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人蔡*得與本寨的蔡阿七是鄰居,因土地糾紛產生矛盾。2011年4月13日10時許,被告人蔡*得在蔡阿七家屋外謾罵,蔡阿七、蔡*真兩兄弟無法忍受被告人蔡*里的無禮鬧事,當場與被告人爭吵,后被告人見對方為兄弟兩人,認為對方人多勢眾,便跑回其家。被告人蔡*得逃跑時,蔡*真隨手拿一根木棍與蔡阿七進欲到被告人蔡*得家與其理論。被告人蔡*里見蔡*真手里拿著木棍,害怕自己打不過,便爬上自家閣樓尋找工具。當蔡阿七和蔡*真剛夸進被告人蔡*里家門檻時,在樓上的蔡*得用自己持有的一把獵槍朝蔡*真開了一槍,致使蔡*真頭部受傷。案發后,被告人蔡*得即打電話到隆林縣公安局巖茶派出所投案,公安民警到其家中后,其主動繳出作案工具“團結”牌獵槍一支,坦白交代了作案過程。經鑒定,被告人蔡*得非法持有的“團結”牌長砂槍具有正常的射擊性能,是以火藥為動力進行發射,被害人蔡*得當日所受損傷為重傷。
分歧:
本案在審理中,關于被告人是否構成正當防衛,發生了兩種分歧:
一、認為本案構成正當防衛。其理由是:在案發前,被告人與蔡阿七、蔡*真兩兄弟吵架,當事人雙方已經是情感沖動,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暴力沖突,況且,被害人先行走開,是蔡阿七、蔡*真兩兄弟跟隨被告人到被告人的家里去,其中蔡*真手里還持有木棍,被告人的法益已經受到了威脅,如果被告人不開槍,則被告的合法權益將受到無法估量的損害,所以被告人蔡*里開槍射擊符合我國《刑法》第20條的規定,應認定是正當防衛。
二、認為本案不應該認定被告人具有正當防衛,其理由:蔡阿七、蔡*真兩兄弟雖然手里拿著木棍,但是雙方的距離還是相對遠,蔡*真手里的木棍尚未對被告人造成現實的威脅,被告人是屬于提前防衛,故不應當認定被告人具有正當防衛的情形。
判決:
隆林法院同意第二觀點,遂作出判決:被告人蔡*得犯非法持有槍支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零六個月;犯故意傷害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合并刑期有期徒刑四年零六個月,決定執行刑期有期徒刑四年。
評析:
正當防衛,在我國刑法理論上也有學者稱之為排除犯罪性行為、排除犯罪的事由排除社會危害性行為、排除違法性行為、正當化事由或正當化行為,在大陸法系刑法理論中稱之為違法阻卻事由,在英美法系刑法理論稱之為合法抗辯事由。我國刑法第二十條規定:“為了使國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財產和其他權利免受正在進行的不法侵害,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為,對不法侵害人造成損害的,屬于正當防衛,不負刑事責任……對正在進行行兇、殺人、搶劫、強奸、綁架以及其他嚴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衛行為,造成不法侵害人傷亡的,不屬于防衛過當,不負刑事責任。”我國刑法規定正當防衛,是為了鼓勵人們群眾同犯罪分子進行斗爭,倡導見義勇為精神,使得國家、集體、他人的合法權益得到及時的保護,有利于震懾犯罪分子,減少違法犯罪行為。
正當防衛強調的是正在實施的不法侵害,要求不法侵害是已經開始但尚未結束,行為具有緊迫性。關于不法侵害的開始的時間,我國有不同的觀點,主要有進入侵害現場說,著手說,綜合說等等。在本案審理過程中,也有部分人采用了進入現場侵害說,他們認為案犯當時是在被告人家,那是被告人自己的私人空間,蔡阿七與蔡*真未經同意手持木棍進入被告人家里,已屬于“著手”進行侵害行為了,此時被告人的行為應當認定為正當防衛。筆者認為,不法侵害已經開始是指不法侵害人已經著手直接實施不法侵害行為,已經對合法權益造成了現實的威脅。因此,僅僅是為不法行為進行準備活動,這還不是侵害的開始。如果僅僅是為了準備不法侵害行為或者是揚言要進行不法侵害行為而沒有實際采取實際行動,則可以報告有關部門和采取相關的防范措施,此時還不能對其實行防衛措施。對于某些危險性比較大的犯罪行為而言,在還未著手實行,而依照當時的全部情況,已經對合法權益造成了緊迫的威脅,待侵害人進行著手后來不及減輕或避免危害結果時,也應當允許防衛適當提前。在本案中,雖然蔡*真手里拿著木棍,心里懷著情緒,但是就本案來說,蔡*真手持木棍,頂多屬于不法侵害的準備行為,其手持木棍行為很難認定是已經著手進行不法侵害。案發當時,蔡阿七、蔡*真兩兄弟與被告人的距離仍然很遠,被告人是自家樓上,而蔡阿七、蔡*真兩兄弟是在被告家樓下,雖然是在被告人的家里,但是蔡*真的木棍很難直接現實威脅到被告的合法權益,不存在不實行防衛就無法避免犯罪結果的發生或帶來無法挽回的損失,而就本案來說,被告人的先發制人極有可能帶來了無法挽回的后果,被告人完全可以采取相關的防范措施或逃避事情的發生,但是被告沒有采取適當的方式。綜合本案的全部證據,也不能認定蔡*真是為了行兇等暴力犯罪而手持木棍,結合本案實際,隆林法院認為被告人在該案的行為并不具有時間的緊迫性,被告人的行為不具備正當防衛的時間的緊迫性,被告的“防衛”行為為防衛不適時,屬于事前防衛,不屬于正當防衛。隆林各族自治縣人民法院遂作出上述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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