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佛山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5）佛中法民一終字第869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黃某，男，（略）。

　　法定代理人黃繼英，男，（略）。

　　法定代理人陳云英，女，（略）。

　　委托代理人陳顯敏，廣東古今來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公司佛山中心支公司（原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公司廣州分公司佛山營銷服務部）。住所地佛山市禪城區季華五路28號公交大廈9樓。

　　負責人張文才，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李建雄、肖輝，廣東東成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歐陽以波，男，（略）。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歐良石，男，（略）。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邵元深，男，（略）。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馮以成，男，（略）。

　　委托代理人邵元深，即本案被上訴人之一。

　　上訴人黃某因道路交通事故人身損害賠償糾紛一案，不服廣東省佛山市南海區人民法院（2005）南民一初字第1846-1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判決認定： 2005年1月6日11時00分，被告歐陽以波駕駛一輛粵Y·F5657號小客車由樵金路往金沙消防局方向行駛，行至金沙城區金沙派出所十字路口時，遇右方被告邵元深駕駛粵Y·F9796號小貨車（車上搭乘黃某、邵德初）由桂丹路往金沙醫院方向行駛。由于被告歐陽以波在通過十字路口的過程中沒有避讓右邊的車輛先行，而被告邵元深在通過十字路口的過程中疏忽大意，沒有注意其它車輛的行駛，致使兩車發生碰撞，造成兩車損壞，乘車人邵德初、黃某受傷的交通事故。 2005年1月27日，佛山市南海區公安局交通警察大隊作出第2005B00002號《交通事故認定書》認定，歐陽以波負事故的主要責任，邵元深負事故的次要責任，黃某、邵德初不承擔此事故的責任。原告黃某于2005年1月6日在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住院，住院治療至同月31日。出院診斷：頭面部挫裂傷伴皮膚軟組織缺損。病人住院期間有壹人陪護。出院建議門診治療，擇期皮膚擴張器植入，修復疤痕，費用約叁萬元。原告經佛山市人民檢察院、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法醫學鑒定中心鑒定其損傷達八級殘廢。在庭審中，被告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公司廣州分公司佛山營銷服務部、歐陽以波、歐良石、邵元深、馮以成對原告請求賠償醫療費14375.50元、住院伙食補助費780元、護理費1993元、殘疾賠償金24327元的事實沒有異議。另，肇事車輛粵Y·F5657號小客車的車主是南海羅村蘆塘廣信榨油廠，而該廠是被告歐良石開辦的個體工商戶；被告歐陽以波是被告歐良石雇請的司機，發生交通事故時是在執行職務。肇事車輛粵 Y·F9796號貨車的車主是被告馮以成，被告邵元深不是被告馮以成雇請的司機，發生交通事故時只是被告邵元深借取其車私用。被告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公司廣州分公司佛山營銷服務部于2004年12月23日變更名稱為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公司佛山中心支公司，肇事車輛粵Y·F5657號小客車在該保險公司投保，保險期限自2004年8月14日至2005年8月13日，賠償限額為100000元。

　　原審判決認為：本案系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糾紛，過錯方應根據事故責任大小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公安交通管理部門對本案事故責任的認定準確，予以確認。對于原告請求被告賠償后續治療費30000元的主張，由于該費用至今實際未發生，故不予支持，應待該費用實際發生后憑單據再另行主張；關于精神損害撫慰金，由于本次交通事故的傷害對原告造成一定的精神痛苦，且達到八級的傷殘程度，原告要求被告給付精神損害撫慰金有理，應予支持，但原告要求被告給付30000元過高，賠償10000元為宜，過高部分不予支持。據此，原審法院確認本案的賠償范圍金額為51475.50元，被告歐陽以波應承擔 70％（主要）的賠償責任，即一次性支付原告36032.85元。由于被告歐陽以波是被告歐良石雇請的司機，其在執行職務過程中發生交事故，故賠償責任應由被告歐良石承擔，被告歐陽以波無須承擔本案賠償責任；而肇事車輛粵Y.F5657號小客車在被告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公司廣州分公司佛山營銷服務部參加了保險，責任額為100000元。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七十五條關于“肇事車輛參加機動車第三者責任強制保險的，由保險公司在責任限額范圍內支付搶救費用”的規定，被告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公司廣州分公司佛山營銷服務部有在責任限額范圍內支付原告有關費用的法定義務。又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五十條關于“保險人對責任保險的被保險人給第三者造成的損害，可以依照法律的規定或者合同的約定，直接向該第三者賠償保險金”的規定，被告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公司廣州分公司佛山營銷服務部在責任限額范圍內向受損害的第三者即本案原告支付有關費用，又屬保險合同的約定義務，被告邵元深應承擔30％（次要）的賠償責任，即一次性支付原告15442.65元。由于被告馮以成是肇事車輛粵Y.F9796號貨車的車主，被告邵元深向其借取車輛使用時發生交通事故，故應由兩被告負連帶賠償責任。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零六條、第一百一十九條、第一百三十條的規定，判決：一、被告歐良石應于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內賠償原告黃某因交通事故造成的損失費用共36032.85元。二、被告邵元深、馮以成應于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內賠償原告黃某因交通事故造成的損失費用共15442.65元。兩被告互負連帶賠償責任。三、被告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公司廣州分公司佛山營銷服務部對上述第一項判決在被告歐良石不能履行時在保險責任限額范圍內承擔墊付責任。四、駁回原告的其他訴訟請求。一審受理費 3540元，由原告黃某負擔1461元，被告歐良石負擔1451.30元，被告邵元深、馮以成負擔627.70元。

　　上訴人黃某不服上述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稱：一、后續治療費30000元被上訴人應予賠償。本案中，上訴人主張后續治療費30000 元，有醫院的病歷、醫院關于后續治療的項目、方案和鑒定機構的意見肯定，結論明確。為避免當事人的訟累及避免審判資源的浪費，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九條第二款“根據醫療證明或者鑒定結論確定必然發生的費用，可以與已經發生的醫療費一并予以賠償”的規定，故應支持上訴人要求賠償后續治療費30000元的請求。二、一審確定精神損害撫慰金10000元，數額過低，被上訴人應賠償精神損害撫慰金為30000 元。上訴人的損傷為八級傷殘，一審確定精神損害撫慰金為10000元，顯然是未充分考慮本案損害后果：上訴人損傷的部位是面部；容貌毀損嚴重，面部形成瘢痕達3處之多，面積達13平方厘米，且形成色素沉著4平方厘米；上訴人受傷時年僅2周歲。上訴人在今后的升學、參軍、就業、擇偶過程，必然變得曲折，必將為此承受巨大的精神痛苦。依法律的規定，從損害后果的嚴重程度、上訴人自身沒有任何過錯及被上訴人的賠付能力等考慮，被上訴人應賠償精神損害撫慰金為 30000元。三、被上訴人歐良石、邵元深、馮以成應互負連帶賠償責任。歐陽以波與邵元深分別駕車，兩車相撞，造成上訴人受傷，該兩人的侵害行為直接結合發生同一損害后果，構成共同侵權。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三條第一款及粵高法發[2004]34號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廣東省公安廳《關于〈道路交通安全法〉施行后處理道路交通事故案件若干問題的意見》第二十四條的規定，被上訴人歐良石、邵元深、馮以成應互連帶賠償責任。四、被上訴人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公司佛山中心支公司應在保險責任限額范圍內與歐良石承擔連帶賠償責任。為切實保障上訴人的合法權益，根據上述意見第二十一條“人民法院經審理依法確定各自應承擔的責任后，對于未超過責任限額范圍的部分，根據受害方的請求，可判決由保險公司承擔賠償責任，也可判決由機動車所有人、車輛實際支配人及駕駛員承擔連帶賠償責任，還可判決保險公司和機動車所有人、車輛實際支配人及駕駛員承擔連帶賠償責任”的規定，宜改判被上訴人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公司佛山中心支公司應在保險責任范圍內與歐良石承擔連帶賠償責任。綜上，請求撤銷原審判決；依法改判被上訴人歐良石向上訴人賠償 71032.85元，邵元深、馮以成向上訴人賠償30442.65元，歐良石、邵元深、馮以成互負連帶賠償責任；依法改判被上訴人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公司佛山中心支公司在保險責任限額范圍內與歐良石承擔連帶賠償責任；本案訴訟費由五被上訴人承擔。

　　上訴人在二審訴訟期間向本院提供了四張照片，證明上訴人的傷勢。被上訴人邵元深、馮以成、歐陽以波、歐良石質證認為沒有意見。被上訴人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公司佛山中心支公司認為對真實性沒有意見，但對關聯性有異議，認為該四張照片不足以證明上訴人的傷情。本院認為，各被上訴人對上訴人二審提供的證據的真實性沒有異議，且該照片能真實反映上訴人傷情，故本院依法予以采納。

　　被上訴人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公司佛山中心支公司答辯認為：上訴人的上訴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請求二審予以維持，駁回上訴人的上訴請求。

　　被上訴人歐陽以波答辯認為：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

　　被上訴人歐良石答辯認為：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

　　被上訴人邵元深、馮以成答辯認為：后續治療費為30000元過高，應該在10000元至20000元。對其他沒有意見。

　　被上訴人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公司佛山中心支公司、邵元深、馮以成、歐陽以波、歐良石在二審期間均未向本院提交新的證據。

　　經審查，本院對原審判決認定的事實予以確認。另查明， 佛山市人民檢察院、佛山市第一人民醫院法醫學鑒定中心對上訴人黃某的后續治療的項目、方案及費用進行評估，鑒定結論確定上訴人黃某的后續治療費用約30000元。

　　本院認為：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公司廣州分公司佛山營銷服務部已于2004年12月23日變更為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公司佛山中心支公司，原審法院在2005年5月25日受理本案，故本案應以變更后的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公司佛山中心支公司作為訴訟主體。原審判決仍將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公司廣州分公司佛山營銷服務部作為訴訟當事人不當，本院予以糾正。

　　關于被上訴人歐良石、邵元深、馮以成應否對本案的損害賠償承擔連帶責任的問題。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三條的規定，二人以上共同故意或共同過失致人損害，或者雖然無共同故意、共同過失，但其侵害行為直接結合發生同一損害后果的，構成共同侵權，應當依照民法通則第一百三十條規定承擔連帶責任。本案中，被上訴人歐陽以波與被上訴人邵元深分別駕駛機動車，因過失發生兩車相撞，造成上訴人黃某受傷。其兩人的行為屬無共同故意、共同過失，但其侵害行為直接結合發生上訴人黃某受傷的同一損害后果，故根據上述司法解釋的規定，兩人的行為構成了共同侵權，依法應承擔連帶賠償責任。被上訴人歐良石作為被上訴人歐陽以波的雇主，依法應對被上訴人歐陽以波在從事雇傭活動中致人損害的后果承擔替代賠償責任。被上訴人馮以成作為肇事車輛粵Y·F9796號貨車的所有權人，應與駕駛員被上訴人邵元深承擔連帶責任。因此，上訴人黃某上訴請求被上訴人歐良石與被上訴人邵元深、馮以成承擔連帶賠償責任，符合法律規定，本院予以支持。原審只判決共同侵權人各自承擔的份額，但沒有判令其之間承擔連帶責任，屬適用法律不當，本院予以糾正。

　　關于被上訴人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公司佛山中心支公司如何承擔責任的問題。被上訴人歐良石已為肇事車輛粵Y·F5657號小客車向被上訴人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公司佛山中心支公司投保了賠償限額為100000元的第三者責任險，由于本案粵Y·F5657號小客車發生交通事故致第三人損害，故依照中國保監會在《關于機動車第三者責任強制保險有關問題的通知》規定的精神及參照《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七十六條的規定，被上訴人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公司佛山中心支公司應在100000元的第三者責任險限額內對被上訴人歐良石應承擔的責任予以賠償。經審查，本案被上訴人歐良石應負擔的賠償部分未超過其投保的第三者責任保險限額范圍，故上訴人黃某上訴請求被上訴人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公司佛山中心支公司與被上訴人歐良石承擔連帶賠償責任，理由充分，本院予以支持。原審判決被上訴人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公司佛山中心支公司承擔墊付責任，缺乏法律依據，本院予以糾正。

　　關于上訴人請求的后續治療費問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九條規定：“醫療費的賠償數額，按照一審法庭辯論終結前實際發生的數額確定。器官功能恢復訓練所必要的康復費、適當的整容費以及其他后續治療費，賠償權利人可以待實際發生后另行起訴。但根據醫療證明或者鑒定結論確定必然發生的費用，可以與已經發生的醫療費一并予以賠償。”上述司法解釋中規定的后續治療費是指對損傷經治療后體征固定而遺留功能障礙確需再次治療的或傷情尚未恢復需二次治療所需要的費用。本案中，上訴人黃某因道路交通事故受傷，經醫療機構治療出院后，確定尚需進行擇期皮膚擴張器植入、修復疤痕等后續治療，所需費用約30000元。上述后續治療項目、方案及費用有醫療機構的醫療證明，并經法醫鑒定中心的鑒定結論予以確定，故上訴人黃某后續治療所需費用屬必然發生的費用。鑒于上訴人黃某在一審中已提出了相應的訴訟請求，根據上述司法解釋的規定，其請求后續治療費30000 元，合法有據，應予以支持。原審判決以該費用尚未發生為由在本案不作處理不當，本院予以糾正。上訴人黃某的該項上訴請求合理，本院予以支持。

　　關于精神損害賠償問題。上訴人黃某因本案道路交通事故受傷，經鑒定為八級傷殘，造成一定的精神痛苦，侵害人應依法支付精神損害撫慰金。原審法院根據本案實際情況，酌定精神損害撫慰金為10000元，符合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確定民事侵權精神損害賠償責任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條的規定，并無不當。上訴人黃某上訴認為原審確定的精神損害撫慰金過低，請求被上訴人賠償30000元，理據不足，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上訴人黃某因本次道路交通事故受傷，損失范圍包括：醫療費14375.50元、住院伙食補助費780元、護理費1993元、殘疾賠償金24327元、后續治療費30000元、精神損害撫慰金10000元，合共81475.5元。被上訴人邵元深、馮以成承擔30%的賠償責任，即 24442.65元；被上訴人歐良石承擔70%的賠償責任，即57032.85元。被上訴人邵元深、馮以成與被上訴人歐良石之間負連帶責任。被上訴人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公司佛山中心支公司對被上訴人歐良石負擔的份額承擔連帶責任。上訴人的上訴請求部分有理，對于有理部分本院予以支持。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但適用法律錯誤，處理不當，本院予以糾正。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二）項的規定，判決如下：

　　一、維持廣東省佛山市南海區人民法院（2005）南民一初字第1846-1號民事判決第四項；

　　二、變更廣東省佛山市南海區人民法院（2005）南民一初字第1846-1號民事判決第一項為：被上訴人歐良石應于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內賠償上訴人黃某因交通事故造成的損失共57032.85元。

　　三、變更廣東省佛山市南海區人民法院（2005）南民一初字第1846-1號民事判決第二項為：被上訴人邵元深與被上訴人馮以成應于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內連帶賠償上訴人黃某因交通事故造成的損失24442.65元。

　　四、變更廣東省佛山市南海區人民法院（2005）南民一初字第1846-1號民事判決第三項為：被上訴人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公司佛山中心支公司對上述判項確定被上訴人歐良石應賠償的57032.85元承擔連帶責任。

　　五、被上訴人歐良石與被上訴人邵元深、馮以成之間互負連帶賠償責任。

　　一、二審案件受理費各3540元，合共7080元，由上訴人黃某負擔1380元；被上訴人歐良石、中華聯合財產保險公司佛山中心支公司負擔 4000元，被上訴人邵元深、馮以成負擔1700元（本案一、二審受理費均由上訴人黃某預交，各被上訴人應負擔的部分徑付給上訴人，法院不作收退）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吳 健 南

　　代理審判員 林 波

　　代理審判員 周 芹

　　二○○五年九月十四日

　　書 記 員 韓 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