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6）高民終字第265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北京珠峰萬維科技發展有限公司，住所地北京市海淀區北洼路甲3號正豪辦公大廈A座002室。

　　法定代表人謝建平，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陳健，男，漢族，1970年4月6日出生，該公司法律顧問，住北京市海淀區明光北里18號樓506號。

　　委托代理人李民，男，漢族，1981年6月25日出生，該公司法律顧問，住北京市昌平區府學路27號。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北京中搜在線軟件有限公司，住所地北京市海淀區西直門北大街42號華星大廈A座13層。

　　法定代表人陳沛，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高春，女，漢族，1976年4月11日出生，該公司法律事務人員，住山東省青島市市北區濱縣路4號502戶。

　　委托代理人安旭鋼，男，漢族，1979年7月2日出生，該公司內部運營部經理，住遼寧省沈陽市蘇家屯沙河鋪鎮吳家屯西村10組34號。

　　原審被告北京珠穆朗瑪網絡技術有限公司，住所地北京市海淀區北洼路甲3號北京正豪辦公大廈A座1層112號。

　　法定代表人林棟梁，總經理。

　　原審被告北京珠穆朗瑪電子商務網絡服務有限公司，住所地北京市崇文區崇文門外大街3號新世界北辦公樓706室。

　　法定代表人薛必群，總經理。

　　上訴人北京珠峰萬維科技發展有限公司（簡稱珠峰萬維科技公司）因不正當競爭和侵犯著作權糾紛一案，不服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05）一中民初字第 5454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06年2月27日受理本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06年4月17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珠峰萬維科技公司的委托代理人陳健，被上訴人北京中搜在線軟件有限公司（簡稱中搜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安旭鋼、高春到庭參加了訴訟。原審被告北京珠穆朗瑪網絡技術有限公司（簡稱珠穆朗瑪網絡公司）以及北京珠穆朗瑪電子商務網絡服務有限公司（簡稱珠穆朗瑪電子商務公司）經本院合法傳票傳喚，向本院提交書面聲明，不參加本案庭審。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認定：2005年1月31日，長安公證處出具了（2005）長證內經字第1772號公證書（簡稱第1772號公證書），其中記載的mysearch軟件的許可使用協議載明mysearch軟件的著作權由珠穆朗瑪網絡公司享有。

　　長安公證處出具的第1772號公證書、北京國信公證處出具的（2005）京國證民字第01920號（簡稱第01920號公證書）、（2005）京國證民字第01921號公證書（簡稱第01921號公證書）記錄了中搜公司在安裝mysearch軟件前后及卸載mysearch軟件時中國搜索 page.zhongsou.com/……等搜索頁面的情況。第1772號公證書以“花邊”關鍵詞為例，將安裝mysearch軟件前后及卸載 mysearch軟件后的頁面進行比較，在公證書的截圖中記錄了如下現象：在安裝了mysearch軟件后，在中搜公司的搜索頁面上增加了“其他搜索 Google 百度 搜狐 網易 中華網 Tom 搜狗 8848”的導航條；在搜索結果的左側增加了縮略圖，將中搜公司的搜索結果右移，查看圖片的屬性，URL地址為http： //mysearch.8848.com/bin/image.dll……；分別點擊導航條的內容，即進入相應的網站，在相應的網站頁面亦增加了導航條的內容。在控制面板的增加/刪除程序中，不能找到和刪除mysearch軟件。公證書還載明了mysearch軟件無法正常卸載的記錄情況。通過專業技術人員卸載mysearch軟件后，中搜公司搜索頁面恢復正常。在該公證書中亦載明了：以“abc”作為關鍵詞，安裝mysearch軟件前后的頁面比較情況。

　　珠穆朗瑪網絡公司對www.8848.com等網站的經營期限為2000年3月24日至2020年3月23日，珠峰萬維科技公司對該網站的經營期限為 2000年1月19日至2020年1月18日，珠穆朗瑪電子商務公司對該網站的經營期限為1999年7月15日至2003年6月30日。

　　常州協力計算機技術服務有限公司江陰分公司、蘇州天創商務信息有限公司、溫州中易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向中搜公司致函，詢問有關mysearch軟件的情況。

　　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認為： mysearch軟件于2004年12月推向市場，從企業登記和網絡備案信息情況看，珠峰萬維科技公司對涉案的www.8848.com等網站的經營期限為2000年1月19日至2020年1月18日，該證據可以證明珠峰萬維科技公司與珠穆朗瑪網絡公司共同經營www.8848.com等網站。珠峰萬維科技公司應當與珠穆朗瑪網絡公司共同承擔民事責任。故中搜公司將珠峰萬維科技公司作為本案的共同被告，并無不當。珠穆朗瑪電子商務公司經營期限為1999年 7月15日至2003年6月30日，在2004年12月之后，珠穆朗瑪電子商務公司稱其已經不再經營www.8848.com等網站，與網絡備案信息相符，予以采信。中搜公司將其作為本案的共同被告，證據不足。

　　珠峰萬維科技公司與珠穆朗瑪網絡公司在中搜公司的搜索頁面上強行增加了9個搜索網站的導航服務，使中搜公司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向互聯網用戶提供服務，破壞了中搜公司的商業運作模式，削弱了中搜公司的搜索引擎服務的競爭力。珠峰萬維科技公司與珠穆朗瑪網絡公司的行為使用戶無法體驗到中搜公司提供的服務，極易導致用戶誤認為被修改過的頁面即是中搜公司提供的頁面，阻礙了中搜公司與互聯網用戶之間正常的業務往來，降低了中搜公司在互聯網中的影響力和競爭力，損害了中搜公司在互聯網環境中的發展。珠峰萬維科技公司與珠穆朗瑪網絡公司在中搜公司的搜索頁面上增加了導航服務，使訪問者在中搜公司的頁面上能夠輕易地訪問 8848網站及其所鏈接的網站，極易引導或帶走中搜公司網站的訪問者，對中搜公司的訪問量進行了分流，增加了對8848網站及其所鏈接網站的訪問量，直接損害了中搜公司網站的經濟效益。珠峰萬維科技公司與珠穆朗瑪網絡公司的行為構成了對中搜公司的不正當競爭，應當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

　　中搜公司搜索頁面系中搜公司編排和設計的，付出了創作性勞動，通過計算機軟件予以實現。中搜公司對其編排和設計的頁面享有匯編作品的著作權。珠峰萬維科技公司與珠穆朗瑪網絡公司利用mysearch軟件，在用戶端上修改中搜公司的搜索頁面，在中搜公司的頁面上增加他人搜索網站的鏈接、增加縮略圖和非本網站的信息，修改了中搜公司搜索頁面的表現形式，侵犯了中搜公司對其頁面享有的匯編作品的著作權，應當承擔停止侵權、賠禮道歉、賠償經濟損失的民事責任。

　　應根據中搜公司網站規模、經營情況、侵權行為的性質、造成的損害程度，對中搜公司請求的賠償數額予以確定；對于因本案訴訟發生的合理支出費用，在合理范圍內予以酌定。

　　綜上，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第二條、第二十條、《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第十四條、第四十六條第（十一）項、第四十八條第二款之規定，判決：（一）珠穆朗瑪網絡公司、珠峰萬維科技公司立即停止利用其搜索助手（英文名稱mysearch）軟件對中搜公司實施的不正當競爭和侵犯著作權的行為；（二）珠穆朗瑪網絡公司、珠峰萬維科技公司在其網站首頁位置向中搜公司公開賠禮道歉（刊登時間為10天），致歉內容須經法院審核，逾期不執行，法院將在相關門戶網站上公開本判決書的主要內容，所需費用由珠穆朗瑪網絡公司、珠峰萬維科技公司支付；（三）珠穆朗瑪網絡公司、珠峰萬維科技公司賠償中搜公司經濟損失十一萬元（含合理支出部分）；（四）駁回中搜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五）駁回中搜公司對珠穆朗瑪電子商務公司的訴訟請求。

　　珠峰萬維科技公司不服一審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請求撤銷一審判決，駁回中搜公司的訴訟請求。理由是：1、mysearch軟件是合理使用在微軟IE瀏覽器上提供的一個開放的操作平臺，且軟件的安裝是網民的選擇。珠峰萬維科技公司在此情況下為方便網民使用網絡，推廣自己的新的搜索引擎技術，不應被認定為侵權。2、一審判決沒有立足互聯網之本意為互聯互通、便利網民使用互聯網絡的基本立場。一審庭審已經查明，安裝mysearch軟件之后并沒有影響搜索速度，也沒有影響搜索結果，mysearch軟件的性能、目的沒有和其他搜索商的搜索引擎的性能、目的沖突，不應被一棍子打死。3、安裝mysearch軟件之后，“搜索導航”等的顯示只是為了方便網民，而不是為了修改搜索商的網頁。一審判決將這種行為認定為修改他人作品，侵犯他人著作權，難以自圓其說。 4、一審法院從“搜索導航”方便網民登陸其他搜索網站，得出珠峰萬維科技公司的技術會對中搜公司的訪問量進行分流，從而直接損害了中搜公司的經濟利益，這一結論顯然不當。實際上，搜索導航不但方便訪問中搜公司網站的網民訪問其他搜索網站，也方便其他搜索網站的網民訪問中搜公司的網站，擴大了其網站的影響，不可能削弱中搜公司的影響力和競爭力，破壞其商業運作模式。5、對于mysearch軟件的推廣，我們沒有做任何虛夸的宣傳，也沒有任何誤導網民的行為。 6、原審法院在裁定損失時沒有足夠證據證明mysearch軟件造成什么樣的損害結果。中搜公司、珠穆朗瑪網絡公司和珠穆朗瑪電子商務公司服從一審判決。

　　經審理查明：2005年1月31日，經中搜公司申請，長安公證處使用該處的計算機，對安裝、下載、卸載mysearch軟件的過程及出現的情況進行了現場公證并出具了第1772號公證書，該公證書記載了mysearch軟件的許可使用協議，其中載明mysearch軟件的著作權由珠穆朗瑪網絡公司享有；搜索助手插件具有自動升級功能，并保證不保存、跟蹤、泄漏用戶地址信息，不發送任何有關通訊錄的信息，不含任何破壞用戶數據和獲取用戶隱私信息的惡意代碼。

　　第1772號、第01920號、第01921號公證書記錄了中搜公司在安裝mysearch軟件前后及卸載mysearch軟件時中國搜索 page.zhongsou.com/……等搜索頁面的情況。第1772號公證書以“花邊”關鍵詞為例，將安裝mysearch軟件前后及卸載 mysearch軟件后的頁面進行比較，在公證書的第17、18、19與82、83、84頁與191頁、192頁、193頁的截圖中記錄了如下現象：在安裝了mysearch軟件后，在中搜公司的搜索頁面上增加了“其他搜索 Google 百度 搜狐 網易 中華網 Tom 搜狗 8848”的導航條；在搜索結果的左側增加了縮略圖，將中搜公司的搜索結果右移，查看圖片的屬性，URL地址為http： //mysearch.8848.com/bin/image.dll……；分別點擊導航條的內容，即進入相應的網站，在相應的網站頁面亦增加了導航條的內容。在控制面板的增加/刪除程序中，不能找到和刪除mysearch軟件。在公證書中143頁至184頁載明了mysearch軟件無法正常卸載的記錄情況。通過專業技術人員卸載mysearch軟件后，中搜公司搜索頁面恢復正常。在該公證書中亦載明：以“abc”作為關鍵詞，安裝mysearch軟件前后的頁面比較。

　　珠穆朗瑪網絡公司對www.8848.com等網站的經營期限為2000年3月24日至2020年3月23日，珠峰萬維科技公司對該網站的經營期限為 2000年1月19日至2020年1月18日，珠穆朗瑪電子商務公司對該網站的經營期限為1999年7月15日至2003年6月30日。

　　常州協力計算機技術服務有限公司江陰分公司、蘇州天創商務信息有限公司、溫州中易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向中搜公司致函，詢問有關mysearch軟件的情況。

　　在本院開庭審理過程中，雙方當事人均認可，從網絡用戶的角度看，在安裝mysearch軟件之后，在中搜公司頁面上添加搜索導航條和縮略圖之后而形成的搜索頁面仍然呈現為中搜公司的頁面。

　　中搜公司提供了公證費憑證共計9000元及合理支出的有關票據。

　　以上事實，有第1772號、第01920號、第01921號公證書、企業信息查詢、勘驗筆錄、當事人陳述及庭審筆錄等證據在案佐證。

　　本院認為：本案的焦點是珠峰萬維科技公司的行為是否對中搜公司構成不正當競爭和侵犯著作權。

　　我國反不正當競爭法規定，經營者在市場經營中應當遵循誠實信用的原則，遵守公認的商業道德；不得損害其他經營者的合法權益，擾亂社會經濟秩序。珠峰萬維科技公司和珠穆朗瑪網絡公司未經許可，利用mysearch軟件在中搜公司的搜索頁面上增加了包含8848網站在內的搜索導航條和具有廣告性質的縮略圖及其他非本網站信息。搜索導航條的增加導致訪問者在中搜公司的頁面上能夠輕易地訪問8848網站及其所鏈接的網站，極易引導或帶走中搜公司網站的訪問者，損害中搜公司的商業利益。縮略圖的增加容易導致中搜公司的網站系統運行緩慢，且可能使中搜公司的搜索頁面排序受到影響，降低中搜公司向互聯網用戶提供服務的質量和聲譽。珠峰萬維科技公司向互聯網用戶提供mysearch軟件的行為違背誠實信用原則，對中搜公司的合法權益造成損害，且不利于互聯網市場秩序的健康發展，其行為構成對中搜公司的不正當競爭，應當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

　　珠峰萬維科技公司主張其所增加的搜索導航條也方便其他搜索網站的互聯網用戶訪問中搜公司的網站，但是，上述情況僅僅在互聯網用戶訪問中搜公司以外的其他網站時才可能出現，這并不能否定本案所涉的互聯網用戶訪問中搜公司網站時mysearch軟件對中搜公司造成損害的事實。珠峰萬維科技公司提出安裝 mysearch軟件之后并沒有影響中搜公司網站的搜索速度，也沒有影響其搜索結果，mysearch軟件的性能、目的沒有和其他搜索商的搜索引擎的性能、目的沖突，與本院查證的事實不符，故其該項理由本院不予支持。珠峰萬維科技公司主張其mysearch軟件是使用在微軟IE瀏覽器的開放的操作平臺之上、軟件的安裝是互聯網用戶的行為，但是，這并不意味著網站權利人的利益不能得到法律的保護，故其此項理由于法無據，本院不予支持。

　　鑒于一審法院并未支持中搜公司關于珠峰萬維科技公司就mysearch軟件進行虛夸宣傳的主張，本院對珠峰萬維科技公司關于其沒有進行虛夸宣傳的上訴理由不予支持。

　　我國著作權法所稱作品，是指文學、藝術和科學領域內，具有獨創性并能以某種有形形式復制的智力創作成果。中搜公司在本案中據以主張權利的、包含中搜公司主觀設計和判斷的相關搜索頁面，構成著作權法所稱的作品，應當受到我國著作權法的保護。珠峰萬維科技公司未經許可，通過mysearch軟件，在用戶端上增加搜索導航條、縮略圖等內容，將中搜公司原有的搜索頁面進行了修改，并且進行網絡傳播，侵犯了中搜公司對相關搜索頁面的修改權和信息網絡傳播權，應當承擔停止侵權、賠禮道歉、賠償經濟損失的民事責任。珠峰萬維科技公司上訴認為，其安裝mysearch軟件之后增加的導航條、縮略圖等內容不構成對他人作品的修改、未侵犯他人著作權，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

　　原審法院根據中搜公司網站規模、經營情況、侵權行為的性質、造成的損害程度以及為本案訴訟合理支出的費用等酌情確定的賠償數額并無不當。

　　綜上，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珠峰萬維科技公司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其上訴請求，本院不予支持。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一審案件受理費三千五百一十元，由北京珠穆朗瑪網絡技術有限公司、北京珠峰萬維科技發展有限公司負擔（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七日內交納）；二審案件受理費三千五百一十元，由北京珠峰萬維科技發展有限公司負擔（已交納）。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劉 輝

　　代理審判員 張冬梅

　　代理審判員 劉曉軍

　　二 ОО 六 年 六 月 二十 日

　　書 記 員 陳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