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

行政判決書

　　（１９９９）一中知初字第１６２號

　　原告申廣淵，男，６８歲，漢族，云南省昆河線宜良工務段技術室工程師，住云南省宜良縣火車站工務段。

　　被告國家知識產權局專利局專利復審委員會，住所地北京市海淀區西土城路６號。

　　法定代表人姜穎，主任。

　　委托代理人陳海平，復審委員。

　　委托代理人李永紅，復審委員。

　　原告申廣淵不服國家知識產權局專利局專利復審委員會（以下簡稱專利復審委）于１９９９年６月３日作出的第１０９４號復審請求審查決定（以下簡稱第１０９４號復審決定），于法定期限內向本院起訴。本院于１９９９年１０月２０日受理此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同年１１月８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原告申廣淵，被告委托代理人陳海平、李永紅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專利復審委于１９９９年６月３日作出第１０９４號復審決定，決定的主要理由為：

　　本案原始申請文件說明書對該發明主題記載為：“其特征是一種由軌道、機車和轉向架組成的輪軌機械系統，當選定軌道最小曲線半徑Ｌｍｉｎ、軌距ｓ時，機車、軌道的輪軌構造特性應滿足：

　　…………（＊注：缺符號處＊）的軌道造型和…………（＊注：缺符號處＊）定輪軌機械系統主要結構參數。

　　中國專利局原實質審查部門所作的駁回決定的首要理由是：“該申請的權利要求……的主題是一個數學函數關系式，…在這個關系式中……絕大部分參數……沒有下定義……”。

　　本案主題關系式中所出現的２２個參數字符在申請日提交的本案原始說明書中所述的４個字母無含義，即ｘ：未定義（在原始說明書第１頁倒６行定義１／ｘ為軌底坡修正值，但對含有該字母的代數式予以定義不能認為是對該字母已予以定義）；Ｇ：未定義；Ｂ：未定義；ｂ：未定義。

　　在專利法第三十三條中規定了：“申請人可以對其專利申請文件進行修改，但是不得超出原說明書記載的范圍。”但是，在該主題關系式所使用的各項參數中，存在有４個參數（ｘ、Ｇ、Ｂ、ｂ）如駁回決定所述的“沒有下定義”的情況。而由上述專利法第三十三條的規定可知，本案請求人如試圖直接將這些參數的未在原始說明書中記載的“定義”補人本案說明書中，將因違反專利法的該項規定而不能被允許。

　　雖然在《審查指南》第二部分第四章２．２．３中對說明書的背景技術部分中有下列敘述：“背景技術應當引證說明……有參考價值的已有技術方案，……說明書這一部分……允許做出……適應性修改：補入……相關文件……中記載的技術方案，……”，這里的“已有技術”一詞的定義見于專利法實施細則第三十條，即：“已有的技術，是指申請日前在國內外公開發表、在國內公開使用或者以其他方式為公眾所知的技術，即現有技術”。所以，如果請求人能夠提供證據證明上述原始說明書中未記載的那些參數的定義在與本發明相關的現有技術中已經存在，則按照上述《審查指南》中的相應規定可以補人說明書中。作為現有技術證據，本身應具有明確的時間認定標志（用于認定其是否公開于申請日前）。

　　請求人已提交的答復材料中，涉及這些參數的定義的證據可分為兩類：

　　Ａ、請求人對各個參數的定義的主觀補充說明，主要是指在意見陳述書、說明書替換頁中的對技術的描述中補寫人了這些在原說明書中未記載參數的定義，但這些敘述至多只能認為是請求人在申請日后對申請日前的情況的追憶陳述，由于這種敘述是斷言式的，其中常包括敘述者的主觀動機在內，其中缺乏可以作出法律認定的現有技術的出現時間。故如將此類證詞用作對本案作出法律決定的現有技術證據則其證明力不足。

　　Ｂ、非請求人撰寫的旁證，其中含有這４個參數符號的有：

　　《鋼軌磨耗與疲勞打磨治理分》（譚立成，《黑龍江鐵道》１９９０年第１期）；《專利文件ＣＮ８６１０１４４１》（公開日為１９８７年９月１６日）；《湖南大學教材》，署有日期１９６０年３月２；《鐵路測量學》署有編輯定稿日期為１９６０年１２月。

　　上述證據中所描述技術內容均與本發明相關，其中：證據《鋼軌磨耗與疲勞打磨治理》和《專利文件ＣＮ８６１０１４４１》的公開日在本案申請日１９８７年９月１日之后，故該證據所公開的內容不屬于專利法實施細則第三十條中所規定的“現有技術”的范疇，不能補人說明書中。《湖南大學教郴系非正式出版物，其出版日期在再無其他有力旁證的情況下難以認定，故該證據在本案中不予以采納。

　　證據《鐵路測量學》可以被認為是申請日前在國內公開發表的技術，屬于專利法實施細則第三十條中所述的現有技術的范疇。

　　上述４個在原始申請文件未被公開的參數在上述證據《鐵路測量學》中被公開僅有一個，即：ｘ：國曲線上各點在切線支距法中的坐標。

　　綜上所述可知，本案的主題關系式中仍然存在有在原始說明書中未予以定義并根據相應的專利法規不能補人的參數符號。根據請求人所提供的證據不能消除駁回決定中所述的缺陷中最主要的“參數……沒有下定義”的這一缺陷。

　　根據上述事實，合議組的意見是，本發明專利申請的原始說明書中未對其技術方案作完整描述。從請求人的答復中亦無法認定下述事實，即：在原始說明書中未作描述的那部分本發明的主題技術內容是本技術領域的技術人員可以從現有技術中直接知曉的。因此，本技術領域的技術人員無法依據本發明說明書中的記載來再現本發明，即本發明專利申請說明書的撰寫不符合專利法第二十六條第三款的規定。同理，請求人為消除駁回決定中所述缺陷所提交的修改說明書中對參數定義加以補充的敘述超出了原始說明書的記載范圍，不符合專利法第三十三條的規定，因而亦不能被允許。據此決定，駁回復審請求人的復審請求，維持中國專利局于１９９０年９月２６日對該專利申請所作出的駁回決定結論。

　　原告申廣淵不服專利復審委駁回決定，向法院起訴認為，專利復審委的決定理由不能成立。一、復審決定對方法發明特性的參數定義未將主題參數區別認定，方法發明要和產品發明區別開來。方法發明的公式是個載體，是無形體，是數學武，利用它來設計是一個基礎理論，是很嚴密的，有時少一個符號字母都不行。因此，我對文字上的任何字母的含義都有權利補充。二、發明是否成立，要看本領域技術人員是否可以依據說明書進行實施。國家科委１９８８年文件規定，該技術已成熟不需技術鑒定。我的技術已經經過了技術鑒定，１９８０年至今已１９年，已經實施了，只是不如現在成熟，但它已是客觀存在了，普通工人就可以實施，效果非常好。實施例也是公開充分的。舊線改造技術，新線設計都可以依據本專利實施，不需要創造性勞動就可以。我的公式是代數計算，不是微積分的范圍，理論技術和操作技術是不同的。三、關于超出說明書的間題。物理定義是按數學式表示的，我的補充是在數學式中已有的內容，不是超出說明書的范圍。公開號為ＣＮ６１０１４４１的專利申請文件，申請人也是申廣淵，可以作為我的專利申請文件文字定型的法定依據，有關的系統已經記載，公開的范圍是國際化的，更可以作為本專利申請文件中字母定義的補充。因此，不同意專利復審委的駁回決定，請求法院判決予以撤銷。

　　專利復審委辯稱：原告庭審中提交的文件與原始公開的文件不同，應當以被告已經提交的公開文本為準。對說明書的修改不得超出原說明書的范圍，ＣＮ８６０１４４１公開日是在本案專利公開日之后，故不屬于現有技術范圍，其補充的內容不能補人本專利說明書。參數ｘ、Ｇ、Ｂ、ｂ未定義，在原始說明書中未給予說明，屬于公開不充分，不符合專利法的有關規定，復審決定的理由是正確的。請求法院駁回原告的起訴，維持專利復審委第１０９４號復審請求審查決定。

　　本院經審理查明：

　　原告申廣淵于１９８７年９月１日向原中華人民共和國專利局（以下簡稱專利局）提出名稱為“輪軌機械系統”的發明專利申請，申請號為８７１０６００２７，公開日為１９８９年３月１５日。該專利申請公開文本的權利要求書內容為：

　　一種由軌道、機車和轉向架組成的輪軌機械系統，其特征是當選定軌道最小曲線半徑Ｒｍｉｎ、軌距Ｓ時，機車軌道的輪軌構造特性應滿足：

　　…………（＊注：缺符號處＊）的軌道造型和…………（＊注：缺符號處＊）定輪軌機械系統主要結構參數。

　　此外另有主要以數學函數關系式作為表達方式的從屬權利２一８。

　　１９９０年９月２６日，專利局實質審查部門以該申請不符合專利法第二十六條第三款的規定即“該申請的權利要求一的主題是一個數學函數關系式，……在這個關系式中……的大部分參數……沒有下定義……”，為理由，作出了駁回該專利申請的決定。申廣淵對駁回決定不服，向專利復審委提出了復審請求，并隨附修改的權利要求書及“申請成果鑒定”。

　　專利復審委受理了該復審請求并依法組成合議組對請求人申廣淵的復審請求進行審理。

　　１９９７年１２月２９日專利復審委合議組針對請求人的復審請求書發出了第１次復審通知書，要點為：根據專利法第三十三條的規定，請求人在修改說明書時，除非請求人能夠提供這些補人的內容是本專業的普通技術人員均知曉的現有技術的證據，否則不應寫人在原始說明書中未記載過的內容。

　　申廣淵在１９９８年２月４日進行了答復，同時提交了新的申請文件替換頁。專利復審委于１９９８年５月１２日針對請求人的答復發出第２次復審通知書，主要指出，請求人未能滿足前次復審通知書的要求，即來提供任何能夠證明其所提交的修改文本中所增補的內容屬于現有技術的證據。

　　申廣淵于１９９８年７月９日至１９９９年２月２３日５次向專利局提交了答復材料及新的申請文件替換頁。專利復審委于１９９９年３月１７日針對請求人的答復發出第３次“復審通知書”，進一步向請求人詳細提示合議組對有關本案的證據的要求。

　　申廣淵于１９９９年３月２９日至同年５月２７日４次向專利局提交了答復材料。１９９９年６月３日專利復審委作出了第１０９４號復審請求審查決定書。

　　在本案庭審中，原告申廣淵承認其原始公開說明書中的４個參數符號ｘ、Ｇ、Ｂ、ｂ未定義屬實。并稱參數符號Ｇ實際應為ｈ，是打印時出現的錯誤。對此被告當庭認為，原始公開說明書中參數符號Ｇ出現過３次，定議未公開，書寫造成錯誤是原告的問題。但根據原告提交的原始申請文件《鐵路測量學》已經公開的參數符號內容，對原告的原始公并說明書中參數字符ｘ已公開不持異議。

　　以上事實，有８７１０６００２．７號發明專利申請公開說明書、權利要求書、第１０９４號復審請求審查決定、當事人陳述等在案佐證。

　　本院認為：根據我國專利法第二十六條第三款的規定，申請發明專利的說明書的內容，應當對發明作出清楚、完整的說明，以所屬技術領域的技術人員能夠實現為準。該規定明確了在說明書撰寫上的兩項要求：一是專利說明書的內容必須清楚表達，不能存在任何疑問或者概念、含義上的空白，同時內容應當完整；二是說明書的內容在清楚、完整的前提下，相同領域的普通技術人員根據說明書的內容，可以不經過創造性的勞動即可以實施該發明創造，即該發明創造是可實現的技術方案。如果違反該規定，專利申請將不符合法律規定，導致不能授予專利權。

　　本案爭議的焦點是，原告即專利申請人申廣淵所提交的原始公開的專利說明書，對部分參數符號的含義，專利申請人沒有依法作出清楚、完整的說明，在申請人對上述參數符號已不能合法補充的情況下，被告有關駁回申請人復審請求的決定是否正確。根據當事人雙方對第１０９４號復審請求審查決定中所涉及的事實各自表達的意見并結合本案證據可以認定，在原始公開說明書中，至少有３個參數符號未定義，原告申廣淵對此予以認可。本院認為，申廣淵所申請的發明專利“輪軌機械系統”的權利要求書的主題，主要是采用數學函數關系式的方式予以表達。函數關系式中使用的大量的參數符號，以其特定的含義實現整個權利要求主題的函數運算推導過程。因此每一個參數符號均是專利發明主題的必要組成，缺少任何一個參數符號、推導過程不可能完成。本專利說明書在對權利要求進行說明過程中，至少有３個參數符號完全沒有定義，必然導致該專利主題的內容無法實際表達，使實施該專利的普通技術人員在不經過創造性的勞動的情況下無法實現該專利。因此該說明書必然違反專利法第二十六條第三款的規定。

　　專利復審委曾先后３次發出復審通知書，９次對申廣淵提交的答復材料及申請文件替換頁進行審查，給予了申廣淵充分的陳述機會。申廣淵雖然提交了申請文件替換頁對上述參數符號的含義進行補充修改，但是該補充修改的內容不屬于現有技術方案的范圍，申廣淵亦未舉證證明所補充修改的內容屬于現有背景技術。如果準許其對上述內容的修改，則該修改必然超出原說明書記載的范圍，違反專利法第三十三條的規定，不能成為說明書的合法補充。

　　原告關于該專利是方法發明與產品發明不同，方法發明是以數學式為載體的嚴密的基礎理論，其因此有權對任何文字字母的含義進行補充等主張。本院認為，本案涉及的專利為產品專利，在已提出專利申請的情況下，不能允許對專利技術方案的任意補充。因此申廣淵的這一主張不能成立，本院不予采信。

　　綜上，原告申廣淵的訴訟請求不具有事實和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專利復審委作出的第１０９４號復審請求審查決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程序合法，應予維持。依照《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第五十四條第（一）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維持國家知識產權局專利局專利復審委員會第１０９４號復審請求審查決定。

　　案件受理費人民幣４００元，由原告申廣淵負擔（已交納）。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本判決書送達后１５日內向本院提交上訴狀及副本，交納上訴案件受理費人民幣４００元，上訴于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上訴期滿后７日內未交納上訴案件受理費的，按自動撤回上訴處理。

　　審　判　長 馬來客

　　代理審判員 蘇　杭

　　代理審判員 婁宇紅

　　二零零零年九月二十一日

　　書　記　員 儀　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