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5）滬高民三（知）終字第46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上海三欣擠塑泡沫板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青浦區青浦鎮青松公路天圣莊。

　　法定代表人徐考余，該公司經理。

　　委托代理人張于臺，該公司職員。

　　委托代理人康軍平，上海市方正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李貴明，男，1966年1月28日生，漢族，住重慶市忠縣拔山鎮楊柳村5組48號，現住上海市青浦區青浦鎮塔灣新村12號樓602室。

　　委托代理人柴麗華，北京市岳成律師事務所上海分所律師。

　　上訴人上海三欣擠塑泡沫板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三欣公司）因技術合作開發合同糾紛一案，不服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2004）滬二中民五（知）初字第277 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05年6月16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三欣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張于臺、康軍平，被上訴人李貴明及其委托代理人柴麗華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經審理查明：李貴明與三欣公司于2002年12月10日簽訂了《關于XPS擠塑發泡板流水線技術研制協議書》，協議約定李貴明將XPS擠塑板全套生產線之圖紙、技術參數及生產工藝提供給三欣公司，三欣公司拿出資金，李貴明陪同三欣公司負責采購及安裝，直至調試出合格產品（須達到國家標準）。三欣公司支付李貴明技術研制費人民幣20萬元。合同簽訂后，三欣公司先支付李貴明2萬元， 2003年1月上旬再支付2萬元，到2003年1月31日前再支付2萬元，第一期研制費支付完畢；第二期付款方式為李貴明負責調試出合格產品后，三欣公司再支付3萬元，三欣公司全線生產正常后，再支付3萬元，余款等三欣公司銷售半年內全部付清。合同還約定，李貴明自為三欣公司調試出合格產品后，三欣公司每月支付李貴明工資人民幣5000元，如李貴明提供的生產工藝及技術生產不出合格產品，李貴明必須無條件放棄研制費，李貴明在職期間不享受三欣公司的一切福利待遇，除正常的工作勞保品外。合同簽訂后，三欣公司先后交付李貴明研制費人民幣7萬元。2003年2月16日，三欣公司與案外人張家港市和祥機械廠簽訂了購買生產XPS擠塑板設備的《工礦產品購銷合同》，并于當日該廠出具了收到三欣公司XPS生產線全套圖紙一套的收條。2003年8月29日，三欣公司將 XPS擠塑板（保溫板）銷售給上海啟華工程建設有限公司。2003年8月28日及8月30日，三欣公司發出了有關生產要求的通知以及車間領班崗位職責。通知對生產要求、指標以及由李貴明、陳小平負責機械調試等均作了規定。

　　庭審中，證人龐世坤、陳小平出庭作證，證言內容如下：龐世坤、陳小平曾在三欣公司工作，在他們工作期間，均看見三欣公司已生產出合格的擠塑板產品，并在國內外進行了銷售。其中，陳小平還負責過機械調試任務，該事實由三欣公司發出的生產通知為證。

　　庭審中，李貴明自稱其在三欣公司工作的最后時間為2003年9月18日，但未提供相應證據。三欣公司認可李貴明于2003年9月離開三欣公司，但未明確具體時間。

　　庭審中，三欣公司對已支付給李貴明7萬元未表示異議。但對三欣公司已生產出合格產品并予以銷售一節，三欣公司認為該廠確有XPS擠塑板產品的銷售行為，但該銷售行為，不代表已生產出合格產品。對于張家港市和祥機械廠收到的全套圖紙，三欣公司否認來源于李貴明，并稱與本案無關。三欣公司辯稱中否認的事實無相關證據證實。

　　原審法院認為：李貴明提供的一系列證據具有關聯性，證據之間環環相扣，能夠互相印證，能夠基本證明李貴明根據合同約定履行了義務。三欣公司否認其交付給張家港市和祥機械廠的全套圖紙來源于李貴明，但其又不能提供該全套圖紙來源于除李貴明外的第三人的證據，結合本案三欣公司根據合同約定部分支付了李貴明研制費以及三欣公司已生產出產品進行了銷售的事實，確認收條上所示全套圖紙來源于李貴明，三欣公司否認李貴明交付過圖紙的抗辯與實際事實不符。至于有否生產出合格產品問題，根據本案已查明的事實，雖然李貴明與三欣公司的合同中約定生產出的合格產品須符合國家標準，但對是否符合國家標準的檢測方法雙方在合同中并未約定，且從三欣公司將生產的產品進行銷售的事實看，并無證據證明三欣公司銷售的產品系不合格產品。因此，三欣公司辯稱至今未生產出合格產品的理由無事實依據，不予采信。綜上，因李貴明已基本履行合同義務，而三欣公司在已完成產品銷售達半年以上的情況下未按約支付李貴明剩余技術研制費顯屬違約，三欣公司應當承擔支付李貴明剩余研制費的違約責任。至于李貴明要求三欣公司支付勞務工資問題，因雙方合同中約定支付5，000元工資的具體日期不明確，且李貴明也無足夠證據證明其具體在三欣公司工作的最后日期，因此，李貴明要求三欣公司支付其工作期間剩余工資的請求，難以支持。關于李貴明要求三欣公司賠償5，000元經濟損失問題，李貴明在審理中明確提出該經濟損失為136，000元的利息。因根據合同約定，三欣公司應于銷售半年內支付余款，以三欣公司2003年8月開始銷售起算，三欣公司至少應于2004年2月支付完李貴明剩余研制費，但三欣公司至今未支付李貴明，根據13萬元一年期貸款利息計算，李貴明的損失大于5，000元，現李貴明提出5，000元經濟損失于法有據，予以支持。

　　據此，原審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八條、第一百零七條、第一百零九條規定，判決：一、三欣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支付李貴明技術研制費人民幣13萬元；二、三欣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賠償李貴明經濟損失人民幣5，000元；三、對李貴明的其他訴訟請求不予支持。一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4，330元，由李貴明負擔184元，三欣公司負擔 4，146元。

　　三欣公司不服一審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請求發回重審，或者判決駁回李貴明在一審提出的訴訟請求。上訴人三欣公司上訴的主要理由是：第一，根據三欣公司與李貴明簽訂的協議，李貴明需提供全套生產線之圖紙、技術參數及生產工藝，并調試出合格產品。在一審庭審過程中，李貴明確認未向三欣公司提供過技術參數及生產工藝。原審判決認定李貴明履行了合同義務是錯誤的。第二，李貴明采用欺騙的手段在2004年8月份讓張家港市和祥機械廠出具《收條》一份。李貴明并未設計出XPS擠塑發泡板流水線的圖紙。第三，三欣公司的XPS擠塑板生產流水線非為李貴明設計制造，而是由上海秋方機械制造有限公司、張家港市和祥機械廠郭其祥、張家港市富動工業設備安裝有限公司分別設計、制造的。

　　被上訴人李貴明辯稱，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三欣公司生產出了合格產品，足以證明李貴明向其提供了協議書所約定的技術參數與生產工藝。李貴明請求二審法院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中，上訴人三欣公司向本院提供了五份證據材料。第一份證據材料，是張家港市和祥機械廠郭其祥于2005年3月7日簽名的證人證言一份。該證人證言的主要內容是敘述李貴明于2004年8月份到張家港市和祥機械廠獲取《收條》的過程，該份證據材料要證明李貴明采用欺騙手段獲取了《收條》。第二至第五份證據材料分別是上海秋云機械制造有限公司于2005年3月11日出具的《證明》一份及另外三家公司分別于2005年3月12日、2005年3月14日出具的《證明》復印件三份。該四份證據材料要證明涉案擠塑泡沫板機的前道上料機等系統由上海秋云機械制造有限公司等單位設計生產。經質證，被上訴人李貴明認為該五份證據材料均不屬于本案二審新的證據，同時認為第一份證據材料是偽證并提供了相應的反駁證據，認為第二份證據材料也是偽證，因為第三至第五份證據材料是復印件，對該三份證據材料的真實性亦不予確認。

　　本院認為，上訴人三欣公司提供的五份證據材料在本案一審庭審結束前均能夠獲得并能夠向一審法院提供而未提供，故該五份證據材料均不屬本案二審新的證據，且第一份證據材料與第二份證據材料無其他證據佐證，第三至第五份證據材料為復印件，在李貴明對該五份證據材料有異議的情況下，本院對該五份證據材料的真實性不予確認，對該五份證據材料不予采納。

　　二審庭審過程中，三欣公司申請并經本院許可，證人郭其祥出庭作證，由于郭其祥于2005年3月7日出具的證人證言不屬于本案二審新的證據，郭其祥出庭作證的證詞相應地也不屬于本案二審新的證據，對郭其祥出庭作證的證詞，本院不予采納。

　　二審中，被上訴人李貴明向本院提供了四份證據材料，分別是上海市青浦區工業園區法律服務所于2005年4月14日出具的《證明》、2005年6月15日上海市青浦區工業園區法律服務所在下端寫有情況說明的《收條》、（2004）滬二中民五（知）初字第67號民事裁定書和2003年12月29日上海市青浦區工業園區法律服務所向李貴明開具的發票一張。該四份證據材料要證明《收條》是真實的，其在2003年12月以前就存在，并非是2004年8月到張家港市和祥機械廠取得的。經質證，上訴人三欣公司認為該些證據材料均不屬于本案二審新的證據。

　　本院認為，被上訴人李貴明提供的四份證據材料均能夠在本案一審庭審結束前向一審法院提供而未提供，故該些證據不屬于本案二審新的證據，本院不予采納。如果三欣公司在二審中提供的第一份證據材料作為新的證據的主張能夠成立，則李貴明提供的四份證據材料可認定是為反駁三欣公司第一份證據材料而提供的新證據，但由于三欣公司第一份證據材料沒有被采納，故李貴明提供的四份證據材料也無需作為為反駁而提供的新證據予以采納。

　　經審理查明，原審判決認定的事實屬實。另查明，本案一審庭審筆錄記載：“被代：技術參數和生產工藝。是要原告研發的。是要他提供的。我問這個東西有沒有，現在是否可以提供？原：合同上規定的。沒有規定要我寫。被代：”乙方……技參數和生產工藝提供給甲方‘是口頭提供還是書面？原告：提供過，沒有提供過，產品如何出來。“三欣公司與張家港市和祥機械廠簽訂的關于購買生產XPS擠塑板設備的《工礦產品購銷合同》中，質量要求、技術標準、供方對質量負責的條件和期限一欄記載”按工藝要組織生產，產品質量三包壹年、終身維修“。《收條》完整記載為：今收到上海三欣擠塑泡沫板有限公司XPS生產線全套圖紙一套（按圖生產）。

　　本院認為：張家港市和祥機械廠是按三欣公司的要求生產相關設備，而張家港市和祥機械廠同時又出具了相應圖紙的《收條》，在三欣公司不能提供證據證明向張家港市和祥機械廠提供的圖紙來源于他人的情況下，應當認定向張家港市和祥機械廠提供的生產相關設備所需圖紙來源于李貴明。不管是李貴明代三欣公司將所涉圖紙直接交給了張家港市和祥機械廠，還是李貴明先將圖紙交給三欣公司，再由三欣公司交給張家港市和祥機械廠，李貴明向三欣公司提供相關圖紙的義務均已履行完畢。在相關設備采購完成后，李貴明繼續履行其應履行的義務，直至生產出合格產品并對外銷售。上訴人三欣公司現否認李貴明向其提供了生產產品所需技術參數及生產工藝，根據本案一審庭審筆錄的記載，李貴明在一審庭審過程中，并未確認未向三欣公司提供過技術參數及生產工藝。在三欣公司沒有提供證據證明生產產品所需技術參數及生產工藝有其他來源的情況下，應當認定涉案所需技術參數及生產工藝是李貴明提供的。三欣公司關于李貴明未向其提供過技術參數及生產工藝，進而認為原審判決認定李貴明履行了相應合同義務是錯誤的第一條上訴理由不能成立。

　　三欣公司既未提供有效證據證明《收條》是李貴明于2004年8月采用欺騙手段讓張家港市和祥機械廠出具的，也未提供有效證據證明三欣公司的XPS擠塑板生產流水線是由上海秋方機械制造有限公司、張家港市和祥機械廠郭其祥、張家港市富動工業設備安裝有限公司分別設計、制造的，故三欣公司第二、第三條上訴理由不能成立。

　　綜上所述，上訴人三欣公司的上訴請求與理由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應予駁回。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一百五十八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案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4，330元，由上訴人上海三欣擠塑泡沫板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朱　 丹

　　審　判　員 于 金 龍

　　審　判　員 張 曉 都

　　二○○五年六月二十一日

　　書　記　員 劉 潔 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