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省東營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1）東民終字第316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史中國，（略）。

　　上訴人（原審原告）劉桂玲，（略）。

　　二上訴人的共同委托代理人閆向陽，山東魯北律師事務所律師。

　　二上訴人的共同委托代理人李成銀，山東魯北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原審被告）廣饒縣海濱鹽區職工子弟學校。

　　法定代表人董藏春，該校校長。

　　委托代理人馬志遠，山東齊征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廣饒縣清河辦事處。

　　法定代表人繆金杰，該辦事處主任。

　　委托代理人肖峰，（略）。

　　上訴人史中國、劉桂玲，上訴人廣饒縣海濱鹽區職工子弟學校（簡稱學校）因人身損害賠償糾紛一案不服廣饒縣人民法院（2001）廣民初字第231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史中國和劉桂玲的委托代理人閆向陽和李成銀，上訴人學校的法定代表人董藏春及其委托代理人馬志遠、被上訴人廣饒縣清河辦事處（簡稱辦事處）委托代理人肖峰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查明，史中國與劉桂玲系夫妻關系，兩原告育有一子史大眾（1993年5月28日生），史大眾生前系被告學校小學二年級學生。學校為準備“六一”兒童節節目，要求本校部分小學一、二年級的學生于 2001年5月20日（星期日）上午七點半到校排練節目。2001年5月20日上午七時三十分左右史大眾到被告學校參加了排練。上午九時五十分，音樂教師宣布排練結束，史大眾與一年級的3個學生李巖、李娜、崔曉通結伴離校。離校后，該4名學生先到李娜家進行了玩耍。上午十時三十分左右，該四名兒童協商到鹽區文化廣場東南角的沉淀池邊摸田螺，十一時左右史大眾在沉淀池東南角處溺入水中，另外3名兒童速跑回家告訴家人。原告劉桂玲趕到現場后，與在場的郭健等人從沉淀池的不同方向進行打撈尋找，上午十一時四十分左右，將史大眾打撈出水；當即截車將史大眾送往廣饒縣鹽區衛生所、廣北衛生院進行搶救。后又轉至東營市人民醫院進行搶救，搶救無效，當日下午二時三十分左右確認死亡。東營市公安局法醫鑒定中心當日下午對史大眾的死亡原因進行了鑒定，鑒定結論為史大眾系溺水致呼吸循環衰竭而死亡。為搶救史大眾原告花費交通費400元，在東營市人民醫院支付醫療費959. 20元（含太平間停尸費620元）。原告劉桂玲所述誤工損失50元未提交工作單位工資收入減少的證明。另查明，2001年5月份，被告學校上午放學的正常時間為十一時三十分。被告學校于2001年5月10日曾針對學校周圍存在水溝深、水域面積大、交通安全問題嚴重等安全隱患向學生家長致信一封，要求學生家長做好監護。發生史大眾溺水事故的沉淀池原為廣饒縣鹽務局修建，用于鹽區居民供水。1995年10月份被告辦事處成立后，由辦事處水電管理站負責鹽區供水管理，該站是辦事處的職能部門。發生溺水事故的沉淀池周圍雖設有護欄，但由于年久失修，有的區段不能起到應有的防護作用。庭審中，被告辦事處未提交 2000年上半年原告史中國所工作的邊防工作站用水不是從該沉淀邊抽取的證據。史大眾死亡后，學校已支付原告現金5000元。2000年度山東省職工年平均工資為8516元。

　　上述事實，有原、被告的陳述、被告學校關于史大眾溺水事件的報告及致學生家長的一封信、原告提交的醫療費單據、東營市公安局法醫鑒定中心鑒定書、清河辦事處水電管理站收據復印件為證，并經庭審質證，原審法院予以采信。

　　原審法院認為，被告學校明知學校周圍存有安全隱患，在通知史大眾參加星期日節目排練時，對排練結束的時間未盡善意人應有的告知義務，被告學校在對休息日排練的學生的管理上存有疏忽大意的過失，以致史大眾離校后處于無監護狀態，故被告學校應對史大眾的溺水死亡承擔主要責任。兩原告對于史大眾參加星期日排練，應意識到星期日不是正常工作日，作息時間與正常工作日不一定一致；在史大眾離校后直至其溺水的一段時間內，兩原告作為史大眾的法定監護人在其離校后未盡監護職責，故兩原告應對史大眾溺水死亡事故承擔相應責任。被告辦事處，對其沉淀池不管其廢棄與否，均應盡善良管理人應盡的管理義務，加強護欄的維修，使護欄起到應有的防護作用，但其對沉淀池護欄管理存有過失，因此被告辦事處對溺水事故的發生也應承擔一定責任。兩被告應按所負責任（學校占60%，辦事處占10%）對兩原告追要的死亡補償費、醫療費、交通費、喪葬費的合理部分進行賠償，其余部分由兩原告自負。原告劉桂玲追要的誤工費，證據不足，不予支持。兩原告之子史大眾的死亡，給兩原告精神以沉重打擊，給兩原告帶來伴隨終生的痛苦，因此，兩被告應按所負責任支付兩原告適當精神損害撫慰金，以彌補兩原告精神上的創傷。兩被告辯稱不應承擔責任，理由不當，不予支持。原審法院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16條第1款、第18條、第119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確定民事侵權精神損害賠償責任若干問題的解釋》第 8條第2款之規定，判決如下：1、被告學校賠償兩原告醫療費575. 4元、交通費240元、死亡補償費51096元、喪葬費240元、精神損害撫慰金 6000元，共計款 58151. 40元，扣除已支付的5000元，實際應支付兩原告 53151. 40元。2、被告辦事處賠償兩原告醫療費95. 90元、交通費40元、死亡補償費 8516元、喪葬費 40元、精神損害撫慰金 1000元，共計款 9691. 90元。3、駁回兩原告的其他訴訟請求。上述1、2項中的款項，限兩被告在判決生效后10日內付清。案件受理費4261元，由兩原告負擔2315元，被告學校負擔 1646元、被告辦事處負擔 300元。

　　史中國、劉桂玲上訴稱，1、一審判決適用法律錯誤，致使判決責任分擔錯誤，本案屬特殊侵權，辦事處應承擔主要責任，二被上訴人應承擔連帶責任，上訴人無監護不當的過錯，依法不應當承擔責任；2、5萬元的精神損害撫慰金應予支持。

　　學校辯稱，1、史大眾溺水死亡的根本原因是其父母監護不力，責任應由史中國夫婦自負，不應要求我校承擔連帶責任；2、精神損害撫慰金與死亡補助費不能同時支持。

　　辦事處辯稱，我辦事處不應承擔任何責任。

　　學校上訴稱，1、一審判決據以認定事實的證據不足，史中國夫婦拒不說明對我方呈送廣饒縣教育委員會的《關于史大眾溺水死亡的報告》的來源，屬非法取得，不能作為認定事實的證據；2、一審判決對法律關系分析錯誤，判令學校承擔責任沒有依據。請求二審法院依法改判。

　　史中國夫婦辯稱，民法通則第130條所說共同侵權并不分故意或過失而是區分過錯責任，學校通知史大眾星期日去學校就有義務通知其家長，學校安排史大眾帶領其余3名一年級的小學生回家屬于學校安排的活動。《關于史大眾溺水死亡的報告》是我方律師在取證的時候該校校長親自將該報告書交給我們的。

　　辦事處辯稱，沉淀池遠離公共場所本身不會造成史大眾傷害，沉淀池邊的欄桿非辦事處所有而且也無證據證實史大眾是從欄桿的破損處進入沉淀池；8歲的史大眾是自己下水摸田螺，他有一定的認知能力，存在重大過失，一審判決不正確，法律依據不充足。

　　本院將雙方當事人爭議的焦點問題歸納為：1、一審判決對事實的認定是否清楚；2、一審判決對責任的劃分是否正確；3、精神損害撫慰金應否支持。

　　對爭議的第1個焦點問題，史中國夫婦沒有新的證據提交，主張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關于史大眾溺水死亡的報告》是我方律師在取證的時候該校校長親自將該報告書交給我們的，不是非法取得。

　　對爭議的第1個焦點問題，學校沒有新的證據提交，主張一審判決認定的事實證據不足，一審中史中國夫婦沒有說明該報告書的合法來源，一審法院不應采納。

　　對爭議的第1個焦點問題，辦事處沒有新的證據提交，主張一審判決認定的事實證據不足，一審中，也沒有提交證明沉淀池歸辦事處所有并管理的證據，史中國夫婦沒有提交史大眾是從破損欄桿處進入沉淀池的，若史大眾不是從破損處進入沉淀池的，辦事處不承擔責任。

　　對爭議的第2個焦點問題，史中國夫婦主張一審判決對責任的劃分錯誤，本案屬特殊侵權，辦事處應承擔主要責任，因學校的過錯致使我方監護權失落，二被上訴人應承擔連帶責任，我們不應當承擔責任。

　　對爭議的第2個焦點問題，學校稱其沒有過錯，學校已按有關規定在日常管理中將法制和安全教育問題及致家長的一封信中，說明學校一貫將安全教育置于日常工作中常抓不懈。

　　對爭議的第2個焦點問題學校提供的證據，史中國夫婦質證稱，學校提供的證據說明學校重視安全教育，但不能說明學校沒有過錯。

　　對爭議的第2個焦點問題，辦事處的意見同學校意見。

　　對爭議的第3個焦點問題，史中國夫婦主張，根據法律規定，5萬元的精神撫慰金應予支持。

　　對爭議的第3個焦點問題，學校主張，死亡賠償金與死亡補償費是一回事，不能重復計算支付，應按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確定民事侵權精神損害責任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條的規定來認定。

　　對爭議的第3個焦點問題，辦事處同意學校的意見。

　　本院查明的事實與原審法院確認的事實一致。

　　對爭議的第1個焦點問題，學校沒有新的證據證實其主張，辦事處沒有上訴，本院對原審法院確認的事實予以認可。對第2個焦點問題，雙方當事人均未有新的證據和法律依據證實其主張，原審法院對責任的劃分并無不妥，因辦事處未提出上訴，故其請求不承擔責任的主張，本院不予支持。對爭議的第3個焦點問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確定民事侵權精神損害責任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九條明確規定，致人死亡的精神損害撫慰金的承擔方式為“致人死亡的，為死亡賠償金”，故原審法院在支持了死亡補償費后，不應再重復計付精神損害撫慰金，對史中國夫婦主張精神損害撫慰金的請求應予駁回。綜上所述，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責任劃分適當，但判令學校和辦事處承擔精神損害撫慰金不當，依法應予糾正。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三）項、第一百五十八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廣饒縣人民法院（2001）廣民初字第231號民事判決第一項和第二項，維持廣饒縣人民法院（2001）廣民初字第231號民事判決第三項和案件受理費的負擔；

　　二、廣饒縣海濱鹽區職工子弟學校賠償史中國、劉桂玲醫療費575. 40元、交通費240元、死亡補償費51096元、喪葬費240元，共計款52515. 40元，扣除已支付的5000元，實際應支付47151. 40元；廣饒縣清河辦事處賠償史中國、劉桂玲醫療費95. 90元、交通費40元、死亡補償費8516元、喪葬費40元，共計款 8691. 90元。

　　三、駁回史中國、劉桂玲和廣饒縣海濱鹽區職工子弟學校的其他訴訟請求。

　　二審案件受理費4261元，由廣饒縣海濱鹽區職工子弟學校負擔2131元，由史中國、劉桂玲負擔2130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李福玉

　　審 判 員 楊秀梅

　　代理審判員 劉國海

　　二○○一年十二月十二日

　　書 記 員 劉蓬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