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佛山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3）佛中法民一終字第1317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何植成，男，（略）。

　　上訴人（原審原告）梁何英，女，（略）。

　　上列兩上訴人的委托代理人陳志堅、謝子奇，廣東群立弘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陸樹洪，男，（略）。

　　委托代理人陸惠貞，女，（略）。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蕭景堅，男，（略）。

　　委托代理人彭金慶、高江莉，廣東源浩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住所：佛山市禪城區大福南路。

　　法定代表人譚家駒，院長。

　　委托代理人李慶生、周明，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醫生。

　　上訴人何植成、梁何英因人身損害賠償糾紛一案，不服原廣東省佛山市石灣區人民法院（2001）佛石法民初字第302、587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判決認定：2000年11月11日晚上，兩原告的兒子何錦榮與朋友在金色年華夜總會消費，與此同時，被告蕭景堅、陸樹洪亦與朋友在該處消費，消費期間，被告蕭景堅在金色年華夜總會走廊與何錦榮等人發生口角。雙方消費完畢后，行至金色年華夜總會大門口停車場時，何錦榮一伙人指認被告蕭景堅，并上前毆打蕭景堅，被告陸樹洪見蕭景堅被打，即上前幫忙打架。此時，蕭景堅被金色年華夜總會保安員拉開帶至后面停車場。何錦榮等繼續與被告陸樹洪打斗，打斗過程中，被告陸樹洪拔出隨身攜帶的水果刀向何錦榮的右前胸捅刺一刀，何錦榮等人將被告陸樹洪打倒在地，并奪去被告陸樹洪手上的水果刀。其后，被告陸樹洪逃離現場。當日凌晨二時左右，何錦榮經他人送往被告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急診科就診，當時無昏迷、無呼吸困難，被告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為其實施傷口清創縫合術，其后，經照胸片發現右胸少量積液，遂建議患者入院進一步觀察治療。何錦榮辦理入院手續后，被告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對其病癥診斷為：1、右胸外傷，血胸（少量）2、酒精中毒。入院后，被告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對其采取抗炎、補液等治療措施。3時30分，何錦榮出現煩躁并嘔吐多次，為內容物，神志模糊，被告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對其行右胸穿刺術；抽出少量血性液體，患者感覺稍好。4時15分，何錦榮再次出現煩躁癥狀，并自行拔出輸液管、尿管，隨后呼吸減慢，予面罩吸氧，但患者病情持續惡化。4時30分，何錦榮呼吸、心跳停止，瞳孔開始散大，被告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對其實施氣管插管機械持續通氣、靜推 “心三聯”等搶救，患者心跳、呼吸未能恢復。6時10分，何錦榮經搶救無效宣告臨床死亡。當日，經法醫學鑒定，何錦榮死因是“單刃尖刀刺戳右胸致右鎖骨下靜脈破裂，失血性休克死亡”。并于2000年11月13日發出了《死亡證明書》和《尸體處理通知書》，證明何錦榮已死亡，并通知家屬可以處理尸體。但原告以死因未明為由保留何錦榮尸體至今。2002年5月29日，本院依法委任廣東省醫療事故技術鑒定委員會進行醫療事故技術鑒定，鑒定結論為“在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診治患者何錦榮的過程中，未發現醫務人員存在直接造成患者死亡的失職或技術過失行為，一致認為本醫療案不屬醫療事故”，　同時指出被告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在診療過程中存在不足之處“凌晨3時30分患者有煩躁等表現，醫院未進一步行胸片或胸穿等檢查以明確病因并及時作出處理”。

　　原審判決認為，公民、法人由于過錯侵害國家的、集體的財產，侵害他人財產、人身的，應當承擔民事責任。何錦榮與被告蕭景堅在金色年華夜總會消費時發生口角，是導致雙方斗毆的誘因。雙方消費完畢，在金色年華夜總會大門口停車場相遇時，理應盡理性克制之義務，而何錦榮一伙人卻主動指認被告蕭景堅，并上前對其實施毆打行為，導致雙方產生斗毆。何錦榮毆打被告蕭景堅，故意侵害他人健康權的行為是引起雙方斗毆的主要原因，理應對該次斗毆事件的損害后果即其自身的死亡，承擔相應責任。被告陸樹洪在見到雙方斗毆時，不僅沒有阻止雙方斗毆或請求公安機關予以救助，反而加入斗毆中的一方，幫助被告蕭景堅斗毆，在斗毆過程中，用水果刀刺傷何錦榮，并最終導致何錦榮醫治無效死亡。從侵權損害賠償責任構成要件分析，被告陸樹洪主觀上具有侵犯他人健康權的故意，客觀上實施了用刀刺傷他人的違法行為，并造成何錦榮死亡的損害后果，違法行為與損害后果之間具有直接因果關系，是造成何錦華死亡的主要原因，故被告人陸樹洪應對何錦華的死亡承擔主要責任。造成何錦榮死亡這一損害后果的發生，被告陸樹洪與何錦榮均有過錯，為混合過錯，雙方應該各自的過錯程度承擔損害后果。比較被告陸樹洪與何錦榮兩者之間的過錯程度，被告陸樹洪的侵權行為是導致何錦榮死亡這一損害后果發生的主要原因，應承擔主要責任；何錦榮故意侵犯他人健康權，主動挑起斗毆，并在被告蕭景堅被帶離后繼續與被告陸樹洪斗毆，與其死亡這一損害后果的發生具有一定的因果關系，應承擔次要責任，故原告起訴被告陸樹洪承擔損害賠償的請求，本院依法予以支持。被告蕭景堅在被何錦榮等人圍攻的情況下，沒有采取向公安機關尋求救助或其它積極有效的救濟措施，而是與何錦榮等人發生斗毆，其行為具有一定的過錯，但該過錯并不足以導致被告陸樹洪加入斗毆之中，亦不會導致何錦榮的受傷死亡。且在何錦榮受刺之前，被告蕭景堅已被保安人員帶離斗毆場所，其并沒有實施足以導致何錦榮受傷死亡的侵權行為，故被告對何錦榮死亡的損害后果不必承擔責任。故原告起訴被告蕭景堅承擔損害賠償的請求，不予支持。何錦榮因受傷到被告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接受診療，雙方之間構成醫療服務法律關系，何錦榮享有及時、正確得到醫療服務的權利，有支付醫療費用的義務，被告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有收取醫療服務費用的權利，同時，有及時、正確、全面按照診療護理規范為何錦榮提供醫治服務的義務。本案中，何錦榮基于右鎖骨下靜脈破裂，失血性休克導致死亡，被告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自患者入院接受診療至搶救無效死亡期間，雖一直未查明患者病因，但這是由于患者處于酒醉狀態，掩蓋了真相，造成診斷難，以及患者入院后病情變化快，許多客觀征兆尚未表現出來，從而影響了對患者的搶救造成的。從整個治療過程考量，患者到被告處接受治療時，被告醫生予清創縫合后收入院治療，其后，給予抗炎、補液、止血等治療；當病情變化時，進行診斷性的胸腔穿刺，病情持續惡化時，積極實施搶救，整個治療過程符合臨床診療原則，不存在重大失職或重大過失行為，故原告關于被告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延誤診治時間，未采取積極有效的治療措施，以及搶救措施不當，從而導致患者死亡的主張，不予采納。2000年11月11日凌晨3時30分，當患者出現煩躁等表現時，被告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進行診斷性的胸腔穿刺，但在此之后，醫院忽略了對患者原發病的診治，未進一步行胸片或胸穿等檢查以明確病因，主觀上具有疏忽大意的過失，該過失與患者何錦榮死亡的后果之間有一定的因果關系，故被告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應對何錦榮死亡的損害后果承擔相應責任，被告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辯稱其不應承擔賠償責任的主張，不予支持。綜上所述，結合兩案各種因素考量，并參照《廣東省道路交通事故處理規定》第十六條的規定，認為，對原告的損失，被告陸樹洪應承擔60％，死者何錦榮應承擔30％，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應承擔10％的責任為妥。關于醫療費的問題，該費用以實際發生的醫療費用為標準，憑醫療費用憑據計算。住院押金具有預付款或保證金的性質，并非實際發生的醫療費，故原告提供的住院預交金費用收據不屬醫療費用憑據的范圍。除住院預交金費用收據外，由于原告未能提交其它相關的醫療費用憑據，故原告關于醫療費用的主張，不予支持；關于尸體保管費的問題，尸體保管費與尸體運輸費、尸體火化費等均屬于喪葬費的項目之一，共同構成喪葬費。原告既然已經主張了喪葬費，再行主張尸體保管費無法律依據；故對尸體處理通知書規定的最后期限之前發生的尸體保管費，已為喪葬費所包含。對尸體處理通知書規定的最后期限之后發生的尸體保管費，由于尸體經法醫學鑒定后，死因已經查明，再行保存尸體已無必要，公安機關亦向原告發出了尸體處理通知書，原告自行保存尸體發生的費用，屬擴大損失部分，該費用應由其自行承擔。故原告關于尸體保管費的主張，不予支持；關于被撫養人生活補助費的問題，按相關法律規定，被撫養人是指何錦榮生前或殘疾者喪失勞動能力前實際撫養且沒有勞動能力的人，而本案中原告何植成、梁何英并沒有喪失勞動能力，依法不屬被撫養人的范疇，故原告關于被撫養人生活補助費的主張，不予支持。關于誤工費的問題，誤工費包括受害人的誤工費及護理人員的誤工費兩項，本案中，受害人何錦榮已死亡，不存在受害人誤工費問題，只存在護理人員的誤工費。何錦榮在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接受診治的時間僅為2000年11月11日，故原告作為何錦榮的護理人員時誤工的時間僅為一天，而不是從 2000年11月11日計至起訴之日。此外，由于原告未能向本院提供證據證明有固定收入，故視原告為無固定收入者，誤工費應該侵權行為發生地上一年度國營同行業年平均收入計算，誤工時間因原告未能舉證，依據何錦榮死亡的事實，認為參照國家關于婚喪假的規定，以三天計算；關于精神損失費，其實質為精神撫慰金，由于死者本人在致傷過程中也存在較大過錯，因此原告請求被告陸樹洪、蕭景堅支付精神撫慰金，不予支持。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在救治何錦榮的過程中，存在一定的過錯，應對何錦榮的死亡承擔一定責任，故原告請求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支付精神撫慰金，予以支持，但原告請求金額過高，依據當事人的過錯程度及侵權發生地的平均生活水平，結合本案實際考量，精神撫慰金為5000元較妥，超出部分不予支持。依據法律規定，并參照《廣東省2000年度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計算標準》的規定，原告的損失計算如下：1、死亡補償費：7517．76元／年×10年=5177．60元；2、喪葬費：4000元；3、誤工費：何植成 12392元／年÷365天／年×3天=101．85元；梁何英8947元／年÷365天／年×3天=73．54元，共計：175．39元。上述損失合計為79352．99元。按照過錯責任，對原告的上述損失，被告陸樹洪應承擔60％，即47611.79元，被告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應承擔10％，即 7935．30元，并承擔精神撫慰金5000元；死者何錦榮應承擔30％，即23805.9元。由于被告之間沒有共同侵權的意思聯系，故各被告之間不承擔連帶責任。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第一百二十八條、《中華人民共和民法通則》第一百一十九條、第一百三十一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確定民事侵權精神損害賠償責任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條、并參照《道路交通事故處理辦法》第十六條、《廣東省2000年度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計算標準》的規定，判決：一、被告陸樹洪應在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內向原告何植成、梁何英支付47611.79元。二、被告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應在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內向原告何植成、梁何英支付12935.30元。三、被告蕭景堅不承擔賠償責任。四、駁回原告何植成、梁何英的其他訴訟請求。兩案受理費200元，醫療事故鑒定費1800元，由被告陸樹洪承擔100元，被告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承擔1900元。

　　宣判后，上訴人何植成、梁何英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稱：一、蕭景堅、陸樹洪的傷害行為是造成何錦榮死亡的直接原因。并且蕭景堅應負責任。（一）這起案件的發生由于蕭景堅與被害人發生口角在前，在當晚并發生過兩次蕭景堅打被害人何錦榮的事實，佛山市城南派出所有案底記錄可以證明該事實；（二）蕭景堅一伙有準備地在樓下等被害人及其朋友離開酒店時進行伏擊。因蕭景堅糾合陸樹洪等人在酒店大門口等候多時，伺機伏擊被害人的動機己經成為事實，佛山市城南派出所有案底記錄可以證明該事實；（三）蕭景堅糾集陸樹洪一伙引發此命案的犯罪事實己觸犯《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條第二款、第五十七條第一款、第五十六條第一款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一十九條規定，但原審判決于真正的事實和證據不理，竟判蕭景堅不承擔損害賠償責任。因而請求二審法院依法追究蕭景堅的法律責任；（四）何錦榮與陸樹洪案發之前并不相識，更不可能結下什么仇恨。案發時，蕭景堅與被害人何錦榮開始發生爭吵時，陸樹洪并不在場。陸樹洪并不清楚何錦榮與蕭景堅在飲酒時發生爭吵，也未在開始發生爭吵時的洗手間碰面，何錦榮與蕭景堅爭打時陸樹洪為何毫不遲疑地兇恨地拔刀向被害人刺去？這是因為蕭景堅與被害人發生爭吵后，懷恨在心，教唆慫恿，糾合陸樹洪等在門口時即對其進行報復。以上情況有證人郭鏡輝的證言證實。二、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違反操作規程，不履行其應盡義務是導致何錦榮死亡的又一原因，應承擔主要責任。（一）、被害人何錦榮受傷后立即到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治療。由于留醫部的值班醫生疏忽大意，對工作嚴重不負責任，在當晚凌晨3點30分左右，被害人腹痛時，值班醫生應當第一時間對被害人進行胸片或者胸穿等檢查，以證實是否腹部傷口處流血，積液增加，并及時對其作出處理。但值班醫生根本就不看入院記錄。認為被害人腸胃有問題，采取對患者腹部進行擠壓等措施，加速患者胸部傷口流血，致使患者凌晨4點30分左右氣絕身亡。而廣東省醫療事故技術鑒定結論委員會是醫院的上級主管部門，它所得出的鑒定結論大多維護醫院一方，但該鑒定書中院方不足之處就可以看出，值班醫生的疏忽大意，對工作嚴重不負責任的行為，是造成被害人死亡的又一原因。由于值班醫生的疏忽大意及不負責任造成被害人死亡，已觸犯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五條的有關規定，請二審法院予以追究其刑事責任。三、關于尸體保存的問題（一）、基于醫院不明傷者病因，疏忽大意連死者傷勢都不了解并造成死亡后果，我多次找醫院提及醫院應負的責任，醫院都不承擔。所以，保存下來以求公道。（二）、原判決參照《廣東省道路交通事故處理規定》作為賠償依據明顯對上訴人不公平。上訴人認為，本案是故意傷害致死案件，是兩被上訴人蕭景堅，陸樹洪故意刺傷何錦榮，是故意犯罪，與過失構成的交通事故不是同一范疇，更不應該與過失進行的交通事故的賠償標準一樣。此案應適用對兩上訴人更有利的賠償標準。另外原審判決沒有把上訴人交納的二千元住院押金進行處理，及上訴人已交納的4020元訴訟費也沒有在判決書出現。不能不說是原判決的失誤。四、原審判決5000元的精神損害費過低。綜上所述，上訴人請求二審改判陸樹洪、蕭景堅、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共同承擔本案的全部賠償責任，其中第一人民醫院承擔主要賠償責任。

　　上訴人何植成、梁何英在二審期間未提交新的證據。

　　被上訴人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答辯認為：我方在整個搶救過程中沒有任何過錯，有病歷為證，同時也有省醫療事故技術鑒定委員會的鑒定為證。

　　被上訴人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在二審期間未提交新的證據。

　　被上訴人蕭景堅答辯認為：蕭景堅沒有實施導致何錦榮死亡的侵權行為，對何錦榮死亡沒有過錯，不必對何錦榮死亡的損害后果承擔賠償責任。主要理由如下。一、雖然事發當晚，是蕭景堅與何錦榮發生口角在先，但蕭景堅并沒有將此當成一回事，從來沒有想過要糾集陸樹洪報復何錦榮，更加沒有糾合陸樹洪一伙伏擊何錦榮。相反的是，何錦榮等人主動指認蕭景堅，并從后襲擊蕭景堅，主動挑起斗毆。以上事實已經生效法律文書（2001）佛刑初字第30號所確認。對于這一事實，與被害人何錦榮保持良好朋友關系、一起參與毆打蕭的證人陳柱澤、郭錦輝及與雙方均無利害關系的事發地點的保安夏保孝等人均予以證明。上訴人在上訴狀中所稱的“蕭景堅等對被害人進行伏擊”的說法是其刻意編造的不實之詞，其所稱的“佛山市城南派出所有關此案的全部口供”并沒有上訴人以上所述的記載。蕭景堅沒有指使陸樹洪毆打何錦榮。關于陸樹洪為何上前打何錦榮，生效的（2001）佛刑初字第30號刑事判決書講得很清楚，是因為陸樹洪看到何錦榮等一伙人圍攻蕭景堅而上前幫忙。在案發前蕭景堅并沒有告知陸樹洪曾與人發生口角之事，更沒有要求陸樹洪向何錦榮等報復。實際上，在事發當晚，蕭景堅等人從金色年華夜總會門口出來，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被人從后面襲擊，被打倒在地。剛本能地想還手之時，被保安拖離了現場。因為喝了不少酒，蕭景堅反映緩慢，半天沒有反映過來，打他的人是誰，為何打。且被保安緊緊地拉著，掙扎了半天，才走到了案發現場。這時，何錦榮等人已離開。蕭景堅根本不知道何錦榮等人與陸樹洪打斗的具體情況，更加不知道陸樹洪刺了何錦榮一刀的事。二、蕭景堅的行為不構成侵權民事責任的要件。蕭景堅在客觀上沒有實施侵害何錦榮生命的行為。根據已查證的事實可見，是何錦榮等人先去打蕭景堅，蕭景堅在不知道什么回事的情況下被人打倒，接著被保安員拖離了現場，根本沒有實施任何侵害何錦榮生命的行為。蕭景堅在主觀上沒有侵害何錦榮生命的故意或過失。本案事發是一場偶然的斗毆，蕭景堅一開始被他人從背后襲擊并被打倒在地，他無法有任何意思表示，更談不上想去打他人。蕭景堅的行為與何錦榮的死亡沒有任何聯系。三、蕭景堅與陸樹洪之問不構成共同侵害何錦榮生命權的行為。本案事發偶然，蕭景堅與陸樹洪均不認識何錦榮，蕭景堅與陸樹洪沒有事先通謀，在被打的過程中蕭景堅根本不知道陸樹洪參與了打斗，在打斗的過程中兩人也沒有溝通，兩人在主觀上沒有侵害何錦榮的共同故意，在客觀上更加沒有共同侵害何錦榮的行為，因而蕭景堅與陸樹洪之間在本案中不構成共同侵害行為。綜上所述，在何錦榮死亡的事件中，蕭景堅的行為沒有過錯，不應為何錦榮的死亡損害后果承擔任何民事責任。

　　被上訴人蕭景堅在二審期間未提交新的證據。

　　經審查，本院對原審認定的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2000年11月11日晚，上訴人何植成和梁何英的兒子何錦榮在金色年華夜總會消費時和被上訴人蕭景堅發生口角，為此何錦榮一伙在消費完畢后于夜總會大門口停車場指認蕭景堅，并主動上前毆打蕭景堅，為此引起斗毆并最終導致何錦榮被加入斗毆的陸樹洪刺中右前胸而死亡，何錦榮的死亡和他自己主動挑起斗毆的行為具有因果關系，應自負相應責任。所以，上訴人何植成和梁何英要求被上訴人對何錦榮的死亡負全部責任的上訴請求不合理，本院不予支持。原審根據何錦榮的過錯程度，判令上訴人自負30%的損失并無不當，本院予以維持。關于被上訴人蕭景堅是否應對何錦榮的死亡承擔責任的問題，由于當時是何錦榮一伙主動指認并毆打蕭景堅，陸樹洪見蕭景堅被打即上去幫忙打架并刺中何錦榮右前胸致其死亡，蕭景堅對陸樹洪參與斗毆的行為沒有任何授意，且其當時對陸樹洪參與斗毆的行為客觀上也無法加以有效的制止，因為事發突然，且持續時間短暫，而其自身當時亦處于被動挨打狀態，所以，蕭景堅對何錦榮的被刺身亡沒有過錯，依法不應承擔責任。上訴人要求蕭景堅承擔賠償責任的上訴請求無事實依據和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關于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在本案中的責任問題，根據廣東省醫療事故技術鑒定委員會粵醫鑒[2002]110號鑒定結論書，在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診治患者何錦榮的過程中，未發現醫務人員存在直接造成患者死亡的失職或技術過失行為，一致認為本醫案不屬于醫療事故，該鑒定結論同時指出了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在診療過程中的不足之處，即在2000年11月11日凌晨 3時30分患者有煩躁等表現時，醫院未進一步行胸片或胸穿等檢查以明確病因并及時作出處理。這說明被上訴人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在診療過程何錦榮的過程中存在一定過錯，但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之所以有該種過錯和何錦榮當時處于酒醉狀態而掩蓋了真相造成診斷困難亦有一定關系，所以，原審根據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的過錯程度判令其對何錦榮的死亡承擔10%的責任并無不當，本院予以維持。關于陸樹洪和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是否應承擔連帶責任的問題，由于二者對何錦榮的死亡并不存在共同的故意，也并沒有證據證明二者的過錯行為共同地、不可分割地造成了何錦榮死亡的后果，所以，上訴人要求陸樹洪和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承擔連帶賠償責任的請求依據不足，本院不予支持。關于尸體保管費問題，本院認為原審所闡述的不予支持上訴人要求尸體保管費請求的理由正確，對原審的該項處理，亦應予以維持。關于精神撫慰金問題，被上訴人陸樹洪已被本院判處無期徒刑，現正在服刑，無賠償能力，而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盡管有賠償能力，但其只應負10%的賠償責任，故原審根據各方的過錯程度和賠償能力等因素酌情判令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支付精神撫慰金5000元并無不當。上訴人上訴認為原審判決5000元的精神損害費過低沒有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所述，原審認定事實清楚，處理正確，程序合法。據此，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的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200元，由上訴人何植成、梁何英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麥潔萍

　　審 判 員 黃 軍

　　代理審判員 何式玲

　　二○○三年九月二十四日

　　書 記 員 邱雪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