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6）滬高民三(知)終字第96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遼寧出版集團三帝電子音像有限公司，住所地遼寧省沈陽市大東區北大營街13號。
法定代表人榮海軍，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羅文明，北京市海銘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上海音像公司，住所地上海市遼寧路46號。
法定代表人陸福慶，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朱永平，上海市匯業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被告上海雙峰音像制品商店，住所地上海市田林路82號。
法定代表人高松山。
上訴人遼寧出版集團三帝電子音像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三帝公司）因侵犯錄音制品復制、發行權糾紛一案，不服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06）滬一中民五(知)初字第37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06年12月18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三帝公司的委托代理人羅文明、被上訴人上海音像公司的委托代理人朱永平到庭參加了訴訟。原審被告上海雙峰音像制品商店（以下簡稱雙峰商店）經本院公告送達開庭傳票，無正當理由未到庭參加訴訟，本院依法對其缺席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經審理查明：2004年2月1日，原告（甲方）與環球唱片有限公司（乙方）就《[The Phantom of the Opera]》，即《歌劇魅影》專輯在中國大陸的出版事宜簽訂了一份《協議書》。該協議書約定，自2004年2月18日至2006年2月27日期限內，乙方同意授予甲方在中國大陸范圍內獨占性地、不可轉讓地、不可再授權地使用乙方提供的其擁有相關權利的專輯的權利，該權利只能在中國大陸范圍內實行；由甲方交中國大陸相關音像管理部門或其它相關審批部門報審，獲批準后出版發行專輯卡帶及激光唱片；甲方應自己采取所有可能的措施在本協議指定地域內保護自己的權利不受侵犯，并承擔相應的費用；在發生侵權的情況下，甲方應積極制止進一步侵權的發生，并與乙方協商采取法律行動，并承擔相應的費用，乙方可以根據情況選擇是否參加并承擔費用，甲方應該滿足乙方合理的相關要求以確保上述權利不受侵犯。
2004年6月10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文化部出具編號為文審音[04]243號《進口音像制品批準單》。該批準單載明：“進口單位：上海音像公司；原產地：香港；發行載體：盒帶、CD；版權提供單位：環球；節目名稱（名稱原文）及批準文號：《歌劇魅影》，文音進字（2004）434號。CD1曲目包 括：1、Prologue；2、Overtrue；3、Think of me ；4、Angel of music；5、Little lotte/The mirror；6、The phantom of the opera；7、The music of the night；8、I remember/Stranger than you dream it；9、Magical lasso；10、Noted/Prima donna；11、Poor foll,He makes me laugh；12、Why have you brought me here/Raoul,I’ve been there；13、All I ask of you；14、All I ask of you（Reprise）。CD2曲目包括：1、Entr’Acte；2、Masquerade/Why so silent；3、Notes/Twisted every way；4、Wishing you were somehow here again；5、Wandering child/Bravo,Monsieur；6、The point of no return；7、Down once more/Track down this murderer。
原告提交了其已出版發行的《歌劇魅影》專輯CD光盤，該CD包裝封面標明：“The Phantom of the Opera劇院魅影全劇原聲”等字樣，封底標明：“環球唱片有限公司提供、上海音像公司出版發行、文音進字（2004）434號、音字39-2004-522、ISRC CN-E02-04-353-00/A·J6、僅限中國大陸地區銷售（不含港、澳、臺地區）等字樣。該專輯共有2盤CD，其曲目與上述《進口音像制品批準單》上記載的曲目相同。
2004年11月15日，上海市盧灣區公證處根據上海市匯業律師事務所的申請，由兩位公證人員會同律師朱永平在雙峰商店購得被控侵權CD即《The Phantom of the Opera 歌劇魅影－全劇音樂完整版》音碟3盤，并取得收銀單1張。上海市盧灣區公證處對上述保全證據過程進行了公證，并出具了（2004）滬盧證經字第4551號《公證書》。
被控侵權CD的外包裝封面上標明：The Phantom of the Opera歌劇魅影全劇音樂完整版、文錄進字[2004]0193、新力音樂股份有限公司版權提供、云南民族文化音像出版社出版/發行、ISRC CN-G15-01-420-00/A.J6等字樣。盤片上標明：The Phantom of the Opera歌劇魅影、鶯歌燕舞彩云南2、云南民族文化音像出版社、ISRC CN-G15-02-327-00/A.J6等字樣。
2005年4月8日，上海市匯業律師事務所受原告委托，向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安部光盤生產源鑒定中心送檢上述被控侵權CD。送檢物證材料為：外部包裝標有“歌劇魅影 The Phantom of the Opera”字跡；盤片標有“歌劇魅影 FA-21248FA20286-2”字跡的光盤1張（SID碼被破壞）。該鑒定中心出具了公光盤鑒字[2005]092號《鑒定書》，鑒定結論為：送檢的1張盤片標有“劇院魅影 FA-21248FA20286-2”字跡，SID碼被破壞的光盤與鑒定中心樣本庫中SID碼為ifpiU202的樣本光盤是同一生產源制造。
一審庭審中，被告三帝公司對被控侵權CD系其復制生產沒有異議，并確認該CD中的曲目與原告引進出版發行的《歌劇魅影》專輯CD中的曲目完全相同。
另查明，2002年7月25日，云南民族文化音像出版社作為委托方出具了編號為0066540的《錄音錄像制品復制委托書》一份，載明：受托方：三帝電子音像有限公司；節目名稱：鶯歌燕舞彩云南（二）；中國標準音像制品編碼：ISRC CN-G15-02-328-00/V·J6；載體形式：激光唱盤（CD）子盤、數碼激光視盤（VCD）子盤；復制數量5,000張。該委托書的備注欄中還載明：該節目同時復制CD，版號為327，復制數量為2,000碟。
原告為本案支付了聘請律師費用人民幣15,000元。
原審法院認為，原告與環球唱片有限公司簽訂的《協議書》以及原告提交的《進口音像制品批準單》、《歌劇魅影》專輯CD，三者之間能夠相互印證，據此，可以認定原告享有《歌劇魅影》專輯在中國大陸地區的獨家出版、發行權。根據文化部《音像制品進口管理辦法》的規定，音像制品進口單位進口用于出版的音像制品應當報文化部進行內容審查，并應當向文化部報送進口錄音制品報審表、版權貿易協議、原始版權證明書、版權授權書和國家著作權認證機構的登記認證文件、節目樣帶等材料。原告經文化部審查批準，獲得出版發行上述CD的批準文號，故原告復制、發行上述激光唱盤的行為合法有效。原告根據環球唱片有限公司的授權取得的錄音制品復制權、發行權應當受到法律保護，任何一方有侵犯其復制權、發行權的行為，原告有權依據我國著作權法的規定以自己的名義向法院提起訴訟。

根據《音像制品管理條例》的有關規定，音像復制單位憑音像出版單位的委托書復制音像制品，接受委托時，應當要求委托單位提交有關證照、委托書以及著作權人的授權書等證明文件，并應當保存所復制的音像制品的樣本和有關證明文件。作為專業的音像復制單位，被告三帝公司應當自覺遵守上述規定，規范自己的行為?，F被告三帝公司雖然提供了復制委托書，但該證據尚不足以證明其在接受委托時已完全履行了相關的法定義務，且被告三帝公司也沒有提供充分證據證明其復制系爭CD光盤系經過合法授權，故對被告三帝公司的辯解，原審法院不予采納，被告三帝公司應當承擔非法復制系爭CD光盤的侵權責任。
被告雙峰商店作為銷售商，其對于所銷售的音像制品應當履行必要的注意義務，由于該被告沒有舉證證明其履行了作為銷售商的注意義務，也沒有提交證據證明其銷售的系爭 CD光盤有合法的進貨來源，故其理應承擔相應的侵權責任。
鑒于原告的實際經濟損失和兩被告的違法所得均難以確定，故由原審法院綜合考慮兩被告侵權行為的情節、主觀過錯、侵權持續的時間、原告為制止侵權行為所支付的合理費用等因素酌情確定兩被告應承擔的賠償數額。關于原告主張的公證費、鑒定費等費用，因其未提供證據證明，故原審法院不予支持，對于原告主張的律師費，對其合理部分，原審法院予以支持。原告還要求被告三帝公司公開登報賠禮道歉，由于賠禮道歉是對權利人人身權受到侵害所采用的救濟方式，本案中沒有涉及到對原告人身權造成侵害，故原告有關賠禮道歉的主張缺乏法律依據，原審法院不予支持。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三十條、《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第四十六條第（十一）項、第四十八條、第五十二條的規定，判決：一、被告三帝公司、雙峰商店立即停止侵害原告上海音像公司對《歌劇魅影》激光唱盤所享有的復制、發行權；二、被告三帝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10日內賠償原告上海音像公司經濟損失人民幣100,000元；三、被告雙峰商店于判決生效之日起10日內賠償原告上海音像公司經濟損失人民幣3,000元；四、原告上海音像公司的其余訴訟請求，原審法院不予支持。本案一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5,810元，由原告上海音像公司負擔人民幣1,545元，被告三帝公司負擔人民幣4,140元，被告雙峰商店負擔人民幣125元。
判決后，三帝公司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要求撤銷原判，依法改判并要求被上訴人承擔全部訴訟費用。其主要的上訴理由為：一、被上訴人提供的其與環球唱片有限公司的協議書，因一方當事人住所地在香港，且約定的管轄地也在香港，故該協議書的形成地應在香港。被上訴人未提供相關公證認證及轉遞手續，故該協議書不具有證據效力，無法證明被上訴人獲得合法授權。原審法院將提供相反證據的責任加于上訴人，違反了“誰主張誰舉證” 的舉證原則。二、依照上述協議書第8條（C）款的規定，被上訴人應與環球唱片有限公司協商并由后者作出是否參與訴訟的選擇，而被上訴人未提供相關證據，故被上訴人無權單獨提起訴訟。三、上訴人實施的是加工復制行為，未侵犯被上訴人發行權，原判賠償額明顯過高。
被上訴人上海音像公司答辯認為：一、上訴人推測被上訴人與環球唱片有限公司的協議書形成于香港，無事實依據。該協議書中約定管轄地在香港不代表形成地也在香港。二、上訴人未提供證據證明其未實施發行行為，因為復制的目的是發行，故原判認定的賠償數額偏少，但被上訴人愿意接受原判結果。
二審中，上訴人、被上訴人和原審被告均未向本院提供新的證據材料。
本院經審理查明，原審法院查明的事實基本屬實。
另查明，2004年11月15日，上海市盧灣區公證處的兩位公證員會同被上訴人律師朱永平在原審被告處購得被控侵權CD3盤，根據原審被告出具的收銀單顯示，上述3盤CD共計售價人民幣45元。
本院認為，復制品的制作者不能證明其制作有合法授權的，復制品的發行者不能證明其發行的復制品有合法來源的，應當承擔法律責任。本案上訴人、原審被告未能證明其復制、發行的系爭CD光盤獲得了合法授權，故應當承擔停止侵權、賠償損失的民事侵權責任。
上訴人認為，被上訴人提供的其與環球唱片有限公司的協議書，因一方當事人住所地在香港，且約定的管轄地也在香港，故該協議書的形成地應在香港。被上訴人未提供相關公證認證及轉遞手續，故該協議書不具有證據效力，無法證明被上訴人獲得合法授權。原審法院將提供相反證據的責任加于上訴人，違反了“誰主張誰舉證” 的舉證原則。本院認為，上訴人作為上述協議書簽約當事人的一方，主張該協議書形成于境內，被上訴人雖主張該協議書形成于香港，但并未提供任何證據，因此在本案中無證據證明該協議書是在香港形成的情況下，上訴人未提供公證認證及轉遞手續，并不違反我國法律規定。根據該協議書、《進口音像制品批準單》以及實物證據，可以認定被上訴人已獲得了合法授權，享有系爭CD光盤在大陸地區的獨家出版、發行權。上訴人認為被上訴人與環球唱片有限公司的協議書形成于香港、被上訴人未獲得合法授權的上訴理由，缺乏事實依據，本院不予支持。
上訴人認為，依照被上訴人與環球唱片有限公司的協議書第8條（C）款的規定，被上訴人應與環球唱片有限公司協商并由后者作出是否參與訴訟的選擇，而被上訴人未提供相關證據，故被上訴人無權單獨提起訴訟。本院認為，被上訴人與環球唱片有限公司的協議書第8條（C）款規定：在發生侵權的情況下，甲方（被上訴人）應積極制止進一步侵權的發生，并與乙方（環球唱片有限公司）協商采取法律行動，并承擔相應的費用，乙方可以根據情況選擇是否參加行動并承擔費用。甲方應該滿足乙方合理的相關要求以確保上述權利不受侵犯。同時，該協議書第8條（B）款也規定：甲方應自己采取所有可能的措施在本協議指定地域內保護自己的權利不受侵犯，并承擔相應的費用。根據上述條款的約定，被上訴人享有在中國大陸對系爭CD光盤的獨家出版、發行權，也可以單獨對侵權行為提起訴訟，而環球唱片有限公司則享有參與訴訟的選擇權，故環球唱片有限公司是否參與訴訟并非被上訴人有權提起訴訟的前提條件。因此，上訴人認為被上訴人無權單獨提起訴訟的上訴理由，本院不予支持。
上訴人認為，上訴人實施的是加工復制行為，未侵犯被上訴人發行權，原判賠償額明顯過高。本院認為，根據本案各方當事人認可的事實，結合原審判決的理由，原審法院在一審判決的主文第一條判定上訴人侵犯了被上訴人對系爭CD光盤所享有的復制權、原審被告侵犯了被上訴人對系爭CD光盤所享有的發行權，并未認定上訴人侵犯了被上訴人的發行權。結合上訴人侵權復制的光盤數量、侵權的主觀過錯、持續時間、原告為制止侵權所支付的合理費用等因素，原審法院綜合確定上訴人的侵權賠償數額為人民幣10萬元，亦無不當。故上訴人以其上訴理由要求支持其上訴主張，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原審法院認定事實基本清楚，適用法律正確，審判程序合法。上訴人的上訴請求及理由無事實及法律依據，應予駁回。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三十條、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一百五十七條、第一百五十八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案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5,810元，由上訴人遼寧出版集團三帝電子音像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張曉都
審　判　員　于金龍
代理審判員　王靜

二○○七年一月八日

書　記　員　周潔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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