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振輝偽造貨幣、購買、出售假幣，卓秋偉運輸假幣上訴案

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

刑事判決書



（２００１）粵高法刑經終字第４５號


原公訴機關廣東省汕尾市人民檢察院。
上訴人（原審被告人）卓振輝，男，１９７０年１月２６日出生，漢族，廣東省陸豐市人，農民，住陸豐市湖東鎮華美村。２０００年６月 １４日被刑事拘留，同年７月１４日被逮捕，現押于海豐縣看守所。
指定辯護人楊雪標，廣東龍勝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原審被告人）卓秋偉，男，１９７９年７月１１日出生，漢族，廣東省陸豐市人，農民，住陸豐市湖東鎮華美村。２０００年６月１４日被刑事拘留，同年７月１４日被逮捕，現押于海豐縣看守所。
辯護人：甘莉，廣東龍勝律師事務所律師。
廣東省汕尾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汕尾市人民檢察院指控被告人卓振輝犯偽造貨幣罪、購買、出售假幣罪，被告人卓秋偉犯運輸假幣罪一案，于２０００年１２月２３日作出（２０００）汕中法刑初字第１０７號刑事判決。宣判后，卓振輝、卓秋偉均不服，分別向本院提出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判決認定，１９９７年３月至２０００年５月間，被告人卓振輝伙同其兄卓振沅以及卓鐮貌、卓木海等人偽造貨幣５宗，偽造貨幣數額３．２４８４億，購買、出售假幣２宗，其中向卓炳海、卓炳健等人購買假幣１２００萬元，出售假幣９５０萬元。被告人卓秋偉協助卓振輝運輸假幣２００萬元。
原審法院認為，被告人卓振輝無視國法，伙同他人非法印制假人民幣，采用人手加工的手段制作假人民幣冒充真幣，數額特別巨大，其行為已構成偽造貨幣罪；其又向他人購買假人民幣轉手出售，其行為又構成購買、出售假幣罪，應予數罪并罰。被告人卓秋偉明知是偽造的人民幣而予以運輸，數額特別巨大，其行為已構成運輸假幣罪。上訴人卓振輝多次參與假幣犯罪，數額達３億多元，危害嚴重，依法應予嚴懲。故依法判決：被告人卓振輝犯偽造貨幣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財產；犯購買、出售假幣罪，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財產，決定執行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財產；被告人卓秋偉犯運輸假幣罪，判處有期徒刑１５年，剝奪政治權利５年，并處罰金人民幣１０萬元。
卓振輝上訴提出：原審判決認定其參與在林耀陽農場、汕尾市鐘表廠和２０００年５月２０日與顏卓昭共同印制假幣，以及認定其購買假幣９００萬元、出售２２００萬元給吳文瑞等事實的證據不足，導致量刑畸重。請求本院從輕處罰。
卓振輝的二審辯護人除了提出與上訴人相同的意見外，還提出原審判決認定卓振輝為江雙加工２００萬元假幣證據不足。請求本院對卓振輝從輕處罰。
卓秋偉上訴提出：其只是受雇搭載卓振輝，所得款項是車費，事先不知道是假幣。原審判決對其定罪錯誤，量刑過重。請求本院予以從寬處理。
卓秋偉的二審辯護人提出：卓秋偉主觀惡性小，只是為了賺取１００元勞務費而被卓振輝所利用，原審判決對其量刑畸重。請求本院對卓秋偉從輕處罰。

經審理查明：
一、卓振輝偽造貨幣以及卓秋偉運輸假幣的事實
（一）１９９７年３月底，上訴人卓振輝與林耀陽（在逃）及陸豐市湖東鎮華美村的卓木海（在逃）經密謀，由上訴人卓振輝與卓木海共同提供資金購買印刷設備，在陸豐市上英鎮笏底村林耀陽承包的農場糾合卓鐮貌（已處決）、卓木海（陸豐市湖東鎮曲清村人，在逃）、劉木展及卓金寨（在逃）等四人共同提供１０元面額的假幣膠版，雇請文志武（已判刑）和李俊勝（在逃）作為技術員，印制１０元面額的假人民幣。約一個星期后，文志武因遭車禍無法再參與假幣印制，上訴人卓振輝等人又指使李俊勝糾集林木榮（已判刑）繼續在該處印制，歷時近一個月，共印制出１０元面額的假人民幣２０令紙，面額共計４８０萬元。該批假幣已經被賣出。
認定依據：
ｌ、卓振輝供認與卓鐮貌、林耀陽、文志武、林木榮在林耀陽的農場印制假幣的經過，與同案人供述互相印證；
２、同案人卓鐮貌、文志武、林木榮供述；
３、經現場辨認，上訴人卓振輝及同案人文志武均證實１９９７年３月其參與印制１０元面額假幣的地點在陸豐市上英鎮笏底村林耀陽原承包的農場內。
（二）１９９８年８月，上訴人卓振輝之兄卓振沅（已處決）與卓鐮貌、張澤湯（已處決）等人合伙在汕尾城區林埠村“汕尾遠東鐘表業制品有限公司” 廠房內印制假幣。在此期間卓振輝多次到假幣印制工場協助卓振沅監督技術員文志武、張惜濤（已處決）等人的印制工作，幫忙搬運紙張及包裝假幣。從１９９８年１１月至１９９９年６月間，該假幣印制工場共印制５０元和１００元面額假幣，面額共計２．７１２億元。其后，上訴人卓振輝協助卓振沅向黃文林（已判刑）等人出售假幣并收取“貨款”。
認定依據：
１、同案人文志武，張惜濤均一致證實其受雇請作為技術員在汕尾城區林埠村印制假幣期間，卓振沅之弟“老尾” 曾到印制假幣工場幫忙及監督假幣的印制質量；經照片辨認，文志武、張惜濤均證實“老尾” 就是上訴人卓振輝；
２、同案人高錫波供述其受卓振沅、卓振輝的指使，運載假幣到卓振輝指定的地點出售給買主的經過，并證實卓振輝曾在工場協助卓振沅；
３、黃文林供述，證實卓振輝協助卓振沅向其出售假幣。
４、上訴人卓振輝供述其曾到汕尾城區林埠村假幣印制工場搬運用于印制假幣的紙張及包裝假幣，并受卓振沅委托向黃文林等人收取貨款，從中獲利１．３萬元的經過，與同案人文志武、黃文林等人的供述相吻合。
（三）１９９９年３月間，上訴人卓振輝受其他犯罪分子委托，找人為其他犯罪分子印制的假人民幣制作假水印人頭像和嵌鑲假銀線，從中獲取加工費，兩次共加工假人民幣面額共計２００萬元。期間，受上訴人卓振輝的雇請，上訴人卓秋偉明知卓振輝攜帶假幣，但仍多次駕駛摩托車搭載卓振輝攜帶假幣半成品到農村交由他人加工，并兩次協助卓振輝運送上述加工好的假幣２００萬元到陸豐市湖東鎮西坑路口，交還“貨主”，并從卓振輝處獲利人民幣１００元。
認定依據：
ｌ、上訴人卓振輝供認兩次幫江雙加工假幣共２００萬元，加工好的假幣由卓秋偉載往西坑路口交給江雙；
２、上訴人卓秋偉供認受卓振輝指使駕駛卓振輝的摩托車到西坑路口載卓振輝，卓振輝帶假幣回到華美村分給同村人加工好后，又叫他駕駛摩托車載其到西坑路口將加工好的假幣送還他人，假幣估計共有四、五百萬；他每次賺取５０元，共得１００元。
（四）２０００年３月份，上訴人卓振輝與卓炳健、顏卓昭（均另案處理）合謀，提供假幣膠版和資金，找到潮陽人彭楚濤（外號“弟仔”，在逃）印制假新版人民幣。假幣印成后，上訴人卓振輝通過其朋友林水富介紹認識惠來縣歧石鎮覽表村的吳文瑞（在逃），以面額１００元假幣賣人民幣ｌ．２元的價格先后兩次共出售１００元面額的假新版人民幣２２００萬元給吳文瑞。
認定依據：
１、上訴人卓振輝供認２０００年農歷二月的一天其與卓炳健、顏卓昭等３人合謀印制假幣，于同年３月中旬和４月初兩次出售假幣面額２２００萬元給吳文瑞，與同案人顏卓昭的供述相印證；
２、同案人顏卓昭供稱卓振輝與卓炳健合作，找到“弟仔”（彭楚濤）負責印制假幣；
３、證人林水富證實２０００年３月份由其介紹卓振輝、吳文瑞認識后，卓振輝將假幣出售給吳文瑞的事實。
（五）２０００年５月 ２０日，上訴人卓振輝與顏卓昭密謀合伙印制假新版人民幣，商定由上訴人卓振輝出資和提供假幣膠版并負責假幣銷售；顏卓昭負責物色印制假幣的技術人員。隨后，顏卓昭聯系到彭楚濤，并指使彭楚濤按照卓振輝的旨意在印制假幣冠字號時以“ １１８” 開頭。同年６月８日，彭楚濤根據上訴人卓振輝提供的膠版在潮陽市貴嶼鎮渡頭村自設的假幣印制點為卓振輝及顏卓昭等人印制９９年版１００元面額假人民幣。同月１２日，上訴人卓振輝與顏卓昭準備前往潮陽市貴嶼鎮驗看印制出的假幣樣品時，在潮陽市陳店鎮被公安機關抓獲歸案。同日，公安機關在潮陽市貴嶼鎮渡頭村下巷麻廠路陳景輝的土建竹棚內查獲景德牌ＨＥ－１０膠印機、曬版機、高速切紙機各一部及半成品假幣一批，經中國人民銀行汕頭市中心支行鑒定，該批假幣均為機制版（９９）版百元券半成品假幣，面額共計２４８４萬元，冠字號為ＡＢ１１８７２５６１、ＡＢ１１８７２６５９。認定依據：[Page]
ｌ、同案人顏卓昭供述２０００年５月２０日，其與卓振輝商謀合伙印制新版假人民幣，卓振輝提供資金和膠版交由其物色技術員印制假幣，其找到彭楚濤，將卓振輝提供的資金人民幣５萬元和一套假幣膠版交給彭楚濤印制假幣的經過；
２、潮陽市公安局在潮陽市貴嶼鎮渡頭村印制假幣工場繳獲的一套膠版經顏卓昭辨認證實系卓振輝提供并由其轉交給彭楚濤印制假幣的膠版；
３、潮陽市公安局“０６１２”偽造貨幣案現場勘查筆錄證實２０００年６月１２日在潮陽市貴嶼鎮渡頭村下巷麻廠路陳景輝土建竹棚內繳獲景德牌ＨＥ－１０膠印機、曬版機、高速切紙機各一部及半成品假幣一批，該批假幣經中國人民銀行汕頭市中心支行鑒定證實均為機制版（９９）版百元券半成品假幣，總數額為２４８４萬元，冠字號ＡＢ１１８７２５６１、ＡＢ１１８７２５５９；
４、上訴人卓振輝供述和辯解在案。

二、卓振輝購買、出售假幣的事實
（一）１９９９年４月９日，上訴人卓振輝通過他人介紹，與莫小?（已判刑）議定假幣的交換價格為每面額１００元假幣賣人民幣１．０５元，購買面額共計３００萬元的假幣后轉手販賣。幾天后，上訴人卓振輝又找到莫小?，以每面額１００元假幣賣１．０５元的價格購買面額６００萬元的假幣，并將該批假幣出售。
認定依據：
ｌ、上訴人卓振輝供述在案；
２、同案人莫小?供述，與卓振輝供述互相印證。
（二）上訴人卓振輝為逃避通緝，于２０００年６月初逃到惠來縣前詹鎮斗南村其朋友林水富（另案處理）的家中藏匿。期間，卓振輝與林水富商謀向他人購買假幣轉手出售牟利。隨后，卓振輝便與顏卓昭聯系購買面額共３００萬元假人民幣。同月７日上午，卓振輝再次與顏卓昭聯系并議定每面額１００元假幣賣０．９元。當天下午顏卓昭通過他人將面額共３００萬元的１００元面額、冠字“１８３” 開頭的假人民幣交給林水富，林即雇車運到其家藏放。次日卓振輝通過電話指使林水富將其中面額共５０萬元假幣載往陸豐市橫山尾渡口以每面額１００元假幣１．２元的價格出售給卓建都。其余面額共２５０萬元假幣林水富將其轉藏于其連襟林征旭的閑置房屋中。案發后，公安機關在林征旭的茅屋后房閣樓的草堆中搜出假幣一箱，經中國人民銀行汕頭市中心支行鑒定，所繳獲的假幣均為（９９）版假人民幣，面額共２５０萬元。
認定依據：
１、 上訴人卓振輝供述其與林水富到潮陽向顏卓昭購買假幣３００萬元交由林水富運回家藏放，指使林水富將其中５０萬元假幣出售給卓建都的經過，與同案人顏卓昭、林水富的供述相印證；
２、同案人顏卓昭供述接到卓振輝要購買假幣的消息后，即聯系假幣交給一名“胡須”男子，經辨認照片，顏卓昭證實該“胡須” 男子就是林水富；
３、林水富證實受卓振輝指使接取３００萬元假幣，卓振輝并指使其將其中 ５０萬元假幣交給卓健都，其余假幣藏于其連襟林征旭的閑置房屋的經過；經辨認照片，林水富亦證實將３００萬元假幣交給自己的操潮陽口音的男子是顏卓昭；
４、證人林秀娥（林水富之妻）證實２０００年６月６日左右，有一位陸豐市湖東鎮華美村的男青年到其家住宿，經照片辨認證實系上訴人卓振輝；又證實２０００年６月７日林水富帶一個淺黃色的紙箱回家，至６月１６日在其姐夫林征旭的草間搜出該紙箱，并聽其姐林秀鳳說該紙箱里面裝有假幣的事實；
５、藏放２５０萬元假幣的現場照片經林水富辨認證實是其藏放假幣之處；
６、冠字號為ＢＡ１８３ １３９７０的９９年版１００元面額假幣照片經同案人顏卓昭辨認證實系其于２０００年６月７日交給“胡須”（林水富）的假幣；
７、潮陽市公安局搜查筆錄及扣押物品清單（公安卷Ｐ５８３－５８５）證實２０００年６月１６日在惠來縣前詹鎮斗南村林征旭的草間后房閣樓的干草叢中搜到一個淺黃色的厚紙箱，里面裝有２５捆新版ＢＡ１８３型的假幣。該假幣經中國人民銀行汕頭市中心支行鑒定證實均為機制版百元券假幣，數額共２５０萬元。

綜上所述，上訴人卓振輝共參與偽造貨幣５宗，面額共計３２４８４萬元；購買假幣２宗，面額共計１２００萬元，出售假幣面額共９５０萬元。上訴人卓秋偉協助卓振輝運輸假幣面額共２００萬元。
關于卓振輝上訴及其二審辯護人提出原審判決認定部分事實證據不足、請求本院予以從輕處罰的上訴理由和辯護意見。經查，卓振輝在全案中多次參與制造假幣、受到追緝期間仍不思悔改、繼續從事假幣犯罪，主觀惡性極深；原判認定其犯罪事實，有查獲的假幣以及現場勘驗筆錄、證人證言以及同案人供述等證實，卓振輝在預審階段亦供述和辯解在案，上訴否認無理；卓振輝參與制造假幣數額特別巨大，沒有法定從輕情節。故卓振輝上訴理由及其辯護人的辯護意見不成立，請求從輕處罰不予采納。
關于卓秋偉上訴及其辯護人辯護提出卓秋偉只是受雇搭載卓振輝去運送假幣，原審判決對其量刑過重的上訴理由和辯護意見。經查，卓秋偉明知卓振輝運送假幣仍然為其提供協助，符合運輸假幣罪的要件。對于卓振輝運送假幣情節只是其制造假幣犯罪中的一個環節，在定罪時其運輸行為被制造假幣行為所吸收，但這并不影響卓秋偉的行為從屬于卓振輝的事實。由于卓秋偉只是在卓振輝運輸假幣的環節中起了輔助作用，屬于從犯，可予以減輕處罰。

本院認為，上訴人卓振輝無視國家法律，多次參與印制假幣、加工假幣活動，其行為已構成偽造貨幣罪；偽造貨幣數量大，情節特別嚴重，依法應予嚴懲。卓振輝還購買、出售假幣，數量大，其行為又構成購買、出售假幣罪，應予數罪并罰。上訴人卓秋偉明知卓振輝運送假幣而予以幫助，其行為已構成運輸假幣罪；鑒于其在卓振輝運輸假幣過程中起次要的輔助作用，是從犯，依法可予減輕處罰。卓振輝的上訴理由及其辯護人的辯護意見不成立，請求對卓振輝從輕處罰不予采納。卓秋偉上訴及其辯護人辯護提出卓秋偉只是受雇搭載卓振輝去運送假幣，原審判決對其量刑過重的理由成立，應予采納。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定罪準確，審判程序合法。惟沒有正確認定上訴人卓秋偉在共同犯罪中的從犯地位、從而導致對其量刑過重，應予糾正。經本院審判委員會討論決定，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百七十一條第一款、第五十七條第一款、第六十九條、第四十八條第一款、第五十九條第一款、第五十二條、第四十七條以及《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一百八十九條第（二）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 駁回卓振輝的上訴，維持汕尾市中級人民法院（２０００）汕中法刑初字第１０７號刑事判決第一項對上訴人卓振輝的定罪量刑以及第二項對卓秋偉的定罪部分，撤銷對卓秋偉的量刑部分；
二、上訴人卓秋偉犯運輸假幣罪，判處有期徒刑６年，并處罰金人民幣５萬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本院維持原審以偽造貨幣罪判處卓振輝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財產，以購買、出售假幣罪判處卓振輝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財產，決定執行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財產的刑事判決，依法報請最高人民法院核準后發生法律效力。


審 判 長 吳銘澤
代理審判員 甘 毅
代理審判員 賴俊斌


二ＯＯ二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書 記 員 陳錦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