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佛山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3）佛中法民一終字第1158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蕭國章，男，1953年9月1日出生，漢族，住所：佛山市南海區官窯鎮黎崗村七巷13號。

　　委托代理人夏漢芝，廣東商融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黃厚明，男，1948年5月6日出生，漢族，住所：佛山市南海區松崗鎮育才路萬石綜合樓中座四樓401房。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朱灌標，男，1968年10月31日出生，漢族，住所：佛山市南海區官窯鎮驛園東路174號。

　　兩被上訴人的委托代理人張勇，廣東桃園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蕭國章因合伙協議糾紛一案，不服廣東省佛山市南海區人民法院（2002）南民初字第774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判決認定：2001年10月31日，蕭國章、黃厚明、朱灌標三人簽訂《三聯公司開拓發展議向書》，合伙成立三聯公司（未經工商注冊登記），約定共同進退，承擔風險，每人各占33.3％股份，公司購入粵E58113號江鈴牌小貨車（實為麥錫求轉讓給蕭國章而未過戶的小貨車）作為三聯公司資產等。同日由黃厚明作代表與蘇潤深簽訂《南海市建筑工程施工合同》，承建蘇潤深位于松崗鎮松夏工業區的車間、倉庫等工程。2002年3月22日，蕭國章與黃厚明簽訂《退股協議書》，約定蕭國章退出該工地股份，補償173210元給蕭國章，協議書簽名后即付100000元，同月25日支付余款，但留3000元待粵 E58113號江鈴牌小貨車過戶后再結算，三人簽訂的《三聯公司開拓發展議向書》作廢，蕭國章與黃厚明均在協議書簽名。即日黃厚明將出票人為南海市桂城天科建筑藝術咨詢有限公司的金額分別為80000元和20000元的兩張支票交給蕭國章，蕭國章持上述支票去銀行兌付時，因余額不足故無法兌現。3月25 日，黃厚明亦無按協議書的約定支付余款給蕭國章。經蕭國章催收，黃厚明以《退股協議書》未經合伙人朱灌標簽名同意和內容有重大誤解為由，不履行協議書的內容，而朱灌標也認為計算數額有誤，同意黃厚明的主張，至今仍未付款給蕭國章。由于蕭國章購買麥錫球的粵E58113號江鈴牌小貨車未支付車款，麥錫球于 2002年7月16日起訴蕭國章要求支付，后雙方在法院主持下達成調解協議，由蕭國章將小貨車返還給麥錫球等。調解協議生效后因蕭國章不履行確定的義務，麥錫球向法院申請強制執行，同年8月26日，法院從黃厚明、朱灌標手中將粵E58113號江鈴牌小貨車扣押，而黃厚明、朱灌標提出異議，被駁回，最后依法執行該車給回麥錫球。

　　原審判決認為：蕭國章、黃厚明、朱灌標三人合伙開三聯公司，后又一起承包松崗深輝工地，而在退伙時，只有蕭國章、黃厚明的簽名，沒有朱灌標的簽名，不符合法律有關退伙的規定，故蕭國章、黃厚明所簽訂的退伙協議對整體合伙人不發生效力。現蕭國章主張黃厚明支付退股金173210元及利息，依據不足，不予支持。為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的規定，判決：駁回原告蕭國章的訴訟請求。本案受理費4910元，由原告蕭國章承擔。

　　上訴人蕭國章不服上述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稱：一、本案的性質是退伙糾紛及退股金的支付糾紛，無論是蕭國章與黃厚明兩人合伙也好，還是蕭國章與黃厚明、朱灌標三人合伙也罷，都不能否認合伙性質。現蕭國章提出退伙，黃、朱兩人均同意，這有一審的庭審記錄為證，黃厚明在《退股協議書》上簽名，朱灌標辯稱退股協議中所付款項計算有誤，但不否認同意蕭國章退股，只是對支付173210的退股金有異議。因此本案的關鍵不是蕭國章退伙是否成立的問題，而是應當支付多少退伙金的問題，原審法院不能簡單判決《退股協議書》無效因而剝奪蕭國章合法取得合理退伙金的權利。蕭國章退伙三方都無異議，但原審法院卻不審查退伙時合伙財產應如何分割，三方的合伙投入是多少以及有無債權債務等，而只針對《退股協議書》，偏離退伙糾紛的本質。事實上，蕭國章在合伙時投入大量資金，在退伙時經過會計朱灌標對數后才簽訂《退股協議書》，黃厚明完全清楚173210元的計算過程，并且在簽訂協議的當日已經支付100000元支票給蕭國章，由于兩張支票是由南海市桂城天科建筑藝術咨詢有限公司開出的，而在（2002）南民二初字第2299號民事案件中，南海市桂城天科建筑藝術咨詢有限公司明確表示這100000元是由黃厚明向其公司法定代表人潘民嬰借的，用來支付蕭國章的退伙金，雖然該案在上訴階段，判決尚未生效，但對事實的陳述是完全可以作為旁證的。也就是說，支付退伙金給蕭國章是計算清楚后早已準備好的，并不是是說簽訂《退股協議書》后發現計算有誤。而且，《退股協議書》原件已交給蕭國章，該協議書提到100000元支票已經交給蕭國章，這說明《退股協議書》已經生效并實際履行，并不存在朱灌標所說的當晚發現有錯，不同意在《退股協議書》上簽名的事實，其說法在邏輯上根本站不住腳。從雙方合伙的全過程看，對外一直是由黃厚明作代表，對內也是黃厚明作主，173210元退股金中的100000 元也是黃厚明以私人名義向潘民嬰借的，也就是說，黃厚明完全可以代表朱灌標與蕭國章簽退股協議，退股協議無需朱灌標簽名就已經生效。二、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關于個人合伙的規定以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貫徹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若干問題的意見中關于退伙的規定，合伙人退伙如果沒有書面協議約定，只要沒有損害其他合伙人的利益，應當允許，因此，在法律上是完全可以允許蕭國章退伙的。原審法院認為退伙時沒有朱灌標的簽名退股協議就無效，這剝奪了蕭國章的退伙權，現在蕭國章實際上已經退伙，早已沒有參與合伙工程，蕭國章主張退伙款是于法有據的，如果黃厚明、朱灌標認為退伙款計算有誤，其應提供相關的證據證明實際應支付多少退伙款。綜上所述，請求二審法院依法公正審理此案，改判黃厚明、朱灌標立即支付退伙金173210元給蕭國章。

　　被上訴人黃厚明、朱灌標答辯認為：本案認定事實的關鍵是《退股協議書》有效與否，黃厚明對內和對外能代表三合伙人不符合事實，任何一個合伙人不可以代表其他合伙人簽訂《退股協議書》。黃厚明是在朱灌標不在場的情況下寫《退股協議書》，黃厚明以個人名義向南海市桂城天科建筑藝術咨詢有限公司借款 100000元，并將100000元支票交付給蕭國章，對此朱灌標當時是完全不知情的。在簽訂《退股協議書》后，朱灌標發現計算標準錯誤，拒絕在《退股協議書》上簽名，并要求蕭國章歸還支票，但遭其拒絕。綜上所述，原審判決正確，請求二審法院予以維持。

　　經審查，本院對原審判決認定的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上訴人蕭國章與被上訴人黃厚明、朱灌標簽訂《三聯公司開拓議向書》約定成立三聯公司進行經營活動，各方擁有公司股份的33.3％，并約定三方共同進退，承擔風險，但因其后三聯公司并沒有進行工商登記，因此三人對蘇潤深、蘇潤輝工地的共同承包實際上已構成事實上的合伙關系。蕭國章在訴訟中否認朱灌標作為合伙人，但從《退股協議書》看，協議書寫明“原股份協議作廢”，而蕭國章未能提供證據證明除三方簽訂的《三聯公司開拓議向書》外其與黃厚明另有簽訂一份合伙協議，而蕭國章與黃厚明均承認朱灌標有參與合伙體的經營，并對內掌管合伙體經濟往來的單據，加上南海市松崗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劉澤文也出具證明證實三人之間的合伙關系，綜上分析，可以確認朱灌標的合伙人身份，本院對蕭國章、黃厚明、朱灌標三人合伙承建深輝工地的事實予以確認。

　　根據《退股協議書》，黃厚明與蕭國章約定在協議書簽訂后立即支付100000元，而按照黃厚明在訴訟中的陳述，在簽訂協議書的當天其以個人名義向南海市桂城天科建筑藝術咨詢有限公司借款100000元以用于支付蕭國章的退伙款，而雙方均表示蕭國章退伙后的股份由黃厚明本人全部承受。而作為合伙人的朱灌標在訴訟中表示蕭國章提出退伙時是同意其退伙的，只是對于退伙款的數額有異議。因此，在朱灌標同意蕭國章退伙的前提下，黃厚明以自己的財產而非合伙財產向蕭國章支付退伙款，即《退股協議書》已部分履行，蕭國章與黃厚明簽訂《退股協議書》并轉讓股份的行為沒有侵害另一合伙人朱灌標的合法利益，且朱灌標在訴訟期間也沒有提出蕭國章與黃厚明的行為侵害其優先購買權，黃厚明認為其在簽訂《退股協議書》時存在重大誤解，未能提供證據證實，故對其主張本院不予支持。黃厚明應按照所簽訂的《退股協議書》向蕭國章履行給付退伙款的義務，蕭國章起訴請求黃厚明支付退貨款173210元的理由成立，依法應予支持。但蕭國章上訴請求由黃厚明與朱灌標共同承擔退伙款的給付義務缺乏依據，本院不予支持。原審判決以朱灌標未在《退股協議書》簽名為由駁回蕭國章的訴訟請求不當，本院予以糾正。

　　綜上所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三）項的規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廣東省佛山市南海區人民法院（2002）南民初字第774號民事判決。

　　二、被上訴人黃厚明應于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內向上訴人蕭國章支付退伙款173210元。

　　一、二審案件受理費各4910元，合共9820元，由被上訴人黃厚明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麥 潔 萍

　　代理審判員 麥 嘉 潮

　　代理審判員 楊 桂 明

　　二○○三年十一月二十二日

　　書 記 員 羅 凱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