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佛山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4）佛中法民一再字第181號

　　申請再審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海倫市公路管理處。住所：黑龍江省海倫市通達社區。

　　法定代表人：孫恒，主任。

　　委托代理人：張曉鵬，海倫市交通局副局長。

　　委托代理人：高峰，黑龍江維正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再審人（一審原告、二審上訴人）：陳章基，男，（略）。

　　原二審被上訴人（一審被告）：趙振波，男，（略）。

　　海倫市公路管理處（以下簡稱海倫公路處）與陳章基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一案，本院于2003年10月29日作出的（2003）佛中法民一終字第1049號民事判決已經發生法律效力。海倫公路處不服該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于2004年10月11日作出（2004）佛中法民一申字第15號民事裁定，依法另行組成合議庭，于2005年1月28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申請再審人海倫公路處的委托代理人張曉鵬、高峰到庭參加了訴訟，被申請再審人陳章基、一審被告趙振波經合法傳喚未到庭參加訴訟，本院依法缺席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經再審查明：1999年12月30日16時，趙振波駕駛車牌為黑M－30478號大型貨車，沿國道105線從廣州往珠海方向行駛在大型車道內，當行至國道105線2592KM＋80M君蘭路口時，陳章基駕駛的車牌為粵E－VL537號摩托車同方向行駛在摩托車道及大型車道內，在實施向左變更車道進入大型車道過程中，由于沒讓在大型車道內行駛的大型貨車優先通行，而趙振波在駕車時沒有認真察看路面情況，且超速行駛，致使貨車右后輪與摩托車前輪左側發生碰撞，造成該摩托車損壞、陳章基倒地受傷的一般交通事故。事故發生后交警作出責任認定，認定趙振波與陳章基均負此事故同等責任。陳章基受傷后，于2000年1月6日至1月31日在順德區陳村醫院住院治療，住院天數合共26天，花醫療費10466.80元。后經順德區陳村醫院作出建議轉院治療的證明，并經順德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隊第二大隊的同意，于2000年4月10日轉往廣東省三九腦科醫院住院治療，至同年4月20日出院，住院天數合共11 天，花費醫療費13512.60元，在上述兩醫院住院期間均由其妻子黎彩霞護理。2001年4月26日，經順德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隊第二大隊委托，佛山市人民檢察院技術鑒定科依法作出《法醫門診鑒定書》，結論為陳章基損傷屬十級殘廢。事故發生后，趙振波支付陳章基款項4000元。后雙方就經濟賠償問題無法達成一致意見。順德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隊第二大隊于2001年12月5日終結調解，陳章基遂提起訴訟。一審審理中，佛山市順德區人民法院委托海倫市人民法院向海倫公路處送達訴狀副本、出庭傳票、舉證通知書等法律文書，海倫市人民法院指派兩名書記員前往送達，海倫公路處收到上述法律文書后拒絕簽收，書記員在送達回證上注明情況并作留置送達。海倫公路處向一審合議庭提交答辯狀否定其為肇事車車主，但未參加開庭審理。再審審理中，海倫公路處提交了黑龍江綏化市公安局交警支隊車管所、海倫市養路費征稽所、運輸管理站、審計局等單位出具的證明，證實肇事的大型貨車沒有在綏化市車管所登記落戶，沒有在海倫市辦理車輛購置附加費證、貨車營運證等證件，也沒有繳納過公路養路費及從該車營運中獲取收益。

　　一審法院經審理認為：公安機關對事故責任的認定準確。原告陳章基與被告趙振波應各負損害賠償費用的50%.原告陳章基要求被告趙振波賠償損失的訴訟請求，理由充分，其合理部分予以支持。原告陳章基在此道路交通事故中，尚未造成嚴重后果，且其本人亦應對事故的發生承擔同等責任，故其要求被告趙振波支付精神損害賠償費用的主張，理由不充分，不予支持。上述賠償費用合計27248.83元，被告趙振波已支付4000元，應與上述賠償款項相扣減，原告陳章基應獲得的損害費用為23248.83元。被告海倫公路處是肇事車輛黑M－30487號大型貨車的車主，在被告趙振波沒有能力賠償時，負墊付責任。原告陳章基對交警作出的責任認定不服，并認為被告趙振波是造成此事故的重要原因，應負主要責任的主張，因其沒有在收到該責任認定書后十五日內，向順德市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隊申請重新認定，亦未能提供證據佐證其上述主張，不予采納。被告海倫公路處認為其非本案肇事車輛黑M－30487號大型貨車登記車主，且該車為黑車的主張，因其未能提供證據予以證實，不予采納。原告陳章基提出要求其誤工費按誤工時間兩年半計算的請求，因其提供的廣東三九腦科醫院的三份診斷證明書，除2001年5月25日最后一份診斷證明書中，有確定建議其休息而造成的誤工時間為一年外，其余診斷證明書中均未明確建議其休息的時間，故不予全部采納其誤工時間的計算標準，誤工時間僅按其住院期間及上述2001年5月25日廣東三九腦科醫院中確定的休息時間一年計算。原告陳章基提出要求兩被告賠償被撫養人生活費8600元的主張，因被撫養人生活費應由權利人自行主張，對原告陳章基該項請求，不予支持。原告陳章基要求兩被告賠償其摩托車因超期年審而被罰款400元的主張，因其未能提供證據，證實上述罰款與本事故的發生存在關聯性，不予采納。原告陳章基提出要求兩被告賠償日后治療費10000 元的主張，其未能提供證據，證明其日后尚需治療所需的費用，且原告陳章基已臨床醫療終結，并依法作出法醫傷殘鑒定，不予支持。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一十九條，《道路交通事故處理辦法》第三十一條、第三十七條、第四十條的規定，判決：一、被告趙振波應于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內，一次性支付給原告陳章基賠償費用23248.83元；二、被告海倫公路處在被告趙振波沒有能力承擔上述賠償責任時，負墊付責任。案件受理費3960元，由原告承擔2970元，兩被告承擔990元。

　　一審判決后，海倫公路處不服，提起上訴，本院二審審理認為：交警部門的責任認定程序合法，定性準確，予以確認。上訴人陳章基認為被上訴人趙振波無證駕駛應承擔90%的責任，但從責任認定書可以反映交警部門并沒有對趙振波無證的事實作出認定，且陳章基也未能舉證證明，故其要求變更責任分擔比例的請求缺乏依據，不予支持。由于陳章基自身對損害的發生也存在一定的過錯，其對交通事故所造成的后果亦承擔同等責任，且未造成重大損害，故其請求精神損害賠償的主張缺乏依據，不予支持。誤工時間應以傷者實際住院的天數及醫院確定的休息天數為準，原審判決計算陳章基的誤工時間正確，陳章基要求誤工時間應從事故發生之日起至2002年5月24日缺乏依據，不予支持。陳章基在訴訟期間提供新興縣公安局交警大隊的罰款發票以證明其治療期間因摩托車駕駛超期年審而被罰款400元，由于陳章基發生交通事故受傷住院而沒有按期年審，超期年審的罰款與交通事故的發生存在關聯性，對此作為陳章基的損失趙振波應予賠償，原審判決以其未能提供相關證據證實為由駁回其請求不當，予以糾正，趙振波應按責任分擔比例向陳章基給付賠償款200元（400×50%）。至于繼續治療費的問題，由于陳章基未能提供醫院有關后續治療費數額的明確證明，故其請求趙振波繼續治療費10000元的主張缺乏依據，不予支持，陳章基可在治療費用實際發生后另行向趙振波和海倫公路處主張權利。根據有關規定，被撫養人生活費應由被撫養人以自己的名義在訴訟中作為原告主張權利，雖然陳章基作為其三個女兒的法定代理人，但其無權代三被撫養人提起訴訟主張被撫養人生活費，因此其請求支付被撫養人生活費的主張缺乏法律依據，不予采納。由于海倫公路處在一審期間無正當理由拒不到庭，應視為其放棄對陳章基提交證據的質證辯證權利，且其在二審期間提交的證據也依法不屬于二審程序中的新證據，因此，根據《道路交通事故處理辦法》第三十一條的規定，海倫公路處仍須在趙振波無力償還賠償款時承擔墊付責任。綜上所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三）項的規定，判決：一、維持原廣東省順德市人民法院（2002）順法民初字第1984號民事判決的第二項及案件受理費部分；二、變更原廣東省順德市人民法院（2002）順法民初字第1984號民事判決的第一項為：被上訴人趙振波應于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內，一次性支付給上訴人陳章基賠償費用 23448.83元。一、二審訴訟費各3960元，合共7920元，由上訴人陳章基、海倫公路處各負擔3960元。

　　海倫公路處不服該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稱：一、原審判決審理程序嚴重違法，致使錯判。一審審理中，一審法院未依法向申訴人送達舉證通知書和指定舉證期限，且送達程序違法。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三十三條的規定，原一審法院未履行法律義務，就開庭以申訴人未提供證據和不到庭參加訴訟為由認定申訴人放棄抗辯和質證的權利，缺席判決此案，是違反法定程序的。一審順德法院委托海倫市法院送達訴訟文書時僅有海倫法院的兩名書記員在送達回執上簽名，其送達不具備留置送達的法律效力。也說明順德法院和佛山中院認定一審順德法院適用留置送達未違反民訴法的有關規定是錯誤的。原一審的卷宗材料第60頁順德的送達回證可以看出，一是順德法院在一審審理此案沒有向申訴人送達舉證通知書。二是送達回證上的簽注足以說明其不具備《民事訴訟法》第七十九條所規定的留置送達的法定要求。故該送達違反了民事訴訟法的規定。上訴審佛山市中院判決又認定向申訴人送達了舉證通知書，適用留置送達，是歪曲事實。原審以申訴人未如期舉證為借口判定此案，損害了申訴人的合法權益。二、黑M－30478號大型貨車所有人不是申訴人海倫公路處，此車與申訴人海倫公路處無任何關聯。一是在原一審和上訴審中，申訴人向法庭提交了該單位住所地行政區域車輛管理機關黑龍江省綏化市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隊車輛管理所出具的證明，說明申訴人從未向其申請辦理過黑M－30478號貨車登記。二是原審法院僅以一份復印的《機動車輛行駛證》上記載的車主內容來確定車輛所有人也是錯誤的。根據《機動車登記辦法》第48條規定：“《機動車行駛證》是準予機動車在我國境內道路上行駛的法定證件。”據此規定，《機動車行駛證》不能作為人民法院認定財產所有權的依據。而依據該法第10條、14條和《機動車注冊登記工作規定》中關于“注冊登記、過戶轉籍登記”的規定，證明機動車所有權的憑證只有如工商行政機關驗證蓋章的銷售發票、人民法院生效的判決裁定，才是證明財產所有人的合法憑證。故原審及上訴審法院以《機動車行駛證》來確認財產所有人沒有法律依據。三、原審法院對此案不應受理，上訴審法院理應撤銷原判，駁回被申訴人對申訴人的起訴。根據《道路交通事故處理辦法》第30條規定：公安機關處理交通事故，應當查明交通事故原因，認定交通事故責任，確定交通事故造成的損失情況后，召集當事人和有關人員對損害賠償進行調解。1999年《最高人民法院、公安部關于處理道路交通事故案件有關問題的通知》第1條規定“當事人因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問題提起民事訴訟時，除訴狀外，還應提交公安機關制作的調解書、調解終結書或該事故不屬于任何一方當事人違章行為造成的結論。根據上述規定，被申訴人原審起訴時人民法院應審查立案所需要材料是否合法和完備，申訴人作為被告主體是否妥當。而被申訴人在原審起訴時并未向原審法院提交申訴人收到交通事故責任認定書的參與該案調解的有關材料，原審法院就對此案予以受理，是違反了上述法律規定，違反了法定程序，原審法院本應對被申訴人的起訴不予受理。綜上所述，本案涉及黑M－30478號車輛所有權事宜事實清楚，申訴人不應承擔本案的墊付責任。

　　本院再審認為：海倫公路處認為一審法院違反留置送達的規定程序違法，因海倫市人民法院受順德區人民法院委托指派了兩名書記員向海倫公路處送達起訴狀、應訴通知書、舉證通知書及傳票等訴訟文書，因當時收受該訴訟文書的海倫公路處辦公室主任劉英濤拒不簽收，故書記員將上述訴訟文書留置在公路處并在送達回證上注明情況，其送達程序是合法的。海倫公路處主張留置送達程序違法不予支持。海倫公路處以被申請再審人在一審起訴時提交的材料不完備為由認為一審法院不應受理此案，因陳章基在提起交通事故訴訟時提交了《道路交通事故責任認定書》、《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調解終結書》等證據證明交通事故處理終結，提交了《機動車行駛證》證明肇事車的歸屬，故陳章基起訴提交的材料在形式上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零八條及最高人民法院、公安部《關于處理交通事故案件有關問題的通知》的要求，一審法院依法受理其起訴并無不當。至于本案肇事車車主的問題，原審直接依據一份《機動車行駛證》的復印件認定海倫公路處為登記車主不當。首先，從證據形式的要求看，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六十九條第（四）項規定：無法與原件、原物核對的復印件、復制件不得單獨作為認定案件事實的依據。故在海倫公路處答辯否認系肇事車車主時，一審僅依據未經核對的復印件來認定事實是不合規定的；從證據的證明力來看，《機動車行駛證》作為證明機動車在我國境內道路上合法行駛的證件，相對于機動車輛登記車主這一待證事實，只是一份間接證據。而該間接證據沒有其他任何證據可以相互印證，不具有單獨證明車輛法定車主的證明力。一審認定肇事車系海倫公路處所有證據不足；從舉證責任的分配來看，陳章基要求海倫公路處承擔交通事故損害賠償責任，即負有證實海倫公路處系肇事車主的證明責任，應當提供車輛系海倫公路處所有這一積極證據。由于陳章基未能提供充足證據證明待證事實，證明責任不發生轉移，海倫公路處沒有責任提供，事實上也難以提供證明車輛不屬自己所有的消極證據。故原審以海倫公路處未提出反駁證據而認為海倫公路處應承擔賠償責任不當。此外，海倫公路處在二審和再審中提交的證據，證實了其并非該車的登記車主。因此，原審認定海倫公路處為肇事車主屬事實不清，應予糾正。據此，經本院審判委員會討論決定，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八十四條的規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本院（2003）佛中法民一終字第1049號民事判決第（二）項；

　　二、維持本院（2003）佛中法民一終字第1049號民事判決第（一）項；

　　二、駁回陳章基要求海倫市公路管理處承擔交通事故損害賠償墊付責任的訴訟請求。

　　一、二審案件受理費各3960元，合共7920元，由陳章基承擔3960元，趙振波承擔3960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黃雪鵠

　　代理審判員　　焦　艷

　　代理審判員　　黃　維

　　二○○五年三月十六日

　　書　記　員　　黃志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