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佛山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4）佛中法民一終字第xxx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張XX，男，1939年7月14日出生，住佛山市順德區XX鎮XX村XX坊XX街二巷8號。

　　委托代理人胡XX，廣東XX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陳XX，男，1940年10月25日出生，住廣州市海珠區XX街17號803號。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何XX，男，1933年10月1日出生，住廣州市XX路207號3樓。

　　兩被上訴人的共同委托代理人謝XX，南舫律師事務所廣州分所律師。

　　上訴人張XX因財產侵權損害賠償糾紛一案，不服廣東省佛山市順德區人民法院（2003）順法民一初字第xxxx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現己審理終結。

　　原審判決認定：1998年初，原告與被告在廣州市租廠房合伙經營XX泡沫廠（無工商登記），雙方約定，張XX出資60000元，占4股，何XX出資 45000元，占3股，陳XX出資30000元，占2股。3人交清出資后，購買了6萬多元設備及交廠房押金，后3人又各投資幾萬元用于購買原料及周轉。合伙期間，拖欠了劉XX煤款110812元，后由被告經手支付了34000元，現尚欠劉XX貨款76812元。同時還向外借款作周轉。1999年3月，因業主不再出租廠房，雙方終止了合伙經營，但未依法進行清算。現在被告手中尚有30份債權單據，共計應收貨款8萬多元，同時被告將收回的貨款60000元作為自己的出資額，由被告自己收回。終止合伙后，因廣州市無地方存放剩余泡沫產品，被告將其搬回樂從，后作廢品處理掉。同時被告亦將8套模具搬回樂從，后轉讓給順德市XX鎮竣X泡沫塑料制品廠，由該廠代為支付原被告合伙期間購買模具時所欠的模具款。

　　原審判決認為：合伙企業存續期間，合伙人的出資和所有以合伙企業名義取得的收益均為合伙企業的財產。本案中，雖然原被告終止經營合伙企業，但該企業尚未進行財產清算，故被告收回的貨款60000元，應為合伙企業的財產。被告在合伙企業終止經營尚未清算和清償有關債務的情況下，擅自收回自己的出資60000 元，侵害了原告的合法權益，被告應承擔侵權損害賠償的民事責任。根據原被告在合伙企業中所占的股份額，被告應賠償原告共計33333.33元。原告提出的訴訟請求，其合理部分，予以支持，不合理部分，依法予以駁回。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伙企業法》第十九條、第六十一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三十二條、第一百零六條第二款的規定，判決：被告張XX應在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五日內賠償原告陳XX、何XX共計33333.33元。本案訴訟費 4310元，由原告承擔3284元，被告承擔1026元。

　　張XX不服上述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認為：

　　一、原審判決認定事實錯誤。

　　1、原判認定張XX“將收回的貨款60000元作為自己的出資款”，無事實依據。原審己查清下列事實“張XX出資60000元，何XX出資45000元，陳XX出資30000元，三人交清出資后購買了六萬元的設備……”，此顯然與原審認定張XX“將收回的貨款60000元作為自己的出資”前后矛盾。陳XX、何XX并無任何證據證明張XX有擅自收回自己出資的情形。

　　2、何XX存在將由張XX收回的65515.60元貨款據為己有的行為。1999年5月由張XX經手收回了出票人為番禺市巨大電業有限公司，金額為65515.60元的銀行支票一張，因當時合伙企業未開設對公帳號無法進帳，而廣州營竣制塑有限公司由何XX的女婿所開辦，何XX遂將此支票以該司的名義進帳，并從該司中提取了此筆款項。這一事實張XX在原審庭審期間己有提及，但原判中卻只字未提，二審程序中特請求調取番禺市巨大電業有限公司99年支票存根和廣州營竣制塑有限公司在 1999年5月份的銀行帳戶日記帳，以查清何XX侵吞合伙財產的違法事實。

　　3、合伙期間所欠劉XX的110812元煤礦款中，由張XX親手自墊34000 元代合伙企業償還了部分欠款，（2003）順法民二初字第xxxx9號民事判決書己對此事實進行了認定。原判未就張XX對合伙企業享有的34000元借款債務進行認定，屬認定事實錯誤。

　　二、原審判決實體處理錯誤。

　　1、原判既己認定“雖然原、被告終止合伙企業，但該企業尚未進行清算，故被告收回的貨款 60000元應為合伙企業的財產”，則此款應按《合伙企業法》第六十一條第二款所規定的清償順序進行債務清償，如仍有剩余時才由合伙人按出資比例進行分配。原審直接將此款作為利潤分配，并直接判決張XX向陳XX、何XX賠償33333.33元的債務，顯然違反了法律規定，侵犯了合伙企業的有關債權人的合法權益。

　　2、根據《合伙企業法》第六十一條第二款之規定，合伙人分配合伙利潤是一種附條件的民事行為，合伙企業只有在清理完畢有關債權、債務后，才能由合伙人按其出資比例分配剩余的財產。而本案中合伙企業“粵豐泡沫廠”尚未進行清算，任何合伙人均無權單方要求分配合伙企業的財產。陳XX、何XX不僅無權主張分配合伙企業的財產，而且其所單方收取的巨大電業公司的65515.80元貨款也應向合伙企業返還。在條件尚未成就時，陳XX、何XX不享有訴權，不具備原告的主體資格，而只能請求張XX履行清算義務，或在自己全部清償債務后向張XX追債。

　　3、原審既己認定張XX個人向合伙企業的債權人之一劉賢訪償還了 34000元的貨款，則張XX在還款后亦是陳XX、何XX的債權人。即使按原審的邏輯需對己收回的60000元進行分配，張XX僅應向陳XX、何XX支付 33333.33元，而張XX現己單方支出了34000元，根據《民法通則》的相關規定，兩筆款項相抵，張XX亦不存在侵犯陳XX、何XX合法權益的事實。

　　綜上所述，原審判決認定事實錯誤，實體處理不當，據此請求：

　　1、撤銷原判。

　　2、駁回陳XX、何XX的全部訴訟請求。

　　3、本案的一、二審訴訟費用全部由陳XX、何XX承擔。

　　上訴人張XX在二審期間提供了企業注冊資料及會計清單各1份，以證實番禺市巨大電業有限公司給付的65515.60元貨款已由被上訴人何XX占有。被上訴人陳XX、何XX經質證后表示對2份證據材料的真實性均沒有異議，但認為該材料不能證明何XX收取了6萬多元的貨款，而恰好能佐證該貨款在上訴人張XX處。本院認為，被上訴人陳XX、何XX對該2份材料的真實性均無異議，本院予以確認。

　　被上訴人陳XX、何XX答辯認為：張XX已在一審期間承認其收回了6萬元及合伙期間的機器設備、剩余產品等，證人證言亦已證明張XX收取了30多萬元，原審僅判令張XX退還3萬多元并不公平，但因陳XX腦出血，才致無法上訴。請求二審法院作出公正裁判，駁回張XX的上訴。此外，張XX稱陳XX、何XX侵吞了6萬多元的合伙財產，應舉證證實。合伙體所欠的外債不僅包括欠劉賢訪的貨款，還包括其他用電等費用大約7萬元，我方所收取的貨款已用于償付之前所述的大部分債務。

　　被上訴人陳XX、何XX在二審期間提供了診斷證明2份及出院證1份，以證實因上訴人張XX對相關事實真相不予承認，致被上訴人陳XX腦出血。上訴人張XX表示上述材料與本案無關。本院認為，該3份證據材料與本案不具有關聯性，本院不予采納。

　　上訴后，經審查，上訴人張XX對原審判決認定其將收回的貨款60000元作為自己的出資款的事實有異議，并認為原審遺漏認定被上訴人何XX侵吞 65515.60元的合伙財產，及上訴人張XX對合伙企業享有34000元借款債務的事實，對其余事實無異議。對上訴人張XX無異議的事實部分，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本案中，被上訴人陳XX、何XX系以上訴人張XX多占有合伙財產，由此對其財產所有權構成侵害為由而訴至法院的，而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三十二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合伙企業法》第十九條、第二十條、第六十一條等法律規定，合伙財產系指合伙人為經營共同事業所構成的一切財產、權利和利益，由各合伙人按合伙協議向合伙體投入的財產和合伙經營過程中積累起來的財產兩部分構成。合伙財產由全體合伙人統一管理和使用，合伙人在合伙清算之前，不得請求分割合伙財產，其中包括不得請求返還出資，也不得請求分配其他財產中的應有份額。上訴人張XX與被上訴人陳XX、何XX于1999年3月終止了合伙經營后，并未依法對原合伙體進行清算，故各合伙人現所占有的原合伙體的財產，在性質上均仍屬各合伙人的共有財產。被上訴人陳XX、何XX在合伙財產并未依法分割，及清結相關債權債務關系前，主張上訴人張XX多占有原合伙體的共有財產，并訴請上訴人張XX向其退還多占部分的合伙財產，缺乏法律依據，應予駁回。但上訴人張XX在原審庭審時稱在其所占有、保存的合伙財產中其個人收回了6萬多元的出資，上訴人張XX的此行為已構成了對其他原合伙人的財產共有權的侵犯，上訴人張XX應將此部分款額退回原合伙體，但由于原合伙體已于1999年3月終止了合伙經營，至今仍未進行清算，故上述款額應在各合伙人進行合伙清算時一并處理為宜。原審依訟爭各方在原合伙企業中的出資比例，判令上訴人張XX直接向被上訴人陳XX、何XX賠償33333.33元不當，應予糾正。

　　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二）項的規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廣東省佛山市順德區人民法院（2003）順法民一初字第xxxx號民事判決。

　　二、駁回被上訴人陳XX、何XX的訴訟請求。

　　一、二審案件受理費各4310元，合計8620元，由被上訴人陳XX、何XX承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杜 秉 沛

　　代理審判員 林 煒 烽

　　代理審判員 吳 健 南

　　二○○四年四月二十三日

　　書 記 員 劉 斯 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