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佛山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4）佛中法民一終字第217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林小莉，女，1963年5月25日出生，漢族，住所：佛山市松風路14座二樓。

　　上訴人（原審被告）蔡雨田，男，1947年3月28日出生，漢族，住所：廣州市昌崗中路100號大院43號306房，現住佛山市紅路巷9座402房。

　　兩上訴人的共同委托代理人黃達，男，1941年10月5日出生，漢族，住所：佛山市白燕一街5號703房。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何國輝，男，1938年7月27日出生，漢族，住所：佛山市禪城區圣堂大街21號402房。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楊家斌，男，1954年9月15日出生，漢族，住所：佛山市禪城區生源大街16號102房。

　　上訴人林小莉、蔡雨田因合伙協議糾紛一案，不服廣東省佛山市禪城區人民法院（2003）佛城法民二初字第31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現己審理終結。

　　原審判決認定：原、被告于2001年6月對外以利澤商行的名義合伙經營Q-6型節能環保催化劑，由何國輝出資2萬元、楊家斌1萬元、林小莉5萬元及蔡雨田 2萬元，約定按出資比例承擔責任和分配收益，由被告負責經營。2001年6月至2002年3月合伙期間，共銷售節能環保催化劑4807.3公斤，合計收貨款723160元，用于購材料、工具、催化劑及租金等支出共477314.68元（未含向何國輝的借款）。2002年4月原、被告因經營管理產生糾紛，雙方未能合意，原告遂起訴要求解除合伙關系，分割合伙財產、返還投資款及返還何國輝借款45000元，訴訟費由被告承擔。另查明，2001年6月1日，利澤商行出具借條，確認向何國輝借款2萬元，同月15日，由蔡雨田出具借條，確認向何國輝借款5000元，合計借款25000元。

　　原審判決認為：本案屬個人合伙糾紛。公民之間的合伙為個人合伙，原、被告對合伙的事實并無爭議，對原、被告之間的合伙關系，予以確認。由于合伙人之間缺乏相互信任，導致因經營管理問題產生糾紛，原告因此提出退伙，原、被告對退伙條件未約定，合伙是以合伙人之間相互信任為基礎的，基于雙方合作的基礎已不存在，原告要求退伙，應予準許。退伙應清理合伙財產，合伙人退伙時分割的合伙財產，應包括合伙時投入的財產和合伙期間積累的財產以及合伙期間的債權和債務。本案原、被告共投入合伙財產10萬元，合伙期間的經營收入共723160元，對合伙期間的經營收益，雙方均無異議，予以確認。合伙期間的支出，對于司法會計鑒定報告針對現有的單據所作出的結論（支出477314.68元），雙方亦無異議，應予確認。被告提出原告未將合伙期間的帳本及編號5、52、53號的支出憑證提交，不能真實反映合伙期間的支出的抗辯，對此，原告否認收到帳本，并表示已將被告給付的單據提交。由于合伙組織的財務制度并不完善，有關的會計帳冊及憑證均由被告制作及管理，支出憑證上的編號由被告所編，至雙方發生糾紛時，被告才將憑證交付原告查帳，雙方交付時未辦理交接手續，對交付了多少張憑證及所缺的3張憑證是否已交給原告，原告是否持有該證據不提交，被告又缺乏相關證據證實，亦未得到原告的確認，因此，僅憑雙方的口頭陳述，沒有充分證據佐證，對被告的抗辯難以查實、推測認定和分清責任。雖然沒有帳本，但并不影響對支出的確認，有關的單據及憑證可證明合伙期間的支出情況，因此，針對現有的證據進行處分。個人合伙的合伙人共享收益、共擔風險，這是合伙人的一項權利、義務。訴訟中，對合伙期間合伙組織是否存在債權，雙方均未主張，視為無債權；債務問題，除向原告何國輝借款外，未提出存在其他債務，視為沒有其他債務。關于合伙組織向何國輝借款金額問題，被告主張借款2萬元，何國輝主張借款4.5萬元。從何國輝提供的證據看，被告對其中利澤商行出具的2萬元借據無異議，對蔡雨田出具5000元借據承認借款事實，表示已還款，但未舉證證實，對其已還款的辯解不采信。對原告所提交的兩張由曹仲鈞出具的收條，被告否認，該證據不能證明是合伙組織的借款，因此，認定合伙組織向何國輝借款的數額為2.5萬元。綜上原、被告合伙期間的支出（含債務）確認為502314.68元，財產盈余320845.32元（含合伙時投入財產10萬元）。關于合伙財產的處理，原、被告均主張按出資比例分配，應予允許。依據各合伙人的出資額，分配比例應為何國輝占20％、楊家斌10％、林小莉50％及蔡雨田20％。據此，退還各合伙人的出資外，各合伙人的財產盈余分配為何國輝44169.064元、楊家斌22084.532元、林小莉110422.66元、蔡雨田 44169.064元。關于被告就原告搬走辦公物品、盜走合伙帳本、單據等資料，低價傾銷節能環保催化劑等，造成其經濟損失，要求原告承擔賠償責任的主張，因被告就其主張并未提供充分證據證實和提出明確的賠償數額，其抗辯不成立，不予采納。至于原告何國輝要求合伙組織償還借款的訴求，基于借貸關系與個人合伙屬兩個不同的法律關系，不能合并審理，因此，對原告何國輝返還借款的主張，本案不作處理，原告何國輝可另行主張權利。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三十二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貫徹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若干問題的意見（試行）》第五十二條、第五十四條、第五十五條的規定，判決：一、解除原、被告之間的合伙關系。二、被告林小莉、蔡雨田應在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內向原告何國輝返還合伙投資款2萬元，并給付合伙財產盈余分配44169.06元（合計64169.06元）。三、被告林小莉、蔡雨田應在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內向原告楊家斌返還合伙投資款1萬元，并給付合伙財產盈余分配22084.53元（合計32084.53元）。四、被告林小莉、蔡雨田對上述二、三項判決的債務互負連帶責任；逾期履行，則按中國人民銀行同期商業貸款利率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五、駁回原告何國輝的其他訴訟請求。本案訴訟費7397元由原告承擔3999元、被告承擔3398元；司法鑒定費6000元，由原、被告各承擔3000元。

　　林小莉、蔡雨田不服上述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認為：一、原審故意回避重要事實，有意偏袒何國輝、楊家斌。林小莉與蔡雨田在一審期間自始至終都提出帳本在何國輝、楊家斌手中，而何國輝等兩被上訴人及其委托代理人在起訴狀或庭審過程中也有承認帳本在其手中。但原審對這一問題采取了故意回避的方法，隱瞞重要事實。兩被上訴人的委托代理人有承認對方訴訟請求的特別授權，其承認行為系在當事人在場的情況下作出的，且兩被上訴人也沒有立即對其代理人的承認表示反對，而只是在林小莉、蔡雨田反復要求提供帳本以供查核的情況下，才無任何理由提出帳本不在其手中。但兩被上訴人本人已在起訴狀中提及其在2002年4月25日收到帳本。顯而易見，原審關于“何國輝、楊家斌否認收到帳本”一說是在隱瞞相關重要事實的基礎上作出，有故意偏袒嫌疑。另外，原審認定“雖然沒有帳本，但并不影響對支出的確認”及“林小莉、蔡雨田對鑒定結論的收支情況沒有異議”，缺乏依據。林小莉、蔡雨田在原審對帳期間及最后一次開庭時都曾提出支出單據不齊，缺少了編號為第5、52、53號和2002年4月份的支出單據，但原審對2002年4月份的支出單據應如何認定并未提及，而對缺少第5、52、53號單據的解釋是何國輝、楊家斌否認收到帳本。但如上所述，何國輝、楊家斌否認收到帳本完全與事實不符。鑒定結論明確指出鑒定期間是至2002年3月前的支出，原審卻偷換概念，把2002年3月前的支出說成系合伙期間的支出，明顯偏袒兩被上訴人。此外，林小莉、蔡雨田提出帳本上有涉訴雙方對每月帳本結果的簽名確認，原審亦回避了這一事實。二、二審期間應對下列問題作出判斷：1、何國輝、楊家斌是否持有并拒絕提交帳本；2、帳本是否如原審法院所述，對查清合伙收支情況可有可無；3、在何國輝、楊家斌隱瞞帳本的情況下，應否適用《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五十七條的規定作出裁判。首先，本案的爭議焦點系合伙的盈虧情況，而認定合伙盈虧的關鍵則是完整的會計資料。若雙方均未能提供完整的會計資料，則應按照舉證責任分配原則認定案件事實。本案中，何國輝、楊家斌及其委托代理人在起訴狀或庭審過程中已承認帳簿和全部單據在其方手中，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八條第三款、第七十四條、第七十五條之規定，法院應對上述自認表示予以確認。2、帳本和單據是互相說明印證的關系。帳本說明單據是否完整齊全，而單據則證實帳本記錄是否準確。何國輝、楊家斌承認單據和帳本均在其手中，卻拒不提交，其用意就是要通過隱瞞帳本的辦法，達到隱瞞支出單據和帳本上對其不利的記載的目的。按照經驗法則，從2002年4月1日至同年5月7日，合伙組織不可能沒有支出單據，這部分單據已為何國輝、楊家斌故意隱瞞了，但原判卻對這一事實未有提及。何國輝、楊家斌隱瞞帳本的另一目的，是帳本上月結時都有兩被上訴人對結帳結果的簽名確認，何國輝等兩被上訴人欲借此隱瞞每月的收支情況已經其簽名確認這一事實。 3、原審違反審判紀律，影響鑒定公正進行。原審法院干預鑒定工作的開展，鑒定人員依其專業知識認識到沒有帳本即無法進行準確鑒定，要求或者提交帳本，或者撤回委托。但原審法官直接對鑒定人下指令，要求鑒定人員作統計即可。鑒定人員不便開罪法院，只能按照審判人員的意見辦理，但鑒定人員在鑒定結論中已特別注明：“由于合作經營各方未能提供會計帳本，經與法院協商，我們統計了……。”綜上所述，原判認定事實和適用法律均錯誤，且程序違法，據此請求：1、撤銷原判，改判駁回何國輝、楊家斌的訴訟請求；2、一、二審訴訟費用由何國輝、楊家斌承擔。

　　被上訴人何國輝答辯認為：同意原審判決，請求維持原判。

　　被上訴人楊家斌在二審期間未作答辯。

　　經審查，本院對原審判決認定的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涉訟各方在二審期間的爭點主要為被上訴人何國輝、楊家斌有否隱匿合伙體的帳本及部分單據，無正當理由拒不提供。上訴人林小莉、蔡雨田據以支持其方提出的關于被上訴人何國輝、楊家斌隱匿了合伙期間的帳本，以及編號為5、52、53號等支出憑證的事實主張的理據有二：一是證人劉仁殿的證言，二是被上訴人何國輝、楊家斌在庭審中的陳述等。經分析上述證據材料，本院認為，因證人劉仁殿并未出庭作證，及接受各方當事人的交叉詢問，致證人的身份與證言內容無法核實，且書面證言的內容僅反映了被上訴人何國輝、楊家斌曾存在搬電腦及桌椅的行為，并不能證明桌椅中收有帳本、單據等材料，故證人劉仁殿的證言證明力較低，不足以支持上訴人林小莉、蔡雨田提出的關于被上訴人何國輝、楊家斌已盜走合伙體的客戶資料、帳本等憑據的事實主張。而被上訴人何國輝、楊家斌在訴狀及庭審中雖稱其曾于2002年4月25日查核帳本，上訴人蔡雨田于同年5月份把所有單據及發票交予其。但依此陳述并不能確定或推定出合伙體的帳本現在所處，亦不能認定兩上訴人交付的單據中是否包含有其所稱的編號為5、52、53號及2002年4月份的支出憑證。故上訴人林小莉、蔡雨田稱被上訴人何國輝、楊家斌已對持有帳本及隱匿部分單據的行為作出自認表示，依據不足，理由不充分，本院不予采信。綜上所述，上訴人林小莉、蔡雨田主張被上訴人何國輝、楊家斌持有不利于己的帳本及單據拒不提供，缺乏相關有效證據予以證實，本院不予采納。由于合伙體的財會制度并不完善，相關的會計帳冊及記帳憑證均由上訴方制作及管理，而雙方交接單據及查帳時并未辦理清點及簽名確認等手續，致上訴人林小莉、蔡雨田有否向被上訴人何國輝、楊家斌移交其在訴訟期間所提的編號為5、52、 53號的支出憑證；2002年4月份的支出單據是否存在等，均無充分證據予以佐證。原審據此對合伙體現有的單據進行審計，并依審計結論對已查明的法律事實，即有憑據支持的合伙盈虧作出判斷及裁決，符合法律規定，應予維持。上訴人林小莉、蔡雨田稱審計鑒定報告所依據的會計資料不完整，原審依此報告作出裁決不當等，理據不足，本院不予采納。

　　綜上所述，原審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證據確實充分，審判程序合法，應予維持。林小莉、蔡雨田上訴所提理據不足，應予駁回。

　　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的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7397元，由上訴人林小莉、蔡雨田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杜 秉 沛

　　代理審判員 林 煒 烽

　　代理審判員 吳 健 南

　　二○○四年三月十五日

　　書 記 員 劉 斯 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