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案例:律師盡職調查失職致客戶被騙1億,被判賠800萬
北京市第二中級法院的一聲槌響震動了整個律師業:因為受委托的律師失職,導致客戶被騙走1億元資金,3名律師事務所合伙人被法院一審判令賠償客戶800萬元損失,并返還100萬元律師費。這是國內律師行業迄今為止遭遇的最為高昂的賠償。“打錯一起官司,律師賠得傾家蕩產”不再是危言聳聽,律師業巨大的執業風險引發了極大的關注。
二、請了律師先行“摸底”上億投資還是被騙
2001年7月,河北三河**公司準備與**金晟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合作開發紫*苑住宅小區項目。為查清對方底細,**公司聘請北京市嘉-律霸師所作為法律顧問展開調查。在一番審查之后,嘉-律霸師所作出了結論:項目確實在**公司名下。**公司這才放心地向**公司支付了1億元項目轉讓費,買下了紫*苑住宅小區項目。作為對法律顧問的回報,**公司向嘉-律霸師所支付了100萬元的高額律師費。可到了2002年5月,**公司驚訝地發現在紫*苑住宅小區項目的土地上,另一家公司已開始施工建設。**公司展開了緊急調查,結果讓他們震驚不已:**公司根本不是紫*苑項目的所有人,**公司拱手交出的1個億被人憑空騙走!
**公司報警后,這起驚天大騙局的真相被揭開:原來**公司的一個股東確實簽訂過紫*苑項目的轉讓協議,還私自上報立項申請,騙取了北京市計委對該項目的批復。但因為一直沒支付轉讓款,**公司的3個股東最終退出了項目。紫*苑項目被轉讓給了別人。可在此情況下,**公司劉*利等人還打著紫*苑項目的名義,憑借失效的規劃文件,與蒙在鼓里的**公司簽訂繼續開發紫*苑項目的協議,詐騙**公司人民幣1億元。目前,劉*利等人因涉嫌合同詐騙罪,已被北京市公安局立案偵查。警方至今發還了**公司2140多萬元人民幣,但仍有8000萬元投資沒追回。
三、法院認定律師有重大過錯賠償全國最高
這個億元騙局其實并非天衣無縫,但**公司花百萬元請來的法律顧問———嘉-律霸師所卻沒能識破。按規定,從事房地產開發,首先要取得房地產開發用地的土地使用權;房地產開發企業也要按照資質等級,承擔相應的房地產開發項目。但嘉-律霸師所既沒對紫*苑項目用地的土地使用權狀況進行審查,也沒對**公司是否具有資質等級進行審查。在**公司被騙之前1個月,組成**公司的3家股東公司就一致聲明退出紫*苑項目,并已向朝陽區計委遞交了終止項目開發的請示。而嘉-律霸師所僅僅依據失去效力的市計委批復,就認定了**公司仍擁有紫*苑項目。
受騙的**公司認為嘉-律霸師所的律師在法律服務工作中,敷衍了事,造成巨額損失,已構成嚴重違約。因為嘉-律霸師所已向北京市司法局主動申請注銷,**公司一紙訴狀將原嘉-律霸師所的3名合伙人告上法庭,要求返還律師費100萬元并賠償經濟損失900萬元。但被告的合伙人仍認為自己沒有過錯,他們表示受委托后到**公司了解情況、審查大量的文件,做了大量艱苦的工作,已經履行了《委托協議》。
法院最終支持了**公司的訴求,認定嘉-律霸師所提供法律服務時存在重大過錯,履行《委托協議》義務不符合約定,對**公司支付1000萬元定金的經濟損失應承擔賠償的違約責任。考慮到**公司自身也有失察之責,法院判決3名合伙人共同賠償**公司800萬元,并返還100萬元律師費。今天上午,記者從北京市律師協會了解到,3名律師將向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
四、天價賠償顯執業風險律協統一給律師買保險
在普通人看來,律師行業的高收入令人羨慕,但律師業的高風險卻往往不為人所知。這例800萬元的“天價”賠償令不少律師業業內人士感到“震驚”。
在過去,因遺失重要證據、泄露商業秘密、超越代理權限,律師被委托人告上法庭的事情偶有發生。但通常案子的標的只有幾萬元或十幾萬元,判賠上百萬的案子鳳毛麟角。法律人士分析認為,如今,律師在以法治為主要特征的市場經濟中的作用越來越大,相應的執業風險也越來越高。在現代企業中,律師提供的專業調查分析和專業判斷已成為企業決策的前提和重要依據。如果律師的工作過程或者工作結論出現錯誤,就可能面臨高額賠償的風險。所以,律師業的“天價賠償”時代可以說才剛剛開始。
五、律師執業風險主要表現在以下五個方面:
1、民事方面的風險。律師在從事訴訟和非訴訟業務過程中,因自身過錯行為或者案件本身的復雜性等諸多方面的原因致使當事人利益受到損害、或者當事人的要求未得到滿足,主要表現為:
(1)工作失職造成當事人損失的賠償。
(2)對法律問題理解的偏差,造成錯誤。
(3)專業化程度低,不可能全知全能,造成風險。如泄露商業秘密、遺失重要證據、訴訟請求不當、舉證錯誤、越權代理、延誤訴訟期限、對案件性質的判斷出現偏差、為企業提供法律意見不當或錯誤等等,當事人完全可能以此為由要求律師退還代理費和賠償損失。
2、行政方面的風險。行業處分風險律師在執業中違反律師法或者律師職業道德和執業紀律而受到司法行政機關或者律師協會組織的行政制裁。如因私自收案和收費、同行之間惡意競爭、雙方代理、提供偽證等違法違紀行為而受到警告、停止執業、吊銷律師執業證等行政處罰。
3、刑事方面的風險。律師是正義之劍,律師是民主之犁,律師是法治社會的催化劑,律師是公民權利的保護神。一個國家律師業的發展水平與該國法治進程休戚相關,更是一個社會高度文明發達的標志。在司法實踐中,就《刑事訴訟法》的修改對于中國刑事辯護制度所引起的實質性影響而言,不僅沒有進步,反而嚴重倒退。辯護律師的處境每況愈下,舉步維艱。甚至到了望刑(辯)生畏的地步。辯護律師既要受到司法行政部門的監控,又要受制于公檢法三家的管制與刁難。稍有不慎,便會成為另一宗刑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辯護律師就像戴著鐐銬的舞者,在刑事訴訟中扮演著極其尷尬的角色。如律師在調查取證中涉嫌偽證罪、泄露國家機密罪、包庇罪,特別是《律師法》、《刑訴法》、《新刑法》相繼的頒布施行,律師因違法執業而被追究刑事責任的案例越來越多,律師執業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巨大風險。
刑事責任:
(1)《刑法》第306條在刑事訴訟中,辯護人、訴訟代理人毀滅、偽造證據,幫助當事人毀滅、偽造證據,威脅、引誘證人違背事實改變證言或者作偽證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辯護人、訴訟代理人提供、出示、引用的證人證言或者其他證據失實,不是有意偽造的,不屬于偽造證據。
第307條、以暴力、威脅、賄買等方法阻止證人作證或者指使他人作偽證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幫助當事人毀滅、偽造證據,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司法工作人員犯前兩款罪的,從重處罰。
(2)偷稅罪。
(3)泄露國家機密罪。散布、遺失材料
(4)私分國有資產罪。國企改制中,律師參與
(5)行賄罪。與法官間多發
4、個人人身安全有的素質較差的當事人、或對方當事人,可能會發生肢體沖突。
5、執業聲譽、道德評價的風險律師執業風險產生的主要原因律師職業處于是非、矛盾、漩渦的中心,由其職業性質所決定。
(1)當事人因素。一般情況下,律師在執業過程中與其當事人之間利益是一致的,雙方并無利害沖突。但這并不排除律師與某些當事人由于種種原因,之間會產生矛盾和對立。個別當事人為了自身利益,或者為了保全自己,把由于自身原因所引起的不利后果的責任推卸給律師,而部分律師由于經驗不足,或者過分相信當事人,到頭來吃了啞巴虧,承擔了本不應該承擔的風險。比如,當事人未能如實提供有關資料和信息,對某些關鍵問題的陳述前后不一導致律師工作中的判斷錯誤,事后又將責任推給律師。
(2)律師自身的原因。一方面,部分律師法律專業知識不扎實、不豐富,理論水平不高,實踐經驗和辦案能力不強,導致對一些案件的性質判斷錯誤,或者辦案程序出現錯誤,從而使委托人的利益遭受損失;另一方面,部分律師工作態度不端正,浮躁、不塌實、不謙虛,自以為是,甚至不懂裝懂,這樣工作就很有可能出現失誤,導致風險的產生或其他不良后果;再一方面,部分律師職業道德低下,執業紀律差,故意隱瞞事實,曲解法律,損害當事人或其他相關人的利益,從而引火燒身,承擔相應的責任和風險。
(3)管理方面的原因。管理方面的原因主要有兩個,一是律師事務所對律師的管理,二是司法行政機關和律師協會組織對律師的管理。其中最主要的是律師事務所對律師的管理。現在部分律師事務所以創收的多少作為評價律師優與劣、強與弱的唯一標準,不重視對律師業務知識和辦案能力的培養和提高,不重視辦案質量,忽視對律師職業道德和執業紀律的教育,沒有必要的管理制度與規定,缺乏對律師必要的監管。據了解,有的律師事務所幾個月不開一次全所律師大會,有的律師幾個月不到事務所,直到違了紀、違了法,甚至犯了罪,事務所才清楚明白。當然,個別地方的司法行政機關和律師協會組織對律師的監管不力,也是致使律師執業風險增大的一個原因。
(4)社會大環境中的一些消極因素的影響。一方面,部分執法機構和執法者將自己的執法行為與律師的執業行為對立起來,總認為律師是與自己作對的,對律師抱有歧視和偏見,在錯誤思想的驅使下,許多執法者甚至執法部門違法違紀對律師故意推委刁難,打擊報復,甚至采取極端措施;另一方面,部分執法或司法機關及其工作人員,不依法辦事,徇私枉法,受賄索賄,逼迫或誘使律師違紀違法辦案;再一方面,部分社會公眾對律師也存在不正確的認識,認為律師就是靠專法律的空子,拉關系、走后門辦案,認為律師既然是當事人花錢請的,那么當事人的要求律師就應當無條件滿足,因此,當一些當事人的要求未得到滿足時,極易把不滿和怨恨發泄到律師身上,甚至直接侵犯律師的合法權益。
(5)立法方面的原因。從我國幾部與律師執業有關的主要法律看,一方面其內容都存在對律師執業不利的規定,另一方面還缺乏對律師特別保護的規定。如《律師法》,本應當是一部維護律師權益的大法,應當是律師們的《權利宣言》,但實際上《律師法》對律師義務的規定明顯多于權利保護的規定;而《律師法》最大的缺陷是缺乏對律師特別保護的規定,如民事責任的免責規定和有限責任規定,刑事責任的豁免規定。又如新《刑法》、《刑事訴訟法》,其許多規定對律師執業相當不利,律師們辦理刑事案件的風險越來越大。《刑法》第306條規定了辯護人毀滅、偽造證據,妨害作證罪。辯護律師在執業中,招致罪名主要來自于兩個方面:一是律師會見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后,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改變供述,律師被懷疑為幫助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隱匿、毀滅、偽造證據或者串供;二是律師調查取證過程中,如果律師收集的證據與偵查機關、檢察機關收集的證據不一致,律師就有可能被懷疑為威脅、引誘證人改變證言或者作偽證。《刑事訴訟法》規定律師在偵查階段只能為犯罪嫌疑人提供法律咨詢、申訴、控告、申請取保候審等法律幫助服務,而不能調查取證;在審查起訴階段律師只能查閱、摘抄、復制本案的訴訟文書、技術性鑒定材料,而不能查閱、摘抄、復制本案的證據材料。《刑事訴訟法》第37條第二款規定,律師的調查取證不僅要征得證人本人的同意,而且對被害人或者其近親屬提供的證人的調查,須經過人民檢察院或人民法院許可。以上這些規定不僅限制了律師的權利,而且使律師執業的風險增大,律師稍有不慎,就會被扣上妨礙司法、泄露國家秘密或者作偽證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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