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理解受賄罪中及時退還財物之“及時”

被告人單某某原系淮安市楚州區城市新區建設指揮部辦公室成員，在237省道市區改線段養護改善工程建設指揮部工作期間，利用負責楚州區城東鄉黃土橋村拆遷及中心村建設職務之便，保留了請托人曹某某家應予拆除的部分房屋，并在黃土橋中心村道路工程款撥付方面對曹某某給予關照。2006年6月份和2007年2月份，被告人單某某先后收受曹某某賄賂款3000元和10000元。后來，在曹某某家過生日辦喜事過程中，被告人單某某陸續向曹某某家給付禮金4600元，即2008年3月30日曹某某兒媳三十歲生日出禮600元，2009年2月12日曹某某兒媳生龍-鳳胎出禮2000元，小孩百露日出禮2000元。2009年5月份，曹某某為做農貿市場，向被告人單某某借款2000元。在案發前，曹某某沒有向被告人單某某出過禮。庭審中，被告人單某某認為其已及時退還了賄賂款6600元，應從13000元中予以扣除。

【評析】

本案在審理過程中存在兩種不同意見。一種意見認為，上述一次性禮金與借款超出了正常禮尚往來范疇，被告人單某某在收到曹某某賄賂款后，以出禮、借款的方式變相退還了賄賂款，故在被告人單某某收受曹某某賄賂款中應扣除上述禮金、借款6600元。第二種意見認為，被告人單某某利用職務之便為他人謀取利益，收取他人財物，其受賄行為已經完成。被告人單某某以出禮、借款的方式退還部分賄賂款，屬于受賄既遂后對贓物的處置。從其客觀行為表現來說，也看不出其主觀上沒有受賄的故意。請托人曹某某也不認為出禮和借款是被告人單某某退還賄賂款的行為，因為如果被告人單某某家辦事，其也會出同樣的禮金，并在日后也將會歸還借款。所以，被告人單某某退還部分受賄款的行為不符合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法發(2007)22號《關于辦理受賄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意見》(下稱《意見》)第九條“及時退還”的規定。

筆者認為，本案被告人單某某退還請托人部分財物不應屬于《意見》第九條規定的“及時退還”。其理由如下：

首先，《意見》第九條第一款規定，國家工作人員收受請托人財物后及時退還或者上交的，不是受賄。退還是否屬規定中的及時，應從行為人的主、客觀兩方面表現來分析評判。行為人主觀上沒有受賄的故意，確實具有退還的意思;客觀上其行為表現是積極、主動的，且時間上做到不拖延。主觀上是否具有受賄故意，要以客觀行為的主動性、積極性來體現和證明，關鍵在于收受請托人財物后退還的及時性。本案被告人單某某收受請托人財物的時間發生在2006年6月份和2007年2月份，而退還財物的時間卻在2008年3月份和2009年2、5月份，收受與退還之間間隔一年以上，被告人單某某沒有證據或作出合理解釋證明其在一年以上的時間里未予退還屬不可抗力事由而致，客觀事實不能證明其主觀上沒有收受請托人財物的故意。

其次，受賄罪侵犯的客體主要是國家工作人員的職務廉潔性，所以，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并收受他人財物的，一般可認定為受賄既遂。對收受他人財物后退還的，其關鍵在于把握收受財物與其職務行為之間是否已經形成交易關系：如果國家工作人員收受他人財物后未利用職務之便為請托人謀利，并將財物退回請托人，其收受財物的行為不構成犯罪。如果行為人主觀上有退還的意思，但因為客觀方面的原因未能立即退還，在客觀障礙消除后立即退還的，同樣可理解為“及時”;如果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便利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后為逃避查處而向請托人退還贓款贓物的，屬于行為人受賄既遂后對贓物的退還行為，其退還的款物性質上應認定為犯罪。本案中被告人單某某利用自己的職務之便，保留了請托人曹某某家應予拆除的部分房屋，并在工程款撥付方面對曹某某給予關照，并且也收受了請托人曹某某的財物，雙方的權錢交易已經達成，故被告人單某某的行為應認定為受賄既遂。

第三，“及時”的漢語意思，是來得及、趕得上、還不晚的意思。《意見》第九條“及時退還或上交”的規定，即是要通過行為人退還或上交所收受財物的及時性，來反映其主觀動機和行為表現，從而界定追究刑事責任與否。雖然最高司法機關尚未對《意見》第九條規定的“及時”作出相關解釋，但筆者認為，該詞在法律相關規定中使用，不應是較長的時日。被告人單某某收受財物相隔一年以上的時間才退還請托人，并且沒有合理的可中斷時日的情形，其行為不符合《意見》)第九條關于及時退還規定的本意，也不符合通常習慣上及時的特性，其已退還部分財物不應從收受數額中扣除。

鑒于被告人單某某在案發前已退還請托人部分財物，其主觀上具有一定的悔罪之意，結合其具有自首情節，在量刑時可予以從輕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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