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4）渝一中民終字第287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重慶市渝北區木耳鎮畜牧獸醫站（以下簡稱木耳獸醫站），住所地：重慶市渝北區木耳鎮街道。

　　法定代表人周太平，站長。

　　委托代理人高才兵，重慶市渝北區為民法律服務所法律工作者。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顏其文，（略）。

　　委托代理人顏澤亮（略）。

　　委托代理人呂鳳六，男，（略）。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李文德，（略）。

　　委托代理人唐榮杰，男，（略）。

　　上訴人木耳獸醫站因人身損害賠償糾紛一案，不服重慶市渝北區人民法院（2003）渝北法民初字第2224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判決認為，木耳獸醫站在拆除房屋過程中，將工程交給李文德組織施工而未采取相應的安全防護措施，疏于管理，致使顏其文進入施工現場摔傷，木耳獸醫站是有過錯的，應當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木耳獸醫站與李文德雖在合同中約定了發生傷亡事故由李文德承擔責任，但該約定違背有關法律規定，不能作為木耳獸醫站免責的理由。李文德與木耳獸醫站簽訂的《房屋拆除合同》，實為勞務合同，雙方是雇主和雇工的關系，李文德在施工中造成的后果應當由雇主木耳獸醫站承擔。李文德在施工中雖未按合同約定設置安全標志，但當顏其文第一次進入施工現場時，就對其進行了制止，并告之其危險性，應視為已盡了安全防范義務，故李文德不應當承擔民事責任。顏其文作為成年人，在其第一次進入施工現場時已被李文德制止，明知正在拆除的房屋具有危險性而再次進入施工現場，顏其文本身具有重大過錯，應當承擔相應責任，故可以減輕木耳獸醫站的責任。原審法院遂判決：“一、原告顏其文的醫藥費、誤工費、護理費、住院伙食補助費、交通費、殘疾者生活補助費、殘疾用具費、鑒定費281476.16元，由被告重慶市渝北區木耳鎮畜牧獸醫站賠償140738.08元，限本判決生效后一月內付清。二、原告顏其文的其他損失自行負責。三、駁回原告顏其文要求被告李文德賠償的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7530元，其他訴訟費2260 元，共計9790元，由原告顏其文負擔4895元（原告起訴時已預交2260元，余款限判決生效后立即向本院交納），被告重慶市渝北區木耳鎮畜牧獸醫站負擔4895元（限判決生效后立即向本院交納）。”宣判后，木耳獸醫站不服，上訴至本院稱：該站與李文德簽訂的“房屋拆除合同”，是發包人與承包人的關系，拆除房屋的風險責任應由李文德承擔；顏其文在明知房屋正在拆除具有危險的情況下，擅自進入施工現場，造成安全事故，其自己應承擔全部責任；顏其文的損傷程度屬一級傷殘的依據不足，其定殘后的護理費根本無法確定，不應主張。請求二審查清事實后改判或發回重審。

　　經審理查明：木耳獸醫站于2002年9月18日與重慶市渝北區木耳鎮人民政府簽訂《關于修建政府機關辦公樓拆遷畜牧獸醫站房屋的協議》，雙方約定：原木耳獸醫站房屋由該站自行處置。2002年9月19日，木耳獸醫站與李文德簽訂《房屋拆除合同》，其主要內容為：木耳獸醫站委托李文德拆除原木耳獸醫站全部房屋，工程總工資4000元，如在施工中發生傷亡事故，一切責任由李文德負責等條款。李文德在合同簽訂后即安排工人進行房屋拆除工作，至2002年9月29日已將樓上房屋拆除，正在拆除樓面的水泥板。當日下午，顏其文為購買木耳獸醫站拆除的舊水泥板，進入正在拆除的樓上施工現場。經李文德勸告其樓上施工危險，要買舊水泥板應找木耳獸醫站的職工，顏其文即下樓去了。經過10多分鐘后，顏其文再次上樓查看舊水泥板時，一塊舊水泥板發生斷裂，致顏其文從3米多高的樓上墜落受傷。顏其文經重慶市渝北區人民醫院診斷為，T12、L1骨折伴截癱，需輪椅車助行。顏其文住院治療46天，用去醫療費39652.16元。顏其文的傷經重慶法醫驗傷所于2003年7月27日鑒定為，顏其文的損傷程度屬I級傷殘。顏其文的各項損失（包括醫療費39652.16元、住院伙食補助費552元、交通費451元、鑒定費330元、受傷至定殘前的誤工費4336元及護理費4336元、殘疾者生活補助費115300元、護理費115300元、殘疾用具費1219元）共計281476.16元。

　　本院認為，木耳獸醫站與李文德簽訂的《房屋拆除合同》是雙方的真實意思表示，沒有違背法律、行政法規的禁止性規定，屬有效合同。但是，該合同第三條內容，即：如在施工中發生傷亡事故，一切責任由李文德負責，木耳獸醫站不負任何責任的約定，是木耳獸醫站將其只有企業才有能力承擔的安全風險，全部推給能力有限的自然人李文德承擔，該條款損害了李文德的合法權益，該條款應當屬于無效條款，不受法律保護。顏其文作為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擅自進入拆除房屋現場且不聽勸阻，在其再次進入拆除現場而造成損害后果，自身具有重大過錯，原判決認定其承擔本案百分之五十的責任恰當。其余百分之五十的責任，應當由木耳獸醫站、李文德承擔。木耳獸醫站作為拆除房屋的所有權人，應當對拆除現場采取相應的安全措施，并對李文德加以指導和監督，但木耳獸醫站對此沒有盡到必要的安全注意義務，故對造成本案安全事故即顏其文的損傷后果有過錯，應當承擔主要責任，即本案百分之五十中的七成責任；李文德作為拆除房屋的施工人，應當在拆除現場設立警示標志或采取安全措施，李文德雖對顏其文第一次進入拆除現場進行了勸阻，但未從根本上采取安全措施，故對造成本案安全事故即顏其文的損傷后果亦有一定過錯，應當承擔次要責任，即本案百分之五十中的三成責任。原判決對《房屋拆除合同》的性質上認定有誤且劃分本案的責任部分不當，應予糾正。顏其文的損傷程度經重慶法醫驗傷所鑒定為一級傷殘，該鑒定意見在原審審理中已經質證，木耳獸醫站沒有提出顏其文一級傷殘依據不足方面的證據，故木耳獸醫站上訴稱顏其文一級傷殘依據不足的理由不予采信。顏其文定殘后，因屬一級傷殘，不能恢復生活自理能力，可以根據其年齡、健康狀況等因素確定合理的護理期限，原判決主張顏其文定殘后的護理費金額并無不當，應予支持。綜上所述，木耳獸醫站的上訴理由部分成立，不能成立的部分應予駁回。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一十九條、第一百三十一條、第一百三十四條第一款第（七）項及《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三）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 維持重慶市渝北區人民法院（2003）渝北法民初字第

　　2224號民事判決第二項。

　　二、 撤銷重慶市渝北區人民法院（2003）渝北法民初字第

　　2224號民事判決第一項、第三項。

　　三、 顏其文的醫療費、誤工費、護理費、住院伙食補助費、

　　交通費、殘疾者生活補助費、殘疾用具費、鑒定費等損失合計281476.16元，由重慶市渝北區木耳鎮畜牧獸醫站、李文德連帶賠償顏其文140738.08元，限本判決生效后一月內付清。

　　四、 上述重慶市渝北區木耳鎮畜牧獸醫站、李文德連帶賠償

　　顏其文的140738.08元損失，由重慶市渝北區木耳鎮畜牧獸醫站承擔98516.66元，李文德承擔42221.42元。

　　一審受理費7530元，其他訴訟費2260元，合計9790元，由

　　顏其文負擔4895元，重慶市渝北區木耳鎮畜牧獸醫站負擔3426.50元，李文德負擔1468.50元（除顏其文已向一審法院預交2260元外，本判決生效后，均向一審法院交納）；二審受理費7530元，其他訴訟費1130元，合計8660元，由重慶市渝北區木耳鎮畜牧獸醫站負擔6062元，李文德負擔2598元（重慶市渝北區木耳鎮畜牧獸醫站已向本院預交，李文德在本判決生效后直接給付重慶市渝北區木耳鎮畜牧獸醫站）。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胡 蓉

　　審 判 員 謝長福

　　代理審判員 方 芳

　　二 0 0 四 年 三 月 十八 日

　　書 記 員 張雪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