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建設銀行天津市分行南開支行與天津開發區邁柯恒工貿有限公司存款糾紛上訴案

法公布（2002）第51號

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書
（2001）民二終字第126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中國建設銀行天津市分行南開支行。住所地：天津市南開區鞍山西道351號。
負責人：楊秀蘭，該支行行長。

委托代理人：單強，該支行工作人員。

委托代理人：張曉哲，長實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天津開發區邁柯恒工貿有限公司。住所地：天津市開發區第一大街盛園路3號。

法定代表人：王凡，該公司經理。

委托代理人：何怡，該公司職員。

委托代理人：孫娟，北京市浩天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中國建設銀行天津市分行南開支行為與被上訴人天津開發區邁柯恒工貿有限公司存款糾紛一案，不服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1998）高經一初字第48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由審判員周帆擔任審判長，代理審判員賈緯、沙玲參加評議的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書記員夏東霞擔任記錄。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查明，1998年8月28日，天津開發區邁柯恒工貿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邁柯恒公司）在中國建設銀行天津市分行南開支行（以下簡稱南開建行）開立了帳號為512－273036189帳戶，并于同日向該賬戶存入500萬元，于同年9月28日存入700萬元，同年10月9日分兩筆存入800萬元。邁柯恒公司于同年12月9日到南開建行取款，得知上述存款已經被他人以邁柯恒公司的名義分十次取走1999．8萬元。邁柯恒公司遂于同年12月11日向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提起訴訟，請求判令南開建行支付2000萬元存款本金及利息、滯納金，并承擔訴訟費用。

1998年12月11日，南開建行向天津市公安局報案。天津市公安局于同年12月14日初步查明，“經刑科所鑒定，取款票據上的印鑒是偽造的，犯罪嫌疑人以偽造票據為手段騙取在銀行的存款，涉嫌票據詐騙。”同時，對犯罪嫌疑人成敬立案偵查。

2000年6月6日，天津市公安局以津公經辦（2001）1號函告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此案主要犯罪嫌疑人成敬，因涉嫌北京市發生的金融詐騙案件被當地警方抓獲。我局于2000年2月24日在北京市公安局的配合下，就中國建設銀行天津市分行南開支行發生的金融詐騙案的有關問題對成敬進行提訊。成敬供述：其以高額利息為餌，誘邁柯恒公司在南開建行存款2500萬元（含旭帝公司存款500萬元）。成敬采用電腦掃描、噴涂等高科技手段偽造匯票委托書、轉帳支票等憑證，分數次從南開建行騙取存款24900余萬元后潛逃，直至被抓獲。在訊問犯罪嫌疑人成敬后，我局派員對存款方的主要經辦人李峰和趙建風再次分別進行詢問。對邁柯恒公司在建行的存款情況基本核清。關于收取成敬高額利息等相關情節，趙、李二人均予否認，目前尚無據可查。經偵查目前沒有 發現貴院受理的南開建行、邁柯恒公司涉嫌參與共同詐騙問題。”

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邁柯恒公司在南開建行開戶存款，雙方之間形成存款關系，在南開建行存入款項后，南開建行應當全面履行保證邁柯恒公司所存資金安全義務，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票據法》第五十七條“付款人及其代理付款人付款時，應當審查匯票背書的連續，并審查提示付款人的合法身份證明或者有效證件。付款人及其代理付款人以惡意或者有重大過失付款的，應當自行承擔責任”以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票據糾紛案件若干問題的規定》第六十九條“付款人或者代理付款人未能識別出偽造、變造的票據或者身份證件而錯誤付款，屬于票據法第十七條規定的‘重大過失’，給持票人造成損失的，應當依法承擔民事責任。付款人或者代理付款人承擔責任后有權向偽造者、變造者依法追償。持票人有過錯的，也應當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的規定， 南開建行應當履行審查提示付款人的合法身份證明或者有效證件的義務，現由于邁柯恒公司的存款被犯罪嫌疑人從南開建行處以偽造票據騙取，經公安機關偵查，邁柯恒公司與該款被騙并無牽連，且南開建行并不能證明邁柯恒公司在存款過程中有過錯，因此南開建行付款義務不能免除。對邁柯恒公司的訴訟請求，該院予以支持。該院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票據法》第五十七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票據糾紛案件若干問題的規定》第六十九條的規定判決：南開建行于該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返還原告邁柯恒工貿有限公司存款人民幣2000萬元，并分別自存款之日起至1998 年12月9日按照人民銀行有關存款規定計算并支付活期利息，于1998年12月10日至判決生效之日止按照中國人民銀行有關同期銀行貸款逾期的規定計算并支付逾期付款違約金，如逾期不付，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三十二條執行。一審 件受理費110010元，由南開建行負擔。

南開建行不服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的上述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稱：邁柯恒公司將2000萬元存入南開建行，并非基于正常的存款目的，而是為了牟取犯罪分子成敬給付的高息。成敬在公安機關的詢問筆錄中對于給付高息的時間、地點、金額、款項來源、支付方式等情況均有詳細的供述。本案高息為270萬元，系成敬從其他關系人處借得的現金及郵政儲蓄存折交付給邁柯恒公司的，應在2000萬元本金中予以沖抵。且成敬還供述邁柯恒公司為其提供了蓋有“單位公章”、“財務章”與“法人名章”的承諾書，在客觀上，邁柯恒公司為成敬詐騙得逞提供了幫助。依據《關于審理票據糾紛案件若干問題的規定》第六十九條“持票人也有過錯的，也應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故邁柯恒公司對于存款被騙也應承擔過錯責任。按照《支付結算辦法》第十七條的規定，南開建行已盡到了審查義務，不應再承擔款項被騙的責任。原審法院未能主動對本案的有關證據進行調查收集，屬于審判程序有誤。本案應適用 “存單司法解釋”，按照存款利率計息。請求撤銷原判，依法改判。

邁柯恒公司答辯稱：現沒有證據證明成敬的供述是真實的，邁柯恒公司從未收取過高息。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程序合法。請求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院認為：南開建行收到邁柯恒公司存入的款項后，應當履行保證儲戶存款安全的義務。邁柯恒公司在南開建行的2000萬元存款被犯罪嫌疑人成敬以偽造票據的方式騙出，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票據法》第五十七條關于“付款人及其代理付款人以惡意或者有重大過失付款的，應當自行承擔責任”的規定以及最高人民法院 《關于審理票據糾紛案件若干問題的規定》第六十九條關于“付款人或者代理付款人未能識別出偽造、變造的票據或者身份證件而錯誤付款，屬于票據法第五十七條規定的‘重大過失’，給持票人造成損失的，應當依法承擔民事責任。付款人或者代理付款人承擔責任后有權向偽造者、變造者依法追償。持票人有過錯的，也應當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的規定，南開建行由于未能識別出成敬在匯票委托書及轉帳支票上加蓋的偽造印鑒，由此給邁柯恒公司造成損失，其應承擔民事責任。對于邁柯恒公司是否向成敬出具過承諾書一節，因除成敬口供以外再無其他證據可以證明，本院不予認定。且出具承諾書的行為不能必然導致成敬詐騙行為的得逞，更不能由此認定邁柯恒公司即參與了詐騙。在無確鑿證據可以證明邁柯恒公司對于存款被騙具有過錯的情況下，原審對成敬從南開建行騙得的款項判令南開建行承擔全部責任并無不當。南開建行關于應由邁柯恒公司承擔部分過錯責任的上訴主張缺乏事實與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

南開建行依據成敬的口供提出邁柯恒公司收到了成敬給付的270萬元高息，對此，邁柯恒公司不予認可。因成敬的證言是孤立存在的，無其他證據可以佐證，而不能形成證明力，故對本案中邁柯恒公司是否收到高息的事實尚不能認定。南開建行關于將270萬元應在2000萬元本金中予以沖抵的上訴請求不能支持。 [Page]

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基本正確，唯利息部分關于 “按照中國人民銀行有關同期銀行貸款逾期的規定計算并支付逾期付款違約金”的判決屬重復計算，應予糾正。本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二）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變更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1998）高經一初字第48號民事判決主文為：中國建設銀行天津市分行南開支行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返還天津市邁柯恒商貿有限公司存款本金2000萬元人民幣及利息（自每筆款項的存款之日起至1998年12月9日止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活期存款利率計算；自1998年12月10日起至本判決確定的給付之日止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逾期貸款利率分段計算）。如逾期不付，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三十二條的規定辦理。

一、二審案件受理費各110010元，由中國建設銀行天津市分行南開支行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周 帆


代理審判員 賈 緯


代理審判員 沙 玲

二○○二年二月二十一日

書記員 夏東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