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山東省高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02）魯民四終字第26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青島波希船舶機械有限公司，住所地：青島市萊陽路16-1 號。

　　法定代表人耿金光，該公司經理。

　　委托代理人耿金明，該公司職員。

　　委托代理人胡正軍，山東中苑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臺灣）聚寶航業股份有限公司，住所地：臺灣省臺北市南京東路4段50號7樓之一。

　　法定代表人黃健郎，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范文斗，青島福爾船務有限公司法律顧問。

　　委托代理人丁澤軍，山東銀河源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青島波希船舶機械有限公司（以下稱波希公司）因與被上訴人（臺灣）聚寶航業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稱聚寶公司）船舶配件款糾紛一案，不服青島海事法院（2001）青海法海事初字第258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波希公司的委托代理人耿金明、胡正軍，被上訴人聚寶公司的委托代理人范文斗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審理查明：1999年9月，聚寶公司所屬的M/V KENT EXCELLENT船在青島北海船廠修船期間，經青島福爾船務有限公司（以下稱福爾公司）介紹，從波希公司購買了8臺瑞士產二手HAGGLUND液壓馬達。上述貨物運至船上后，M/V KENT EXCELLENT船的輪機長及聚寶公司的船東代表分別于1999年10月8日、10月9日在波希公司提供的《工程完工簽收單》上簽收。福爾公司書面證明：“1999年10月初，聚寶公司黃盛先生告知我公司查旭經理，其公司欠波希公司瑞士產二手液壓馬達款人民幣參萬貳仟元，委托我公司為其墊付。我公司于 1999年10月20日和1999年11月25日分二次付給波希公司美元貳仟五佰元和人民幣壹萬元，折合人民幣合計約為參萬貳千元。上述二筆款項由波希公司副總經理戚積琪領取并簽寫收條”。福爾公司的查旭在1999年10月9日向波希公司簽署的擔保中稱：“由戚積琪供應臺灣船的8臺液壓馬達總成共計12萬元，要有質量保證，并于供船簽單后由黃先生打入戚先生指定的賬號，若一星期內收不到此款，由查旭代付12萬人民幣……”。

　　原審法院認為：波希公司向聚寶公司供應8臺HAGGLUND液壓馬達屬實，聚寶公司主張其已通過青島福爾船務有限公司分兩次向波希公司支付了馬達款2500美元、人民幣1萬元，該事實有福爾公司的證明及戚積琪簽字的兩張收條為證。關于上述8臺液壓馬達的價格，波希公司憑查旭簽署的《擔保》主張應為人民幣12萬元，聚寶公司對此予以否認。標的物的價格應由買賣合同的雙方當事人作出意思表示一致的約定，而該《擔保》是查旭單方向波希公司作出的承諾，該承諾并不能證明波希公司與聚寶公司做為買賣合同的雙方已就本案的8臺液壓馬達的價格達成了協議，即該承諾并不對作為合同買方的聚寶公司具有當然的法律約束力，因此，波希公司主張聚寶公司尚欠其液壓馬達款人民幣12萬元并要求法院判令聚寶公司向其支付此款的訴訟請求證據不足，理由不充分，不予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的規定，判決：駁回波希公司的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3910元，由波希公司負擔。

　　上訴人波希公司不服原審判決上訴稱：本案雙方爭議的焦點是8臺馬達的價款，原審法院做了錯誤認定。1．該筆交易是通過中間人戚積琪和福爾公司經理查旭進行的，當時口頭約定8臺馬達款為12萬元，查旭出具的擔保也證明為12萬元，上訴人交付貨物，被上訴人接收并同意付款，證明被上訴人對福爾公司的代理行為的認可，當然也包含了貨款12萬元的議定內容。2．原審法院認定貨款為32000元證據不足。福爾公司作為被上訴人購買馬達的代理人，在此次交易行為中與被上訴人是主體合一。它的證言不具有旁證效力，而且其提交的2份收款收條，其中2500美元是勞務費，不能作為貨款的一部分。3．雙方在貨款沒有約定清楚時，應按合同法的規定“按照訂立合同時履行地市場價格履行”，另行確定貨款。4．從被上訴人傳真發給上訴人的其給福爾公司的匯款單也可以看出，其委托福爾公司轉付8臺馬達款而付給福爾公司24000美元，而不是32000元人民幣。請求撤銷原審判決，改判被上訴人償付上訴人貨款11 萬元及利息；一、二審訴訟費由被上訴人承擔。

　　被上訴人聚寶公司答辯稱：1．被上訴人與福爾公司之間沒有任何的代理關系，事實情況是被上訴人的工作人員戚積琪將馬達送到船上，被上訴人代表與上訴人口頭約定馬達的價格。2．上訴人稱戚積琪不是其職員，怎么有權決定該筆買賣的價格？上訴人觀點自相矛盾，事實情況是戚積琪代表上訴人將貨物賣給被上訴人，戚積琪收到的錢是福爾公司墊付的。3．對于查旭12萬元的擔保，聚寶公司不知情，上訴人應向查旭追究責任。請求依法駁回上訴人的上訴，維持原判。

　　本院二審查明：2000年4月10日，聚寶公司向波希公司發出傳真，包括兩部分內容：一是福爾公司為向聚寶公司要款而于1999年 10月16日發給聚寶公司的傳真，其中發票上載明：明細為供“M/V KENT EXCELLENT”輪，代買馬達款轉交，價格為24000美元；結算單上載明：HANGLUND液壓馬達，8件，單價3000美元，合計24000美元。二是聚寶公司1999年11月19日給福爾公司55000美元的匯款證明，付款明細為：液壓馬達及壓縮機。對于聚寶公司把這樣的傳真發給波希公司的原因，波希公司認為是其向聚寶公司索要馬達款，聚寶公司為證明已付款給福爾公司，所以將與福爾公司之間的業務往來傳給波希公司，聚寶公司表示不清楚，但認可聚寶公司支付的24000美元馬達款就是購買的波希公司的8臺馬達款，同時認為24000美元中包括福爾公司的修理費用，并提交福爾公司關于8臺液壓馬達的完工單（未注明日期），其中8臺馬達單價4000元，合計32000元，維修、安裝等費用167200元，共計199200元，折合人民幣24000美元。波希公司對該完工單不予認可。

　　本院二審查明的其他事實與原審法院查明的相同。

　　本院認為，本案雙方的爭議核心是8臺馬達的價款問題。

　　一、波希公司向聚寶公司供應8臺HANGLUND液壓馬達屬實，雙方均無異議。聚寶公司就8臺馬達向福爾公司支付了24000美元，并委托其向波希公司付款。福爾公司向波希公司工作人員戚積琪支付了2500美元和人民幣1萬元，波希公司對1萬元沒有異議，因為2500美元的收條上寫的是勞務費，對這筆不予認可，但波希公司在一審中認可戚積琪為其工作人員，2500美元的收條有戚積琪的簽字，收條注明的也是“臺灣船液壓馬達”，因此本院認定聚寶公司已向波希公司支付2500美元和人民幣1萬元，折合人民幣32000元。

　　二、福爾公司關于聚寶公司欠波希公司人民幣32000元馬達款的證明，因為聚寶公司已經向福爾公司支付了馬達款24000美元，并由福爾公司向波希公司代為支付，所以福爾公司對于貨款多少的證明關系到其切身利益，其與本案存在明顯的利害關系，本院認定，不能以福爾公司證明的人民幣 32000元作為8臺馬達的價款。

　　三、關于聚寶公司在二審階段提供的福爾公司的完工單，第一、上面沒有記載完工日期（本案其他完工單上均有日期）；第二、福爾公司在以前已經出具了關于同一批馬達的完工單，上面沒有關于安裝、修理的項目，而且最初的完工單上馬達單價為4000美元，后面的單子中人民幣4000元的單價與之相矛盾；第三，如前所述，福爾公司與本案存在利害關系。因此，本院對于該完工單的真實性不予認定。

　　四、對于聚寶公司2000年4月10日發給波希公司的傳真，波希公司認為是在其索要貨款的情況下，聚寶公司發給波希公司的，聚寶公司在庭審中表示不清楚，應視為沒有作出抗辯。既然該傳真是在波希公司索要8臺馬達款的情況下發給波希公司，而傳真內容里恰恰有關于8臺馬達款單價和總價款的表述，更明確載明“代買馬達款轉交”，卻沒有關于修理、安裝馬達所花費用的人員的任何明細，聚寶公司也承認該8臺馬達就是指從波希公司購買的8臺馬達，因此，可以認定聚寶公司對8臺馬達的價款作出了明確的意思表示，就是24000美元。同時，波希公司依據查旭的《擔保》，要求波希公司支付人民幣12萬元，雖然該《擔保》中關于12萬元價款的證明不必然約束本案中的雙方當事人，但是根據波希公司的行為，可以認定其對8臺馬達的價款的意思表示為人民幣12 萬元。根據波希公司和聚寶公司關于8臺馬達的價款的意思表示，本院認定，本案中8臺HANGLUND液壓馬達的價款為人民幣12萬元。

　　綜上，波希公司的上訴理由部分成立，對其有理的部分本院予以支持。原審判決對于8臺HANGLUND液壓馬達價款的事實認定有誤，本院予以糾正。由波希公司供給聚寶公司的8臺HANGLUND液壓馬達的價款為人民幣12萬元，扣除聚寶公司已經支付的人民幣32000元，聚寶公司還應支付人民幣88000元。由于波希公司和聚寶公司未約定具體的付款時間，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二條第一款第（四）項的規定，波希公司可以隨時要求履行債務，但應當給對方必要的準備時間。2000年4月10日聚寶公司向波希公司發出證明付款的傳真，沒有證據表明在此之前波希公司向聚寶公司索要馬達款的時間，本院以2000年4月10日作為波希公司向聚寶公司要求履行債務的最早時間，且自1999年10月9日至2000年4月10日，聚寶公司已有足夠的準備時間來履行債務，因此，聚寶公司應當自2000年4月10日起承擔逾期付款的違約責任。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八十四條、第一百零六條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二條第一款第（四）項、《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三）項的規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青島海事法院（2001）青海法海事初字第258號民事判決；

　　二、聚寶公司向波希公司支付尚欠馬達款人民幣88000元及自2000年4月10日起的銀行同期貸款利息，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付清。

　　一審案件受理費3910元，由波希公司負擔782元，由聚寶公司負擔3128元。二審 案件受理費3910元，由波希公司負擔782元，由聚寶公司負擔3128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趙　童

　　代理審判員　　楊　潔

　　代理審判員　　程衛華

　　二○○二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代理書記員　　閆愛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