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4）滬高民三（知）終字第147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上海詠嶺技術咨詢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松江區大港鎮經濟開發區。

　　法定代表人劉亞平，該公司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黃融融，上海市金鐘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上海藍云保潔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寶山區月羅路569號。

　　法定代表人曹明高，該公司經理。

　　委托代理人錢威海，該公司職員。

　　委托代理人金敏華，上海市瑞和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上海詠嶺技術咨詢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詠嶺咨詢公司）因技術咨詢合同糾紛一案，不服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2004）滬二中民五（知）初字第49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05年1月25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詠嶺咨詢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劉亞平及委托代理人黃融融，被上訴人上海藍云保潔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藍云保潔公司）的委托代理人錢威海、金敏華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經審理查明：2003年9月9日，藍云保潔公司與詠嶺咨詢公司雙方就為使藍云保潔公司取得ISO9001：2000、ISO14001：1996 國際管理體系認證證書，簽訂了《國際管理體系認證咨詢合同書》，合同編號為：YI-023066.根據合同約定，詠嶺咨詢公司的主要義務包括：對藍云保潔公司的管理現狀進行調查分析，并以ISO9001：2000、ISO14001：1996標準為基礎建立藍云保潔公司的質量管理體系、環境管理體系；向藍云保潔公司提供ISO9001：2000、ISO14001：1996系列基本知識、文件編制和質量、環境體系審核的培訓；幫助藍云保潔公司質量、環境體系文件的起草、定稿、發布及運行；在藍云保潔公司體系運行一個月后為藍云保潔公司進行內審；確認中國CQC認可委（中國質量審核中心）進行認證，并幫助藍云保潔公司掌握迎審技巧；為藍云保潔公司培訓內審員等。藍云保潔公司在合同中的主要義務包括：制訂質量、環境方針和目標，授權管理代表者，成立 ISO9001、ISO14001推行小組；確認詠嶺咨詢公司制訂的實施進度表，并確保實際工作按計劃執行；按時完成詠嶺咨詢公司在計劃中提出的每個階段的任務；配備ISO9001、ISO14001體系推行過程中詠嶺咨詢公司提出的資源設施；保證ISO14001所涉及的各項基本環境指標在認證前符合國家基本達標要求，并作好檢測和證明；根據詠嶺咨詢公司咨詢進度，按時向詠嶺咨詢公司付款；接受中國CQC認可委為認證機構，并作好相應的配合和溝通等。

　　根據合同第五條的約定：本次咨詢的價款為人民幣31，000元，合同的履行及付款分為四個階段：一、藍云保潔公司在合同正式簽訂后，待詠嶺咨詢公司工作人員進入藍云保潔公司正式運行5個工作日，向詠嶺咨詢公司付款人民幣7，750元；二、藍云保潔公司在詠嶺咨詢公司完成ISO9001、ISO14001質量、環境管理體系文件，并經藍云保潔公司總經理簽署當日，向詠嶺咨詢公司付款人民幣7，750元；三、藍云保潔公司在通過第三方認證機構認證后，向詠嶺咨詢公司支付咨詢費人民幣7，750元；四、藍云保潔公司在獲取證書后向詠嶺咨詢公司付清余款人民幣7，750元。

　　合同還對下列事項做了約定：第八條、若因詠嶺咨詢公司原因導致藍云保潔公司未能獲得ISO9001：2000、ISO14001：1996證書，則詠嶺咨詢公司需把全部咨詢費退還藍云保潔公司。第十一條、本合同咨詢日期為2003年9月8日至2003年12月28日，詠嶺咨詢公司使藍云保潔公司通過 ISO9001、ISO14001第三方國際認證組織的認證。第十五條、藍云保潔公司未按時支付咨詢費不得超過七天，第八天開始計每天1％的違約金，未經詠嶺咨詢公司同意，藍云保潔公司十五天內還未補齊應付咨詢費的，除向詠嶺咨詢公司支付咨詢費外，屬藍云保潔公司單方違約。第十六條、本合同結束日期為藍云保潔公司得到ISO9001：2000、ISO14001：1996認證證書并且詠嶺咨詢公司得到本合同所規定的全部咨詢費為止。在責任義務未履行完畢以前，任何一方單方終止合同應向對方支付人民幣20，000元作為違約金。第二十條、藍云保潔公司憑詠嶺咨詢公司的應付款發票付款，付款方式為：銀行電匯或支票。

　　合同簽訂后，詠嶺咨詢公司于2004年9月10日向藍云保潔公司開具了第一階段的付款發票，同月14日，藍云保潔公司收到該發票后即按發票金額向詠嶺咨詢公司付款人民幣7，750元。2004年11月21日，詠嶺咨詢公司向藍云保潔公司開具了第二階段的付款發票，發票金額為人民幣7，750元。同月26 日，藍云保潔公司收到該發票后，在同月28日向詠嶺咨詢公司付款人民幣5，000元。2003年12月17日、18日藍云保潔公司共向詠嶺咨詢公司付款人民幣2，750元。

　　藍云保潔公司與詠嶺咨詢公司雙方當事人確認，根據合同，完成認證工作獲取認證證書的時間應在2003年12月28日之前。

　　原審判決認定藍云保潔公司已在2003年11月28日、12月17日、12月18日分三次，向詠嶺咨詢公司支付了合同約定的第二階段價款人民幣7，750 元；因詠嶺咨詢公司提供的咨詢輔導記錄表記載：2003年11月8日，第一層文件定稿，第二層文件繼續。2003年11月19日，文件結束，表格制作。 2003年12月5日，審定全部文件及表格。認定涉案ISO9001、ISO14001質量、環境管理體系文件最終完成的時間為2003年12月5日。

　　原審法院認為：根據涉案合同的約定，藍云保潔公司應在ISO9001、ISO14001質量、環境管理體系文件建立完成后，即向詠嶺咨詢公司支付合同約定的第二階段的全部款項。根據認定的事實，ISO9001、ISO14001質量、環境管理體系文件完成的時間是2003年12月5日，故藍云保潔公司應在該日向詠嶺咨詢公司付清第二階段的應付款項人民幣7，750元。但藍云保潔公司遲至2003年12月18日才付清第二階段的應付款項。因此，藍云保潔公司在第二階段付款義務的履行中，存在一定的過錯，應當按照有關規定，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詠嶺咨詢公司在本案中并未就藍云保潔公司上述違約行為提出反訴，故對于藍云保潔公司的上述違約行為不予處理。

　　雖然，藍云保潔公司在第二階段付款履行中存在一定的違約，但藍云保潔公司依然在合同第十五條約定的最后期限內付清了其應支付的相應款項。因此，藍云保潔公司的違約行為僅導致其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及合同的履行期限在合理的范圍內相應順延。詠嶺咨詢公司在收到藍云保潔公司所支付的第二階段全部款項后，應當繼續履行合同，并在經順延的合理期限內，完成合同所約定的義務。

　　根據涉案合同的約定，詠嶺咨詢公司在收到藍云保潔公司所支付的第二階段全部款項后，所應履行的合同義務包括，聯系第三方認證機構，安排第三方認證機構對藍云保潔公司的工作進行認證，保證藍云保潔公司在合理的期限內獲取ISO9001：2000國際管理體系及ISO14001：1996國際環境管理體系認證證書。但詠嶺咨詢公司未按照涉案合同約定的計劃履行聯系第三方認證機構，安排第三方認證機構進行認證的合同義務。因此，詠嶺咨詢公司不可能在經順延后的合理期限內使藍云保潔公司獲取認證證書。故詠嶺咨詢公司違反了合同的約定，未履行合同的主要義務，致使藍云保潔公司獲得ISO9001、ISO14001認證證書的合同目的落空。藍云保潔公司據此訴請解除涉案合同并無不當，依法予以準許。涉案合同的解除是由于詠嶺咨詢公司未履行合同約定的聯系認證機構、安排認證工作的主要義務，致使不能實現藍云保潔公司獲得認證證書的合同目的而造成。涉案合同的解除，亦造成涉案合同權利義務的終止。因此，詠嶺咨詢公司對涉案合同的終止負有過錯，應當根據涉案合同第八條、第十六條的約定，承擔退還咨詢費用，支付違約金的法律責任。據此，原審法院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二條、第四條、第八條、第九十四條第（四）項之規定，判決：（一）、解除藍云保潔公司與詠嶺咨詢公司于2003年9月9日簽訂的《國際管理體系認證咨詢合同書》；（二）、詠嶺咨詢公司應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退還藍云保潔公司支付的技術咨詢費人民幣15，500元；（三）、詠嶺咨詢公司應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藍云保潔公司支付合同約定的違約金人民幣20，000元。一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2，175 元，由藍云保潔公司負擔人民幣784元，詠嶺咨詢公司負擔人民幣1，391元。

　　詠嶺咨詢公司不服一審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請求撤銷原審判決，依法改判。上訴人詠嶺咨詢公司上訴的主要理由是：第一，原審判決對涉案合同履行時間認定錯誤。根據涉案合同的規定，2003年11月8日第一層文件定稿，應確認第二階段咨詢工作結束。此時，藍云保潔公司應全部支付第二階段咨詢費人民幣 7，750元，但藍云保潔公司在2003年11月28日只支付了人民幣5，000元，至今尚欠人民幣2，750元。到2003年11月19日止，文件已結束，表格已制作，完成第三階段工作量的二分之一。到2003年12月5日止，已審定全部文件和表格，完成第三階段工作量的三分之二。第二，原審判決認為 “完成認證工作獲取認證證書的時間應在2003年12月28日之前”與事實不符。涉案合同中“咨詢日期為2003年9月8日至2003年12月28日”是約定的咨詢日期，在該期限里詠嶺咨詢公司使藍云保潔公司通過認證，而非獲取認證證書。第三，原審判決認定藍云保潔公司支付的信息費人民幣2，750元為咨詢費有誤。付款憑證上明確寫明是“信息費”，藍云保潔公司沒有提供任何證據來證明“信息費”就是“咨詢費”。盡管金建國的證詞不是其本人簽名，但其當庭予以了追認。

　　被上訴人藍云保潔公司庭審中口頭答辯稱，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請求二審法院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中，被上訴人藍云保潔公司向本院提供了2份證據材料，即發證日期為2004年9月28日、編號為US－2735的質量管理體系認證證書和發證日期為 2004年9月30日、編號為8083的環境管理體系認證證書，該兩份證據材料要證明詠嶺咨詢公司違反合同，藍云保潔公司委托其他公司提供咨詢，獲得了認證證書。經質證，上訴人詠嶺咨詢公司對該兩份證據材料的真實性不予確認。

　　本院認為，被上訴人藍云保潔公司提供的兩份證據材料均產生于本案一審庭審結束后，為本案二審新的證據材料，但該兩份證據材料與本案沒有關聯性，故對該兩份證據材料不予采納。

　　二審中，針對被上訴人藍云保潔公司提供的兩份證據材料，上訴人詠嶺咨詢公司向本院提供了四份質量管理體系認證證書復印件，該四份證據材料要證明藍云保潔公司提供的兩份認證證書是不真實的。經質證，被上訴人藍云保潔公司要求詠嶺咨詢公司提供證據材料原件，并同時認為該四份證據材料與本案沒有關聯性。

　　本院認為，由于被上訴人藍云保潔公司提供的兩份證據材料未予采納，且上訴人詠嶺咨詢公司提供的四份證據材料與本案無關聯性，故對上訴人詠嶺咨詢公司提供的相應四份反駁證據材料亦不予采納。

　　經審理查明，詠嶺咨詢公司于2003年9月10日向藍云保潔公司開具了第一階段的付款發票，同月14日，藍云保潔公司收到該發票后即按發票金額向詠嶺咨詢公司付款人民幣7，750元。2003年11月21日，詠嶺咨詢公司向藍云保潔公司開具了第二階段的付款發票，發票金額為人民幣7，750元。同月26 日，藍云保潔公司收到該發票后，在同月28日向詠嶺咨詢公司付款人民幣5，000元。原審判決將前述相應2003年誤寫為2004年，應予以糾正。一審開庭審理過程中，在回答法庭相關提問時，藍云保潔公司陳述“只要在12月28日前拿到證書，就是達到了合同的目的了。……應該是在12月28日前完成”。詠嶺咨詢公司陳述“這個與原告說的是一樣的。只要在12月28日通過認證”。據此，應當認定藍云保潔公司與詠嶺咨詢公司確認，完成認證工作的時間應在 2003年12月28日之前。原審判決認定藍云保潔公司與詠嶺咨詢公司確認“完成認證工作獲取認證證書的時間應在2003年12月28日之前”有誤，應予以糾正。原審判決認定的其他事實基本屬實。

　　本院認為：涉案合同約定第二階段付款時間是詠嶺咨詢公司完成ISO9001、ISO14001質量、環境管理體系文件，并經藍云保潔公司總經理簽署當日。該項約定所說文件應是指通過認證所需的全部文件，包括需要制作的表格。原審判決根據咨詢輔導記錄表的記載及涉案合同的約定，認定ISO9001、 ISO14001質量、環境管理體系文件完成的時間是2003年12月5日并無不當。詠嶺咨詢公司關于原審判決對涉案合同履行時間認定錯誤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

　　由于詠嶺咨詢公司陳述不清的原因導致原審判決認為雙方當事人確認“完成認證工作獲取認證證書的時間應在2003年12月28日之前”。詠嶺咨詢公司在完成第二階段咨詢任務后，就未再為藍云保潔公司提供涉案合同約定的后續咨詢服務，從而導致涉案合同的目的不能實現。即使根據涉案合同的約定及當事人的確認應當認定2003年12月28日是詠嶺咨詢公司使藍云保潔公司通過認證的期限而非獲取認證證書的期限，原審判決相應的認定也不會影響本案雙方當事人責任的承擔，不會導致本案判決結果的改變。詠嶺咨詢公司以原審判決認為“完成認證工作獲取認證證書的時間應在2003年12月28日之前”與事實不符為由，請求二審法院支持其上訴請求的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根據涉案合同的約定，藍云保潔公司根據詠嶺咨詢公司的應付款發票付款。2003年11月21日，詠嶺咨詢公司向藍云保潔公司開具了第二階段的付款發票，發票金額為人民幣7，750元。隨后，同月28日藍云保潔公司向詠嶺咨詢公司付款人民幣5，000元。2003年12月17日、18日藍云保潔公司向詠嶺咨詢公司共付款人民幣2，750元。盡管2003年12月17日與18日的付款支付憑證上記載有“信息費”字樣，但原審判決根據本案的具體案情、相關證人證言的具體情況及證人與詠嶺咨詢公司的利害關系等因素，認定2003年12月17日與18日支付的人民幣2，750元是藍云保潔公司根據涉案合同約定應支付的第二階段咨詢費，而非與涉案合同無關的“信息費”，并無不當。詠嶺咨詢公司關于原審判決認定藍云保潔公司支付的信息費人民幣2，750元為咨詢費有誤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

　　綜上所述，上訴人詠嶺咨詢公司的上訴請求與理由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應予駁回。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一百五十八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案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2，175 元，由上訴人上海詠嶺技術咨詢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朱 丹

　　審 判 員 ?于金龍

　　審 判 員 ?張曉都

　　二OO五年二月五日

　　書 記 員 ?劉潔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