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3）滬高民三（知）終字第116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上海加航機械制造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世界路133號。

　　法定代表人劉克明，該公司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楊建軍，上海市李國機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鄭根仁。

　　委托代理人李東輝，上海市一平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馮瑞中，上海市一平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上海加航機械制造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加航公司）因專利侵權糾紛一案，不服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2002）滬二中民五（知）初字第88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書面審理了本案。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經審理查明：原審原告鄭根仁于1994年8月4日向國家知識產權局申請了名稱為“斷布機”的實用新型專利，1995年7月1日被授予專利權。專利號為ZL94217925.0，該專利權利要求的獨立權項內容為：一種斷布機，特別是一種裁床電動斷布機，其特征在于由主機、導軌、軌道、軌道支架和小刀片組成，主機由串激式電機、復位式開關、圓盤刀片、計數器和手柄構成，圓盤刀片裝于電機的中心軸上，主機固定在導軌支架上，小刀片刀口朝上，通過鋼片彈簧刀架傾斜固定在導軌底座的刀槽中，與圓盤刀片構成一個彈性貼緊剪刀口，軌道兩端由軌道支架固定于裁床上，導軌的底座在軌道表面的滑行槽中滑行。2002年2月1日，專利復審委作出第4145號無效宣告請求審查決定，該決定維持鄭根仁專利權有效。在此次無效請求審查中，鄭根仁對其專利權利要求1重新進行了劃界，新修改的權利要求1內容如下：一種包括有電機、導軌、軌道、軌道支架和刀片的斷布機，其特征在于由串激式電機、復位式開關、圓盤刀片、計數器和手柄構成的主機固定在導軌支架上，圓盤刀片裝于電機的中心軸上，小刀片刀口朝上，通過鋼片彈簧刀架傾斜固定在導軌底座的刀槽中，與圓盤刀片構成一個彈性貼緊剪刀口，軌道兩端由軌道支架固定于裁床上，導軌的底座在軌道表面的滑行槽中滑行。2003年3月27日，專利復審委又作出第4965號無效請求審查決定，該決定仍維持鄭根仁專利權有效。根據原審原告鄭根仁的申請，原審法院于2002年4月12日、2003年7月10日兩次作出保全裁定，裁定查封加航公司價值人民幣6萬元、9萬元的斷布機庫存產品、加工設備及其財產，并扣押一臺加航公司制造的斷布機產品。2002年4月30日，法院查封加航公司斷布機配件53箱。2003年7月18日，查封加航公司斷布機產品19臺，另扣押1臺斷布機產品。

　　原審法院認為：一、根據專利法規定，發明或者實用新型專利權的保護范圍以其權利要求的內容為準，說明書及附圖可以用于解釋權利要求。根據鄭根仁專利權利要求書1記載，主機是固定在導軌支架上的，根據專利說明書及附圖記載，導軌支架是指與圓盤刀片平行，與導軌底座垂直的、呈長方形的金屬支架。加航公司產品的主機雖然在主機上方通過螺絲與支架相連，但在與圓盤刀片平行、與導軌底座垂直的支架上也有螺釘將主機固定，綜上兩者主機固定位置相同。另根據鄭根仁專利說明書及附圖，鋼片彈簧刀架是指與小刀片相連的鋼片，附圖中沒有顯示出彈簧，對此鄭根仁解釋因鋼片具有彈性，故稱鋼片彈簧刀架，且該解釋符合其專利權利要求書、說明書及附圖所記載的內容，故加航公司產品有關小刀片部分的技術特征落入鄭根仁專利權保護范圍。綜上經比對，雖然加航公司的產品結構中有些名稱與專利權利人的權利要求書的表述不盡相同，但其結構特征與專利權人的專利在實施目的、效果及其技術方案上完全相同，生產的斷布機落入了原告鄭根仁專利權利要求的保護范圍。二、關于加航公司辯稱其使用的技術是現有技術一節，因加航公司提供的有關公證材料僅是一種形式公證，證據本身無法證明臺灣速利公司在原審原告專利申請日前已公開原告專利的結構特征。另佑圣公司的高速切斷機實物僅在電機上貼有佑圣股份有限公司的標簽，未標明產品型號等內容，加航公司也未提供其他的證據印證，故其提供的訂購單、交運單、發票與其提供的佑圣公司的高速切斷機實物無法對應，且該實物特征也有與鄭根仁專利特征不同之處，故對加航公司提供的鑒定報告亦不予采信。關于賠償損失一節，根據法律規定，實用新型專利權被授予后，任何單位或者個人未經專利權人許可，都不得實施其專利。由于加航公司的行為，構成了對鄭根仁專利的侵權，加航公司應依法承擔停止侵權、賠禮道歉、賠償損失等民事責任。我國專利法規定，侵犯專利權的賠償數額，按照權利人因被侵權所受到的損失或者侵權人因侵權所獲得的利益確定；被侵權人的損失或者侵權人獲得的利益難以確定的，參照該專利許可使用費的倍數合理確定。沒有專利許可使用費可以參照或者專利許可使用費明顯不合理的，人民法院可以根據專利權的類別、侵權人侵權的性質和情節等因素確定賠償數額。由于原告鄭根仁提出賠償數額的主要依據來源于其與案外人簽訂的專利實施許可合同，其提供的履行合同情況的證明無法進行一一印證，且該實施許可費明顯偏高，法院結合涉案專利權的類別、侵權人侵權的性質、情節和數量等因素綜合予以確定。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三十四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七）項、第（九）項、第（十）項、《中華人民共和國專利法》第十一條第一款、第五十六條第一款、第六十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專利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若干規定》第二十一條、第二十二條的規定，判決：一、上海加航機械制造有限公司停止對鄭根仁所享有的名稱為“斷布機”實用新型專利權（專利號為ZL94217925.0）的侵害；二、上海加航機械制造有限公司在《新民晚報》上向鄭根仁賠禮道歉、消除影響；三、上海加航機械制造有限公司賠償鄭根仁經濟損失人民幣8萬元。案件受理費人民幣4，570元，由鄭根仁負擔1，090元，加航公司負擔 3，480元，財產保全費1，270元由加航公司負擔。

　　一審判決后，加航公司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其主要上訴理由為：一、一審判決認定的事實不清，上訴人在一審階段提供的證據均證明被上訴人的專利已喪失新穎性，上訴人生產的被控侵權斷布機產品運用的是公知技術，故不構成專利侵權；二、一審法院判決確定的8萬元賠償數額明顯偏高；三、即便上訴人的行為構成專利侵權，由于其影響范圍不大，故一審法院判決確定在《新民晚報》上賠禮道歉的方式不當。請求二審法院查明事實，依法改判。

　　鄭根仁及其委托代理人答辯稱：國家專利復審委員會的無效宣告請求決定書已對系爭專利的新穎性問題作了明確審查與答復，且一審提供的證據之間無法一一對應證明上訴人使用的是臺灣公司的現有技術。故上訴人的上訴理由無事實法律依據，一審法院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判決的賠償數額以及賠禮道歉方式合理，請求二審法院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期間，雙方當事人均未提供新的證據材料。

　　據此，本院確認，原審法院認定的事實屬實。

　　本院認為：

　　（一）公知技術又稱已有技術、現有技術，是指專利申請日前在國內外出版物上公開發表、在國內公開使用或者以其他方式為公眾所知的技術。自由公知技術是指已經進入公有領域的公知技術，任何人均可以無償實施。在本案專利訴訟中，上訴人以自己實施的是自由公知技術為由作出不侵權抗辯，其就應當向法院充分證明自己實施的自由公知技術的完整的技術方案，以使法院對被控侵權技術與公知技術是否構成相同或等同進行對比判斷，進而審查公知技術的抗辯是否成立。縱觀上訴人在一審中提供的證據，由于證據均與上訴人主張的抗辯侵權不成立的公知技術的技術方案、特征無法對應，即證據無法證明上訴人稱其使用的是公知技術這一事實，故其所謂運用自由公知技術進行不侵權抗辯的主張不能成立。在此前提下，經將上訴人生產的被控侵權產品的技術特征與系爭專利的技術特征相比對，兩者在目的、手段、效果上相同，故上訴人生產的被控侵權產品落入了系爭專利斷布機的保護范圍，違反了專利法有關實用新型專利被授予后，任何單位或者個人未經其許可不得實施其專利的規定，構成專利侵權。上訴人稱原判認定事實不清，其行為不構成侵權的上訴理由缺乏事實、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

　　（二）關于本案的賠償數額問題，根據有關司法解釋的規定，在審理專利侵權案件中，當被侵權的權利人的損失難以計算，侵權行為人沒有獲得利潤或者利潤無法查明時，人民法院可以根據權利人遭受侵害的實際情形酌情確定賠償額。原審法院參照系爭專利的類別、上訴人侵權行為的情節、主觀過錯程度等因素，酌情確定上訴人賠償被上訴人人民幣8萬元并無不當，上訴人的此節上訴理由同樣不能成立，本院亦不予支持。

　　（三）關于侵犯專利權的民事責任問題。因專利權主要是一種財產權，根據專利法的規定，專利權侵權的民事責任形式也以停止侵權行為，賠償損失為主。本案中，權利人即被上訴人未提供證據證明其精神權利受到損害，故本案侵權人即上訴人無須承擔賠禮道歉的民事責任。原審法院判決上訴人加航公司在《新民晚報》上向被上訴人鄭根仁賠禮道歉，確有不妥，上訴人的此節上訴理由成立，本院對此予以更正。

　　綜上，原審判決事實認定清楚，適用法律部分有誤，故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二）項、第一百五十八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維持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2002）滬二中民五（知）初字第88號民事判決主文第一項、第三項及訴訟費和財產保全費負擔部分。

　　二、撤銷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2002）滬二中民五（知）初字第88號民事判決主文第二項。

　　本案二審訴訟費人民幣4，570元，由上訴人上海加航機械制造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澹臺仁毅

　　代理審判員 ?馬劍峰

　　代理審判員 ?李 瀾

　　二OO四年一月十八日

　　書 記 員 ?樂 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