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佛山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5）佛中法民五終字第831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廣東安順電梯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安順公司）。住所地廣州市海珠區江南大道中232號華海大廈B座25層1－4單元。

　　法定代表人王哲夫，總經理。

　　上訴人（原審被告）廣東安順電梯工程有限公司佛山分公司（以下簡稱安順公司佛山分公司）。住所地佛山市同濟西路12號永豐大廈A座1610室。

　　負責人何澤煊，經理。

　　上述兩上訴人的委托代理人劉軍，系廣東坤明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述兩上訴人的委托代理人查巧紅，系廣東坤明律師事務所律師助理。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佛山市南海區西樵人民醫院（以下簡稱西樵醫院）。住所地佛山市南海區西樵鎮樵金路。

　　法定代表人張培枝，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沈慶，系廣東中信致誠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陳智珊，系西樵醫院職員。

　　上訴人安順公司、安順公司佛山分公司因與被上訴人西樵醫院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廣東省佛山市南海區人民法院（2005）南民三初字第426－5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判決認定：原告為建設醫院新辦公樓設立了籌建辦公室。2003年6月20日，原告以“佛山市南海區西樵人民醫院籌建辦公室”的名義與被告安順公司簽訂編號為FS0303A的《電梯設備合同》，約定由原告向被告安順公司定購OTIS3000B高級醫用電梯8臺，設備總金額2460000元；設備運到原告安裝工地，雙方到場查驗，查驗后記錄在案由被告負責保管；為保證運行質量，由被告安順公司負責電梯的安裝及調試工作。合同還對電梯設備的技術規格等進行了約定。同日，原告以“佛山市南海區西樵人民醫院籌建辦公室”的名義與被告安順公司佛山分公司簽訂編號為FS0303B的《電梯安裝合同》，約定被告安順公司佛山分公司負責上述8臺電梯的安裝調試，并負責驗收合格之日起的14個月的免費保養工作，安裝調試費為300000元；雙方擬定工期為2004年2月至 4月，具體以雙方來往函為依據；安順公司佛山市分公司進場安裝后，負責電梯設備的拆箱清點工作以及電梯設備保管工作；原告提供在安裝作業附近有足夠面積的電梯零件儲存間和工具室，負責施工現場的安全保衛；電梯產品未經合法驗收，原告不可擅自使用，否則由此產生的一切后果由原告自負。2003年11月，安順公司佛山分公司在電梯配件運至施工現場后開始安裝，2003年12月完成安裝。完成安裝后，原、被告雙方對8臺電梯進行自檢后出具自檢報告向技術監督部門遞交。2004年1月6日，佛山市鍋爐壓力容器與特種設備檢驗所對本案中8臺電梯檢驗后出具電梯驗收檢驗報告，檢驗結論均為合格，并出具了安全檢驗合格證，但對8臺電梯存在的一些問題發出了整改通知，后經過整改均合格。2004年1月7日被告向原告交付了電梯外呼底盒53個及電梯機房鎖匙8條。2004 年5月9日，被告向原告移交了建筑工程施工許可證正副本，建筑工程施工許可申請表及工程受監通知書各一份。2004年5月19日，安順公司佛山分公司先將 8臺電梯中的2臺交付給原告使用，將剩下的6臺電梯關上電源并鎖住，并且其安裝施工人員全部從施工處撤離。上述兩合同約定的設備款及安裝調試費用，原告已付清。2004年6月30日，原告通知安順公司佛山分公司，要求其清潔未投入使用的電梯以準備移交使用。安順公司佛山分公司的工作人員來到電梯間發現6臺電梯中4臺電梯部分部件被盜，即報案。公安機關予以立案偵察，其中失竊部件為變頻器4個、編碼器4個、群控板4個、對講機電源1個，總價值394200 元，該刑事案件尚未偵破。2004年7月15日，原告以“佛山市南海區西樵人民醫院籌建辦公室”的名義與被告安順公司簽訂《電梯部件定購合同》，原告向安順公司購買上述失竊部件，價值394200元、部件運費1000元；由被告安順公司免費安裝及調試。合同簽訂后，原告支付了總金額395200元。 2004年7月27日，安順公司佛山分公司將電梯的相關材料，包括電梯隨機文件8份、電梯井道圖1套、電梯安全檢驗合格證8份、電梯使用安全守則8份、電梯安全技術登記薄8份、機房鎖匙5條以及竣工資料3份等移交給原告。2005年5月9日，原告與被告安順公司簽訂《電梯日常維護保養合同》，約定保養期一年（2005、4、1―2006、4、1），保養費69600元。原告于同年6月17日支付了保養費34800元。上述8臺電梯，其中門診部3臺、住院部 5臺。公安機關調查時，被告方的安裝工人稱被告公司在東莞也有類似的失竊事件，原告方的保安人員則表示單位規定東西進出要檢查，但有時候也有人從窗口遞物甚至擅自開小門出入。

　　另，被告安順公司佛山分公司為被告安順公司的分公司。

　　原審法院認為：本案涉及電梯安裝過程中電梯設備滅失風險的承擔與轉移問題，雙方的爭議焦點是風險轉移的標志是安裝完畢或者交付使用以及交付的時間。在總公司將電梯設備銷售給原告后，被告安順公司佛山分公司為原告進行安裝，進場安裝后進行拆箱清點并負責電梯設備保管工作。被告安順公司佛山分公司應將全部電梯安裝完畢并經驗收合格后交付原告使用，即其保管工作應當做至電梯安裝好經驗收合格并交付使用，故在交付使用前有關電梯設備等的滅失風險應當由被告安順公司佛山分公司承擔。關于交付時間問題，被告在電梯驗收合格后，于2005年5月19日先交付2臺電梯給原告使用，其他電梯由被告關閉電源上鎖，等待交付給原告使用。因此，被告所安裝的電梯是分兩次交付的，在失竊事件發生時尚有6臺電梯還沒有交付使用，被告安順公司佛山分公司對未交付的電梯仍有保管義務，應承擔其可能滅失的風險，電梯部件發生失竊而造成的損失理應由被告安順公司佛山分公司承擔。被告所辯電梯已安裝完畢，電梯在原告掌控中失竊故不承擔責任，缺乏依據，不予采信。2004年1月，被告雖已經安裝好電梯，甚至遞交檢驗，但安裝完畢并經有關部門驗收并非風險轉移的標志，只有交付使用才是風險轉移的標志。在失竊前，被告只移交了部分材料給原告，其主要資料尚未移交，是在2004年7月才正式移交，當時只是先行交付了兩臺電梯給原告使用，其他電梯由被告自行關閉電源并上鎖，并未正式交付。發現失竊當日，被告方工作人員負責清潔準備移交也是證明。但根據原、被告之間的電梯安裝合同約定，原告有責任負責施工現場的安全保衛工作，電梯失竊與原告的保衛工作疏漏也有關，根據公平合理的原則，原告對于電梯部件失竊造成的損失也應承擔一定的責任。本案中原告因電梯部件失竊造成的損失為395200元，綜合雙方的過錯，根據公平合理原則，應由原告自行承擔118560元，由安順公司佛山分公司承擔276640元。因安順公司佛山分公司為安順公司的分公司，故對于安順公司佛山分公司不足清償部分應由安順公司以其財產清償。因原告對損失的產生也有責任，故對原告的利息請求也不予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條、第八條、第一百四十二條、第一百七十四條的規定，判決：一、被告安順公司佛山分公司應于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內賠償原告西樵醫院電梯設備失竊的損失276640元；二、安順公司對上述賠償款承擔補充清償責任；三、駁回原告的其他訴訟請求。本案受理費8737元、財產保全費2596元，合計11333元，由原告負擔2770元，被告安順公司佛山分公司負擔8563元。

　　上訴人安順公司、安順公司佛山分公司上訴稱：一、原審法院在認定設備滅失風險轉移的標志時模糊不清，雖其認為交付使用是風險轉移的標志，但對具體何為交付使用卻有不同的標準。一方面，其確認2004年7月27日，上訴人將8臺電梯的相關文件材料移交給被上訴人時才屬于交付。另一方面其又確認上訴人早在 2004年5月19日已先交付了2臺電梯給被上訴人使用，原審法院可能還沒注意到該2臺電梯的文件資料是包括在上述8臺電梯的文件材料中的，這樣法院又如何解釋自己所定的交付標準。

　　二、原審法院判決由上訴人承擔電梯被盜的主要責任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2004年1月6日，佛山市鍋爐壓力容器與特種設備檢驗所出具《電梯驗收檢驗報告》與《安全檢驗合格證》時，上訴人對《電梯安裝合同》已經履行完畢。2004年1月7日，上訴人將全部機房的8條鎖匙交還被上訴人。至此，8臺電梯已全部交付給被上訴人，電梯風險當然由被上訴人承擔。據此，特提起上訴，請求：1、撤銷（2005）南民三初字第426－5號民事判決，并依法駁回被上訴人的訴訟請求；2、 判令被上訴人承擔本案全部訴訟費用。

　　被上訴人西樵醫院辯稱：一、上訴人稱“2004年1月7日，上訴人將全部機房的8條鎖匙交還被上訴人，至此，8臺電梯已全部交付給被上訴人”，該理由不能成立。上訴人在2004年1月7日交付的只是部分鎖匙，直至2004年7月27日，上訴人才將余下5條機房鎖匙交還，上訴人持有機房鎖匙說明其仍控制著電梯。而且，2004年1月7日后上訴人仍留有施工人員在工地，直至2004年5月19日施工人員才撤離，可見2004年1月7日并未完成施工，不可能交付使用。

　　二、2004年6月30日上訴人發現4臺電梯部件失竊時，被上訴人并未使用該4臺電梯，電梯的電源已由上訴人關上，必須先由上訴人維修電房、接通電源才可以運行。上訴人是在準備交付使用的過程中，發現失竊并自行報案。

　　三、質檢只是交付使用的條件，以質檢作為交付使用這種觀點不能成立。另外，上訴人說被上訴人在2004年5月已使用2臺電梯，上訴人已經交付相關文件資料，這是不符合事實的。被上訴人確實已經在2004年5月份使用了2臺電梯，但相關資料文件是在2004年7月份才交付的，這在《工程檔案移交明細表》里已經證明。

　　四、原審判決認為被上訴人也要承擔責任是不合理的。被上訴人在工地派駐保安員24小時值班，已履行現場安全保衛義務。上訴人負有設備保管責任，卻不派人看管。原審判決對主動采取保安措施的一方加以責罰，對沒有采取任何安全措施的一方卻減輕其責任，顯然有違公平合理原則。根據以上理由，請求駁回上訴人的上訴請求。

　　本院對于原審認定的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本案的上訴爭議焦點系上訴人是否應當對訟爭電梯零部件被偷盜所造成的損失承擔賠償責任的問題。在本案中，上訴人既是電梯買賣合同的電梯出賣人，同時又是安裝合同的安裝人。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四十二條的規定：“標的物毀損、滅失的風險，在標的物交付之前由出賣人承擔，交付之后由買受人承擔，但法律另有規定或者當事人另有約定的除外。”另根據《電梯安裝合同》第六條安裝施工責任條款的約定，安順公司佛山分公司進場安裝后至安裝交付前，負有電梯設備保管責任。可見，訟爭電梯的交付系判斷其零部件被盜滅失的風險承擔責任者的關鍵和依據。理解“交付”的一個重要標志是交付方已經將該標的物的管理、支配及控制的權利轉移至被交付方，從而其脫離對該標的物的管理、支配和控制。在本案中，被上訴人向上訴人購買電梯，并由上訴人負責安裝電梯，即是說在該電梯買賣及安裝合同關系中上訴人應當將依約安裝好的電梯交付給被上訴人，至交付之日電梯滅失的風險應由被上訴人承擔。上訴人于2004年5月9日開通了8臺中的2臺供被上訴人使用，該2臺電梯已經由被上訴人管理、控制和使用，故原審認定該2臺電梯系于2005年5月9日先行交付正確，本院予以維持。訟爭電梯8臺中的6臺由上訴人關閉電源并鎖住，雖然上訴人于2004年1月7日向被上訴人交付了電梯機房的鎖匙8條，但是從上訴人于2004年7月 27日又交付電梯機房鎖匙的行為來看，上訴人在7月27日以前一直擁有著訟爭電梯的機房鎖匙，盡管上訴人辯稱7月27日移交的5條電梯機房鎖匙系1月7日移交的電梯機房鎖匙8條中的5條，但是依據民事訴訟中“誰主張，誰舉證”的原則，上訴人并無任何證據印證其所主張的上述事實，且對此被上訴人亦不承認，故上訴人關于1月7日移交電梯機房鎖匙8條后不再擁有電梯機房鎖匙的主張無事實依據，本院不予采信。且綜合被上訴人通知上訴人要求其打開電源清潔電梯準備使用的情形，可以看出上訴人在7月27日以前對訟爭電梯中的6部電梯仍擁有管理、支配和控制的權利，既然上訴人仍可以實際控制電梯，其在1月7日向被上訴人交付訟爭電梯機房瑣匙的行為就不能視為對訟爭電梯中的6部電梯的交付，故上訴人對于該6部電梯中的4部電梯的零部件被盜而引起的滅失風險應當向被上訴人承擔一定的賠償責任，關于上訴人稱其系于2004年1月7日交付訟爭電梯，不應當承擔訟爭電梯被盜造成損失的賠償責任的上訴請求無事實和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綜上，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的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8737元，由上訴人廣東安順電梯工程有限公司、廣東安順電梯工程有限公司佛山分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劉 子 平

　　代理審判員 張 雪 潔

　　代理審判員 余 珂 珂

　　二○○五年十一月十四日

　　書 記 員 李 靜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