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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XX變更王XX、鄭XX為被申請執行人一案評析

案情簡介：申請執行人滕XX因家庭裝潢合同糾紛，起訴南京XX裝飾設計有限公司。案經審理，法院判決南京XX裝飾設計有限公司賠償滕XX各項經濟損失8萬元余元。該判決書發生法律效力后，南京XX裝飾設計有限公司未能履行義務，滕XX向南京市玄武區人民法院申請強制執行。該案法院立案執行后，2002年10月25日以被執行人南京XX裝飾設計有限公司已注銷，無財產可供執行為由裁定終結執行。2007年2月10日滕XX申請變更王XX、鄭XX為被申請執行人，滕XX聘請本律師為其代理人。

代理思路：滕XX的申請應予支持。理由如下：企業法人應以其所有的資產對外承擔民事責任;法人終止，應當依法進行清算;作為被執行人的企業終止后，應由其權利義務承受人履行義務。本案中，南京XX裝飾設計有限公司在被注銷前，應當以其所有的財產對外承擔民事責任。二被申請人作為南京XX裝飾設計有限公司的股東，在出資已到位的情況下，對南京XX裝飾設計有限公司所負債務不應承擔責任，同時作為公司的股東，二被申請人在決定注銷公司時應當負有對該公司的債權債務進行清理的義務。二被申請人雖然作出清算報告，但對法院判決確定的本案中的債務并未進行清理，反而在明知公司有本案債務的情況下，在清算報告中作出按出資比例承擔公司債務承諾，此承諾經工商部門登記備案，已作為一種公示方式，此承諾對申請執行人具有法律效力，二被申請人亦應受該承諾約束，故南京XX裝飾設計有限公司在本案是所負債務應當由二被申請人按出資比例承擔清償責任。

法院裁決：2007年5月10日，玄武法院裁定，變更王XX、鄭XX為被執行人。王XX、鄭XX不服向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提出復議，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裁定維持。

公司注銷后的債務承擔問題評析：

對于公司被撤銷、注銷后清算主體的法律責任問題，公司法等規定的較為籠統。鑒于清算主體的法律責任問題在民事審判中經常遇到，且屬于疑難問題，最高人民法院曾經對此問題專門進行了研究，刊登在2000年《經濟審判指導與參考》第三卷中，是解決此類案件的鑰匙。本律師以該研究意見為依據，辦理了多起公司、企業注銷后的債務清償案件，皆收到了理想的辦案效果。現將該《庭推精要》摘錄如下，以饗同仁及熱心讀者：

首先，對公司企業負有清算責任的清算主體。國有企業的投資主體是國家，國家是國有企業的唯一股東，其上級主管部門代表國家管理企事業。國有企業終止后，其上級主管部門為清算主體;集體企業的投資主體是集體組織，集體企業終止后，其開辦者為清算主體;聯營企業是不同投資主體共同投資成立的，聯營企業終止后，聯營企業的各投資主體為清算主體;合資企業、參股企業等由多個股東，多個發起人成立的企業，各發起人都是企業終止后的清算主體;只有一個投資主體的獨資企業，其投資主體為唯一清算主體;有限責任公司的清算組由股東組成，股東是清算主體。按照公司法的規定，可以理解為有限責任公司的全體股東都有在公司終止后清理公司債權債務的責任，全體股東都是清算主體;股份有限公司的清算組根據公司法的規定，由股東大會選定股東人選組成。因此，只有股東大會選定的股東才是清算主體。如果股東大會不選定股東人選，根據公司法股東大會由董事長召集，清算組由股東大會選定股東組成的規定，確定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會為清算主體。董事會由公司的主要股東組成，是公司常設權力結構，國外的立法例也多規定董事會是清算主體，負有公司終止后清理公司債權債務的責任。根據公司法第184條(原文是191條，現根據新修訂的公司法予以更改)的規定，在“逾期不成立清算組的情況下”，人民法院有權根據債權人的申請指定清算組進行清算，因此指定清算組是人民法院的一項職權。人民法院指定公司董事會進行清算，應當符合公司法的規定。

對于清算主體在企業歇業、撤銷或者被吊銷營業執照后，不盡清算責任，債權人向人民法院起訴的，按照上述討論的內容，清算主體或清算主體和企業(限于未注銷的企業)為共同被告。人民法院可以結合債權人的請求，判令清算主體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在現行的法律背景下，根據案件有具體情況，人民法院可以判令清算主體承擔的法律責任大體有以下幾種類型：

一、清算責任，即在企業終止后清理企業債權債務的責任。正當的清算程序可以有效地保護債權人的利益，并維護清算主體作為企業開辦人的商業信譽。如果清算主體不盡清算責任，任憑開辦的企業歇業、注銷或被吊銷營業執照而不采取措施進行清理，保護企業的權益，甚至私分企業的財產，即實際損害了企業債權人的合法權益。債權人起訴清算主體要求清算主體承擔清算責任的，人民法院應當予以支持。清算責任是我國民法通則、公司法、企業法規定的法律責任，責任的來源是法律的直接規定，對所有不盡清算責任的清算主體，人民法院均可以根據債權人的起訴，援引法律的規定逕行判決。

二、不盡清算之責對債權人的賠償責任。當清算主體在人民法院判決限定的時間內不盡清算責任，或在企業歇業、被吊銷營業執照后長時間內不清理企業，造成企業財產流失、貶值，甚至私分企業的財產，致使債權人的債權受到實際損失的，清算主體應當承擔對債權人的賠償責任。清算主體不盡清算之責對債權人的賠償責任，性質上屬于侵權責任，在責任構成上，有四個要件：1、清算主體不盡清算責任;2、企業財產流失、貶值，甚至被私分;造成債權人實際損失;4、債權人的損失與清算主體不盡清算責任之間存在著因果關系。至于清算主體承擔的責任范圍，在討論中有兩種意見：一是主張承擔企業全部的債務;二是主張對積極損害債權人權益行為和消極(不作為)損害債權人權益的行為造成的損失承擔責任。第一種意見責任范圍容易確定，但與法人責任以及侵權責任的構成存在沖突;第二種意見在責任范圍的確定上復雜些，需要證明侵權責任的范圍但與法人的有限責任不沖突，且嚴格按照侵權責任的構成要求，該要求在討論中為多數意見。

清算主體不盡清算之責對債權人的賠償責任，性質上屬于侵權責任，人民法院在裁判中可依據民法通則關于法人終止應當清算債權債務的規定和關于債券責任的規定。另外，人民法院也可以參照破產法關于破產清算人的賠償責任的思路。破產清算人與清算主體的共同點是均對企業負清算責任，前者受法院指定而產生，后者因與企業有所關系和經營管理關系而產生，前者違反義務在造成債權人損失時要承擔責任，后者作為企業的所有者或經營者違反義務更應當承擔責任。

三、投資不足的補償責任。清算主體是企業的開辦者，具有實際上或名義上(僅指國有企業的主管部門)的股東地位，當清算主體存在對所開辦的企業投資不足的情況下，人民法院可以判令清算主體補足投資，是依據作為股東的清算主體違反其在開辦企業時的投資承諾，因而補償責任具有違約責任的性質。另外，我國法律(如公司法、企業法人登記條例)和相關司法解釋均規定開辦單位投資不足應當進行補足，因此，清算主體的清算責任的補償責任也同時具有法定責任的性質。人民法院在清算主體投資不足時，可以根據上述兩種思路進行審理和裁判。

四、清償責任。在特定情況下，清算主體也不排除對企業債務應當承擔直接的清償責任。即，當清算主體撤銷所開辦的企業，到工商行政管理部門辦理注銷登記手續，在其向工商行政管理部門要求撤銷企業的申請中，承諾企業的債權債務已經清理完畢而實際上又未予清理時，清算主體應當承擔對企業債務清償責任。在這種情況下，人民法院判令清算主體承擔責任是依據清算主體在給工商行政管理部門的申請中的承諾，即清算主體向工商行政管理部門承諾企業的債權債務已經清理完畢，該承諾具有對公承諾上的效力，而非僅為個人的債務承擔性質。由于任何人均可承諾承擔任何人的債務，法律并不限制第三人主動加入到債務承擔中，因此只要清算主體的承諾有對公承諾的性質，依其承諾，人民法院可以判令清算主體承擔對企業債務的清償責任。這種債務承擔與法人制度和有限責任原則不沖突。該清償責任的性質具有允諾責任的性質，是根據清算主體的對公允諾而產生的。對公允諾具有強制執行效力，人民法院可以根據該允諾進行裁判。

辦案小結：以上四種責任第二種責任承擔方式，在實踐中殊為困難，比較多的是第一和第四種情況，尤其是第四種清算主體承擔清償責任，可有效維護債權人合法權益，律師在實踐中易于取得較理想的辦案效果。但由于各種匯編資料中對該研討紀要多沒有收入，沒有看過該紀要的律師，辦理該案案件時往往苦于缺少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