故對上述證據的認證同原審法院。對上訴人在二審提交的匯款憑證及協議真實性、合法性予以確認，但對匯款憑證與協議證明被上訴人有向上訴人還款這一主張不予認定；對孫慧慧證言形式的合法性不予認定；對發貨清單的真實性、合法性予以確認，但對上訴人的證明主張不予認定。

二審庭審查明，安徽新力藥業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新力藥業）于1999年由無為制藥廠、安徽蚌埠涂山制藥廠、馬鞍山生化制藥廠合并成立，2003年更名為安徽豐原藥業股份有限公司，與安徽豐原醫藥經營有限公司同系安徽豐原集團旗下企業法人。被上訴人安徽省天長市千秋醫藥有限責任公司系2004年由原天長市醫藥公司改制成立，千秋公司持有原天長市醫藥公司財產并承繼其一切債權債務。1999年至2001年期間，原天長市醫藥公司在業務往來中欠新力藥業五筆貨款計137565元。改制后的千秋公司2005年與豐原公司再續業務關系時，對前期債務表示：暫時不償還，先繼續新的業務。此后，雙方持繼業務關系近兩年，千秋公司欠貨款計102835元。

本院認為，雙方當事人自1997年至2007年間，歷經合并、更名、改制，但一直維持著長期、斷續的業務關系。上訴人訴請的五筆貨款，形成截止于2001年2月20日前，此期間的業務往來無書面合同，依照上訴人的陳述，雙方對貨款結算的期限約定是收貨驗收后三個月結清，滾動付款。故上訴人對此五筆貨款的訴訟時效應自2001年5月20日起計算。上訴人認為被上訴人于2003年1月的匯款使訴訟時效中斷，但此筆匯款是匯往豐原醫藥經營有限公司，上訴人未能證明其將債權轉讓給豐原醫藥經營有限公司收取的協議已即時通知被上訴人，且上訴人提交的發貨單、稅票等證據，均表明交易中千秋公司收貨、付款的另一方是豐原公司。因此，2003年1月的匯票不能認定為千秋公司向豐原公司還款，千秋公司向豐原醫藥經營有限公司的匯款行為不能認定為本案訴訟時效中斷的事由。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民事案件適用訴訟時效制度若干問題的規定》第二十二條規定：“訴訟時效期間屆滿，當事人一方向對方當事人作出同意履行義務的意思表示或自愿履行義務后，又以訴訟時效屆滿為由進行抗辯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訴爭的137565元貨款至2005年雖已超過法律規定的兩年訴訟時效，但千秋公司在2005年繼續業務往來時，對前期債務表示：暫不償還，先繼續新業務。千秋公司作出“暫不償還”意思表示的行為，可認定是對債務予以承認并允諾歸還，雖未對具體還款期限作出明確示意，但已讓豐原公司產生千秋公司有償還債務之誠意的合理信賴，使本已超過訴訟時效的五筆債權得到重新確認。且雙方隨即開展的多筆業務，更使豐原公司確信己方此前的貨款債權依照交易慣例得到了明確和維持。因此，千秋公司“暫不償還”的意思表示，應當認定為千秋公司放棄了對貨款的訴訟時效抗辨權利，千秋公司在訴訟中提出超過訴訟時效的抗辯不能成立。故本案所涉貨款于2005年經重新確認后至訴訟時，并未超過法律規定的訴訟時效。原審判決認為豐原公司在繼續業務往來時，放棄了自己的權利主張，屬認定事實錯誤。合法債權應當受到保護，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三款，《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八十四條、第一百零八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民事案件適用訴訟時效制度若干問題的規定》第二十二條，判決如下：

一、變更原審判決主文第一項：安徽省天長市千秋藥業有限責任公司于判決生效后五日內，一次性歸還安徽豐原藥業股份有限公司貨款人民幣240400元，賠償催討費用損失人民幣1000元，合計人民幣241400元。

二、維持原審判決主文第二項,即：駁回安徽豐原藥業股份有限公司其他訴訟請求。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九條之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一審案件受理費5380元，保全費1980元，合計7360元,由安徽豐原藥業股份有限公司承擔660元，安徽省天長市千秋藥業有限責任公司承擔6700元。二審案件受理費3050元，由安徽省天長市千秋藥業有限責任公司承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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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 判 長 楊長文

代理審判員 盧玉和

代理審判員 花 卉

二 O O八年 九 月 十二日

書 記 員 鄭 霞（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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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引用法律條文: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三款:

(三)原判決認定事實錯誤,或者原判決認定事實不清,證據不足,裁定撤銷原判決,發回原審人民法院重審,或者查清事實后改判。

《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條：當事人應當按照約定全面履行自己的義務。

當事人應當遵循誠實信用原則，根據合同的性質、目的和交易習慣履行通知、協助、保密等義務。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八十四條：債是按照合同的約定或者依照法律的規定，在當事人之間產生的特定的權利和義務關系，享有權利的人是債權人，負有義務的人是債務人。

債權人有權要求債務人按照合同的約定或者依照法律的規定履行義務。

第一百零八條：債務應當清償。暫時無力償還的，經債權人同意或者人民裁決，可以由債務人分期償還。有能力償還拒不償還的，由人民法院判決強制償還。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民事案件適用訴訟時效制度若干問題的規定》第二十二條：訴訟時效期間屆滿，當事人一方向對方當事人作出同意履行義務的意思表示或者自愿履行義務后，又以訴訟時效期間屆滿為由進行抗辯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