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佛山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3）佛中法民二終字第805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反訴被告）譚仲良，男，漢族，1954年11月10日出生，住佛山市順德區容桂街道辦事處深塘邊一巷一號。

　　訴訟代理人盧健衡，男，漢族，1978年9月2日出生，住佛山市順德區大良街道辦事處中區東苑后街3巷4號。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反訴原告）楊庭舉，男，漢族，1951年7月22日出生，住佛山市順德區容桂街道辦事處崇樸直街21號。

　　訴訟代理人植錦泉、羅晟，均為廣東盈建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譚仲良因股權轉讓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廣東省佛山市順德區人民法院（2003）順法民二重字第19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本院查明：譚仲良、楊庭舉與黃志雄共同出資設立順德市德樂電器燃具實業有限公司（下稱德樂公司），后三方協商，譚仲良退出經營并由楊庭舉受讓其所有的股權，經譚仲良與楊庭舉確認轉讓股權折價81萬元，楊庭舉于同年4月1日立據確認欠譚仲良轉讓款81萬元，由1997年4月1日起至1999年3月31日止分期清還，在1997年5月份起在每月20號前按未歸還的欠款數計月息1％的利息。其后，德樂公司由楊庭舉與黃志雄繼續經營，由于楊庭舉要在清產核資后才進行股東變更手續，故雙方一直未到工商管理部門辦理有關手續。1997年8月18日，楊庭舉支付了1997年4月至7月的利息共32400元，1997年 9月20日支付了1997年8月份利息8100元，1997年10月21日支付了1997年9月份的利息8100元，1997年12月6日支付了1997 年10月份的利息8100元及本金11900元，1998年1月5日支付了本息20000元，1998年1月26日支付本息10000元，1998年3月 6日支付本息20000元，1998年4月6日支付本息30000元，1998年5月8日支付本息20000元，1998年6月26日支付了本息 20000元，1998年9月28日支付本息20000元，1998年11月5日支付本息20000元，1999年2月13日支付本息50000元， 1999年5月2日支付本息50000元，1999年6月25日支付本息50000元，1999年8月11日支付本息50000元，1999年12月29 日支付本息50000元，2000年1月29日支付本息50000元，2000年4月26日支付本息50000元，2000年4月26日支付本息 50000元，2000年6月22日支付本息50000元，2000年8月23日支付本息50000元，2000年9月30日支付了本息50000元， 2000年11月3日支付本息50000元，2001年1月19日支付本息31400元，合共支付股權轉讓款本息810000元。2001年10月30 日，譚仲良向原審法院提起訴訟，請求判令楊庭舉支付拖欠的股權轉讓本金及利息共296289.09元，楊庭舉提出反訴請求確認股權轉讓無效，判令譚仲良返還股權轉讓款1078100元，本訴與反訴費用由譚仲良承擔。2002年1月30日，原審法院作出了（2001）順法經初字第3854元民事判決，駁回了譚仲良的訴訟請求及楊庭舉的反訴請求。譚仲良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02年11月15日作出（2002）佛中法經終字第361號民事裁定，以事實不清為由發回重審。原審法院重新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譚仲良在庭審過程中表示放棄2001年1月19日（即楊庭舉最后一筆付款）后的利息，原審法院于 2003年6月6日作出（2003）順法民二重字第19號民事判決。

　　案經原審法院審理認為：在對德樂公司的股權轉讓過程中，楊庭舉作為受讓人，不僅以欠據的形式確認承讓了譚仲良所有的股權，并支付了大部分的股權轉讓款，且楊庭舉受讓股權后，譚仲良依約退出了公司的經營管理，故譚仲良、楊庭舉對雙方之間的股權轉讓已實際履行了各自的義務，楊庭舉在受讓譚仲良的股權后也行使了相應的股東權利，至于股東變更所應辦理的工商登記手續，屬于行政行為，僅是對當事人發生的股權轉讓事實予以確認，是否予以辦理并不影響受讓人股東資格的取得。故楊庭舉以未辦理工商登記手續為由主張雙方的股權轉讓無效，理由不充分，不予采納，并對其提出要求譚仲良退回已付轉讓款的反訴主張不予支持。對于楊庭舉所付的還款，從雙方所舉的證據可反映1997年5月至1998年1月5日間，楊庭舉已支付了1997年4月份至11月份的利息，故譚仲良于1998年1 月26日及3月6日立據收取楊庭舉還款時，雖未注明是否屬收取利息或收取哪個月的利息，但結合其1998年4月6日及5月8日立據時分別注明收到2月份及 3月份利息的意思表示及之前楊庭舉的付息情況，可認定1998年1月26日及同年3月6日的還款，部分用于償付1997年12月及1998年1月的利息， 1998年4月6日及5月8日的還款，部分用于償付1998年2月及3月的利息，上述四筆還款扣減利息后所余款項才用于計付償還本金；而楊庭舉1998年 6月至2001年1月間所還的15筆款項，因譚仲良立據時對收取利息的意思表示不明確，應認定為償付欠款本金；綜上，楊庭舉支付了1997年4月至 1998年3月的利息合共95594元，共償還本金714406元，尚欠本金95594元。楊庭舉受讓譚仲良所有的股權后，沒有完全履行付款義務，對尚欠的轉讓款應承擔償付責任。譚仲良對楊庭舉所欠轉讓款利息予以放棄，是當事人處分訴訟權利的意思自治表示，予以準許。譚仲良訴請楊庭舉償付尚欠轉讓款本金有理，予以支持，但具體數額以法院認定為限。故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零八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三十五條第一款的規定，判決：一、楊庭舉在判決生效之日起五日內向譚仲良償付轉讓款95594元。二、駁回譚仲良的其他訴訟請求。三、駁回楊庭舉的反訴請求。本訴受理費6960元，由譚仲良承擔4950元，楊庭舉承擔2010元；反訴受理費15400元，由楊庭舉承擔。

　　上訴人譚仲良不服原審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稱：原審判決認定事實部分不清，楊庭舉實際應欠譚仲良本金296289.09元，對此，楊庭舉已書面申請原審法院委托審計師事務對欠款本息進行審計，但未獲原審采納，故原審認定欠款額只有95594元不當。即使欠款本金是95594元，也應從2001年1月開始按雙方約定的月利率1％計算利息，原審判決沒有判令楊庭舉支付利息不當。按照償還債務的習慣，在支付的款項是本金還是利息不明的情況下，應先扣除利息，再還本金。因此，請求二審法院判令楊庭舉向譚仲良支付轉讓金296289.09元及利息94812.51元，訴訟費用由楊庭舉承擔。

　　上訴人譚仲良對其陳述在二審期間提供了順德市智信會計師事務所有限公司會計鑒定書一份，編號為智信會鑒字（2003）第002號，證明楊庭舉所支付81萬元中，只包括本金51萬元，其他均支付利息，現楊庭舉還欠本金289999.9元。

　　被上訴人楊庭舉答辯稱：譚仲良上訴請求楊庭舉支付利息，而該利息請求在一審中沒有提出，譚仲良在二審階段才增加訴訟請求，應不予審理。楊庭舉已提供了大量收據、存款憑條、交易收據等，足以證明楊庭舉支付轉讓款的詳細情況，上述單據已清楚列明還本息情況，根本無需委托審計，而且，譚仲良認為在所支付款項本息不明確時，先扣利息，再還本金也是錯誤的。譚仲良收取了楊庭舉轉讓款1078100元，至今仍沒有辦理股東變更登記手續，故雙方股權轉讓行為無效，譚仲良應返還其所收取的股權轉讓款。另外，原審判決單方采信了譚仲良的主張，導致對楊庭舉的付款數額認定有誤，譚仲良所提供的欠款表遺漏了九筆付款，但原審判決仍然對此予以采納不當。因此，譚仲良的上訴理由沒有事實及法律依據，請求二審法院予以駁回。

　　被上訴人楊庭舉對其陳述在二審期間未提供新的證據。

　　經質證，楊庭舉對譚仲良所提供的鑒定書有異議，認為審計師事務所是根據譚仲良單方所提供的資料作出的，所以不真實。本院經審查認為，鑒定書雖然是根據譚仲良單方提供的資料作出的，但鑒定書所反映的楊庭舉還款時間及還款數額與本院認定的相一致，而且計算方法及數額均準確，故本院對鑒定書予以采納。

　　根據上述當事人確認的證據，事實以及對當事人爭議的證據的認證，本院因此確認了以上查明的事實。

　　本院認為：譚仲良將其持有的德樂公司的股權轉讓給另一股東楊庭舉，有楊庭舉出具的欠據予以證實，而且楊庭舉已支付了大部分的轉讓款，譚仲良亦已實際退出了德樂公司的經營，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三十五條第一款，股東之間可以相互轉讓其全部出資或者部分出資，故雙方之間股權轉讓關系合法有效，楊庭舉反訴請求確認股權轉讓協議無效，譚仲良應返還股權轉讓金的理由不成立，原審判決駁回楊庭舉的反訴請求有理，應予以維持。原審判決認定楊庭舉共向譚仲良支付了股權轉讓本息81萬元證據充分，楊庭舉雖認為漏算了9筆付款，但未能提供充分的證據證明，且楊庭舉亦未對此提出上訴，故本院確認至2001年1月19日止楊庭舉共向譚仲良支付了81萬元。由于欠據中約定楊庭舉需從1997年4月起支付以欠款總額計1％的月息，故在楊庭舉所支付的款項本息不明的情況下，應先扣除當期利息，剩余部分再償還本金，原審判決將楊庭舉于1998年6月至2001年1月間所還的15筆款項在未扣除當期利息的情況下直接沖抵本金不當，本院予以糾正。因此，楊庭舉至2001年1月19日，楊庭舉共支付了利息289999.98元，支付本金520000.02元，尚欠本金 289999.98元（詳見楊庭舉支付款項本息計算表）。由于譚仲良表示放棄2001年1月19日的后的轉讓款利息，故楊庭舉應向譚仲良支付拖欠的轉讓款本金289999.98元。上訴人譚仲良的上訴理由成立，本院予以采納。原審判決認定事實基本清楚，只是對尚欠的轉讓款本金認定有誤，本院予以糾正。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三）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維持廣東省佛山市順德區人民法院（2003）順法民二重字第19號民事判決第二、第三項。

　　二、變更廣東省佛山市順德區人民法院（2003）順法民二重字第19號民事判決第一項為：楊庭舉應于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內向譚仲良償付轉讓款289999.98元。

　　一審本訴案件受理費6960元，反訴案件受理費15400元，二審案件受理費22360元，合共44720元，由上訴人譚仲良承擔295元，由被上訴人楊庭舉承擔44425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溫　萬　民

　　審　判　員　張　秀　麗

　　代理審判員 歐 陽 建 輝

　　二○○四年二月二十三日

　　書　記　員　鄒　佩　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