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

行政判決書

　　（2005）高行終字第395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香港）德士活有限公司，住所地香港特別行政區九龍觀塘巧明街6號。

　　法定代表人譚翠華，執行董事。

　　委托代理人包福榮，北京市必浩得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王文欣，北京市必浩得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商標評審委員會，住所地北京市西城區三里河東路8號。

　　法定代表人侯林，主任。

　　委托代理人何敏，該委員會干部

　　委托代理人劉國棟，該委員會干部。

　　被上訴人（原審第三人）廣東蘋果實業有限公司，住所地廣東省廣州市增城市石灘鎮橫嶺開發區。

　　法定代表人吳建洪，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馬翔，北京市天馳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劉懷全，男，漢族，1972年7月22日出生，該公司法務部經理，住河南省洛陽市西工區道北路126號院。

　　上訴人（香港）德士活有限公司（簡稱德士活公司）因商標撤銷行政糾紛一案，不服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05）一中行初字第15號行政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2005年10月17日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06年2月20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德士活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包福榮、王文欣，被上訴人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商標評審委員會（簡稱商標評審委員會）的委托代理人何敏、劉國棟，被上訴人廣東蘋果實業有限公司（簡稱廣東蘋果公司）的委托代理人馬翔、劉懷全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廣東蘋果公司于2000年6月21日經國家商標局核準注冊了第1410707號“Apple”商標，2001年6月20日，德士活公司請求商標評審委員會撤銷該商標。商標評審委員會經過審查，于2004年10月10日作出商評字［2004］第5483號裁定書（簡稱第5483號裁定），維持廣東蘋果公司的第1410707號“APPLE”商標。德士活公司不服該裁定，向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訴訟。

　　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德士活公司向商標評審委員會就爭議商標提出爭議的時間發生于現行商標法實施之前，而商標評審委員會進行評審則在修改決定實施后，本案涉及的馳名商標認定及跨類保護問題應適用現行商標法，而對于爭議商標是否同他人在同一種或類似商品上已注冊的商標相同或近似問題則應適用修改前的商標法第十七條之規定。商標評審委員會在審理本案時適用現行商標法第二十八條錯誤，但并未對第5483號裁定的理由和結論帶來實質性影響。德士活公司在國內使用“萍果牌”和“texwood及圖”商標多年，自1986年以來，先后在國內進行兩商標的推廣活動，致使兩商標在相關服裝類商品上已在消費者和同行業中具有了較高知名度，兩商標在爭議商標申請注冊之前已成為馳名商標。鑒于德士活公司在對“萍果牌”進行宣傳時一般同時對“texwood及圖”進行宣傳，故消費者在看到“萍果牌”商標或“texwood及圖”時一般會聯想到另一商標。1997以來，增城市蘋果皮具有限公司一直將“APPLE”和“蘋果圖形”用于經營皮具商品，并通過電視廣告、燈箱廣告等形式在一些地區宣傳其商標，且在1998年以來先后獲得一些榮譽稱號。廣東蘋果公司在申請注冊爭議商標時，其受讓獲得的“APPLES”和“蘋果圖形”商標已經在皮具類商品上具有一定的影響和知名度。在某些特定情況下，盡管皮具會與手提包、錢包、公文包、服裝存在一些聯系，使消費者在看到爭議商標時可能聯想到“萍果牌”商標，但爭議商標與“APPLES”極為近似，在一般情況下，消費者更容易將其與廣東蘋果公司在該類商品上具有一定影響的“APPLE”和“蘋果圖形”商標產生聯系，進而同“萍果牌”商標和“texwood及圖”商標區別開來，而不會造成誤認。爭議商標指定使用的牛皮、獸皮、手杖、香腸腸衣等商品在產品性質上與服裝相差較遠，生產、銷售渠道以及消費群體存在明顯不同，爭議商標在上述商品上使用也不會與德士活公司在服裝上馳名的“萍果牌”商標產生混淆。爭議商標的注冊和使用符合現行商標法第十三條第二款的規定。盡管德士活公司注冊的引證商標標識與“texwood及圖”商標的標識基本一致，消費者看到在皮具類商品上注冊的引證商標時可能會聯想到“萍果牌”商標，但鑒于德士活公司并未在皮具類商品上注冊“萍果牌”商標，德士活公司不能以“萍果牌”商標依據修改前的商標法第十七條主張權利；德士活公司未提交其在皮具類商品上對引證商標進行宣傳的證據，即消費者了解的“texwood及圖”商標是使用在服裝類商品上，而不是皮具類商品上；爭議商標在字形上與引證商標存在一定差異，而爭議商標和“APPLES”商標極為近似，在“APPLES”商標已經具有一定知名度的情況下，一般消費者不會將爭議商標與引證商標相混淆。因此，爭議商標的注冊并未違反修改前的商標法第十七條之規定。依照《行政訴訟法》第五十四條第（一）項之規定，判決維持商標評審委員會第5483號裁定。

　　德士活公司不服原審判決，向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請求撤銷一審判決和商標評審委員會第5483號裁定，撤銷第1410707號商標。德士活公司上訴稱：第一，一審判決認定廣東蘋果公司申請注冊爭議商標時，其受讓的“APPLES”和“蘋果圖形”商標已在皮具類商品具有一定影響和知名度，缺乏事實依據。第二，爭議商標與德士活公司在第18類上在先注冊的第823341號商標構成了相同或類似商品上的近似商標，爭議商標的注冊使用，必定使相關公眾產生混淆誤認。第三，本案爭議商標是對德士活公司在第25類服裝商品上注冊的馳名商標“萍果牌”和“texwood及圖”的摹仿和復制，其注冊和使用足以誤導公眾，使德士活公司的利益受到損害。商標評審委員會、廣東蘋果公司服從原審判決。

　　經審理查明：1964年4月1日，德士活制衣廠有限公司在香港注冊成立，于1973年7月23日更名為德士活公司。1979年7月5日，德士活公司向國家商標局申請了“萍果牌”商標，該申請于1981年7月5日核準注冊，注冊號為148002，核定使用商品為第25類服裝。1994年4月20日，德士活公司又向國家商標局申請了“texwood及圖”商標，該申請于1996年2月7日被核準注冊，注冊號為813677，核定使用商品為第25類服裝、鞋、靴、帽等。1994年4月20日，德士活公司還向國家商標局申請了第823341號“texwood及圖”商標，該申請于1996與3月14日被核準注冊，核定使用的商品為第18類手提包、公文包、公事包、錢包、鑰匙包（皮革制品）、書包、購物袋，旅行袋、旅行用具（皮件）、皮革、雨傘及陽傘、傘套，家具用皮制品，皮革（非服飾用），捆物皮帶，包裝用皮帶。廣東蘋果公司原名增城市蘋果皮具有限公司，于2000年9月15日改為現名。廣東蘋果公司法定代表人吳建洪等于1992年6月13日成立了增城市石灘雄威皮具廠（簡稱雄威皮具廠），該廠于1994年8月29日向國家商標局申請了第861645號“蘋果圖形”商標，該申請于1996年8月7日被核準注冊，核定使用商品為第18類公文包、背包、公事包、錢包、手提包、手袋等。雄威皮具廠還于1996年2月14日經國家商標局核準注冊了第815245號“APPLES”商標，核定使用商品為公文袋、背包、公事皮包、手提包、手袋、錢包等。1996年3月19日，吳建洪等又成立了增城市蘋果皮具有限公司，并于1996年9月受讓了雄威皮具廠的第815245、861645號商標。1998年3月14日，增城市蘋果皮具有限公司經國家商標局核準注冊了第1158068號“蘋果”商標，核定使用商品為第18類旅行袋等。1999年1月18日，增城市蘋果皮具有限公司向國家商標局申請了第1410707號“APPLE”商標，該申請于2000年6月21日被核準注冊，核定使用商品為第18類牛皮、錢包、手提包、公文包、施行箱、香腸腸衣等。2001年6月20日，德士活公司就該商標向商標評審委員會提出爭議申請。商標評審委員會經審查認為，德士活公司的牛仔服裝商品早于20世紀90年代初就進入中國大陸市場，“萍果牌”和“texwood及圖”是其在該產品上長期使用的商標。自1993年始，德士活公司通過特許經營的方式在全國大中城市廣泛開設專營店銷售牛仔服裝產品，至90年代中期，“萍果牌”牛仔服裝的銷售網絡已遍布全國，年銷售額均達數億港幣。德士活公司亦采取多種方式對“萍果牌”、“texwood及圖”商標進行了長期持續的宣傳，該兩商標在牛仔服裝商品上已為相關公眾所熟知，已成為馳名商標。廣東蘋果公司于1996年9月受讓“APPLES”和“蘋果圖形”商標后一直在皮具商品上使用，以此二商標為標識的箱包等皮具商品自1998年后在國內多個大中城市廣泛銷售，經多年經營，“蘋果APPLES”牌皮具產品在同類商品市場上具有了較高的市場占有率，“蘋果APPLES”商標在該類商品上產生了一定的影響，并為相關消費者所了解。德士活公司和廣東蘋果公司在市場上分別對使用于服裝和箱包皮具商品上的“萍果牌”、“texwood及圖”和“蘋果APPLES”商標以較大規模進行了宣傳和銷售，并已持續了較長時間，客觀上在不同的經營領域形成了各自品牌的知名度。在皮具商品上，爭議商標更多地是與廣東蘋果公司的“蘋果APPLES”產生聯系，而不致誤導消費者。鑒于此，爭議商標在手提包、錢包、旅行箱、公文包等皮具商品上注冊未違反《商標法》第十三條第二款之規定。爭議商標指定使用的牛皮、獸皮、革、手杖、馬毯、香腸腸衣等商品與服裝商品在產品性質上相差較遠，生產銷售渠道和消費群體亦有明顯區別，爭議商標在上述商品上使用不易與“萍果牌”和“texwood及圖”產生混淆并對德士活公司的利益造成損害，亦未違反《商標法》第十三條第二款之規定。德士活公司在第18類皮具商品上在先注冊的“texwood及圖”商標是其獨特的圖形標識，雖然在服裝及相關商品上使用經常使消費者聯想到“萍果牌”，但鑒于在皮具商品上廣東蘋果公司的“蘋果APPLES”商標已長期使用并具有一定知名度，消費者已經能夠將其與爭議商標相區分，在市場上不致產生混淆誤認的情況下，爭議商標與引證商標不構成近似商標。2004年10月10日，商標評審委員會作出第5483號裁定，維持第1410707號“APPLES”商標有效。另查明，至1999年1月18日，增城市蘋果皮具有限公司向國家商標局申請第1410707號“APPLE”商標時，德士活公司已在大陸開設180多家專賣店或專柜，遍及全國20余省市。1992年至1999年，德士活公司服裝產品在大陸和香港地區的年銷售額已達5億港幣。1992年至1998年，德士活公司的年廣告宣傳費用均在1600萬港幣以上。

　　上述事實，有第148002、813677、823341、815245、861645、1410707號商標檔案，商標評審委員會第5483號裁定及當事人陳述等在案佐證。

　　本院認為，《商標法》第十三條第二款規定，就不相同或不相類似商品申請注冊的商標是復制、摹仿或者翻譯他人已經在中國注冊的馳名商標，誤導公眾，致使該馳名商標注冊人的利益可能受到損害的，不予注冊并禁止使用。本案中，商標評審委員會和一審法院均認定德士活公司的第148002號“萍果牌”商標和第813677號“texwood及圖”商標為馳名商標，且廣東蘋果公司亦未表示反對意見，本院亦不持異議。廣東蘋果公司的第1410707號“APPLE”商標確系對148002號“萍果牌”商標的翻譯，但鑒于廣東蘋果公司在爭議商標申請注冊之前已經在第18類上成功注冊并享有了第861645號“蘋果圖形”商標、第815245號“APPLES”商標和第1158068號“蘋果”商標，并且上述商標自1996年即開始在皮具商品上實際使用，特別是1998年后，以“蘋果圖形”和“APPLE”為商標的箱包等皮具商品在全國許多大中城市廣泛銷售，其商品在同類商品中占有較高市場份額，兩商標在同類商品中已經產生了較大影響，并被消費者所了解認知，故本院認為爭議商標的注冊不會誤導公眾，也不會使德士活公司的利益受到損害，消費者不會將第18類上的“APPLE”商品與第25類上的“萍果牌”、“texwood及圖”商品的來源相混淆，爭議商標的注冊并未違反《商標法》第十三條第二款之規定。商標評審委員會和一審法院認定爭議商標注冊之時，“APPLE”商標和“蘋果圖形”商標在皮具類商品上已具有一定知名度并無不當，德士活公司所述該認定缺乏事實依據，與實際情況不符，本院不予采信。德士活公司在第18類商品上在先注冊的“texwood及圖”商標與本案中的爭議商標在外觀、呼叫上均不相同或相似，雖二者均有可能使消費者聯想到“蘋果”，但由于廣東蘋果公司已在第18類商品上廣泛使用“蘋果圖形”和“APPLE”商標并產生了一定影響和知名度，不致造成消費者混淆誤認，故爭議商標與德士活公司在第18類商品上在先注冊的“texwood及圖”并不構成近似商標，爭議商標應當予以核準注冊。綜上，商標評審委員會第5483號裁定和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亦無不當，審理程序合法，本院應予維持。上訴人德士活公司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其上訴請求不予支持。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第六十一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一審案件受理費1 000元，由（香港）德士活有限公司負擔（已交納）；二審案件受理費1 000元，由（香港）德士活有限公司負擔（已交納）。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劉繼祥

　　審 判 員 孫蘇理

　　代理審判員 焦 彥

　　二 ＯＯ 六 年 六 月 二十 日

　　書 記 員 畢 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