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佛山市中級人民法院

行政判決書

　　（2003）佛中法行終字第63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佛山市順德區行政執法局。地址：佛山市順德區大良街道辦事處德民路區政府西側樓。

　　法定代表人：何業添，局長。

　　委托代理人：歐陽永波，佛山市順德區行政執法局案件審理科科長。

　　委托代理人：梁釗洪，佛山市順德區行政執法局科員。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莫文昭，男，漢族，1971年3月23日出生，住廣西平南縣鎮隆鄉馬旦村大沖隊。

　　上訴人佛山市順德區行政執法局因莫文昭訴其行政處罰一案，不服佛山市順德區人民法院作出的（2003）順法行初字第32號行政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對本案進行了審理，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認定的事實：被上訴人莫文昭于2001年2月至2003年5月21日期間，未取得《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擅自在佛山市順德區大良八坊直街27號出租屋內開設診所，給他人看病、開藥，開展診療活動。

　　原審認為：根據國務院法制辦公室法函［2000］143號《關于在廣東省順德市開展相對集中行政處罰權試點工作的復函》第二條第（八）項、廣東省人民政府粵府［2001］63號《關于在順德市開展相對集中行政處罰權試點工作的公告》第二條第一款第（八）項和順德市人民政府順府［2001］35號《順德市實施相對集中行政處罰權暫行規定》第八十六條規定，上訴人佛山市順德區行政執法局依法有權行使對未取得《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擅自開展診療活動進行處理的職權。上訴人對被上訴人莫文昭作出的《行政處罰決定書》認定違法事實清楚，證據充分，適用法律、法規正確。但是上訴人對被上訴人作出行政處罰決定所適用的程序是違法的。因為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處罰法》第六條的規定：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對行政機關所給予的行政處罰，享有陳述權、申辯權。第三十一條規定：行政機關在作出行政處罰決定之前，應當告知當事人作出行政處罰決定的事實、理由及依據，并告知當事人依法享有的權利。而上訴人在對被上訴人莫文昭作出行政處罰決定之前，只送達《行政處罰聽證告知書》告知被上訴人有要求舉行聽證的權利，而沒有告知被上訴人有陳述權和申辯權，所以上訴人作出行政處罰決定的程序違法。上訴人辯稱在處罰前，已送達《行政處罰聽證告知書》告知被上訴人處罰的事實、理由及依據，并告知其依法享有聽證權屬實；但辯稱在作出處罰前已告知被上訴人依法享有陳述權、申辯權，理由不充分，缺乏事實依據，法院不予采納。上訴人作出的行政處罰決定，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法規正確，但違反法定程序，依法應予撤銷。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處罰法》第六條、第三十一條和《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第五十四條第（二）項第3目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六十條第一款之規定，判決撤銷上訴人作出的（2003）順執案（良）第453號《行政處罰決定書》，由上訴人在三十日內重新作出處罰決定，案件訴訟費100元由上訴人承擔。

　　上訴人佛山市順德區行政執法局不服原判，提起上訴稱：原審法院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處罰法》第六條、第三十一條的規定，認定我局沒有告知莫文昭陳述、申辯權屬于程序違法，是不懂法律規則和曲解立法精神，其判決必然是錯誤的。因為：1、本局已嚴格按照《行政處罰法》第三十一條和《廣東省行政處罰聽證程序實施辦法》第二十條的規定履行了法定告知義務。本局作出的《行政處罰聽證告知書》中告知了莫文昭處罰決定的事實、理由、依據和享有聽證的權利。另外，《行政處罰法》第四十一條也只規定未告知當事人行政處罰的事實、理由和依據，或者拒絕聽取當事人的陳述、申辯的，行政處罰決定才不能成立。本局在作出行政處罰前既告知了當事人處罰的事實、理由和依據，也未拒絕聽取當事人的陳述和申辯。莫文昭根本就沒有要求陳述和申辯，本局當然不存在拒絕之情形。而且根據行政處罰法規定的精神，當事人享有陳述、申辯權是“權利性規則”，不是對行政機關的“義務性規則”。2、本局通過《行政處罰聽證告知書》告知了當事人有聽證的權利，而聽證的核心就是聽取當事人的意見，當然包括聽取當事人的陳述和申辯，它是當事人行使陳述、申辯權最有效的保障。所以本局告知莫文昭有聽證權利就包含了告知其有陳述、申辯權。3、未告知陳述、申辯權也不必然導致行政行為無效。從邏輯上講，只有告知被上訴人莫文昭作出處罰決定的事實、理由、依據之后，被上訴人莫文昭不服，才會有陳述和申辯，被上訴人莫文昭認為罪有應得，根本不會有陳述和申辯。按照一審法院的邏輯，告知處罰的事實、理由、依據不重要，告知陳述和申辯權才是最重要，因為未告知陳述、申辯權足以導致行政處罰無效。那么如果我局不告知被上訴人處罰的事實、理由和依據，被上訴人又何以陳述和申辯呢？所以一審判決的理由是不能成立的。4、公正和效率是現代行政程序法的兩個價值目標。一審判決既認定我局作出行政處罰的事實清楚，證據充分，適用法律、法規正確，又以我局未告知當事人享有陳述、申辯權程序違法為由而撤銷我局作出的處罰決定，并要求我局重新作出處罰決定。這勢必讓我局以同一事實和理由對被上訴人作出相同的處罰決定，肯定不符合公正與效率的價值要求。而且即使告知當事人陳述、申辯權是對行政機關的“命令性規則”，行政機關違反此義務，只要沒有損害或很少損害行政相對人權益，也不必然導致行政處罰無效。綜上所述，請求二審法院撤銷原判，維持本局作出的處罰決定。

　　被上訴人莫文昭答辯稱：首先，上訴人和原審法院認定我的行為是開展診療活動，是對“診療活動”的曲解。因為診療活動是指通過各種檢查，使用藥物、器械及手術等方法，對疾病作出判斷和消除疾病、緩解病情、減輕痛苦、改善功能、延長生命、幫助患者恢復健康的活動。而我不是開設診所，也沒有開展診療活動，主要是為老鄉、熟人、朋友開處方，由他們去抓藥。其次，上訴人在作出處罰前未告知我要求聽證的權利，也未告知我處罰的事實、理由和依據，更沒有告知我有陳述和申辯的權利。所以原審判決認定上訴人程序違法是正確的，請二審法院予以維持。最后，本案的一、二審訴訟費用應由上訴人承擔。

　　經審查，原審法院經庭審質證而認定的證據合法有效，可以證明原審認定的事實，本院依法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根據國務院法制辦公室和廣東省人民政府的授權規定，上訴人佛山市順德區行政執法局依法享有對未取得《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而擅自開展診療活動的行為進行查處的職權，上訴人作出本案所訴的《行政處罰決定書》，執法主體適格，當事人各方均無異議，本院予以確認。本案中，上訴人調取的當事人陳述，現場照片以及防治性病宣傳單等證據，足以證明被上訴人莫文昭具有未取得《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而擅自開展診療活動的違法行為。被上訴人稱其只為朋友、老鄉以及熟人看病開處方而未賣藥的行為不屬診療活動的主張，純屬狡辯，本院不予采信。上訴人針對被上訴人的違法行為，依照《醫療機構管理條例》第四十四條及其實施細則第七十七條的規定，作出對被上訴人莫文昭罰款3000元的處罰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以確認。上訴人在作出行政處罰前，通過《行政處罰聽證告知書》向上訴人告知了行政處罰的事實、理由和法律依據，并告知了被上訴人要求聽證的權利。但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處罰法》第六條的規定：“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對行政機關所給予的行政處罰，享有陳述權、申辯權”以及第三十一條的規定：“行政機關在作出行政處罰決定前，應當告知……當事人依法享有的權利”，行政處罰法明文規定的當事人享有的陳述、申辯權是行政機關應當告知當事人的基本權利內容之一，也是行政機關作出行政處罰必須履行的程序。陳述、申辯權對當事人來說是授權性規定，但告知和聽取當事人陳述、申辯權則是行政機關的義務性規定。因此，原審判決認定上訴人在作出行政處罰前未告知當事人陳述、申辯權屬于程序違法是正確的。另外，上訴人告知了當事人享有聽證權并不能代替其已履行了告知當事人享有陳述、申辯權的義務。原審法院以上訴人程序違法為由，作出撤銷上訴人行政處罰的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以維持。上訴人的上訴理由不成立，本院不予支持。綜上所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第六十一條第（一）項的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訴訟費100元由上訴人承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余 品 圖

　　審 判 員 楊 小 蕓

　　代理審判員 周 剛

　　二○○三年十二月十八日

　　書 記 員 徐 允 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