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域名和商標的沖突

浙江金漢律師事務所 ?呂甲木

內容提要：隨著網絡的普及，利用網絡發生的侵權問題已日益增多。域名具有的全球唯一性和絕對排他性的特征，與商標的主體多元性和有限排他性的特征，在他們作為區別商業資源標志時就會產生了矛盾和沖突。本文試圖從判例出發，對互聯網環境下利用商標注冊為域名和把他人的域名注冊為商標以及反向侵奪域名進行討論，并提出有關解決域名和商標沖突的事前預防和事后救濟的框架性建議。

關鍵詞：網絡 域名 商標

互聯網（INTERNET，因特網）在數十年的時間里風行全球，成為融通訊技術和計算機技術于一體的全球性傳播媒體。網絡技術飛速發展給原有的保護體系帶來技術的沖擊，引起權利和利益的調整和重新分配，引起了原有的社會關系和利益格局的波動與震蕩。而由網絡之網形成、建立的網絡虛擬世界將改變知識產權，重整其法律秩序。互聯網向社會的強大挑戰之一：它要求并引起法律制度進行震蕩性的深刻改革；它蓬勃的發展更對已有的知識產權法律體制發起了猛烈沖擊。作為因特網地址的域名與商標的沖突就是網絡對傳統知識產權法律體制發起的沖擊之一。

一、域名與商標的沖突的表現

域名（domain name）是由字母、數字和連接符組成的一個字符串，是在聯入網絡的計算機需要相互建立唯一聯系的背景下產生的，是聯入網絡的計算機在網絡中的特定標識符。是“易被人記憶的網絡計算機標識符”，或者說是計算機IP地址的外部代碼。①根據現行域名規則，一個完整的域名通常由左右兩部分構成，左邊是由TCP/IP協議種類（例如超文本網絡協議http）和萬維網代碼所構成的無識別性的通用前綴部分，右邊是由英文中的句點“.”依次隔開的頂級（一級）、二級、三級甚至四級域名代碼所構成的域名代碼部分。②包括核心域名，行業后綴，國家、地區后綴。所謂行業域名，即通常所說的二級域名，是指表明擁有該域名的企業的行業性質的后綴，如.com表示商業，為營利組織使用，.edu表示教育機構，.net表示網絡服務實體、.org表示非營利組織、.mil表示軍事機構、.gov表示政府機構等。但事實上由于目前對域名申請注冊不實行嚴格審查，因此行業后綴并未起到準確標識企業行業性質的作用。在我國，二級域名除了指類別域名（即這里所指行業后綴）外，還包括“行政區名域”，如bj（北京）、sh（上海）。國家、地區后綴也稱頂級國家域名，是用于表明域名注冊國的，如中國為cn，美國為us，日本為jp，中國香港為hk等，這一后綴是注冊人無法自由選擇的，他只要在一國申請域名注冊，則其所注冊的域名必然帶有該注冊國的頂級國家域名。核心域名，也就是通常所說的三級域名及其以后的域名，這才是所有組織、個人在互聯網上身份的真正代表，這個部分是由注冊人自由選擇、創造出來的，所選用的詞可以是文字、數字和連接符的結合，所選之詞不必具有特定的含義。因為頂級國家域名注冊人無權隨意變更，而二級域名的選擇范圍也是極其有限的，再加上注冊人通常會選擇與其企業行業性質相對應的二級域名，所以核心域名才是域名間相互區分的關鍵。注冊人的創造性就表示在核心域名的選用、創造上。因此筆者在此研究的所謂域名，實際上就是指核心域名這個部分。域名的設計與使用初衷是為了用識別性標記來區分網絡上的計算機，以方便網絡尋址和信息傳輸，故標識性應為其基本特征之一；同時域名還具有唯一性的特征，域名的唯一性是絕對的、全球性的，這是由網絡覆蓋的全球性和網絡IP地址分配的技術性特征所決定的。根據世界上達成的TCP/IP通信協議的規定，因特網上的每臺計算機都有一個全球唯一的統一格式的地址，即IP地址，每個IP地址對應的域名也是全球唯一的；域名的唯一性特征決定了其還必須具有排他性的特征，在任一個注冊機構注冊的域名均具有全球的通用效力，同時，“先申請先注冊”的域名注冊原則保證了一個域名只能被成功注冊一次，這些使得域名必然產生全球范圍內的排他性。③而商標是用于區別不同的商品或服務的標識，只能用于經核準的的特定類別的商品和服務上。商標的分類注冊和地域性的特征決定了商標主體具有多元性，商標權人享有的積極權利只是在經核準的特定的商品和服務上使用經核準的特定商標，商標權人享有的消極權利在于有權請求禁止他人在相同或類似的商品或服務上使用與其注冊商標相同或近似的商標，除非該商標是馳名商標。從域名產生的本原來分析，其僅系一個訪問因特網的地址，跟門牌號碼一樣，是不具有經濟價值的。但是隨著電子商務的發展，域名的商業價值也逐漸得到體現并逞擴大之勢。由此之故，域名的所有人與商標的所有人不是同一人時，就存在著域名與商標相沖突的可能。域名與商標權的沖突主要表現為：將商標注冊為域名；將他人的域名注冊為商標；反向侵奪域名。

（一）將商標注冊為域名

將商標注冊為域名主要有兩種類型：一是指自己沒有商標或自己的商標在社會上知名度不大的企業，將他人的商標作為域名搶先在商標權人之前申請注冊，借他人的商標為自己的企業服務，形成域名與他人在先商標權的沖突，這種類型還可細分為將他人的馳名商標注冊為域名和將他人的普通商標注冊為域名的情形。二是指根據《商標法》的規定，經營不同類型的商品(或服務)的企業可以擁有完全相同的商標(馳名商標除外)，同時還由于商標的地域性，不同國家的企業完全可以擁有同一商標，所以若干擁有相同商標的企業之一將其商標作為域名先于其他擁有同一商標的企業申請注冊，取得該域名后，則先申請的企業的域名與其他同商標企業的商標權就會發生沖突。

1.將他人的馳名商標注冊為域名

2000年，（美國）普羅克特和甘布爾公司（Procter ＆ Gamble，簡稱 P＆G公司，寶潔公司）以上海晨鉉智能科技發展有限公司將原告“safeguard”商標注冊為其域名的不正當競爭行為向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提起訴訟。原告訴稱：原告是“safeguard”、“safeguard／舒膚佳”、“舒膚佳”等商標的注冊人，這些商標享有很高知名度；然而，被告晨鉉公司卻將原告“safeguard”商標注冊在其域名中，明顯是惡意注冊和“搭便車”的不正當競爭行為，容易使網上公眾誤認為被告公司與原告及其“safeguard”商標之間有關聯，損害了原告的合法利益。故請求法院判令被告晨鉉公司停止使用并撤回已注冊的“safeguard.com.cn”域名，主張“safeguard”商標系馳名商標，要求根據《保護工業產權巴黎公約》等有關規定，制止被告的不正當競爭行為。被告晨鉉公司辯稱：原告的“safeguard”商標并非馳名商標；原告中文“舒膚佳”注冊商標在中國的知名度不能說明其英文“safeguard”注冊商標在中國的知名度；被告公司的經營范圍中包括“安防系統的設計安裝維修”，“安防”的英文表述為“safeguard”，所以，被告注冊“safeguard.com.cn”域名屬善意在先注冊，并非惡意搶注行為。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根據多種證據認定原告的“safeguard”注冊商標為在市場上享有較高聲譽并為相關公眾所熟知的注冊商標；被告晨鉉公司在申請注冊“safeguard”為其三級域名前，對“safeguard”本身并不享有任何合法的權利和利益，相反，被告應當知道原告“safeguard”商標在市場上享有的優良信譽和廣泛知名度；被告仍然實施該注冊行為，阻止了原告將其“safeguard”商標在“.com.cn”中注冊為三級域名的可能。應當認定被告晨鉉公司的“safeguard.com.cn”域名注冊行為屬惡意注冊。被告晨鉉公司的域名注冊行為損害了“safeguard”注冊商標權人的利益，構成不正當競爭。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依照《保護工業產權巴黎公約》第十條之二（1）、（2），《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四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第二條第一款的規定，判決被告晨鉉公司注冊的“safeguard.com.cn”域名無效，應立即停止使用，并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內撤銷該域名。被告不服一審判決，向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最后二審法院認為根據“safeguard”英文和圖形組合商標及“‘safeguard’舒膚佳”文字和圖形組合商標在中國的注冊情況、使用情況、廣告宣傳情況、在公眾中的認知情況，以及國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國家技術監督局等行政部門對上述商標及使用上述商標的商品的保護情況等事實，可以認定上述商標在中國具有較高聲譽和知名度，其中被上訴人使用在香皂上的“safeguard／舒膚佳”文字和圖形組合商標已構成馳名商標。并做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的終審判決。

2.將他人的普通商標注冊為域名

將他人的普通商標注冊為域名又可以細分為不同的情形：將他人商標注冊為域名后銷售牟利；將域名用于相同種類的商品或服務；將域名用于不同種類的商品或服務；將他人商標注冊為域名，但沒有使用。美國的Panavision訴Toeppen一案 ，被告Toeppen注冊了panavision.com，然后試圖賣給Panavision公司。但是Panavision公司并沒有象很多商標所有者那樣向惡意注冊域名者贖回域名，而是基于商標淡化理論（trademark dilution theory）起訴Toeppen，并贏得了禁止令。法院認為Toeppen的業務就是將他人商標注冊為域名，然后再賣給商標所有人，這構成了商業使用。在Bell Actimedia公司訴Puzo,et al.一案中 ，原告是個電話業大亨，長期擁有“yellow pages”商標和“pagesjaunes”商標，被告建立了一個法文商業目錄網站，其域名為“lespagesjaunes.com”，原告為此訴至法院，加拿大法院向被告頒發了禁止令，禁止被告侵害原告商標權行為，同時禁止其使用該域名。而在“pda.com.cn”一案中，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認定“PDA”系商品商標，被告注冊域名行為不屬于在相同或類似商品上使用原告商標，其網頁上的“PDA”也是作為服務標記使用，在原告不能證明其商標為馳名商標的情況下，被告行為不構成侵權。在Avery Dennison公司訴Sumpton一案中，原告的“Avery”商標和“Dennison”商標享有較好的聲譽，被告注冊了“avery.net”和“dennison.net”用于提供有償電子郵件服務。原告的訴訟請求沒有得到支持，因為法院認為被告的客戶基礎是那些需要電子郵件的因特網用戶，而原告的客戶基礎則是那些辦公室產品的購買者，沒有證據證明原告在因特網用戶中的認知程度，也沒有證據證明被告利用原告的客戶基礎發展其電子郵件服務。美國法院在兩個Toeppen案子中均認為盡管Toeppen沒有在與原告相關或不相關的商品或服務上使用商標，但因為現行域名體系的有限性，Toeppen注冊了原告的商標，就減少了原告在因特網上展示其商品或服務的可能 。

3.相同商標的不同所有人將自己的商標注冊為域名

在Prince一案中 ，英國一家電腦服務公司的商標為“Prince”，其注冊了域名“prince.com”，而美國一家體育用品公司則擁有“Prince”商標，在未能贏得“prince.com”域名注冊的情況下，它要求英國公司放棄該域名或向其轉讓該域名，并威脅將提起侵權訴訟。英國公司采取的策略卻是先將美國公司推上英國法庭，因為它受到了無理的威脅。結果，英國法院不但認定英國公司合法擁有“prince.com”域名，而且禁止美國公司再采取任何威脅行動。

（二）將他人的域名注冊為商標

商標注冊申請人將他人的域名作為商標申請注冊，則產生商標權與他人的在先域名發生的沖突。在我國已發生這種現象，美國雅虎公司對蘇州市易龍電子有限公司申請“雅虎”商標提出異議申請則是一例。蘇州易龍電子有限公司于1997年5月申請注冊“雅虎”商標，美國著名的Yahoo公司就此提出異議，認為“雅虎”商標系其公司品牌“Yahoo”的音譯。我國國家工商局根據商標法的相關規定裁定，美國Yahoo公司在我國已注冊的商標為“YAHOO！”，使用商品或服務包括第9類、第35類、第16類和第42類，而其“雅虎”商標未在我國獲準注冊，不享有注冊商標專用權，而且蘇州易龍電子有限公司的“雅虎”商標使用商品和服務與美國Yahoo公司具有不同的功能、消費渠道和方式，不會引起消費者的混淆和誤認，因此予以核準注冊 。國家工商局由于其職能的限制，只是嚴格地依照《商標法》審查這起商標異議，而沒有考慮美國Yahoo公司的所擁有的著名域名的域名權益。

（三）反向侵奪域名

反向侵奪域名侵奪（reverse domain name hijacking）就是指域名注冊人注冊的域名與商標所有人的商標相同或近似，但并沒有侵害商標所有人權益，商標所有人對域名注冊人進行訴訟威脅或其他騷擾活動。多數案例均與非商業使用域名有關，也有一些涉及商業使用。在Roadrunner訴NSI一案中 ，“roadrunner.com”的域名注冊人系一家網絡公司，商標“Road Runner”的所有人對該公司實施了訴訟威脅，NSI根據其域名爭端解決規則凍結了該域名，該公司為維護其域名使用權而對NSI提起訴訟，該案最終因NSI答應除非法院裁決，不干擾原告對該域名的使用而撤銷。

二、對解決域名和商標沖突的一些建議

域名和商標的沖突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要想解決域名和商標的沖突必須在各方面進行改進和完善。筆者僅就域名和商標的法律特征出發，對解決域名和商標的沖突提出一些框架性的建議。

（一）馳名商標享有特殊保護

寶潔公司訴晨鉉公司的不正當競爭案就涉及到馳名商標的保護問題。對馳名商標的保護，巴黎公約1967文本第6條之二，世界貿易組織的的TRIPS第16條，都有明確規定。巴黎公約規定：凡系被成員國認定為馳名商標的標識，一是禁止其他人搶先注冊，二是禁止其他人使用與之相同或近似的標識。TRIPS比巴黎公約更進一步的是：第一，宣布巴黎公約的特殊保護延及馳名的服務商標；第二，把知識產權擴大到禁止在不類似的商品或服務上使用與馳名商標相同或近似的標識；第三，對于如何認定馳名商標，也作了原則性的簡單規定。把他人的馳名商標注冊為域名，是借馳名商標巨大的商業價值來擴大自己的域名的影響，使消費者誤認為域名的所有者與馳名商標之間具有某種聯系，從而為自己帶來經濟利益，這種搭馳名商標便車的行為對他人的馳名商標起到了淡化作用。因為商標的馳名與否只是一種事實狀態，馳名商標只是普通商標可能享有的一種特殊的保護措施。所以，作為民事爭議的最終裁決者——法院——有權對系爭商標是否馳名做出認定，并有權注銷侵權的域名。

（二）建立解決商標和域名沖突的事前預防機制

從一開始，域名就采取與商標完全不同的管理體制：商標實行行政管理，域名實行民間團體的自治管理。因此，在事前就埋下了域名和商標產生沖突的隱患。要想在事前對域名和商標的沖突進行有效的預防，有必要采取下列措施。

1.建立域名注冊的檢索機制

我國現行的域名注冊申請采取的是比較寬松的注冊制度，《中國互聯網絡域名注冊暫行管理辦法》第二十三條規定，“各級域名管理單位不負責向國家工商行政管理部門及商標管理部門查詢用戶域名是否與注冊商標或企業名稱相沖突，是否侵害了第三者的利益。任何因這類沖突引起的糾紛，由申請人自己負責并承擔法律責任。當某個三級域名與在我國境內注冊的商標或者企業名稱相同，并且注冊域名不為注冊商標或企業名稱持有方擁有時，注冊商標或者企業名稱持有方若未提出異議，則域名持有方可繼續使用其域名；若注冊商標或企業名稱持有方提出異議，在確認其擁有注冊商標權或者企業名稱權之日起，各級域名管理單位為域名持有方保留30日域名服務，30日后域名服務自動停止，其間一切法律責任和經濟糾紛均與各級域名管理單位無關。”域名注冊管理單位不負責向國家工商行政管理部門和商標管理部門查詢用戶域名是否與注冊商標相沖突，這無疑是給域名搶注者敞開了大門。因此，筆者認為域名注冊管理單位應效仿專利審查部門和商標注冊部門，對于域名是否存在侵權情況作出力所能及的檢索工作。

2.合法利益的共存制度

由于域名的全球唯一性，很多原本已經共存的合法利益在域名注冊上也會產生沖突。例如某一擁有相同商標的公司將其商標注冊為域名，其他商標權人就喪失了將自己的商標注冊為域名的機會。目前大多數國家的司法實踐中，也是采取保護在先域名人的利益，世界知識產權組織建議以建立門戶網站的方式解決這一矛盾。根據該建議，所有對同一名稱享有合法權益的人應共同擁有一個以該名稱為域名的門戶網站，該網站的首頁應當詳列所有這些人不同的地址及其他信息，并與他們各自的網站建立鏈接。應該說，在現行的域名注冊制度下，這一建議不失其積極性。然而，世界知識產權組織同時又建議這一方式應當是自愿的，而非強制的。這就使這一建議失去了可操作性，試想誰先注冊了域名還愿意與他人共享？顯然，絕大多數域名注冊人都愿意獨自擁有這一標識，而不愿與他人共享，即使只是以門戶網站的方式共享亦是如此。

3.域名的商標保護制度

在現今制度框架下，域名的保護制度明顯弱于商標的保護制度。出于保護域名權益的需要，美國專利和商標局采取的是將部分有商標意義的域名注冊為商標，以傳統的商標法予以保護。自1999年9月起，美國專利和商標局對于任何具有標識商品或服務來源意義的域名可予以注冊為商品商標或服務商標。由于通常只有中心域名才具有識別作用，因而只接受中心域名注冊為商標，但商標審查員在審查申請注冊的域名商標是否與已申請或已注冊的商標相同或混淆性近似時仍然將域名作為一個整體考慮，只不過重點關注中心域名而已。與商品商標和服務商標注冊一樣，申請將域名注冊為商標，申請者必須證明其已實際使用，必須指定受保護的商品或服務。僅僅在因特網上宣傳自已的產品和服務不是一項獨立經營。此外，如果僅僅包括一個姓氏和一個頂級域名，或僅為一個直接表示商品或服務的質量、功能用途或其他特點的描述性詞語和一個頂級域名，或系一個通用名稱和一個頂級域名，這樣的域名商標注冊申請均不會被接受。我國商標局亦已開始接受域名的商標注冊申請，同樣，也只有中心域名可以注冊為商標。將域名注冊為商標提供了一種保護域名不受非法侵害的途徑。但是，正如前文所述，域名與商標在很多方面并不相同，特別是注冊商標必須指定商品或服務，這種將域名注冊為商標的方法并不能適用于所有域名，因而不能給予所有域名同樣的保護。而且，這一方法也并不能完全避免域名與商標的沖突。

（三）確立對商標和域名在事后救濟中的平行保護制度

商標權作為傳統知識產權的一種，依法應予以保護，這是毋庸置疑的；然在電子商務的時代，域名的法律屬性也在發生改變，域名的所有人對域名有一種法律上的利益，對于這種民事權益，不僅在司法實踐中需要對他進行保護，而且在立法上也需要對他進行必要的關注。

1.保護普通商標不受域名的混淆和惡意侵害

將他人的普通商標注冊為域名是否構成侵權？一般認為不構成侵權，因為商標與域名具有不同的性質，何況在與普通商標不相類似的的商品和服務上有權使用與該普通商標相同或近似的商標。但是，當有證據表明域名所有人是惡意把他人的商標相同或近似的文字注冊為域名，并且通過該域名進行相關商品交易的電子商務，容易使相關公眾產生誤認的，于此情形下，也構成了對注冊商標權的侵害。各國的司法判例基本上也持這種觀點。美國的《反域名侵占消費者保護法》和ICANN（因特網名址分配公司）的《統一域名爭端解決規則》，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涉及計算機網絡域名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域名爭議解決辦法》也做出了相應的規定。但是我國的這些法律文件的效力較弱，而且都是一種事后救濟制度，受害人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必將付出很大的成本，何況這種事后救濟無形中增大了包括司法成本在內的公共成本的開支。

2.保護域名所有人享有的正當域名權益

商標注冊申請人將他人的域名作為商標申請注冊和反向侵奪域名都侵害了域名所有人的正當域名利益。美國雅虎公司對蘇州市易龍電子有限公司申請“雅虎”商標提出異議申請案的結果表明域名利益還未受到重視。雖然如前所述，域名同商標具有不同的屬性，在不同的領域使用相同的標志，兩相無礙。但是，正如把馳名商標或著名商標搶注為域名，會給域名所有人帶來經濟利益，是一種搭商標便車的不正當競爭行為；那么把著名的域名注冊為商標，也會給商標的所有人帶來巨大的商業價值，也應該是一種搭域名便車的不正當競爭行為。像雅虎、新浪、搜狐域名的知名度決不亞于馳名商標，其所具有的商業價值也不亞于馳名商標，雖然域名的出現才十幾年的事。但是現行的法律性文件在這個問題的處理上還是空白。要解決這個問題就涉及到域名的法律性質問題，即域名是否為一種獨立的權利？在理論界和實務界一直存在著較大的爭論。迄今為止，尚無一個國家的立法對此有明確規定。與立法上的不確定狀態相適應，理論界就此問題也未達成過一致意見，目前主要存在以下幾種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域名是一種商務活動標識，它與商標、商號有聯系又有區別，不能概括地說它是或不是一項單獨的權利；第二種觀點認為，域名可以成為知識產權的客體，但目前將之獨立作為一種權利的依據還不充分，因為與商標等相比，域名的價值僅在于作為一種計算機容易記憶的字符串，其本身自始即缺乏顯著的區別性，其構造至今仍是一種純技術領域的問題，其標識作用主要來自于其在現實社會中的商標性使用與廣告宣傳，而非其本身單純地在網絡環境下使用的結果；第三種觀點主張，域名是一項獨立的知識產權，可稱之為域名權，應對之予以獨立的法律保護，因為域名是經過人的構思、選擇或創造性勞動產生的智力成果，其構成并非都是像通訊地址或電話號碼一樣具有機械唯一性，即使是那些創作難度很低的僅翻印公司或個人名稱的縮寫字母也有其特別的含義，與著作權、專利等傳統知識產權相比，域名構成知識產權的條件以區別性要求并不違反現有知識產權原理，故可將之歸為一種新的知識產權；第四種觀點認為，域名不享有權利，因為法律尚未對其作出專門性規定。筆者認為權利是法律上之法力與主體的利益之間的結合，因為從域名產生之時起至今，乃至在將來，域名的主要功能仍然是一種技術上的識別性標志，是一種地址。如果把域名定位于一種權利，基于權利平等的原則，必須賦予所有的域名以一種類似與商標權的權利，那些像門牌號碼一樣的純粹的字符串享有法律上的權利就會使權利平庸化，濫用了權利的概念。所以，域名不能是一種實在法上的權利。但是，在電子商務的時代，一些著名的域名也具有經濟價值，也就是說對域名的所有人來說有利益存在的，況且也會對搭該域名便車的人帶來經濟利益。對于這種正當的利益，法律必須要予以保護。世界知識產權組織主張域名不是一個新的知識產權，但仍是一種民事權益。④允許域名所有人對他人利用其域名注冊為商標的行為在商標的公告期內有權提出異議，對已經核準注冊的商標有權申請撤銷，對該域名所體現的民事權益是否構成在先權利做出認定，如構成了在先權利，則要撤銷該商標。目前因特網上的網站多為個人和小型網絡公司設立，反向侵奪域名不利于個人和小企業在因特網上的發展，因而世界知識產權組織在其《最終報告》中建議采取一些措施以減少反向域名侵奪的發生

三、結語

網絡與域名的沖突雖然不是全方位的，但是在牽涉到有關經濟利益時，產生的沖突還是比較激烈的。要想減少域名和商標的沖突，不僅在法律制度上需要完善和改進，而且還須改革當今的域名管理體系，把管理域名A根服務器的美國公司ICANN改組為世界知識產權組織下屬的一個機構，其職責、運行方式、基本規則可以基本保持不變，只不過權力來源由美國政府變更為世界知識產權組織。當然，美國政府絕不會輕易放棄其對A根服務器的控制，這需要國際社會不斷努力，逐步實現。同時在域名注冊上增加類別域名的數量，實行跟商標注冊一樣的嚴格按照所屬類別分類注冊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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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參見蔣志培：《馳名商標的網上保護及法律應對》，載于中國民商法律網，http://www.civillaw.com.cn/

②參見任自力：《域名及其法律保護》，載于中國知識產權網，http://www.cnipr.com/

③同上引。

④參見蔣志培：《網絡條件下的知識產權法律問題》，載于中國民商法律網，http://www.civillaw.com.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