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省東營市中級人民法院

刑事附帶民事判決書

　　（2006）東刑一初字第4號

　　公訴機關山東省東營市人民檢察院。

　　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郎豐森，男，1957年2月13日出生，漢族，農民，住臨朐縣營子鎮郎家洼村，系被害人郎寶山之父。

　　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徐桂梅，女，1957年9月24日出生，漢族，農民，住臨朐縣營子鎮郎家洼村，系被害人郎寶山之母。

　　以上二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的訴訟代理人王興國，山東公望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人卜會永，曾化名“小周”、“王濤”，男，1976年5月9日生于東營市東營區龍居鎮老于村，身份證號碼37050219760509603X，漢族，初中文化，無業，捕前暫住東營區辛店鎮孫路村。2005年6月1日因故意傷害被東營市公安局東營分局刑事拘留，同年7月9日因涉嫌故意傷害罪經東營區人民檢察院批準逮捕，同日由東營公安分局執行逮捕，現羈押于東營市看守所。

　　辯護人暨附帶民事訴訟代理人王金剛，山東齊征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人耿華東，男，1969年11月24日生于東營市東營區黃河路辦事處耿井村，身份證號碼370502196911240832，漢族，高中文化，農民，住該村。2005年6月3日因故意傷害被東營市公安局東營分局刑事拘留，同年7月9日因涉嫌故意傷害罪經東營區人民檢察院批準逮捕，同日由東營公安分局執行逮捕，現羈押于東營市看守所。

　　辯護人崔瑜，山東正義之光律師事務所律師。

　　辯護人李剛，山東魯北律師事務所律師。

　　山東省東營市人民檢察院以東檢刑訴（2005）57號起訴書指控被告人卜會永、耿華東犯故意傷害罪，向本院提起公訴。在訴訟過程中，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郎豐森、徐桂梅向本院提起附帶民事訴訟，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06年1月12日公開開庭合并審理了本案。東營市人民檢察院指派檢察員張洪霞、王峰出庭支持公訴，被告人卜會永及其辯護人暨附帶民事訴訟代理人王金剛、被告人耿華東及其辯護人崔瑜、李剛，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郎豐森、徐桂梅及其訴訟代理人王興國，證人耿榮軍到庭參加訴訟。現已審理終結。

　　東營市人民檢察院指控：2002年9月15日凌晨，被告人卜會永在東城商貿城的“胖子”燒烤店與郎寶山、王渤海喝酒，因話語不合發生爭執，卜會永掏出隨身攜帶的彈簧刀捅了郎寶山右腹部一刀，致郎寶山失血性休克死亡。

　　2005年4月底至5月上旬，被告人耿華東因宅基地問題與本村村民耿愛國發生矛盾，后耿華東通過邊新利介紹找到卜會永，讓卜會永再找幾個人教訓一下耿愛國，并答應給4000元酬勞。后耿華東帶領卜會永指認耿愛國出入的地方，并提供耿愛國的三輪車車號等情況。2005年5月21日上午11時許，被告人卜會永、王飛（在逃）伙同兩名東北籍男子（在逃）搭乘出租車在耿井村路口將正在拉垃圾的耿愛國及其兒子耿衛衛捅傷。當天中午耿華東給卜會永3000元錢，幾天后又給卜會永1000元酬勞。經法醫鑒定，耿愛國傷勢為重傷，耿衛衛傷勢為輕微傷。

　　公訴機關向法庭出示了書證、證人證言、被害人陳述、被告人供述與辯解、現場勘查筆錄、鑒定結論等證據，指控被告人卜會永、耿華東的行為構成故意傷害罪，請求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條之規定定罪處罰。

　　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郎豐森、徐桂梅訴稱，由于被告人卜會永的犯罪行為給其造成經濟損失和精神打擊，請求賠償死亡賠償金70148.6元、喪葬費8015.5元，贍養費47785.4元，精神損害賠償金2萬元，共計147949.5元。

　　被告人卜會永及其辯護人對起訴書指控的犯罪事實沒有異議，其辯護人提出：被告人卜會永和被害人郎寶山生前熟悉，平素無冤無仇。卜會永在大量飲酒，失去控制的情況下實施犯罪，主觀惡性不深，請求酌情從輕處罰。在傷害耿愛國、耿衛衛的犯罪中，并不是被告人卜會永一人所為，其他同案犯仍在逃，請求法庭在量刑時酌情從輕處罰。

　　被告人耿華東及其辯護人對起訴指控的犯罪事實沒有異議。其辯護人提出：被告人卜會永的犯罪行為方式和結果超出了被告人耿華東的授意范圍，耿華東不應對一被害人重傷和另一被害人輕微傷的結果承擔責任。被害人在事件的引發上具有過錯，案發后被告人親屬主動看望被害人并積極賠償了被害人的經濟損失，征得了被害人的諒解并書面請求對被告人從輕處罰。請求法庭綜合以上意見對被告人從輕處罰。

　　對附帶民事部分，被告人卜會永表示愿意賠償被害人的經濟損失，但表示自己沒有賠償能力。

　　經審理查明：

　　一、2002年9月15日凌晨，被告人卜會永在東營市東城商貿城“胖子燒烤店”與郎寶山（男，1982年4月28日生，臨朐縣營子鎮郎家洼村農民，案發時暫住該商貿城）、王渤海喝酒，后卜會永與郎寶山因話語不合發生爭執，卜會永掏出隨身攜帶的彈簧刀朝郎寶山右腹部捅了一刀，致郎寶山因胃刺破，失血性休克死亡。

　　另查明，被害人郎寶山，男，1982年4月28日生，農業戶口；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郎豐森，男，1957年2月13日出生，系被害人郎寶山之父。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徐桂梅，女，1957年9月24日出生，系被害人郎寶山之母。郎寶山的喪葬事宜由郎豐森、徐桂梅辦理。

　　認定上述事實的證據有：

　　（一）證人證言

　　1、證人王渤海證實，2002年9月15日凌晨，其與卜會永、郎寶山在“胖子燒烤店”喝酒，因話語不合，卜會永與郎寶山發生爭執，卜會永用刀捅了郎寶山。

　　2、證人趙濤、劉德峰、姜炳剛、李振強、張海濤證實，2002年9月15日凌晨2點半左右，郎寶山出去買東西一直未回。

　　3、證人隋忠寬證實，2002年9月15日凌晨約1點半，有一個穿夾克一個穿襯衫的2個人，在他店里吃飯。2點左右又來了一個穿西裝的人。大約3點左右，3個人一塊往西走了。走了沒多遠就看見他們往東跑，穿西裝的跑在最前頭。

　　4、證人王世財證實，2002年9月15日凌晨2點左右，他開出租車在商貿城燒烤街上等活時，看見有兩個人追一個人，被追的人過了十字路口向北拐了，后邊的人就沒有再追。

　　5、證人董海港、吳振和、劉樹英證實，2002年9月15日凌晨4點左右，他們在東城商貿城“黑白水泥批發部”卸水泥時，看到一個人躺在他們卸車的拖掛底車下面喊“救命”，司機孫玉寶用手機打了“110”報警。

　　（二）現場勘查筆錄證實，案發現場位于東城商貿城“黑白水泥批發部”門前，死者身下有大量血跡。

　　（三）刑事科學技術鑒定書證實：被害人郎寶山右側腹部刺創口深達腹腔內，腹腔內腸系膜刺創，胃貫通性刺創，腹腔內大量積血，積血中有大量食物殘渣等，故死因系因被他人刺中胃致失血性休克死亡。頭面部挫傷，右胸部刺創未傷及重要器官，構不成死因。根據刺創形態，分析認為系單刃刺器形成，顯系他人加害。

　　（四）書證

　　居民戶口簿證實：郎寶山，男，1982年4月28日生，農業戶口。郎豐森，男，1957年2月13日出生，系郎寶山之父。徐桂梅，女，1957年9月24日出生，系郎寶山之母。

　　（五）被告人卜會永對指控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其供述和辯解證實：2002年9月份的一天凌晨，他和王渤海正在“胖子燒烤店”吃燒烤時，郎寶山出來買東西，就叫過來一起喝了幾瓶酒。在喝酒過程中想不起來為何原因，二人話不投機，吵了幾句。喝完酒離開時，他從口袋中掏出一白色彈簧刀，往郎寶山肚子捅了一刀。郎寶山向東跑了，他追了兩步沒追上。中午時，得知郎寶山死了。

　　上述證據經當庭質證，證據來源合法，證據間能夠相互印證，本院予以采信。

　　二、2005年5月上旬，被告人耿華東與本村村民耿愛國因宅基地問題發生矛盾，后耿華東通過邊新利介紹找到卜會永，讓卜會永再找人教訓一下耿愛國，并答應給4000元酬勞。后耿華東帶領卜會永指認耿愛國出入的地方，并提供耿愛國的三輪車車號等情況。2005年5月21日上午11時許，被告人卜會永、王飛（在逃）伙同兩名東北籍男子（真實姓名不詳，在逃）搭乘出租車在耿井村路口以問路為名，將正在運垃圾的耿愛國及其兒子耿衛衛攔下后捅傷后潛逃。事后，耿華東分兩次給卜會永4000元酬勞。經法醫鑒定，耿愛國傷勢為重傷，耿衛衛傷勢為輕微傷。

　　認定上述事實的證據有：

　　（一）被害人陳述

　　1、被害人耿愛國證實：2005年5月21日上午11時許，他開著魯E03255農用三輪車和兒子耿衛衛、裝車的小張拉著一車垃圾經過耿井村路口時，被從出租車上下來的4個男子攔住，其中一個人問“這是不是耿井村”，另外一個人把他拖下車，其他的人也圍上來用刀捅他。那些人上車走時，還把耿衛衛捅傷了。村里的人發現后趕緊報警并把他送到醫院。

　　2、被害人耿衛衛證實：2005年5月21日上午11時許，他幫父親用三輪車運垃圾，當到耿井村路口時，被從出租車上下來的4個人攔住。那些人先是問路，接著把他父親拉下車打并用刀捅。他見狀趕快下車，其中一個人捅了他一刀并將他踢倒。

　　（二）證人證言

　　1、證人張蘭房證實：2005年5月21日上午11時許，他和耿愛國父子從泵公司拉完垃圾往家走，當走至往耿井村的那條路上（距勝華路約300米）時，從路北邊停著的一輛出租車上下來人攔住他們的車，把耿愛國拖下來就打。耿愛國的兒子也受了傷。

　　2、證人邊新利證實：他通過張曉明認識的“小周”（卜會永）。半個月前，耿華東讓他找幾個人給看工地，于是將 “小周”介紹給耿華東。

　　3、證人耿榮軍證實：耿華東和耿愛國爭議的地方是耿華東的后街，耿愛國先圈了起來，耿華東不同意，耿愛國就拆了。后來，耿華東想蓋廠房，耿愛國又不同意，為此二人發生糾紛。

　　（三）現場勘查筆錄及現場照片證實，案發現場位于耿井村前濟寧路上。

　　（四）刑事科學技術鑒定書證實，耿愛國全身多處刀刺傷，致使右肺貫通傷，胸腔積血1500ml，空腸全層貫通傷并失血性休克，其損傷程度為重傷；耿衛衛傷勢為輕微傷。

　　（五）書證

　　1、收到條2份及被害人書面材料1份，證實被害人耿愛國2次收到被告人耿華東賠償款16萬元，同時向本院呈交了內容為“考慮到耿華東已進行了積極賠償，鑒于二人系同村，為化解矛盾，減少糾紛，建議法院給予從輕處罰”的書面材料。

　　2、通話記錄證實：被告人耿華東的手機13989965599和被告人卜會永手機13181975137在案發前后的相互通話情況。

　　3、戶籍證明證實：卜會永，男，1976年5月9日出生，漢族，東營市東營區龍居鎮老于村人，身份證號碼37050219760509603X；耿華東，男，1969年11月24日出生，漢族，東營市東營區耿井村人，身份證號碼370502196911240832.

　　（六）被告人卜會永對受雇于耿華東將耿愛國父子捅傷的事實供認不諱。其供述和辯解主要內容為：因為一直找不到工作，就給邊新利打電話找活干。邊新利說“有個朋友正好有點事”，讓給那人打電話。第二天（也就是打人的前一天）下午，他用13181975137打電話聯系上并到運輸市場見了面。那人說自己姓耿，讓幫忙拾掇個人（指打人）。他找到王飛并讓王再幫著找兩個人。第三天上午八九點鐘，耿給他打電話讓帶人到了泵公司，耿說“與村里的一個人有過節”，打那人一頓，“別打狠了，打得住幾天院就行”。他和耿商定4千元酬金。耿開車拉著他倆在院內轉了一圈，沒找到（被打的人），就把他倆送到耿井村口，說 “那個人開著藍色農用三輪車，車牌是03255，辦成后打電話”。不長時間，王飛的兩個朋友（東北口音，其中一個拿著一根棍子）坐出租車來到，他們4個人就在出租車里等。快11點的時候，有一輛藍色農用三輪車從西邊開過來，車牌號是03255，正是耿說的那輛車。他和一東北人先攔下車，把司機拉下車來，他從身上掏出刀子，面對著司機朝身上捅了幾刀，王飛和矮個東北人也掏出刀捅。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孩從車上跑下來，他就隨手朝身上捅了一刀，然后一腳踹開，跑上出租車。在車上，他注意到王飛和他手里拿的刀上面有血，就把刀子扔路上了。之后，他給耿打電話說“事情已經辦完了”。在長途汽車東站，耿給了3000元，他們4個人平分了。過了兩三天，又要回剩下的1000元錢。

　　2、被告人耿華東對指控犯罪事實無異議，其供述和辯解證實，大約4月底的時候，因為爭過道與耿愛國有了矛盾，很生氣，便讓邊新利給聯系人來嚇唬嚇唬耿愛國。出事前（指打傷耿愛國）的四五天，有個自稱“小周”的人找到他。5月21日上午八九點鐘，他去找耿愛國商量過道的事，耿愛國還是不同意，回家后越想越生氣，就給“小周”打電話，讓過來認認人嚇唬耿愛國，并告訴耿愛國的車牌是03255.他們在泵公司院內沒看到耿愛國，便送到耿井村路口等。11點30分左右，“小周”打電話說事情已經辦完了。在長途東站，“小周”說用刀捅了那人腿幾下，拿走了3000元錢。當天下午，聽說耿愛國被捅傷住院了。三四天后，“小周”取走了剩下的1000元錢。

　　上述證據經當庭舉證、質證，證據的來源合法。被告人供述能夠與本案的其他證據相互吻合，各證據間的證明方向一致，足以認定。

　　綜上所述，本院認為，被告人卜會永故意傷害他人身體，致1人死亡并1人重傷1人輕微傷；被告人耿華東為鄰里糾紛而報復傷害他人，致1人重傷1人輕微傷，上述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2被告人的行為均構成故意傷害罪。公訴機關的指控的事實和罪名成立，本院予以支持。對于被告人卜會永的辯護人提出的“卜會永系在醉酒后犯罪”等辯護意見，本院認為，法律明確規定“醉酒的人犯罪，應當負刑事責任”，故辯護人的該辯護意見不能成立，其他辯護意見亦無法律支持，本院不予采納。鑒于被告人卜會永歸案后能夠如實供述主要犯罪事實，可酌情從輕處罰。對于被告人耿華東的辯護人提出卜會永的犯罪行為方式和結果超出了耿華東的授意范圍，不應對被害人重傷和輕微傷的結果承擔責任的辯護意見，本院認為，被告人卜會永在被告人耿華東概括的犯罪故意下，按照耿華東的授意，實施了傷害耿愛國等人的犯罪行為，不能認為實行過限。耿華東應對整個犯罪結果承擔責任。被告人耿華東和被害人耿愛國二家比鄰而居，本應和睦友好，互幫互助，發生了矛盾也應平等協商解決。在被害人已將爭議地面上的建筑物拆除后，事態已經得到平息。故辯護人提出的被害人在事件的引發上具有過錯的意見，本院難于支持。鑒于被告人耿華東歸案后，能夠如實供述犯罪事實，其親屬能夠積極賠償被害人的經濟損失，求得了被害人的諒解，被害人亦向本院提交對被告人從輕處罰的書面請求意見，本院依法認可并酌情從輕處罰，以期能夠化解矛盾，平息糾紛，和諧鄰里。被告人卜會永的犯罪行為給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造成的直接物質損失應負賠償責任。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郎風森、徐桂梅要求賠償喪葬費、死亡賠償金的訴訟請求合法，本院予以支持。因精神撫慰金的訴訟請求，不屬于刑事附帶民事訴訟的審理范圍，本院不予支持。對于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提出的扶養費的訴訟請求，本院認為，因附帶民事原告人郎豐森和徐桂梅在案發時尚未年滿60周歲，又無喪失勞動能力的相關證據，故對該請求依法不予支持。對于交通費的訴訟請求，本院認為，交通費應僅限于受害人及其陪護人員就醫和轉院治療發生的實際費用。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訴請處理喪事發生的交通費可歸并為喪葬活動支出的合理費用，納入喪葬費一并予以解決。刑事附帶民事部分經本院主持調解，雙方未達成一致協議，故與刑事部分一并判決。本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條第二款、第五十七條第一款、第七十二條第一款、第二十五條第一款、第三十六條第一款以及《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一十九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七條、第二十七條、第二十九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被告人卜會永犯故意傷害罪，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刑期從判決確定之日起計算）。

　　被告人耿華東犯故意傷害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緩刑五年（緩刑考驗期自判決執行之日起計算）；

　　二、被告人卜會永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郎豐森、徐桂梅經濟損失77284元，其中喪葬費7136元，死亡賠償金70148元。于判決生效后一個月內支付。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接到本判決書的次日起十日內，通過本院或直接向山東省高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書面上訴的，應交上訴狀正本一份，副本兩份。

　　審　判　長　　張志剛

　　審　判　員　　張曉賓

　　審　判　員　　丁文強

　　二○○六年三月十六日

　　書　記　員　　柳紅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