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定結論是刑事訴訟中的重要證據,鑒定結論和其他證據一樣,都要經過質證才能作為定案依據。有人把鑒定人視為“科學法官”,把鑒定結論視為“科學判決”,這是絕對錯誤的。新刑事訴訟法把鑒定結論改稱鑒定意見,就是為了避免迷信鑒定結論的現象發生。
一、能不能起訴鑒定機關?
鑒定機構是社會中介機構,不屬于任何國家機關。鑒定人只是接受委托根據自己的專業知識對有關案件的專門問題發表意見,不涉及法律問題,不對案件如何判決發表意見。控辯雙方都可以對鑒定結論發表意見,是否采信由法官決定。法官采信了錯誤的鑒定結論作出錯誤判決,是法官的責任,可以通過上訴或者申訴程序解決。而不能起訴決定機構和鑒定人。
二、可以申請鑒定人回避
鑒定結論和證人證言一樣都是證據,但證人是不可選擇的,鑒定人是可以選擇的。當事人對公檢法機關委托的鑒定人不信任可以申請鑒定人回避。申請鑒定人回避的理由與申請審判人員、檢察人員、偵查人員回避一樣。
(一)是本案的當事人或者是當事人的近親屬的;
(二)本人或者他的近親屬和本案有利害關系的;
(三)擔任過本案的證人、鑒定人、辯護人、訴訟代理人的;
(四)與本案當事人有其他關系,可能影響公正處理案件的。
鑒定人私自會見一方當事人的也應當回避。
《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二十一條規定:偵查機關應當將用作證據的鑒定結論告知犯罪嫌疑人、被害人。如果犯罪嫌疑人、被害人提出申請,可以補充鑒定或者重新鑒定。
補充鑒定,當事人認可鑒定結構和鑒定人,但認為鑒定結論不完善,可以要求補充鑒定。
如,一起傷害案,鑒定結論為腿部骨折屬七級傷殘。被害人不服,申請補充鑒定。鑒定為頭顱外傷智力障礙,屬七級傷殘。
重新鑒定,當事人對整個鑒定結論不信任,要求另行委托其他鑒定機構進行鑒定。
四、對鑒定結論的合法性提出批評,說服法官不予采信
鑒定結論必須是合法的鑒定人對合法的鑒定資料用合法的鑒定程序做出的合法意見。當事人和律師有權利對鑒定結論的合法性發表意見。
1、審查鑒定主體的合法性
對鑒定機構的審查主要有以下幾點:
(1)審查鑒定機構是否法定的鑒定機構,即受理鑒定的機構有無鑒定資格。如醫院做出的傷殘鑒定結論無效,只有法醫鑒定中心做出的決定結論才有效。
(2)審查鑒定機構依據《司法鑒定機構登記管理辦法》所獲準的鑒定業務范圍受理與具體的鑒定要求是否相符,有無超出其鑒定范圍受理鑒定的情形。
(3)審查鑒定機構的技術條件與所受理鑒定要求的需要。如某一鑒定機構雖獲準受理文書鑒定業務,但其所具備的技術條件未必能夠解決文書鑒定所有的鑒定要求,如文書形成時間的鑒定、文書物質材料的鑒定等。
(4)審查鑒定機構解決疑難案件的能力和條件,案件中的鑒定疑難程度與鑒定機構的實際水平是否相適應。
審查鑒定人身份是否合法。
鑒定結論應當附有鑒定結構出具的關于鑒定人專業技術職稱的證明。
對鑒定人的審查主要從以下幾點進行:
(1)同一個鑒定事項是否兩個或兩個以上鑒定人共同參與鑒定。
(2)鑒定人是否獲得了鑒定資格,并在合法的鑒定機構執業。
(3)鑒定人的職業資格所載明的業務范圍與實際鑒定要求是否相符。
(4)鑒定人是否存在回避情形,有無應當回避的情況。
(5)鑒定人的職稱和實際鑒定經驗是否與所受理鑒定的專門性問題的難度相稱。
(6)鑒定人受理鑒定和開展鑒定過程中,是否接受過委托人的禮物、宴請,是否受到上級或個別領導對鑒定結論的干預,有無其他可能影響鑒定結論的因素。
2、審查鑒定程序的合法性
鑒定活動本身是一個過程,就必然受一定的程序規則的制約。如果在進行鑒定活動過程中違反了程序法的相關規定,不管其結論是否客觀、科學,按照證據規則的規定都不能作為定案的依據。
自身程序的不合法則會直接影響鑒定結論的證明力,影響鑒定結論的質證和法官的認證,直接導致實體上的不公正。
例如:審查涉及程序是否合法、是否有合法的委托,提取鑒定材料程序是否合法,鑒定方法是否合法、鑒定結論是否符合法定標準等等。審查鑒定程序合法性的方法,主要依據有關鑒定的法律、法規的具體規定,從鑒定的全過程進行審查。
3、審查鑒定對象的合法性
鑒定對象是指鑒定客體及其物質表現,反映為客體物自身的一部分,或者其反映形象以及與案件有關的事實和物質現象。我國現行訴訟法所指的專門性問題就是泛指的鑒定對象。
審查鑒定對象的合法性,就是審查司法鑒定對象是否我國有關法律、法規明確規定范圍內的鑒定對象,即是否法定鑒定對象。未經法律確認的對象經過鑒定后所獲取的鑒定結論,法律上不能承認其為證據,無法律效力。
如,我國不承認測謊器的測試結果為合法證據。偵查機關用測謊器檢測當事人供述是否真實不違反法律,但如果把測試結果當做鑒定結論向法庭出示,則不能被當做證據使用。
審查時要求審查主體必須熟悉有關規范鑒定對象的法律、法規,了解法定鑒定對象的范圍,運用對照審查方式,確定鑒定對象的合法性。
4、審查鑒定資料來源的合法性
鑒定資料是鑒定過程中主要依據的對象,鑒定人采用科學方法,依據相關規定,就鑒定委托所提出的鑒定要求開展科學鑒定并作出相應鑒定結論,如果鑒定資料的來源不合法,其真實性就值得考慮。因此,強調鑒定資料來源的合法性,是保證鑒定資料真實、鑒定結論客觀的前提。鑒定人只有使用真實的鑒定資料,才能作出客觀、科學的鑒定結論。
審查鑒定資料來源是否合法,主要從以下幾個方面入手:對于刑事案件中收集的鑒定資料,無論是勘驗還是搜查過程中,都應該審查是否有勘驗或搜查筆錄,是否詳細記載了勘查或搜查人員的身份以及身份是否合法,各類痕跡、文書、物質、物品在現場的位置、形態、數量、大小、相互間的關系,以及鑒定資料的顯現、提取和保全的方式、方法在筆錄中是否有詳細記載,筆錄和清單上是否有事主或被扣押物品的所有人或保管人、辦案人員、見證人的親筆簽名。收集樣本資料時是否公開收集,是否經過了嫌疑人的同意和證實。有無刑訊逼供或威脅、引誘、欺騙以及其他非法方法收集鑒定資料的事實存在。如果鑒定資料是復印件,有無證實其真實性的相應證明材料。
一次在販毒案件的法庭調查中,公訴人出示了一份關于毒品成分的鑒定結論。我的質證意見是:“此鑒定結論不能證明鑒定資料來源于我的當事人。”
5、審查鑒定結論的法定標準
鑒定結論的法定標準,是指以法律的形式明確規定的鑒定過程中不同鑒定對象的鑒定結論所必須達到的認定依據的數量和質量標準,以及鑒定必須采用的科學方法標準。不同的鑒定對象和鑒定要求,在鑒定過程中依據的特征數量和質量的要求不一樣,所采取的鑒定方法也不相同。如果不同的鑒定機構和鑒定人,針對同樣的鑒定要求在鑒定同一類鑒定對象時所采用的鑒定方法不同,鑒定結論科學依據的數量和質量要求不同,則為出現鑒定結論不一致甚至完全相反,或者勉強作出結論的不正常現象。因此,對某一類具體的鑒定對象應該采用哪些經理論和實踐證實為科學、可靠的鑒定方法,以及對鑒定結論科學依據的數量和質量加以規范,是保障鑒定結論客觀、科學、準確的前提條件。所以,鑒定結論的標準應該以法律的形式加以確定。但鑒定對象的種類較多,標準復雜,而且不同時期鑒定的科學認識條件不同,標準也應相應變化。我國目前尚無法律、法規對各類鑒定對象的鑒定結論的標準完備地加以明確規定。只有個別鑒定對象的鑒定結論標準出臺,如《人體輕傷鑒定標準》、《人體重傷鑒定標準》等等。隨著司法鑒定制度的日益完善,各類鑒定對象的鑒定結論標準也陸續被制定出來,使鑒定結論的標準法定化,也使有關人員在審查鑒定結論的標準時有法可依。在審查鑒定結論是否達到法定標準時,主要依據現有的規定部分鑒定對象的鑒定標準的部門法規。針對鑒定結論對應比較,確定其是否符合規定的最低要求。
如,以犯罪現場遺留的血跡與嫌疑人血型相同做出犯罪嫌疑人就是殺人犯的意見是荒唐的。血型相同的人很多。
憑一份偽造的合同上的簽名與嫌疑人筆跡的對照做出的合同系嫌疑人偽造的結論是不可靠的。簽名只有三個字,三個字不能反應一個人筆跡的全部。
6、鑒定結論的客觀性審查
1)鑒定資料真實性的審查
鑒定資料的客觀性和真實性是保證鑒定結論客觀、真實的前提。在審查鑒定資料時,不僅要審查鑒定資料的來源是否合法,即收集程序的合法性,而且要從實質性方面審查其真實性。在審判實踐中,偶爾確有由于罪犯或訴訟當事人故意隱瞞或偽造證據,或者因為法官工作的疏忽,導致向鑒定人提供的鑒定依據不真實或者不全面的現象,由此得出的鑒定結論也當然難免錯誤,不應予以認定。
2)鑒定方法科學性、先進性的審查
鑒定方法的科學性是指某一具體鑒定方法有其相應的科學基礎,符合一定的鑒定科學原理。鑒定方法先進性是指鑒定過程中所采用的具體鑒定手段、所使用的鑒定儀器和設備在同行業中應該是最先進、性能最良好的。
同一個專門性問題,可以采用多種鑒定方法進行鑒定,但不同鑒定方法的科學性和先進性不同,所得出的鑒定結論可能存在差異。當事人、律師認為鑒定方法不夠先進,可以要求用更先進的方法重新鑒定。
中國傳統的滴血認親就是一種很不科學的鑒定方法,現在已經不再采用。
3)鑒定標準規范性審查
司法鑒定是鑒定人就案件中的專門性問題采用科學方法加以認識、辨別、判斷的過程。由于鑒定結論是法定的科學證據,在訴訟活動中的地位舉足輕重,所以對鑒定中的許多實質性問題,特別是涉及鑒定科學的問題,應該用法律法規的形式加以明確規定,即鑒定標準的規范。目前我國的法律法規對鑒定的標準和規范未做系統規定。
五、審查鑒定結論與其它證據的關聯性、一致性
鑒定結論是一種證據,這一屬性決定了對鑒定結論必須經過庭審質證,與其它證據相比對,才能予以認定,鑒定結論作為一種證據不能自我證明其真實性。
一個案件的各個環節都是有機聯系的,鑒定結論僅是其中的一個環節,必須將其與本案其它證據相結合起來審查,進行綜合判斷,才能作出準確認定。而且無論在刑事案件還是民事案件中,對鑒定結論的審查都要聽取各方訴訟參與人的意見,并綜合全案其它證據進行分析,才能排除矛盾,準確作出認定,使案件得到公正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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