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被告人羅卜平基本情況
被告人羅卜平，男，1975年5月20日出生，四川省達州市人，大學文化，系成都市某區人民檢察院法警支隊副支隊長，在掛職擔任四川省旺蒼縣副縣長期間，因八年前的代辦汽車上戶手續問題于2006年1月27日以詐騙罪被刑事拘留，同年3月2日被其所在的某區檢察院批準逮捕。2006年9月28日被成都某區人民法院以詐騙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零六個月，現正上訴于成都市中級人民法院。
二、案件基本事實
1998年，被告人羅卜平在四川省巴中地區交警支隊交通管理科工作期間，受四川省交警總隊張興的委托，幫助他人辦理經四川公安廳認可并加蓋印章的兩臺走私車輛上戶手續，并收到車主關系人楊錦交付的9萬元現金及車輛上戶有關資料。由于當時羅卜平不直接管理證照發放，于是找到本單位茍兵（已去世）大隊長幫忙。兩人將9萬元中的8萬元交了購置稅，剩余1萬元暫存于茍兵處，用于養路費、車船使用稅的繳納。之后，他們按照以前辦理此類車車輛上戶的做法，羅卜平從證照科拿了兩個汽車牌照，連同購置稅收據和車管所核發的機動車行駛證待辦憑證（案卷證據顯示：兩個車主、車主關系人及司法機關對上述牌照、收據、憑證均無異議）一并交給了車主關系人楊錦。之后，在車主關系人的催促下，羅卜平將茍兵交付的兩個未塑封、無照片的行駛證交給了羅卜平，羅卜平委托其父親將兩個未塑封、無照片的行駛證交給了車主關系人楊錦和車主。在此之前，羅卜平已經離開巴中地區調往新的工作崗位。
2000年，由于兩輛車均系走私車輛先后被工商部門查獲，同時發現兩輛車在巴中車管所沒有登記檔案，于是車主在成都市青羊公安分局報案。對此，羅卜平大為不解并大罵茍兵，行駛證怎么能是假的呢？但是，為了不影響自己檢察院的新工作和個人聲譽，羅卜平自認倒霉，接受了公安機關的調解處理，自己和茍兵共同賠付了車主15萬元人民幣。至此委托辦理車輛上戶的糾紛徹底結束。
三、訴訟經過及案件焦點
2005年11月2日，被告人羅卜平接到四川省紀委通知，要求其前去省紀委，次日被雙軌。在經過三個月審查未發現違反黨紀、政紀事實后，最終將其八年前擔任交警為他人辦理走私汽車上戶手續、2000年作過調解處理的委托辦理車輛上戶糾紛重新提起，移交四川省公安廳。四川省公安廳經過一系列斡旋，于2006年1月27日直接移交成都市某區公安分局實施拘留。
案件經某區公安分局偵查終結后，于2006年4月27日移送被告人羅卜平所在區的檢察院審查起訴，并于同年5月26日以被告人羅卜平犯詐騙罪向某區法院提起公訴。
由于將一個八年前發生、六年前做過處理的委托辦證糾紛作為詐騙罪公訴審判，當然困難重重。為此，某區法院審理此案歷時四個月，開庭休庭多達三次，期間，退回補充偵查一次。控辯雙方的焦點主要集中在：此案是民是糾紛，還是刑事犯罪？本案事實、證據是否足以認定被告人羅卜平構成詐騙罪？
第一次開庭時間為2006年6月15日。
檢察機關指控：被告人羅卜平接受辦證請托，收取10萬元，交車輛購置稅8萬元，給付車主關系人兩幅車牌、購置稅收據、行駛證待辦憑證。但委托其父親最終交付的行駛證是未塑封、無照片的行駛證（此人定同被告人口供和某區公安分局起訴意見書一致），指控提供的行駛證系偽造，并又收取了車主關系人3萬元。
辯護人提出：被告人羅卜平接受委托辦證，交付8萬元購置稅、給付車主關系人兩幅車牌、購置稅收據，均是辦證的必要過程，特別是購置稅憑證、行駛證待辦憑證均是稅務部門和車管部門核發的有效證明文件。檢察機關對上述事實沒有做出指控，客觀描述并認可了代辦過程和交付車牌、收據、憑證的真實性。在該環節上，沒有虛構事實，隱瞞真相的欺騙手段，同時該事實也不能推斷其具有詐騙的故意。 至于交付車主關系人和車主的未塑封、無照片的行駛證，同被告人的供述一致，控辯雙方對此均無異議，而車管所出具的行駛證待辦憑證恰恰說明行駛證仍在辦理當中。無論是代辦過程還是辦理結果，被告人羅卜平均沒有隱瞞真相的詐騙故意和詐騙行為。
但檢察機關在法庭質證過程中出現了尷尬：第一，檢察機關起訴書指控的是被告人羅卜平于1998年代為辦理的未塑封、無照片的行駛證，但出示的證據復印件卻是1997年10月3日制發的有塑封、有照片的行駛證（本案沒有行駛證原件），而被告人羅卜平始終對在案的1997年的兩個行駛證表示了極大的異議，認為法庭出示的這兩個行駛證并非當時代辦的行駛證。本案所有證人證言中均沒有該行駛證外觀特征的描述。證據與指控嚴重矛盾；第二，指控被告人羅卜平之父收取車主關系人3萬元，但被告人之父和被告人本人均予以否認，同時也沒有其他證人、證言確認收取3萬元的事實，不知3萬元從何而來？第三，指控行駛證系偽造，但當辯護人提出行駛證是否屬于偽造？是誰偽造？被告人羅卜平是否明知偽造而故意提供時，公訴人無言以對，當庭表示目前不知道，只可以確認，其提供的行駛證是沒有檔案的。難道既不能證明其偽造，又不能證明其明知偽造而提供，就可以追究其詐騙罪的刑事責任了嗎？于是，案件進入了長達89天的休庭。
2006年9月13日第二次開庭。
針對第一次開庭的尷尬和失利，檢察機關當庭出示了在法庭休庭后補充偵查的新證據。但是，令辯護人驚奇的是，當庭出示證據的取證時間竟然是第一次開庭之前的時間，即6月15日之前公安機關對本案證人的詢問筆錄和辨認筆錄。辯護人當庭質證：從證據內容看，完全是針對辯護人第一次開庭提出的質證意見而刻意收集，但為什么要將取證時間弄虛作假至開庭之前呢？其中有一份證言竟然弄虛作假至尚未到達的時間，即2006年10月19日；如果真是第一次開庭之前收集的證據，那為什么不在第一次開庭出示質證以避免尷尬失利的局面呢？特別需要說明的是，此案2006年5月26日已經進入審判階段，怎么能在此期間冒出來公安機關的詢問筆錄和辨認筆錄呢？是誰讓其提交該證據以救燃眉之急呢？有無退回補充偵查文書等法定手續？顯然，該證據不具有合法性，是違反刑事訴訟程序的行為。
但是，從證據內容看，檢察機關已經“收集”到了應對第一次開庭失利的證據。從上述非法證據的取證內容看，取證人員在極力誘導證人回憶8年前的往事：如：“這兩本行駛證是否塑封？”、“羅卜平父親交給你們的兩本行駛證當時是否有汽車照片？是否塑封好了的？”。“你們收到行駛證是否付了尾款？付了多少尾款？”如此提示、誘供，取到的證人證言當然是：行駛證既有塑封，又有照片，錢是肯定付了，大約幾萬元或者3萬元等。
由于證據的違法性和不確定性迫使法庭第二次休庭。休庭之后，檢察機關對上述證人又一番取證，基本復制了原先被認定為非法證據的證據內容。但是，證人時間越久遠、記憶越清晰的反常表現讓人生疑，檢控方利用職權進行的有罪取證，一次比一次有利于指控，一次比一次背離事實。辯護人認為缺少什么證據，檢控方就能設法取到什么證據，甚至不惜違法取證、出爾反爾。至于對有利于被告人的證據則故意撤回和不予核實（如被告人羅卜平之父的證言和被告人供述茍兵參與辦證等）。而一審法院積極配合檢控方的有罪追訴，用延期審理的名義，期待著檢控方魔術般的有罪證據，以協同作戰。辯護人認為如此做法完全喪失了作為法院的中立、公正立場。
9月29日第三次開庭。
開庭后，檢察機關出示的兩份新證據已經徹底否定了公安機關和檢察機關先前對行駛證外觀特征的認定，為了同沒有物證原件的、僅有復印件的行駛證吻合，已經將行駛證由無塑封、無照片改為有塑封、有照片，否定了被告人始終供認的無塑封、無照片的口供。同時，用辨認筆錄的形式確認被告人羅卜平父親收到了3萬元辦證尾款。
辯護人提出：如果改為有塑封、有照片的行駛證，那么作為指控詐騙的核心證據——行駛證，究竟是誰偽造，屬于主要事實不清。同時，現有證據如果能證明被告人之父收取了3萬元辦證尾款，那么也無法證明被告人羅卜平指使其父收取或者收取后由被告人羅卜平占有。仍然存在主要事實證據鏈的缺失。但法庭當庭作出了有罪判決：被告人羅卜平犯詐騙罪，判處有期徒刑3年零6個月。
四、對本案的意見
某區法院一審判決認定：被告人羅卜平明知車管所已經停止辦理走私汽車入戶手續，不能完成車主的上戶要求，于是產生了弄虛作假的故意，以達到不退還已收取費用和騙取對方尚未支付的余款的目的。被告人羅卜平實施了欺騙行為。即隱瞞了不能辦理合法、有效上戶手續的事實，并且未如實告知，將購買車輛購置稅剩余的2萬元騙取，同時，被告人羅卜平明知是假而當作真提供給對方，用偽造的行駛證直接騙取了3萬元尾款。
辯護人認為：
1、一審判決在認定被告人主觀故意的問題上采用了主觀推理的個人思維，即被告人明知車管所停止辦理走私車牌照，那么便必然產生弄虛作假、制作假證件騙取錢財的主觀故意。全然不顧辦證初期接受委托、交納購置稅、領取待辦憑證和車輛號牌等一系列真實存在的代理辦證行為。不過，一審判決也在判決書第12頁自認：“羅卜平交付行駛證，胡氏兄弟給付尾款，也表明雙方之間的汽車上戶代辦關系結束”。請問，究竟是詐騙犯罪，還是一個委托代辦民事糾紛？同時，作為一個有職務的交警，浪費10萬元中的8萬元購買購置稅，就是為了詐騙剩余的2萬元，這種主觀推理簡直難以想象！
2、本案之所以形成，關鍵是出現了兩個被指控的無效行駛證。雖然檢察機關無法應對辯護人的強烈抗辯，最終推翻了起訴書認定的行駛證的外觀特征，從無塑封、無照片改為有塑封、有照片。但由于本案沒有證明被告人羅卜平偽造證件的證據，無法認定其將偽造證件作為其詐騙的手段，卻判決認定“被告人羅卜平明知是假而當作真提供給對方”，而恰恰“明知是假”的證據在法庭上從未見過和質證，不知此認定究竟來源于那個證據？完全是推理。
辯護人認為，既然上戶手續和購置稅憑證均明確載明是1998年，而在案行駛證復印件上的制發時間卻是1997年。如此矛盾虛假，車主及關系人對此并沒有異議，并欣然接受；同時，在案行駛證復印件顯示，兩輛車曾在1998年和1999年先后經過車管所年審，并加蓋了車管所的條形年審章，是誰為這兩輛車進行了年審？既然是無效行駛證為什么能通過了兩年的年審？還有，案卷顯示1999年其中一輛車的行駛證和購置稅憑證在綿陽丟失，車主經書面申請，巴中車管所為還其補辦了購置稅及行駛證手續。既然是無效證件，為什么能在車管所補辦了行駛證及購置稅憑證呢？既然被害人表示汽車沒有、也不敢開往巴中，那么行駛證上的汽車照片是怎樣貼在了行駛證上？既然行駛證上的制證時間是虛假的，汽車照片也是虛假的，哪兒來得真實、有效的行駛證？怪哉！而上述事實均發生在被告人羅卜平離開巴中、即在達州市檢察院工作期間。更為可笑的是，判決書將被告人沒有履行不能辦理上戶手續即應如實告知的一般民事義務，也作為認定被告人羅卜平犯詐騙罪的犯罪手段赫然出現在判決書上。
3、一審判決認定：“除張興收取中間費用2萬元后，剩下的費用自然歸羅卜平所有，其中當然包括了行駛證的尾款。因此，羅卜平委托其父送交行駛證，羅卜平應當對其父收取的3萬元承擔責任”。判決書先后用“自然”、“當然”、“應當”等詞語極力演繹被告人羅卜平詐騙3萬元的事實。但判決書認定的3萬元是法官在證人推定的基礎上再次推斷認定，并沒有事實依據，所以才刻意使用“自然”、“當然”、“應當”等模棱兩可的主觀性語言。辯護人認為，本案法官利用民事案件中的民事原理推斷刑事被告人的刑事責任是缺乏基本常識的行為。難道只要羅卜平單一的委托其父代為送達行駛證，就等于委托其父去實施“詐騙”對方3萬元、并對3萬元承擔刑事責任嗎？荒唐透頂！即使按照民事案件的委托事項和權限也不能如此認定，更何況是在刑事案件中。
綜上所述，盡管判決書超常規的用大量篇幅對本案焦點進行了分析認定，但是對被告人羅卜平的分析認定卻充滿了有罪推定的痕跡，而對本案“被害人”卻使用了“花費巨資”、“費盡周折”等形容詞和“花錢”、“找關系”等同情語，極力描述企圖將走私車合法化的車主及關系人。對卷宗中證人楊錦提到的“瘦小個子”（茍兵）參與辦證的證言不但不予核實認定，而且竟然在判決書中指責被告人沒有提供茍兵參與辦證的證據。試問，提供指控證據究竟是誰的法定職責？難道讓被告人自己提供證據以自證其無罪嗎？
總之，本案是一起委托代辦車牌的民事糾紛，且已經公安機關調解處理。一審判決主要事實不清，指控證據不足，適用法律錯誤，程序嚴重違法，應當依法宣告被告人羅卜平無罪。
辯護人深深感到，必須沖破國家司法地方化的怪圈和陰影，才能最終走出公正處理本案的困境，我將拭目以待！

北京市紫光達律師事務所律師 倪澤仁

2006年10月16日
附：本案辯護詞

被告人羅卜平被控詐騙一案
辯 護 詞

審判長、審判員：
依照法律規定，我們作為被告人羅卜平的辯護人，今天共同依法出席法庭，參加訴訟。
我完全同意第一辯護人所作的無罪辯護。
通過庭前查閱卷宗材料以及今天當庭的庭審質證，辯護人認為，本案的指控結論已經確立：即，被告人羅卜平采用了隱瞞事實的方式占有他人5萬元，因而構成詐騙。那么，根據該指控結論，我們需要查明兩個問題：一，作為核心證據且外觀特征截然不同的兩對行駛證究竟來源于誰之手？二，被告人羅卜平在車輛上戶過程中和辦證結果兩個環節上是否采用了隱瞞事實的詐騙手段？
下邊我將起訴書指控的事實分為“過程”和“結果”兩部分，然后去分析、甄別公訴機關的證據能否支持其指控。
第一，證據顯示，被告人羅卜平等人在辦理車輛上戶的過程中不具有隱瞞事實的詐騙行為。
辯護人之所以這樣確認，其依據是：公訴機關的起訴書雖然一邊在指控被告人羅卜平實施了詐騙行為，但同時一邊又對被告人羅卜平等履行了車輛上戶的一系列真實手續給予了認可。即對其在辦理車輛上戶過程中所交付的車輛牌照、購置稅收據和繳費本、行駛證待辦憑證以及兩個未塑封、無照片的行駛證，在起訴書的犯罪事實部分給予了客觀認定。也就是說，上述物證、書證在辦理車輛上戶過程中是真實存在的，而不是虛構的。
正因為如此，辯護人認為，控方認可、提交的上述證據不但不能支持其指控，相反，恰恰證明了羅卜平等人為車輛上戶已經辦理了前期必要的相關手續。其中，行駛證待辦憑證足以說明，上戶辦證的手續仍在巴中車管所辦理當中。特別是起訴書對被告人羅卜平提供的未塑封、無照片行駛證的認定，更說明了該行駛證尚屬于沒有辦理完畢、且不能正常使用的狀態和特征，同時也印證了被告人羅卜平所說的等待有照片后塑封。對此，被告人羅卜平并沒有故意掩飾、隱瞞，而且無此必要。作為經營汽車生意的胡氏兄弟，也應該明白未塑封、無照片的行駛證是不能正常使用的基本常識。
因此上述書證無可辯駁的證明了被告人羅卜平等人在幫助他人辦理車輛上戶的全過程里，沒有采用隱瞞事實的詐騙手段。
當然，從起訴書的指控和法庭質證過程看，公訴人對被告人羅卜平在辦理車輛上戶過程中是否存在“隱瞞事實”的詐騙手段并沒有做出明確的指控，也沒有認定被告人羅卜平從辦理上戶開始就具有詐騙的故意，更沒有認定10萬元是采用隱瞞事實的手段而騙取占有。
第二，被告人羅卜平在辦證結果環節上也不具有隱瞞事實的詐騙行為。
本案之所以被公訴至法庭，其原因在于公訴機關片面注重了上戶辦證的結果，繼而以無入戶登記、無電子、文字檔案，認定被告人羅卜平提供的機動車手續系“偽造”。
這里需要說明的是，根據起訴書的認定和今天的法庭調查、質證，公訴機關并沒有認定被告人羅卜平實施了偽造行駛證的行為，而僅僅指控其提供了未塑封、無照片的行駛證。之所以沒有認定，原因就在于即使窮盡本案的各類證據，也無法確認其偽造行駛證的事實。不過，兩對行駛證作為本案的關鍵書證，辯護人還是要對其能否證明、固定該案核心犯罪事實進行證據分析，以排除被告人羅卜平隱瞞事實構成詐騙罪的刑事責任。
1、未塑封、無照片的行駛證究竟是否屬于偽造？
請法庭注意，依照刑事訴訟規則和審判實踐，凡涉及到偽造類犯罪，特別偽造的物品是案件關鍵書證、物證的時候，均應做出刑事司法鑒定，而本案是由司法工作人員主觀推斷為偽造。之所以這樣認為是因為，涉案行駛證上的車管所方形公章和注冊條形章以及手寫筆跡，檢材條件良好，完全可以通過印章、筆跡鑒定，確認其是否屬于車管所人員在車管所內制作，從而準確認定是否屬于“偽造”，而不是聽信企圖極力擺脫干系并出具了若干不實證據的車管所的公函。如果不能確認該行駛證是在車管所之外制作，而且牌照、行駛證又完全相符，那怎么能認定是偽造呢？依照訴訟證據要求，指控詐騙犯罪手段的核心證據原件的滅失，就已經喪失了起訴該案的條件，而現在連復印件都不予鑒定，誰來證明是“偽造”？
至于檢察機關所強調的無入戶登記、無電子、文字檔案就是偽造，或者無效的行駛證就是偽造，辯護人認為，車管所出具的行駛證待辦憑證是接受車輛入戶辦證的法定憑證，登記入檔是車管所的法定職責，車管所為什么發放了行駛證待辦憑證而不予辦理入戶登記和車輛檔案呢？難道車管所沒有履行登記入檔的法定職責，就可以否定其先前出具的行駛證待辦憑證的真實性和有效性嗎？為什么“待辦”而不辦，以致影響了行駛證的效力？這不能作為指控被告人羅卜平隱瞞事實的理由，被告人羅卜平也不知道沒有入戶登記和沒有入檔的事實，同時，公訴機關也沒有證據證明被告人羅卜平故意隱瞞了這一事實。
至于應當告知而未告知與構成詐騙罪的隱瞞事實毫無關系。
2、未塑封、無照片的行駛證究竟是誰偽造？
值得注意的是，被告人羅卜平在審訊筆錄中始終提到有茍兵具體辦理上戶事宜，證人楊錦也在1月24日、25日詢問筆錄中兩次提到同羅卜平一塊來的還有一個有點瘦的小伙子。經當庭對被告人羅卜平的發問證實，證人楊錦所說的瘦小伙子就是茍兵。而令人不解的是，即使茍兵去世也至少有照片，為什么不讓證人楊錦通過辨認來確認茍兵，繼而攻破證人王茂的謊言，揭穿巴中車管所管理混亂的黑洞，最終確認是誰偽造了行駛證呢？至少不至于連未塑封、無照片的行駛證是誰偽造，就把提供行駛證的羅部平訴上了法庭！庭審中公訴人特別強調了被告人羅卜平實施了提供行駛證的行為，難道僅僅因為提供就可以構成詐騙罪了嗎？依照刑法規定，即使明知偽造的行駛證而僅僅屬于提供，也同樣構不成犯罪。
3、被告人羅卜平是否明知未塑封、無照片的行駛證系偽造？
依照法律規定，被告人對所提供的證件是否屬于偽造，是承擔法律責任的前提，但公訴機關只是客觀表述了被告人提供的行駛證系偽造，并沒有認定其明知而提供。本案證據顯示，被告人羅卜平不但不知道系偽造，而且通過在偵查期間辨認和當庭辨認，其本人對公訴機關出具的兩個行駛證提出了強烈的質疑。
在此，辯護人也十分困惑，既然公訴機關認定被告人提供的是兩個未塑封、無照片的行駛證，而作為指控其詐騙犯罪的行駛證卻是兩個既有塑封、又有照片、形式上幾乎完美的行駛證。公訴機關使用外觀特征截然不同、且無法印證比對的兩個行駛證，究竟想要證明什么事實？比如，本來被告人當年摘取了一個綠色生枇杷，而現在卻用一個熟透的黃枇杷為證，迫使其承認當年摘取的就是這個黃枇杷？笑話！辯護人認為，公訴機關出具的兩個行駛證與被告人8年前提供的兩個行駛證不具有任何關聯性，對本案不具有任何證明力。何況，這兩個既有塑封、又有照片的行駛證，是誰對其進行了塑封、粘貼照片的合成加工？塑封、粘貼照片的這兩個行駛證是否系在被告人羅卜平8年前提供的兩個行駛證的基礎上合成？令我吃驚的是，公訴人當庭表示搞不清楚。
綜上所述，被告人羅卜平在上戶辦證過程中以及在最后提供的兩個未塑封、無照片行駛證的問題上，不但沒有采用隱瞞事實的手段，更沒有故意虛構事實的行為。同時，檢察機關既不能證明兩個行駛證是偽造，也不能證明是誰偽造，更不能證明被告人羅卜平是明知偽造而提供，那么，被告人羅卜平究竟隱瞞了什么事實？究竟在為誰承擔詐騙罪的刑事責任呢？
說到這里，辯護人坦言，其實這個案件只涉及一個很普通的法律常識。任何詐騙都是先實施編造謊言、隱瞞真相的欺騙手段，然后才能騙到錢，而本案恰恰相反。被告人羅卜平開始拿到的10萬元是接受請托辦事的錢，而不是詐騙來的錢，連公訴機關起訴書都沒敢認定騙取而表述為“從中獲利”。至于交付了未完成的行駛證后，因上級文件的原因沒有繼續辦完、辦好，導致車輛被扣，那么，余款該退就退，該賠償就賠償，為什么“整”出個詐騙罪來呢？
2000年成都市青羊公安分局不認為是詐騙，而2006年高新區司法機關卻做出詐騙罪的指控，高新！
請依法判處被告人羅卜平無罪！
謝謝！

北京市紫光達律師事務所律師 倪澤仁

2006-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