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5）滬高民三（知）終字第115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上海好樂迪音樂娛樂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淮海中路438號1樓、4樓、5樓。

法定代表人顧恩杰，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毛慧剛，上海市金茂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張麗婷，女，漢族，1981年9月23日出生，住上海市田林路65弄6號302室。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新力唱片（香港）有限公司[SONY MUSIC ENTERTAINMENT （HONG KONG） LIMITED]，住所地香港特別行政區金鐘添美道1號中信大廈28樓2801－13室。

法定代表人馮建強，董事。

委托代理人翁才林，上海天聞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張潔，上海天聞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上海好樂迪音樂娛樂有限公司因著作權侵權糾紛一案，不服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于2005年5月30日 作出（2004）滬一中民五（知）初字第115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上海好樂迪音樂娛樂有限公司的委托代理人翁才林、張潔，被上訴人新力唱片（香港）有限公司的委托代理人毛慧剛、張麗婷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經審理查明:原告制作了《LEON “MUSIC MOVIES” COLLECTION》DVD，其中收錄了音樂電影（Music Movie）版歌曲12首，包括本案原告請求保護的《酸》、《That’s Life》、《非我莫屬》3首音樂電視（MTV）曲目，另收錄了卡拉OK（Karaoke）版曲目10首。在該光盤的封套背頁上注明：“（C）2001 Sony Music Entertainment （Hong Kong） Ltd.”。

2004年5月24日，國際唱片業協會亞洲區辦事處出具證明文件，證明《LEON “MUSIC MOVIES” COLLECTION》音樂錄影作品（MTV）是由原告向其提供，并作版權登記之用。該證明文件附有原告音樂錄影作品（MTV）之光盤封套封面及背頁復印 本。經查，上述復印件內容與原告提交的《LEON “MUSIC MOVIES” COLLECTION》DVD封套封面及背頁一致。

被告成立于1998年9月24日，系一家從事卡拉OK、KTV包房、餐飲等娛樂服務的企業。2003年12月 4日，上海市靜安區公證處根據申請人上海天聞律師事務所的申請,在公證員以及公證人員的監督下，與上海天聞律師事務所的代理人張潔一起來到被告位于上海市 南京東路479號“好樂迪KTV”625房間，張潔對黎明演唱的《酸》、《That’s Life》、《非我莫屬》等7首歌曲進行了點播，并對播放過程進行錄像，現場錄制錄像帶1盒，取得蓋有“上海好樂迪音樂娛樂有限公司發票專用章”的3張 《上海市定額專用發票》。2003年12月10日，在公證員以及公證人員的監督下，張潔將上述錄像帶送至上海市淮海東路99號清華數碼廣場3060室“宏柏數碼”進行刻錄，制作光盤3張，取得蓋有“上海清華家電批發市場管理有限公司發票專用章”的《上海市商業零售統一發票》1張。上海市靜安區公證處對上述 公證證據保全過程于2004年2月12日出具了（2003）滬靜證經字第18678號《公證書》。庭審中，在對系爭3首音樂電視（MTV）曲目播放時，屏 幕左上角多次出現了“SONY MUSIC”的字樣，被告對其在上海市南京東路479號“好樂迪KTV”625房間播放了《酸》、《That’s Life》、《非我莫屬》等7首卡拉OK曲目的事實沒有異議。

2003年11月4日，國際唱片業協會（香港會）有限公司出具證明，內容為：本協會各會員公司對其創作的香港流行歌星MTV 曲目，在向香港卡拉OK歌廳等娛樂場所提供商業性優先使用時，慣用的方式是一次性許可，使用期為一個月至三個月不等，每首MTV 曲目收費亦由港幣五萬元至五十萬元不等。其后，會員之MTV 曲目只可在已經由會員授權公開放映之場所使用。

另查明，原告為本案訴訟支出香港律師行公證費等共計港幣8,950元，支出律師代理費人民幣32,000元、公證費人民幣1,000元、工商查檔費人民幣40元、為取證在“好樂迪KTV”625房間進行點播歌曲消費人民幣90元、光盤刻錄費用人民幣50元。

原告認為，被告未經許可擅自放映原告享有著作權的上述3首作品的行為，嚴重侵犯了原告的權益，給原告造成了重 大的經濟損失。故請求法院判令：被告立即停止對涉案原告擁有著作權的作品放映權的侵害，不再公開放映原告享有著作權的作品；被告在《法制日報》上發表聲明，向原告公開賠禮道歉；被告賠償原告經濟損失人民幣30萬元、合理費用人民幣5萬元，共計人民幣35萬元。

原審法院認為，本案所涉的3首音樂電視（MTV）曲目都是以特定音樂作品為題材，通過導演、攝影、錄音、美術設計、剪輯合成等一系列創作活動，將能夠反映音樂主題與旋律的畫面制作在一定介質上，并借助適當裝置可以連續播放的音樂電視作品。該系爭的3首音樂電視 （MTV）曲目的獨創性不但體現在其制作過程中運用了多種技術和藝術創作手段，而且這種藝術形式也是對音樂作品的內涵和風格進行的富有創意的詮釋和演繹，實現了音畫合一的視聽藝術效果。因此，其制作融合了電影作品創作的主要元素，凝聚了導演、演員等在內的制作人員互相協作的創造性勞動，應當屬于我國著作權 法所規定的以類似攝制電影的方法創作的作品。

在原告提供的《LEON “MUSIC MOVIES” COLLECTION》DVD的封套背頁上注明了“（C）2001 Sony Music Entertainment （Hong Kong） Ltd.”的內容，在播放系爭的3首音樂電視（MTV）作品過程中，屏幕上又多次出現“SONY MUSIC”的字樣。《LEON “MUSIC MOVIES” COLLECTION》DVD的封套背頁上已經特別標注了著作權人為原告的版權標記，原告亦已將涉案光盤中的音樂錄影作品向國際唱片業協會亞洲區辦事處進行了版權登記，而封套背頁的底部出現“百仕活娛樂事業有限公司”的署名與作品的著作權并無關聯性。此外，被告對于原告主張的3首音樂電視（MTV）作品又 未提供相反證據以證明由其他權利人享有著作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第十一條第四款“如無相反證明，在作品上署名的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為作 者”之規定，認定原告對3首音樂電視（MTV）作品享有著作權。

原告作為著作權人對《酸》、《That’s Life》、《非我莫屬》3首音樂電視（MTV）作品依法享有放映權。被告未經原告許可，以營利為目的，在營業場所將原告享有著作權的3首音樂電視（MTV）作品以卡拉OK形式向公眾放映，侵犯了原告依法享有的作品放映權以及相應的財產權利。被告依法應當承擔停止侵害、賠償損失的民事責任。考慮到被告侵犯的是原告的著作財產權，而非著作權中的人身權利，故不適用賠禮道歉的民事責任方式。關于賠償數額，因被告放映上述音樂電視（MTV）作品所獲得的利潤難以計算；原告提供的MTV作品在香港地區商業性優先使用的收費標準適用于香港特別行政區，且屬于商業性優先使用的情況，不能作為認定被告應當承擔的賠償數額的依據，故根據本案所涉音樂電視（MTV）作品的類型、制作成本、被告侵權行為的情節和持續時間、被告營業場所的經營規模等因素，酌情確定被告應當承擔的賠償數額。對于原告為制止侵權行為而支付的公證費、律師費等合理開支亦予以酌情支持。

綜上所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第三條第（六）項、第十條第一款第（十）項、第二款、第十一條第四款、第四十七條第（一）項、第四十八條、《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實施條例》第四條第（十一）項之規定，判決：一、被告應停止放映原告享有著作權的 《酸》、《That’s Life》、《非我莫屬》3首音樂電視（MTV）作品；二、被告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10日內賠償原告經濟損失人民幣3,000元及其為本案訴訟支出的合理 費用人民幣15,000元，以上兩項合計人民幣18,000元；三、原告的其他訴訟請求不予支持。本案案件受理費人民幣7,760元，由原告負擔人民幣 3,680元，被告負擔人民幣4,080元。

判決后，上海好樂迪音樂娛樂有限公司不服，向本院提出上訴。其上訴請求是：請求撤銷原判，改判對被上訴人原審訴訟請求不予支持；本案一、二審訴訟費用由被上訴人承擔。

其上訴理由主要是：（一）被上訴人提供的權利證明均為無效證據，但原審對此部分證據的審查事實不清、證據不足，且不符合法律規定：1、“國際唱片業協會亞洲辦事處”的聲明只是一份香港居民的個人聲明，且該協會的認證期限在1997年已經結束，認證范圍也只限于錄音制品；證據卡拉OK伴唱帶實物無版權號、引進號和中國標準音像制品編碼，又是境外出版物，且未經過公證認證；2、原審在以署名認定被上訴人是權利人的 同時，又毫無根據的認為另一署名人“百仕活娛樂事業有限公司”不是權利人，原審直接根據署名認定權利人的作法，在本案中是不適當的；（二）原審對涉案卡拉 OK伴唱帶進行性質認定已經超出司法管轄范圍，且認定失當：1、對以類似攝制電影方法創作的作品中是否包括卡拉OK伴唱帶的解釋權應歸屬于全國人大常委會 或國務院；2、涉案卡拉OK伴唱帶是一種既非音像制品亦非類似電影作品的新的表現形式，需要立法部門對其給予新的分類并確定其保護范圍；（三）原審適用法律不當：涉案卡拉OK伴唱帶并非在中國大陸地區制作和出版，并不能直接依據我國的著作權法請求法律保護，而應當提供其首次出版地的國家或地區與中國締結的國際公約，據此請求中國的司法機關予以法律保護；原審直接適用我國國內法律，應屬適用法律不當。

被上訴人新力唱片（香港）有限公司答辯稱：上訴人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請求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中，當事人雙方均未提交新的證據。

經審理查明：原審判決查明的事實基本屬實。

本院認為，權利人依法享有的著作權受法律保護，他人不得侵犯。被上訴人為系爭MTV的著作權人，依法享有系爭MTV的放映權。上訴人侵犯了被上訴人的該放映權，一審判令上訴人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并無不當。

上訴人訴稱：被上訴人提供的權利證明均為無效證據，但原審對此部分證據的審查事實不清、證據不足，且不符合法律規定：1、“國際唱片業協會亞洲區辦事處”的聲明只是一份香港居民的個人聲明，且該協會的認證期限在1997年已經結束，認證范圍也只限于錄音制品；證據卡拉OK伴唱帶實物無版權號、引進號和中國標準音像制品編碼，又是境外出版物，且未經過公證認證；2、原審在以署名認定被上訴人是權利人的同時，又毫無 根據的認為另一署名人“百仕活娛樂事業有限公司”不是權利人，原審直接根據署名認定權利人的做法，在本案中是不適當的。

本院認為：證據的效力與證據的證明力是兩個不同的概念。經查，“國際唱片業協會亞洲區辦事處”的聲明是經過了 有關的公證，為一份合法的證據，不能認定其為無效。一審判決也并未對該證據的證明力給予過分的肯定。關于證據卡拉OK伴唱帶實物一節，經查，一審判決在認 定事實時并非僅依據該伴唱帶實物，而是依據經香港有關部門公證的VCD光盤封套封面及背頁復印件。原審法院經查，上述復印件內容與實物一致。故原審判決在 認定系爭3首MTV曲目作品著作權人時，依據的是：上述VCD封套上的有關標注、系爭3首MTV曲目在播放時出現的有關內容，以及我國著作權法關于認定著作權人的有關法律規定。因此，原審判決對該伴唱帶實物的有關表述并無不當。關于兩個署名人一節，經查，該 VCD的封套背頁上署名的有：被上訴人、百仕活娛樂事業有限公司和現代音像（國際）有限公司共三個。百仕活娛樂事業有限公司和現代音像（國際）有限公司的署名并排在最末一排。現代音像（國際）有限公司的名稱旁僅標注為發行人，而非著作權人；百仕活娛樂事業有限公司名稱旁未標注任何權利人的身份；但居于該兩 名稱之上，卻明確標注有被上訴人名稱及其版權標記。上述事實并不能反映百仕活娛樂事業有限公司是著作權人。且在播放系爭的3首MTV過程中，電視屏幕上又 多次出現“SONY MUSIC”的字樣。原審判決根據上述證據和有關事實，依據法律的規定，作出關于“百仕活娛樂事業有限公司”的署名與作品的著作權并無關聯，被上訴人為本 案系爭的3首MTV作品的著作權人的認定，并無不當。

上訴人訴稱：原審對涉案卡拉OK伴唱帶進行性質認定已經超出司法管轄范圍，且認定失當：對以類似攝制電影方法 創作的作品中是否包括卡拉OK伴唱帶的解釋權應歸屬于全國人大常委會或國務院；涉案卡拉OK伴唱帶是一種既非音像制品亦非類似電影作品的新的表現形式，需要立法部門對其給予新的分類并確定其保護范圍。

本院認為：現實生活中的事物是紛繁多樣的。隨著社會的發展，新的事物也會不斷涌現。立法不可能對每樣具體事物的法律性質一一作出例舉，只能從法律上作出原則性的界定。全國人大和國務院制定的有關法律和行政法規已經給予了人民法院從法律上進行判斷的標準和認定的依 據。我國著作權法及其實施條例已經對以類似攝制電影的方法創作的作品作了法律上的界定。一審法院據此界定，結合本案系爭MTV的畫面內容等，對系爭MTV 的法律性質作出認定，符合法律的有關規定，并未超出司法管轄范圍。

上訴人訴稱：原審適用法律不當：涉案卡拉OK伴唱帶并非在中國大陸地區制作和出版，并不能直接依據我國的著作權法請求法律保護，而應當提供其首次出版地的國家或地區與中國締結的國際公約，據此請求中國的司法機關予以法律保護；原審直接適用我國國內法律，應屬適用法律不當。

本院認為：本案系著作權糾紛案件，應當適用權利救濟地法律。因此，原審判決直接適用我國國內法律并無不當。

綜上，原審判決并無不當，上訴人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一百五十八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案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7,760元，由上海好樂迪音樂娛樂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朱丹
審　判　員　于金龍
審　判　員　張曉都

二○○六年十一月十五日

書　記　員　劉潔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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