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省高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6)蘇民三終字第0128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鄒文才，男，1964年12月13日出生，漢族，農民，住江蘇省邳州市運河鎮鎮北二路漢邦禮品處。

委托代理人高琪，江蘇徐州富成方正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吳繼斌，徐州礦業大學教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邳州市新星文化發展有限公司，住所地江蘇省邳州市運河鎮青年東路115號。

法定代表人沈波，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沈明奎，江蘇徐州彭城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王海泉，邳州市文化與體育局文化科科長。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張振，男，30歲，漢族，系邳州市良友文體用品超市業主，住江蘇省邳州市運河鎮青年東路大東方家具城對面邳州市良友文體用品超市。

上訴人鄒文才因與被上訴人邳州市新星文化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新星公司）、張振著作權侵權糾紛一案，不服江蘇省徐州市中級人民法院(2006)徐民三初字第6號民事判決，于2006年8月1日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06年9月4日立案受理并依法組成合議庭，于同年10月12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鄒文才及其委托代理人高琪，被上訴人新星公司委托代理人沈明奎、王海泉到庭參加訴訟。被上訴人張振經本院傳票傳喚，無正當理由拒不到庭，本院依法缺席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一審法院查明：

邳州市是農民畫之鄉，邳州市文化局曾經舉辦了各類培訓班，培養了大批的農民畫畫家。鄒文才自九十年代初就參加了邳州市文化局的農民畫培訓班，在老師的指導下，創作了農民畫《喜事》。該幅作品以鄉村的一條街道為背景，描繪了農村在冬季雪后的一天迎取新娘的熱鬧場 景。畫面中部突出描繪了新娘花轎、伴娘花轎、轎夫、媒婆及送親隊伍的形象，上部主要描繪了新郎及迎親人們的喜悅形態，人、物、景的繪畫線條流暢，畫面中的人物有八十余人，其神態、動作各異。色彩的使用上著重使用了大紅、黃、綠、藍、粉紅、白幾種顏色，搭配合理。整幅畫面看起來生動、形象、喜慶，較好體現了 作品“喜事”的含義。1992年－1998年間，該作品曾分別獲得中國民族文化博覽會，中國民間美術學會93上海桂花節組委會，中國群眾文化學會、全國群眾文化活動中心和徐州市文化局頒發的獲獎證書。四份獲獎證書均標明了作品的作者為鄒文才。

為了宣傳邳州市的農民畫，邳州市文化局每年舉辦農民畫培訓班，集中收購培訓班學員的作品，到全國各地舉辦展覽會。鄒文才分別于1993年、1994年、2003年、2004年參加了此類培訓班，在老師的指導下，每一次都以原作品《喜事》的原稿為基礎（除個別細節有所改動），再作出作品《喜事》，每一次的《喜事》都由文化局以60或80元的價格收購，然后參展。

為了舉辦農民畫展覽活動和對外交往活動的方便，新星公司于2003年5月12日設立，該公司系獨立企業法人。

2003年，新星公司制作了長、寬30厘米左右、厚3厘米的包裝袋。該包裝袋的兩面分別以《喜事》和另外一幅 農民畫為裝飾畫面，畫面的上部分空白處載有“中國.江蘇.邳州農民畫”字樣，畫面未署作者姓名。2005年11月，邳州市良友文體用品超市銷售了用該包裝袋包裝的農民畫、剪紙，一套商品的價格為100元。鄒文才認為新星公司制作包裝袋和邳州市良友文體用品超市銷售此商品的行為均侵犯了其著作權，遂訴至法院，要求判令新星公司、張振立即停止侵權行為并賠償損失20萬元及支付取證費100元、律師代理費3800元。

一審法院認為：

（一）《喜事》系受著作權法保護的作品，其作者為鄒文才。雖然鄒文才參加了邳州市文化局和新星公司舉辦的農民畫培訓班，得到了培訓班老師的指導與幫助，但由于鄒文才是一個農民畫愛好者，不是新星公司的工作人員，雙方之間不存在雇傭的法律關系，《喜事》不是為了完成工作任務而創作；新星公司為鄒文才提供的創作條件也不屬于法人或其他組織為創作專門提供的資金、設備或資料；新星公司每一次買《喜事》是用于展覽，所支 付的費用是購買作品的使用權，故新星公司關于《喜事》為職務作品及其支付了使用費而享有著作權的主張不成立。

（二）在新星公司收購《喜事》作品時，雙方未對使用范圍進行約定，因此新星公司支付的收購款只能視為支付一次展覽使用的費用。新星公司未經鄒文才許可，用《喜事》作為畫面印制包裝袋，擅自擴大對作品的使用范圍，侵犯了鄒文才對該作品享有的署名權、復制權以及由此 產生的獲得報酬權，應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

張振系經營超市的個體業主，在其經銷新星公司商品的過程中，無證據證明其明知侵權而故意銷售該包裝袋，故其僅應承擔停止銷售而不應承擔賠償損失的責任。

鄒文才主張新星公司賠償損失20萬元，但未能提供其損失及新星公司獲利，故本案應依法酌定其損失賠償額。依據 相關法律規定，考慮到實際銷售的是包裝袋中的剪紙、農民畫等，而非《喜事》作品；新星公司將《喜事》作品制作成包裝袋也只是對外包裝起到裝飾作用，對于獲利產生的作用較小；新星公司將《喜事》作品印制在包裝袋的側面，也是為了宣傳邳州市的農民畫等因素，酌情確定本案的賠償數額為2000元。另外，鄒文才已支付的取證費及律師代理費屬為制止侵權而支出的合理費用，也應由新星公司承擔。

（三）新星公司認為鄒文才在兩年前就明知侵權而未主張權利，本案已過訴訟時效的主張，因無證據支持而不能成立。

據此，該院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第十條第一款第（二）項、第十一條第一款、第十七條、第四十六條第（七）項、第四十八條第二款的規定，判決：一、于判決生效之日起新星公司立即停止制作該包裝袋、張振立即停止銷售該包裝袋；二、新星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 十日內賠償鄒文才人民幣2000元；三、新星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支付鄒文才合理費用人民幣3900元。一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5680元，由鄒文才 負擔4680元，新星公司負擔1000元。

鄒文才上訴稱：已有證據表明新星公司印制的侵權包裝袋數量不少于20000只，一審法院酌定的2000元損失賠償額明顯偏低。請求撤銷一審判決，予以改判或發回重審。

新星公司答辯稱：被上訴人雖然不完全同意一審法院關于事實及法律責任的認定，但請求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張振未作答辯。

本案二審爭議焦點為：一審酌定的2000元損失賠償額是否適當。

鄒文才二審新提供的證據為李永剛、王勇、楊海波、彭輝、陳文艾的證人證言，用以證明被控侵權包裝袋的印刷數量不少于20000只。

李永剛出庭作證稱，其于2006年9月15日聽天龍印務的張志昌經理說天龍印務04、05年為新星公司印制了 大約14000－15000只被控侵權包裝袋。王勇出庭作證稱，其于2006年7月29日聽徐州市海鴻彩色印刷有限公司的李照武總經理說該公司共為新星公司印制了三次被控侵權包裝袋，每次印刷數量都是2000－3000只。陳文艾出庭作證稱，其于新星公司幫忙的一年內所看到的被控侵權包裝袋數量有4000 －5000只，其中一次會議就用了300多只。　

新星公司二審新提供的證據為：

1、江蘇省邳州市文化館的證明，用以證明《喜事》為職務作品且鄒文才同意新星公司使用《喜事》作品印制被控侵權包裝袋。

2、李麗升的證人證言，用以證明鄒文才取得的包裝袋系其贈送給張振的。

3、楊洪凱、王艷、周聰的證人證言，用以證明鄒文才同意新星公司使用《喜事》作品印制被控侵權包裝袋。

雙方均認為對方二審新提供的證據在一審中可以提供而未提供，故不屬于二審新的證據。

本院認為，鄒文才二審新提供的證據均形成于一審庭審后且與二審爭議焦點相關聯，應作為二審新的證據并納入質證范圍；新星公司二審新提供的證據與二審爭議焦點無關，不應作為二審新的證據。

新星公司質證認為，楊海波、彭輝二審未能出庭作證，故對其書面證人證言的真實性不予認可。李永剛、王勇、陳文艾二審雖已出庭作證，但其表述的印制數量不確定且陳文艾未曾在我公司幫忙一年且天天上班，故對該三份證言內容的真實性持有異議。

本院認為，因楊海波、彭輝未能出庭作證，故本院對該兩份書面證人證言的真實性不予確認。雖然李永剛、王勇、陳文艾均已出庭作證，但由于李永剛、王勇關于印制數量的陳述內容系傳聞證據且無其它證據加以佐證，陳文艾亦無證據證明其確曾在新星公司幫忙一年且天天上班， 證人間關于印制數量的表述均不確定等因素，故本院對李永剛、王勇、陳文艾所陳述的印制數量的真實性不予確認。

當事人對于一審法院查明的事實均無異議，本院予以確認。

二審查明：

新星公司委托天龍印務印制了被控侵權的包裝袋。

本院認為：

鄒文才系涉案美術作品《喜事》的著作權人。新星公司未經許可擅自使用《喜事》作品印制包裝袋，侵犯了鄒文才對該作品依法享有的著作權，應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

根據著作權法的相關規定，人民法院在著作權侵權糾紛案件中適用法定賠償時，應當考慮作品類型、合理使用費、侵權行為性質、后果等情節。雖然鄒文才關于被控侵權包裝袋的印制數量不少于20000只的主張無證據支持且涉案作品的使用也僅起裝飾作用，但考慮到新星公司系為商業性目的擅自使用《喜事》作品，新星公司亦確曾在天龍印務印制過被控侵權的包裝袋及商業性使用時可能的印制數量，且《喜事》作品曾多次獲獎，具有較 高的的藝術價值及影響力等因素，一審法院酌定的2000元損失賠償額偏低，不利于保護著作權人的利益，應予糾正。

??? 綜上所述，鄒文才的上訴理由成立。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但適用法律錯誤。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第十條第一款第（五）項、第（六）項、第四十七條第（一）項、第四十八條第二款、《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二）項之規 定，判決如下：

一、維持江蘇省徐州市中級人民法院(2006)徐民三初字第6號民事判決第一、三項；

二、撤銷江蘇省徐州市中級人民法院(2006)徐民三初字第6號民事判決第二項及案件受理費部分；

三、新星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10日內賠償鄒文才損失人民幣6000元。

一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5680元，由鄒文才負擔2000元、新星公司負擔3680元。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 5680元、郵寄費人民幣600元，合計6280元，由鄒文才負擔2000元、新星公司負擔4280元（鄒文才已預交的二審案件受理費及郵寄費本院不予退 還，新星公司應負擔部分于支付損失賠償額時一并給付）。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呂　娜
代理審判員　施國偉
代理審判員　陳芳華

二○○六年十一月十五日

書　記　員　王方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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