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5）滬高民三（知）終字第83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王昌賢，男，漢族，1946年12月15日生，住四川省鹽亭縣金孔鎮大林村4組。

　　委托代理人洪流，上海中匯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寇玉林，鹽亭縣八角法律服務所工作人員。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上海寶獅縫紉機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青浦區華新鎮嘉松中路1299弄88號。

　　法定代表人翟俊龍，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沈月琴，上海市外灘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王昌賢因技術合同糾紛一案，不服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2004）滬二中民五（知）初字第171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王昌賢及其委托代理人洪流、寇玉林，被上訴人上海寶獅縫紉機有限公司的委托代理人沈月琴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經審理查明：2003年5月29日，原告與被告簽訂《協議書》，約定：被告聘請原告為公司員工；被告為原告提供研制開發的必要條件，發揮原告的聰明才智，并付給原告人民幣1萬元；原告保證在被告工作直到工業及家用珠邊機機構、鎖眼裝飾縫機構完成并投入市場，工作期間除特別約定外，享受員工正常待遇；目前研制開發的工業及家用珠邊機機構、鎖眼裝飾縫機構應盡快于8月30日前完成，所得純利潤原告可享受50％分成；工業及家用珠邊機機構、鎖眼裝飾縫機構將以雙方名義共同申請專利，共同擁有，雙方不得擅自將所開發的任何技術以任何方式泄露或轉讓其他人，否則賠償對方一切損失等。5月31日，原告收到被告按照上述約定支付的人民幣1萬元。

　　2003年9月3日，被告與原告共同申請了平縫、珠邊機兩用縫紉機實用新型專利，申請號為：03210257.7.

　　2004年4月30日，被告解除了對原告的聘用，工資結算至2004年5月31日。原告在被告處工作期間，被告已經開發完成并開始生產、銷售珠邊機產品。

　　原告認為：被告掌握了全部技術已進入批量生產，但以不合理的成本核算，使原告未能取得應有的利益；并以原告不能勝任工作為由，辭退原告。據此，請求法院判令：1、由原告收回帶入被告的技術權和專利申請權；2、被告賠償原告的違約損失：被告已使用原告的技術獲利8萬元；精神損失費2萬元；被告造成原告喪失得利良機，減少收入10萬元。上述合計賠償人民幣20萬元。

　　一審中，原審法院委托上海萬隆會計師事務所有限公司根據被告提供的財務賬冊對其生產珠邊機產品的純利潤進行審計。審計結論為：1、如考慮賠償金15，000元計入營業外支出，則凈利潤為-23，619.12元；2、如不考慮賠償金15，000元計入營業外支出，則凈利潤為-8，619.12元。庭審時，審計人員明確，審計被告相關賬冊截止至2005年2月底。

　　原審法院認為：依法成立的合同，對當事人具有法律約束力。原、被告于2003年5月29日簽訂《協議書》系當事人之間的真實意思表示。原告沒有提供足夠證據證明可以終止合同，根據原、被告雙方的相關意思表示，雙方簽訂的《協議書》可繼續履行。原告提供的相關證據，尚不足以證明本案系爭產品的成熟技術在雙方簽訂《協議書》前已經形成。根據雙方簽訂的《協議書》約定，由被告提供研制開發的必要條件，以原、被告雙方名義共同申請專利，共同擁有。客觀上雙方已經將“平縫、珠邊兩用縫紉機”技術以原、被告名義共同申請了實用新型專利。因此原告請求判決將相關技術以及相關技術的專利申請權歸其所有，缺乏合同和法律依據，不予支持。關于《協議書》約定的被告支付原告1萬元費用，系被告引進技術所發生的單方面費用，是被告支付給合同相對方的單方面對價，因此該筆費用不宜列入系爭產品的管理費用。關于被告在抗辯中所稱的15，000元賠償金，因其提供的原始證據存在瑕疵，且該筆費用未經正當的法律程序予以確認，故其主張該筆費用為賠償金的證據不充分；如確有其他證據能夠證明賠償事實的，被告可以另行通過法定程序主張。結合審計報告，扣除上述兩筆費用，本案系爭產品的純利潤為人民幣1380.88元。根據雙方約定原告可得50％的純利潤，故被告應當支付原告人民幣 690.44元。原告認為被告財務賬冊做假，如果原告能夠提供證據證明被告在審計截止日前有其他系爭產品銷售行為的，可以另行主張。原告要求被告賠償精神損失費以及喪失得利良機損失，因原告沒有提供相關事實和法律依據，難以支持。原告在審計截止日后提供的事后發生的相關銷售費用的證據，本案中不再處理，待當事人今后按照協議結算相關費用時再行解決。關于審計費用，由于控制相關財務賬冊的被告沒有提供給原告足夠的方便查詢會計賬目，因此造成本案的審計費用支出，故審計費用由被告支付為宜。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八條、第六十條第一款、第三百二十五條第一款、第二款的規定，判決：一、被告在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支付原告人民幣690.44元；二、原告的其他訴訟請求不予支持。案件受理費人民幣5，510元，由原告負擔人民幣2，745元，被告負擔人民幣2，765元。審計費人民幣1萬元，由被告負擔。

　　判決后，王昌賢不服，向本院提出上訴。其上訴理由主要是：（一）一審判決認定事實不清：被上訴人對系爭產品的銷售數量遠遠超過了其向法庭提交的資料中反映的數量，一審判決僅依據一份審計報告定案是不對的；（二）一審法院沒有應上訴人的要求傳喚證人到庭，也沒有給上訴人調查被上訴人系爭產品實際銷售數量的機會。為此，請求撤銷原判，發回重審或依法改判；請求支持上訴人在原審中提出的第二項合理訴求；判令被上訴人承擔本案的上訴費。

　　上海寶獅縫紉機有限公司答辯稱：一審判決正確，請求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中，上訴人提交的證據是：

　　1、上海寶獅縫紉機有限公司收據復印件1頁（收據編號：1128691、1128692）；

　　2、上海寶獅縫紉機有限公司MP800N珠邊機用戶意見調查表復印件1頁（調查表中注明的機身編號為：4101723）；

　　3、上海寶獅縫紉機有限公司MP800N珠邊機實物1臺（機身編號：5032628）；

　　4、上海寶獅縫紉機有限公司增值稅專用發票復印件1頁（發票號碼：16848128）；

　　5、證人羅元和向長友的法庭陳述；

　　6、被上訴人的海關出口貨物報關單復印件8頁（海關編號：794125555）。

　　上訴人的上述證據1要證明相關系爭產品的銷售價格；證據2、3要證明被上訴人系爭產品的生產情況；證據4要證明被上訴人的銷售情況；證據5要證明被上訴人系爭產品的生產狀況；證據6要證明被上訴人向一審法院隱瞞系爭產品的真實銷售情況。

　　被上訴人認為，上述證據1、4，一審中已提供過，證據6也不是新證據，不愿意對這些證據質證；證據2的用戶意見調查表是偽造的，且其內容與被上訴人的生產情況無關，與本案無關；證據3不是新證據，其上面的編號是被上訴人內部的編號，依照編號不可能知道被上訴人的生產情況；證據5的兩個證人的陳述與事實不符，他們根本不知道被上訴人的生產和銷售情況，且是讓被上訴人辭退的員工，對被上訴人心存不滿。

　　本院認為，上述證據1、4，一審中已提供過；證據6反映的是被上訴人在2004年向印度銷售2臺 MP－800仿手工縫紉機的情況，并不能反映被上訴人系爭產品的真實銷售情況，該證據也不符合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所界定的新證據的條件，且被上訴人也不愿意對這些證據再予以質證，故證據1、4和6不能作為本案二審中的新證據。證據2的用戶意見調查表中，并無被上訴人的簽名或蓋章，且被上訴人對其真實性也予以否認，難以證明是被上訴人實施了該調查行為。證據3機身上面的編號數字與證人的有關陳述等也不能相印證，故證據2、3難以反映被上訴人的生產情況。證據5兩個證人當庭陳述的內容反映：該兩個證人均曾在被上訴人的機修車間工作，并不知道被上訴人的銷售情況。故上訴人的上述證據不能證明其主張。

　　經審理查明：原審判決查明的事實基本屬實。

　　本院認為，當事人對自己提出的主張，有責任提供證據。當事人應當在舉證期限內向人民法院提交證據材料。沒有證據或者證據不足以證明當事人的事實主張的，由負有舉證責任的當事人承擔不利后果。一審中，對于被上訴人系爭產品的銷售數量一節，上訴人在舉證期限內所舉證據并不能予以充分證明。原審法院委托上海萬隆會計師事務所有限公司對被上訴人的有關財務賬冊進行審計，已經充分考慮了對上訴人權益的保護。在無其他相應充分證據的情況下，原審判決將審計結論作為參考的依據之一，計算出上訴人的應得利益，并無不當。且原審判決也并未僅僅依據審計報告定案。原審判決在剔除了被上訴人支付給上訴人的1萬元費用以及被上訴人在抗辯中所稱的15，000元賠償金后，才確定了上訴人應得利益的具體數額的。另外，考慮到上訴人的舉證能力等方面的具體情況，為使上訴人的合法權益能得以充分的維護，原審判決中明確表述了：如果上訴人能夠提供證據證明被上訴人在審計截止日前有其他系爭產品銷售行為的，可以另行主張；上訴人在審計截止日后發生的相關銷售費用，待當事人今后按照協議結算相關費用時再行解決。因此，上訴人關于一審判決認定事實不清：被上訴人對系爭產品的銷售數量遠遠超過了其向法庭提交的資料中反映的數量，一審判決僅依據一份審計報告定案是不對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

　　上訴人訴稱：一審法院沒有應上訴人的要求傳喚證人到庭，也沒有給上訴人調查被上訴人系爭產品實際銷售數量的機會。經查，針對證人出庭作證一節，一審庭審中，法庭明確詢問了上訴人有無證人到庭。上訴人回答：沒有將其申請出庭的證人帶來。關于系爭產品銷售數量的問題，一審中，上訴人提出開具調查令的要求后，原審法院明確告知：可以開具，但必須由執業律師持有該調查令。上訴人因其代理人不具備持令條件而不主張該要求了。因此，并不存在一審法院沒有給上訴人有關機會的事實。

　　綜上，原審判決并無不當，上訴人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一百五十八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案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5，510元，由上訴人王昌賢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朱 丹

　　審 判 員 ?張曉都

　　審 判 員 ?于金龍

　　二OO五年十月九日

　　書 記 員 ?劉潔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