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佛山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3）佛中法民一終字第268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傅康興，男，1971年10月8日出生，漢族，住廣西桂平市金田鎮莫龍村14隊340號。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陳昭崇（又名陳石木），男，1950年4月15日出生，漢族，住廣西桂平市金田鎮理村9隊。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盧兆沛，男，1955年11月3日出生，漢族，住佛山市南海區黃岐六聯鄉北村。

　　委托代理人譚錦甜，女，漢族，1954年4月4日出生，住佛山市南海區黃岐六聯鄉北村。

　　上訴人傅康興因雇員受害賠償糾紛案，不服廣東省南海市人民法院（2002）南民一初字第2011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03年3月19日詢問了上訴人傅康興和被上訴人陳昭崇、被上訴人盧兆沛及其委托代理人譚錦甜。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審理后認定：1997年1月5日，被告盧兆沛在黃岐六聯二聯建房，并辦理了建房報建手續。2001年7月，被告盧兆沛與被告傅康興達成口頭協議，被告盧兆沛將其新宅建房工程以每平方米113元，包工不包料方式發包給被告傅康興。之后，被告傅康興承接被告盧兆沛新宅建房工程后，雇請原告陳昭崇等人施工。 2002年8月3日下午4時，原告陳昭崇在被告盧兆沛的新屋內貼墻裙磚時錯腳從四樓跌至二樓受傷。原告陳昭崇的傷情經南海市黃岐梁植偉紀念醫院診斷為：頸椎4、5外傷性不穩，頸骨髓不全損傷合并四肢不全癱，頭面部挫裂傷，多處軟組織挫擦傷。原告陳昭崇于2002年8月3日至同年9月12日住院期間共用醫藥費16651元。原告陳昭崇住院期間需1人護理。原告陳昭崇住院期間，被告傅康興為原告陳昭崇墊付了9100元住院押金，包含被告盧兆沛借支給被告傅康興 4100元，原告陳昭崇因訴訟而支出的合理費用（車票24張，金額570元、住宿發票2張，金額480元）。另查明，2001年11月19日至2002年 8月4日，被告傅康興已收取了被告盧兆沛建房工程和房屋裝修工程款共計75600元。再查明，原告陳昭崇和被告傅康興均沒有建筑資格。

　　原審認為：原告陳昭崇受雇于被告傅康興，在從事民房建筑活動中受傷害，被告傅康興作為房屋建設工程承攬人，未采取相應的安全防范措施，造成原告陳昭崇受傷事故的發生，應承擔主要責任即90%，原告陳昭崇在勞動時未盡到注意安全義務，對自己的傷害應承擔一定的民事責任即10%.根據本案的情況，可參照最相類似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法》中有關工傷賠償原則、項目及標準，以及工傷賠償案件的有關規定進行處理，計算賠償費用（即原告陳昭崇2002年8月3日至同年9月12日住院期間共用醫藥費16651元、護理費962元、伙食補助費1170元、因訴訟而支出的合理費用1050元）。至于原告陳昭崇超出該賠償的數額部分的訴訟請求，因不能舉證證實，故本案中本院不予支持。原告陳昭崇2002年9月12日以后的治療費用及其他損失具體數額多少，原告可以后另行主張。對于被告傅康興所提9100元住院押金，原告陳昭崇認可，被告傅康興亦有提供相關證據證實，可作為扣除被告傅康興所承擔款項的依據。屋主被告盧兆沛與原告陳昭崇沒有勞動法律關系，與被告傅康興之間只存在房屋建設工程承包關系，有關雇主責任和勞動保護的規定，不適用于屋主被告盧兆沛。據此，屋主被告盧兆沛不應承擔責任。被告傅康興辯稱其與陳昭崇及其他工人實屬貼墻裙磚同工同酬關系，其不是包工頭，故責任不應由他承擔，但又不能舉證證實，故對被告傅康興的辯解，本院不予采納。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零六條第三款、第一百一十九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法》第七十三條第一款第（二）項，《廣東省社會工傷保險條例》第二十三條、第二十五條的規定，判決：一、被告傅康興應于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三十日內賠償傷者原告陳昭崇因傷造成的損失包括醫療費16651元，護理費962元，伙食補助費1170元，因訴訟而支出的合理費用1050元，共計19833元的90%，即17849.7元，除去已墊付9100元，應賠償8749.7元予原告陳昭崇。二、駁回原告陳昭崇的其他訴訟請求。本案受理費50元，由被告傅康興負擔。

　　宣判后傅康興不服，向本院提出上訴稱：一、一審法院未確認上訴人的兩證人傅權成、張美斌的證言錯誤。上訴人與傅權成、張美斌無任何關系，不存在利害關系。在庭審質證時，被上訴人當庭表態對上述證人證言和書證真實性無異議。一審判決書也證實：經過庭審，當事人的舉證、質證……原告陳昭崇，被告盧兆沛對被告傅康興第2項至第5項證據的真實性無異議。上訴人提交的第5項證據，即《銷售合同》恰好是證實被上訴人將工程分別發包的事實。因盧兆沛已經承認傅全成以每平方米113元的工價承包其工程，同一個承包項目不可能同時承包給兩個沒有關系的人。一審法院認定：“被告傅康興辯稱其與陳昭崇及其他工人實屬貼墻裙磚同工同酬關系，其不是包工頭，故責任不應由他承擔，但又不能舉證證實，”錯誤。因為，1、上訴人只是認為自己是與被上訴人陳昭崇及其他工人是同工關系；2、上訴人并不認為自己與被上訴人陳昭崇同酬，因被上訴人陳昭崇不懂建筑技術，只是大小配套中的小工；3、關于舉證責任，上訴人認為舉證說明上訴人是盧兆沛新宅工程承包人應該是本案被上訴人陳昭崇和盧兆沛的責任。但是被上訴人陳昭崇和盧兆沛沒有任何證據，相反上訴人的有關證據卻證實盧兆沛新宅工程是由盧兆沛分別發包和直接雇工的。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經濟審判方式改革問題的若干規定》第22條，一方當事人提出的證據，對方當事人認可或者不予反駁的，可以確認其證明效力。為此，請求二審法院依法確認上訴人所舉的第2項至第5項證據的證明力。二、關于盧兆沛新宅工程款的支取問題。一審判決認定上訴人對被上訴人的第1條證據：“2001年11月9日至2002年8月4日收條13張，被告盧兆沛以該證據證明被告傅康興已收取了其建房工程和房屋裝修工程款共計 75600元，是承包盧兆沛新宅的建筑包工頭”無異議是不對的。1、在庭審舉證時，被上訴人盧兆沛只拿出其從建房起至2002年7月27日止的收條12 張，計現金數是71980元，審判員只問上訴人，這些收條是否屬實，上訴人回答無異議，但不能證明自己是建筑包工頭。2、2002年8月3日被上訴人陳昭崇跌傷住院，上訴人因與陳昭崇是親戚關系，盡己所能拿出存款5000元先交醫療費，以搶救傷者為重，被上訴人盧兆沛自己拿出4100元交醫療費，雙方都是各交各的，盧兆沛拿到醫院收據后，叫傅康興代為保管。所以存卷中傅康興的醫療發票款是9100元，其中4100元是被上訴人盧兆沛的。原工程款是 71980元，加上4100元醫療費，才是概數75600元。3、在2002年10月18日的第二次庭審中，上訴人剛就這7萬元工程款進行辯論發言，即遭到審判員的急促制止，宣布辯論階段結束。三、其他問題。1、本案一審法院是由獨任審判員進行庭審，但在歸納本案的爭議焦點或者法庭調查重點后，并未征求當事人的意見。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勞動爭議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四條規定：勞動爭議仲裁委員會以申請仲裁的主體不適格為由，作出不予受理的書面裁決、決定或者通知、當事人不服，依法向人民法院起訴的，經審查，確屬主體不適格的裁定不予受理或者駁回起訴。四、一審判決書的判決不公正。屋主被告盧兆沛與陳昭崇之間存在事實上的勞動關系，上訴人傅康興與被上訴人盧兆沛之間不存在承包關系，只存在中介關系。另外，被上訴人的下列錯誤行為也不容忽視。首先，上訴人盧兆沛無法按國務院（116號令）拿出合法的土地審批手續批文，屬于違法建房。其次，盧兆沛的建房沒有法律規定的圖紙設計，沒有開工申請的審批手續，其所建樓房缺乏勞動保護措施，導致施工工人負傷。再次，盧兆沛雇請沒有建筑技術資質證書的工人施工，按有關法律法規規定，也應付相應的責任。五、一審法院判決被上訴人陳昭崇承擔10%的責任也與事實和法律相悖。《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零六條第一款規定：公民、法人違反合同或者不履行其他義務的，應承擔民事責任。根據這一規定，被上訴人陳昭崇超出合同范圍造成自身傷害屬于違反合同的行為。綜上，請求二審法院撤銷一審判決，重新審理。

　　被上訴人陳昭崇答辯認為：一、上訴人傅康興百般辯解與被上訴人是同工關系，不是被上訴人盧兆沛新建住宅樓工程的承包方，不是被上訴人的雇主，沒有事實依據。上訴人是被上訴人盧兆沛新建住宅樓工程的實際承包方，有被上訴人證實外，被上訴人盧兆沛一審庭審時也予以承認，上訴人在南海市勞動仲裁機構調查詢問時也承認其本身是承包了上訴人盧兆沛住宅樓的建設工程。上訴人分十幾次領取被上訴人盧兆沛工程款共計75600元，并親自將工資下發給參與該工程的工人，直接證實了上訴人是被上訴人盧兆沛住宅樓工程的實際承包人，是被上訴人的雇主。一審法院認定上訴人是被上訴人的雇主，承擔被上訴人因工負傷造成的經濟損失是客觀實際的，符合法律的規定。二、一審法院的判決雖然維護了被上訴人的權益，但也存在疏漏之處，二審法院應予糾正。一審法院對被上訴人2002年8月27 日提交的證明原件、住宿發票等8項證據在庭審時不組織當事人質證，判決時不予認定。以及對被上訴人2002年8月13日―9月12日住院期間的誤工工資不予認定。均致使被上訴人蒙受了多項損失，包括：代理人為被上訴人申請勞動仲裁住宿費、車費、申請仲裁起訴文書復印費等多項費用以及誤工工資，共計 4403.6元，致使被上訴人的損失沒有得到有效的救濟，使被上訴人的合法權益受到損害。同時，一審法院認為被上訴人盧兆沛與被上訴人陳昭崇沒有勞動法律關系，與上訴人傅康興之間只存在房屋建設工程承包關系，有關雇主責任和勞動保護的規定，不適用于屋主盧兆沛，從而不判決盧兆沛對被上訴人因工負傷造成的經濟損失承擔連帶責任，明顯有失公平。被上訴人盧兆沛明知上訴人沒有建筑資格，對外沒有承擔民事責任能力卻仍將住宅工程發包給上訴人承包，上訴人與被上訴人的行為違反了《建筑市場管理規定》第十三條第二款和第十六條的規定，被上訴人盧兆沛發包住宅工程的行為有過錯，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零六條第二款和第一百三十條的規定，被上訴人盧兆沛對被上訴人因工負傷造成的各項經濟損失應承擔連帶賠償責任。被上訴人認為二審法院在駁回上訴人的上訴的同時，還應糾正一審法院的疏漏，判決被上訴人盧兆沛承擔被上訴人因工負傷所致損失的連帶責任。

　　被上訴人盧兆沛答辯認為：一、本人的妻子與傅康興的妻子相識幾年，知道傅夫婦是為人建房的，并曾聽傅康興稱讀過幾年建筑工程學，畢業后一直承包民房建筑，曾到過中山、中村等地工作，當時在黃岐六聯北村也承包了好幾間民房。后經口頭協議由他承包我的樓房建設，他作為包工頭，我們之間形成了房屋建設工程承包關系。當時傅康興需承諾幾點，包括工程包工不包料，每平方米113元；需由具備幾年建筑經驗的人來做；安全工作由傅康興抓管，如工作中出現傷亡事故由傅康興承擔責任，屋主不承擔任何責任；要嚴抓工人工作，不得浪費材料并注意環境衛生。當時雙方協議以上內容，沒有簽書面合同。但傅康興承建工程后，有時幫工人數不定，所帶來的工人有的是五六十歲的老年人，有的是十七八歲的人，個別沒有建筑經驗，有違我們的口頭協議。同時所建的房屋錯漏百出，六個陽臺有四個要復工，費時費料，我十分不滿，要求傅康興請幾個有經驗的人做，傅康興承諾所造成的損失由其承擔責任。二、承建房屋的工人有些是傅康興的親戚，所有人均住在新宅內，其中一個就是陳昭崇。他一直閑著，后經其請求，傅康興與他口頭約定，他以小工的身份專做拌水泥漿、搬磁片的雜工，而我本人對此毫不知情，因為已約定全部工程由傅康興負責，他請什么人做工，后果應由他本人承擔。三、陳昭崇在為我房屋貼墻裙磚時錯腳從四樓跌落二樓受傷，是因為他在別人休息時利用他人的勞動工具，違背之前關于做工范圍的約定偷學貼磚所造成的。陳昭崇本人有失誤，未盡自身安全保護的義務，自身也應承擔責任。四、本人盧兆沛與陳昭崇沒有勞動法律關系，他是由傅康興雇請的。我與傅康興之間是房屋建設工程承包關系，所有的口頭協議均是屬實的。傅康興作為房屋建設承攬人，應對工人安全負責，他明知陳昭崇不懂建筑、年紀大亦答應其參加工程，未能做到嚴抓工作安全，以致造成陳昭崇受傷的事故發生，應承擔責任。

　　上訴人、被上訴人在二審期間沒有提交新證據。

　　經審查，上訴人對原審認定“2001年7月，被告盧兆沛與被告傅康興達成口頭協議，被告盧兆沛將其新宅建房工程以每平方米113元，包工不包料方式發包給被告傅康興。之后，被告傅康興承接被告盧兆沛新宅建房工程后，雇請原告陳昭崇等人施工。”、“2001年11月19日至2002年8月4日，被告傅康興已收取了被告盧兆沛建房工程和房屋裝修工程款共計75600元。”有異議，其余事實無異議。對上訴人無異議的部分事實，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南海區勞動爭議仲裁委員會對傅傳家所作的調查筆錄證實：“陳昭崇受傷至8月9日的醫療費及住院按金由包工頭傅康興支付，約九千多元。”、“陳昭崇大約于2000年2月中下旬入職傅康興施工隊。”對盧兆沛所作的調查筆錄也證實：“將工程包給一個叫傅康興的廣西人承建。”、“與傅康興約定113元／O造價”。傅康興在接受南海區勞動爭議仲裁委員會調查時也承認其“最后接手繼續干工程。”、“盧兆沛已基本與其結清工程款。”而且，上訴人傅康興也確實收取了工程款，有被上訴人一審提供的收據為證。以上證據能互相印證，足以認定被上訴人盧兆沛與上訴人傅康興口頭協議，將其新宅建房工程以每平方米113元，包工不包料的方式發包給上訴人傅康興。并且，上訴人傅康興在承接建房工程后雇請被上訴人陳昭崇等人施工。原審對此認定事實清楚，本院予以確認。上訴人提出的反駁理由及證據不足以推翻上述事實，本院不予采信。傅康興作為房屋建設工程承攬人，未采取相應的安全防范措施，造成陳昭崇受傷事故的發生，應承擔主要責任。陳昭崇在勞動時未盡到注意安全義務，對自己的傷害應承擔一定的責任。原審所確定的責任承擔比例恰當，本院予以維持。上訴人傅康興主張被上訴人盧兆沛應承擔責任沒有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

　　二審中，被上訴人陳昭崇在答辯中要求變更或者補充第一審判決內容，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經濟審判方式改革問題的若干規定》第三十六條的規定，本院不予審查。

　　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的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50元，由上訴人傅康興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黃 學 軍

　　代理審判員 羅 睿

　　代理審判員 林 煒 烽

　　二○○三年六月二十日

　　書 記 員 羅 凱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