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佛山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4）佛中法民五終字第192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佛山市金浪聯合收割機制造有限公司，住所：佛山市禪城區汾江北路27號。

　　法定代表人：馮星才，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汪明光，廣東聚英華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何經芬，男，1937年11月19日出生，漢族，住所：佛山市禪城區市東下路24號。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何慧明，男，1963年11月26日出生，漢族，住所：佛山市禪城區市東下路24號。

　　兩被上訴人委托代理人：李建雄，廣東東成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佛山市金浪聯合收割機制造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金浪公司）因與被上訴人何經芬、何慧明裝修工程合同拖欠工程款糾紛一案，不服廣東省佛山市禪城區人民法院（2003）佛禪法民一初字第1013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現己審理終結。

　　原審判決認定：2002年3月2日，原、被告雙方簽訂一份《財務、銷售四間辦公室工程承包合同》，由原告為被告裝修辦公室，包工包料，并約定工程款為 37000元，完工時間為同年4月15日，保修期為1年，2002年9月1日前付清工程款。合同簽訂后，原告依約為被告完成了裝修工程，并于2002年8 月26日開具金額為37201元的增值稅專用發票給被告，同年底，原告又為被告做了價值3400元的辦公用品。被告分別于2002年10月22日至 2003年7月11日共支付了25000元給原告。爾后，原告于2003年8月20日提起訴訟，請求法院判令被告立即支付欠款15601元及逾期利息（從 2002年9月1日起計，按日萬分之一計付）。另查明：環市鎮達明五金水電購銷部是何經芬個人經營的個體工商戶。

　　原審判決認為：原告沒有建筑業資質證書，不具備承攬室內裝飾裝修工程的主體資格，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筑法》第十三條的規定，原告是不能從事建筑活動的，因此，原、被告簽訂的合同違反了法律禁止性規定，是無效合同。但原告實際上已為被告裝修了辦公室，付出了勞動，并為此支付了材料款，而被告從中獲得了利益，且在工程完工后已收取原告開具的增值稅發票，對發票的金額也沒有提出異議，亦已支付了部分款項；另外，被告沒有提供證據顯示其在工程保修期內提出過質量問題，因此，被告仍應與原告結算工程款，將未付的工程款支付給原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十二條第（五）項、第五十六條、第五十八條的規定，判決如下：限被告自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內，支付欠款15601元及逾期利息（從2003年8月20日起至付款之日止，按中國人民銀行規定的同期貸款利率計）給原告。本案受理費713元，由被告承擔。

　　金浪公司不服上述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稱：對于一審認定的事實沒有異議，但一審判決適用法律錯誤。一審判決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筑法》第十三條以及《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十二條第（五）項、第五十六條、第五十八條規定，判決金浪公司仍應與原告結算工程款，將未付的工程款支付給原告并支付利息，這是對法律的錯誤解釋。首先，一審判決認定金浪公司與何經芬、何慧明簽定的裝修裝修合同是無效合同，而不是部分無效合同，不能再判決“金浪公司仍應與原告結算工程款”，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其次，《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十八條規定：“合同無效或者被撤銷后，因該合同取得的財產，應當予以返還；不能返還或者沒有必要返還的，應當折價補償。有過錯的一方應當賠償對方因此所受到的損失，雙方都有過錯的，應當各自承擔相應的責任。”結合本案事實，何經芬、何慧明明明沒有資質證書卻謊稱有，裝修過的辦公室又無法正常使用，應當承擔相應的過錯責任。根據本條法律的規定，何經芬、何慧明為金浪公司裝修，金浪公司只應當支付材料款，如果何經芬、何慧明認為金浪公司已經支付的25000元還不夠材料款，應當舉證證明其購買材料所支付的款項是多少。在一審中何經芬、何慧明開具的發票是與金浪公司結算工程款的數額，其中包含了裝修工程勞動的價款和利潤。一審判決在適用該法條時顯然是曲解了法律的本意。如果這樣判決，合同有效和合同無效有什么區別，法律確認合同無效還有什么意義？綜上所述，請求二審法院撤銷一審判決，改判金浪公司無需向何經芬、何慧明支付欠款15601元及逾期利息，判令被承擔本案一、二審訴訟費用。

　　二審期間，金浪公司陳述稱：裝修工程已經完工，但至今沒有交接，金浪公司使用了2間房屋，還有2間沒有使用。裝修質量存在嚴重問題，房屋地面漬水，且材料也不合格，要求用茶色玻璃而實際用綠色玻璃。

　　何經芬、何慧明辯稱：金浪公司的上訴理由是不成立的。一、金浪公司認為何經芬、何慧明沒有裝修資質是沒有依據的，因為在當時簽訂合同時何經芬、何慧明明確表示沒有資質，合同也沒有要求資質。二、金浪公司說沒有交付訟爭房屋不是事實，該訟爭房屋裝修完后金浪公司就搬進去了。三、金浪公司說訟爭房屋有質量問題，但在交付該訟爭房屋到今天已經一年多的時間了，金浪公司都沒有提出證明證實該房屋有質量問題，而且，我方給金浪公司開具增值稅發票，金浪公司收了就說明該訟爭房屋沒有質量問題。四、金浪公司說建筑材料不合格不是事實，金浪公司都在事先有來看過。玻璃問題是根據他們的同意換成綠玻璃的。積水由因為金浪公司的房屋在一樓，外面雨水大自然有積水，不是我方的原因。所以金浪公司提出的請求不合理，請求二審法院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經審查，對于原審判決認定的事實，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雙方當事人簽訂的裝修工程合同無效，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十八條的規定，合同無效或者被撤銷后，因該合同取得的財產，應當予以返還；不能返還或者沒有必要返還的，應當折價補償。本案中，作為發包方的金浪公司已經實際接受使用了裝修工程，其已經實際享受了承包方的勞動成果，而這種成果是無法返還的，故其應當折價補償予承包方，該補償價款不僅包括材料款，而且還包括承包方所提供的勞動成果。金浪公司上訴認為合同無效僅應支付材料款的理由不成立，本院不予采信。

　　至于金浪公司上訴期間提出訟爭之裝修工程尚未驗收交接、何經芬、何慧明將合同約定的藍玻璃換成綠玻璃以及工程存在漬水等問題，因根據雙方當事人在《財務、銷售四間辦公室工程承包合同》中“裝修工程于2002年4月15日完工，保修期為1年，2002年9月1日前付清工程”之約定，結合金浪公司于2002年 10月接受何經芬、何慧明開具的金額為37201元的增值稅專用發票，并于2002年10月22日至2003年7月11日共支付了25000元給何經芬、何慧明等事實，足以確認何經芬、何慧明已經依約完工，金浪公司確認并接收使用了訟爭之裝修工程，而且直至保修期屆滿一直提出任何的異議。因此，金浪公司的上述主張，理由不充分，本院不予采信。綜上，原審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依法應予維持。

　　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的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案二審案件受理費713元，由金浪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吳 建 興

　　審 判 員 陳 秀 武

　　審 判 員 林 義 學

　　二○○四年 六月三十 日

　　書 記 員 余 珂 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