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佛山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4）佛中法民一終字第862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湯德玲，女，1954年10月10日生，漢族，住所：佛山市福慶坊20號，現住佛山市建新路鉆石苑四座604房。

　　委托代理人黃永濤、張麗紅，廣東可名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李金文，男，1973年12月13日生，漢族，住所：佛山市人民路107號3樓。

　　委托代理人熊井春，廣東中信致誠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湯德玲因不當得利糾紛一案，不服廣東省佛山市禪城區（2004）佛禪法民二初字第556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認定：2002年8月12日，原告將700000元現金交給被告，用于購進不銹鋼。被告出具收據，注明“收到李金文做不銹鋼現金款七十萬元正。另加借款壹百壹十萬元正。”被告收錢后一直未能幫原告購進不銹鋼。后被告退回部分款項，至今尚有400000元未還。關于收條中“做不銹鋼”的涵義，經本院詢問，原告認為是請被告幫忙購進不銹鋼，而被告認為是合伙從事不銹鋼生意。

　　原審法院認為：本案首先需要確定原、被告之間的關系。依據被告的陳述，雙方之間為合伙關系，但依據法律規定，合伙應當有書面的合伙協議或有兩個以上無利害關系人證明有口頭合伙協議，而被告未能就此舉證，故本院對被告關于雙方屬于合伙關系的陳述不予支持。依據原告的證據，其所支付的700000元的用途是 “做不銹鋼”，而雙方對其涵義理解不同，但被告的理解與法律規定不符，本院不予支持，原被告之間應為委托關系。原告委托被告購買不銹鋼，被告應當依據原告的要求購進不銹鋼，在未完成購買不銹鋼時應當將原告支付的用于購買不銹鋼的款項予以返還。被告不予返還，其繼續占有上述款項屬于不當得利。原告的訴訟請求符合法律規定，本院予以支持。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三十條、第九十二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貫徹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若干問題的意見（試行）》第五十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二十五條、第四百零四條的規定，判決：被告湯德玲應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返還400000元給李金文，并支付利息（從2004年4月26日至實際履行之日止以人民銀行規定的同期商業貸款利率計算）。本案訴訟費8510元由被告承擔。

　　上訴人湯德玲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稱：一、被上訴人從未委托過上訴人購買不銹鋼，上訴人與被上訴人是合作關系，原審判決認定事實錯誤。2002年，被上訴人與案外人莫燦、凌鋒等人見上訴人在香港做不銹鋼貿易可能賺錢，就多次要求參股與上訴人一起合作做不銹鋼生意。上訴人與被上訴人約定一起合作三年，盈虧共負。2002年8月12日，被上訴人將70萬元交給上訴人，上訴人向其出具收條注明“收到李金文做不銹鋼現金七十萬元正。”當時，被上訴人稱自己資金不夠，還另向上訴人加借了110萬元投入做生意。原審法院推定上訴人出具的收條中“做不銹鋼生意”的涵義是被上訴人向上訴人委托購買不銹鋼。上訴人認為，原審法院在本案中作出這樣的推定是沒有任何事實根據的：1、上訴人與被上訴人、莫燦等人合作中一直以“做不銹鋼”的表述來表示“做不銹鋼生意”，“做不銹鋼”的本地方言的涵義本來也就是指“做不銹鋼生意”的意思。在同一原審法官審理，與本案同時開庭的佛禪法民二初字第557號案卷中，被上訴人以受讓莫燦做不銹鋼利潤款30萬元為由起訴上訴人一案中，上訴人出具給莫燦的欠條及被上訴人的起訴狀等證據及相關的法律文書中都將做不銹鋼生意表述為“做不銹鋼”，可見，對“做不銹鋼”的涵義雙方當事人本是一致認同的，原審法官在該案判決書中也認定了上訴人與莫燦“是合作從事不銹鋼生意”，但在本案中，原審法官卻完全不理上訴人在開庭時的一再陳述，不顧證據與證據之間相互印證、相互關聯的客觀存在，主觀地將“做不銹鋼”推定為是被上訴人委托上訴人購買不銹鋼，人為地將 “做不銹鋼”的這一同樣的表述推定為不同的涵義，造成同一種表述有兩種不同的解釋，同一種表述有兩種不同涵義的悖局。2、上訴人出具的收條內容，根本沒有反映有被上訴人委托購買不銹鋼的意思，如果購買，為何沒有注明數量、單價、規格等買賣的基本要素呢？二、上訴人與被上訴人的合作關系還未終止，被上訴人要求返還投資款的請求不應得到支持。上訴人與被上訴人合作開始后，被上訴人曾多次收取利潤，后因市場情況發生變化，2003年下半年開始生意出現虧損，上訴人按雙方約定要求被上訴人彌補虧損，被上訴人卻不原按約彌補，雙方因此發生糾紛。在雙方合作期內，被上訴人以買賣合同為由要求提前收回投資款，是違反誠實信用原則的行為，其訴訟請求依法不應得到支持。三、本案適用簡易程序審理，程序不當。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印發《民事案件案由規定（試行）》的通知，第一審法院立案時可根據當事人的起訴確定案由，當事人起訴的法律關系與實際訟爭的法律關系不符時，結案時以法庭查明的當事人之間的實際存在的法律關系作為確定案由的依據。在本案中，原審法院立案時確定為買賣合同糾紛，但案件還未審理，本案在開庭前上訴人被告知獨任審判法官以將案由改為不當得利糾紛，上訴人對此提出異議，并當即陳述了上訴人與被上訴人實際存在的是合作做不銹鋼生意的關系，本案應為合作經營糾紛。主審法官一開庭即稱既然雙方當事人爭議較大，本案就暫定為三個待定案由，一個是立案時的買賣糾紛，一個是法官庭前代改為的不當得利糾紛，再一個是上訴人主張的合作經營糾紛，待判決時他再確定真正的案由。有鑒于此，上訴人對本案適用簡易程序也提出了異議，因為按照《民事訴訟法》第一百四十二條的規定，本案法律關系復雜，當事人爭議較大，明顯不適用簡易程序審理，但原審法官不置可否，宣布三個待定案由后繼續開庭審理，并很快按其所定的不當得利糾紛作出了判決。綜上所述，上訴人認為，原審法院認定事實錯誤，適用法律不當，上訴請求：一、依法撤銷（2004）佛禪法民二初字第556號民事判決；二、依法駁回被上訴人對上訴人的訴訟請求；三、本案一、二審訴訟費用由被上訴人承擔。

　　經審查，本院對原審認定的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三十條的規定：個人合伙是指兩個以上公民按照協議，各自提供資金、實物、技術等，合伙經營、共同勞動。《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貫徹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若干問題的意見》第50條規定：當事人之間沒有書面合伙協議，又未經工商行政管理部門核準登記，但具備合伙的其他條件，又有兩個以上無利害關系人證明有口頭合伙協議的，人民法院可以認定為合伙關系。上訴人主張其與被上訴人之間為合作經營不銹鋼的關系，既沒有書面的合伙協議，也沒有出具證據證明口頭協議的存在，上訴人提出的佛禪法民二初字第557號案為利潤款糾紛，而本案訟爭標的非利潤款，且557號案不是生效法律文書，因此不能作為本案定案的依據，故上訴人此項主張，本院不予支持。被上訴人稱雙方為委托購買不銹鋼的關系，從字面“做不銹鋼”不能顯示出雙方存在委托關系，且被上訴人沒有其它證據證明雙方存在委托購買不銹鋼的事實，因此，被上訴人稱雙方存在委托關系沒有依據，本院不予支持，原審法院認定雙方存在委托關系認定錯誤，應予糾正。綜上，上訴人收到被上訴人現金款70萬元沒有合法合理的依據，應為不當得利，上訴人負有返還的義務。原審定性合法、判決結果正確，應予維持。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受理費8510元，由上訴人承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楊恩敏

　　審 判 員 羅 睿

　　代理審判員 周 芹

　　二○○四年十月十一日

　　書 記 員 徐立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