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被告）蘇家屯區農用航空服務站，住所地蘇家屯區楓楊路50號。

　　法定代表人徐春杰，系該服務站站長。

　　委托代理人趙文安，遼寧辛西亞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原審被告）新民市大民屯鎮大南崗村村民委員會，住所地該村。

　　法定代表人張廷安，系該村村委會主任。

　　委托代理人張安祥，男，系該村黨支部書記，住址該村。

　　上訴人（原審被告）新民市大民屯鎮西章士臺村村民委員會，住所地該村。

　　法定代表人聞中英，系該村村委會主任。

　　委托代理人趙國海，男，系該村黨支部書記，住址該村。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張廷巖，男，1959年9月16日出生，漢族，系農民，住址新民市大民屯鎮大南崗村。

　　委托代理人洪波，遼寧世陽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新民市農業技術推廣中心，住所地新民市遼河大街16號。

　　法定代表人王鐵金，系該中心主任。

　　委托代理人王希宏，男，系該中心副主任。

　　委托代理人程影，男，系該中心法律顧問。

　　上訴人蘇家屯區農用航空服務站、新民市大民屯鎮大南崗村村民委員會、新民市大民屯鎮西章士臺村村民委員會因財產賠償一案，不服新民市人民法院（2001）新民初字1852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經本院審理查明，張廷巖系個體養雞戶，1997年6月14日從沈陽長城牧業有限公司購進肉食雞雛12，000只，并與該公司簽訂了肉食雞飼養回收合同，約定：成品雞回收價格8元/公斤，成品雞體重不足1.9公斤的沈陽長城牧業有限公司不予回收。張廷巖購進雞雛后分三處飼養。在村內一處雞舍中飼養4，500 只；在村外相鄰的兩處雞舍中共飼養了7，500只。該品種肉食雞飼養周期為58天。當雞雛飼養到第43天時，即1997年7月27日上午，在新民市農業技術推廣中心（以下簡稱“推廣中心”）的組織協調下，蘇家屯區農用航空服務站（以下簡稱“農航站”）的B3875型飛機為新民市大民屯鎮大南崗村（以下簡稱 “大南崗村”）和西章士臺村（以下簡稱“西章村”）進行病蟲害飛防作業。在為西章村飛防時，由該村支部書記聞中山領航，超低空飛臨張廷巖在村外的雞舍上空一次；在為大南崗村飛防作業時，由該村村委會主任張安祥、村民張利群領航，超低空飛臨張廷巖在村外的雞舍上空二次。由于飛機超低空飛行產生的噪音，使張廷巖在村外雞舍飼養的雞群受到驚嚇，當天死亡67只，以后每天陸續死亡，到該批肉食雞出欄之日止，累計死亡1021只。張廷巖自行處理死雞得款1，105 元。張廷巖在村外雞舍內的未死亡的肉食雞由于受到驚嚇而生長緩慢，截止1997年8月13日，出欄總數為6080只，平均體重3.68斤，按“肉食雞回收合同”回收的總重量為8831.4斤，張廷巖得款35，325.60元（8831.4斤×4元/斤）；由于體重未達到合同規定的重量，按1.50元/斤回收的總重量為13559.6斤，張廷巖得款20，339.40元（13559.6斤×1.50元/斤），兩項合計得款55，665元。按其在村內雞舍飼養的未受驚嚇的肉食雞出欄平均體重5.39斤計算，減少了收入。為此，張廷巖向新民市人民法院起訴，要求賠償經濟損失172，002.50元。

　　另查，此次飛防作業是經沈陽市政府決定，由新民市農牧局主管，新民市農業技術推廣中心負責組織實施。飛防前，推廣中心向農航站提供了飛防地區的經緯圖。飛防地塊的標志旗由各村負責。

　　上述事實，有各方當事人的陳述；張廷巖與沈陽長城牧業有限公司簽訂的肉食雞飼養回收合同、肉食雞回收清單；大南崗村村干部所記錄張廷巖飼養的肉食雞死亡的清單；沈陽市財政局關于飛防撥款的文件；農航站提供的收取飛防費用的收據；原審法院調取的農牧獸醫部門的證明材料及有關此次飛防中的領航員的證明材料等證據，已經雙方當事人質證，本院予以確認，并在卷佐證。

　　原審法院認為，農航站進行飛防作業所需費用分別由沈陽市財政撥款60％、新民市財政撥款40％；大南崗村及西章村將各自應負擔的費用交給推廣中心，推廣中心再交給新民市農牧局，該局連同財政撥款全部交給農航站。農航站理應熟悉飛機的性能，飛機在飛行過程中低空飛行所產生的噪音可能對環境及他人人身及財務造成影響及損害，在飛行作業前及作業中應采取必要的預防措施，農航站未能提供相應證據證明本身無過錯，對張廷巖的損失應負主要責任，即承擔70％的責任。大南崗村和西章村分別指派領航員為本村飛防作業領航，對張廷巖的損失應負部分責任，即承擔20％和10％的責任。

　　原審法院判決：一、張廷巖死亡雞1021只，總損失1021只×5.39斤×4元（43天÷58天）=16，318.06元，扣除張廷巖自行處理死亡雞所得殘值1，105元，余款15，213.06元。由蘇家屯區農用航空服務站賠償70％，合款10，649.14元；由新民市大民屯鎮大南崗村賠償20％，合款3，042.61元；由新民市大民屯鎮西章士臺村村民委員會賠償10％，合款1，521.31元。二、張廷巖的因受驚嚇影響正常生長的6080只雞在回收價格單只總量上與正常的雞的差額：6080只×5.39斤（正常雞）×4元＝131，084.80元（正常收入），所受驚嚇雞的實際收入： 35，325.60元＋20，339.40元=55，665.00元，張廷巖損失：131，084.80-55，665=75，419.80元。由蘇家屯區農用航空服務站賠償70％，合款52，793.86元；由新民市大民屯鎮大南崗村賠償20％，合款15，083.96元；由新民市大民屯鎮西章士臺村村民委員會賠償10％，合款7，541.98元。上述一、二項在判決生效后5日執行。三、駁回原、被告其他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3，510元，其他費用 1，755元，上訴費3，510元共計8，775元，由蘇家屯區農用航空服務站承擔6，142.50元，由新民市大民屯鎮大南崗村村民委員會承擔 1，755元，由新民市大民屯鎮西章士臺村村民委員會承擔877.50元。

　　宣判后，蘇家屯區農用航空服務站不服，以“飛防是非營利性飛行，不存在收益；不應適用高度危險作業條款，舉證責任不能倒置；對張廷巖損失計算有誤；原審判決確定責任不當，不應由我方承擔70％責任等”為由；新民市大民屯鎮大南崗村村民委員會不服，以“推廣中心是此次飛防的組織者和實施者，其在收取農藥費時多收了，應當返還；與飛機的關系是雇用關系，村里派的領航員事先沒有經過培訓，也就不應承擔責任等”為由；新民市大民屯鎮西章士臺村村民委員會不服，以 “飛防的飛機是雇用關系，我們交了錢，而且還多交了；我村飛防的飛機不可能飛到張廷巖的雞舍上空，不應當負賠償責任；對損失的問題我們當時不知道，也不應承擔責任等”為由，向本院提出上訴。張廷巖、新民市農業技術推廣中心則服從原審判決。

　　本院認為，公民的合法財產受法律保護。被上訴人張廷巖在飼養肉食雞過程中，由于飛防的飛機在其雞舍上空超低空飛過，飛機的噪聲致使其飼養的肉食雞受到強列震動，肉食雞出現死亡、生長緩慢等現象，給其造成一定的經濟損失。對此，有關責任者應當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原審法院按照肉食雞實際死亡的數量和肉食雞的生長情況，扣除實際收益，合理認定了被上訴人張廷巖所受損失。現各方當事人均未提出相反的證據加以否認。故本院對原審法院認定被上訴人張廷巖受到的損失及計算方法予以確認。被上訴人張廷巖要求賠償172，002.50元，無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應按實際損失予以賠償。被上訴人推廣中心在此次飛防中，負責飛防地區農民上交款的收集，負責飛防機場保障、人員協調等工作，在給付農航站的飛防費用中，絕大部分費用也是由該中心撥付的。因此，推廣中心是此次飛防作業的組織者。該中心在答辯中提出的“其只是負責飛行員及領航員的食宿，其余不負責。”的理由，是不能成立的。在飛防前，該中心向農航站提供了飛防地區的經緯圖，但沒有提供、也未告知飛防飛機應避讓的“魚塘、雞舍”等建筑物的地形情況。雖然農航站在接到經緯圖后進行了試飛，但在試飛中無法判斷雞舍的位置。致使飛機在飛防時從張廷巖的雞舍上空超低空飛過，造成經濟損失。對此推廣中心應負賠償責任，即35％的賠償責任。原審法院未判決其承擔賠償責任不妥，本院予以糾正。上訴人農航站在執行此次飛防任務中，只根據推廣中心提供的經緯圖進行飛行，但作為專業飛行機構，沒有按照民用航空飛行規則的相關規定，要求推廣中心提供“超低空飛行應當避開魚塘、雞舍等特殊建筑物”的情況，未盡到提示義務，直接造成張廷巖的經濟損失，應負賠償責任，即35％的賠償責任。原審法院判決確定的賠償比例不妥，本院予以糾正。上訴人農航站提出的“原審判決確定賠償責任不當，不應由其承擔70％責任”的上訴主張成立，本院予以支持。關于上訴人農航站提出“本案不應適用高度危險作業的規定，舉證責任不能倒置”的主張。此案雖然是飛機空中作業行為，但對張廷巖飼養的肉食雞的損害是由于飛機在超低空飛行中產生的噪音所致。因此應當適用《民法通則》關于環境污染造成他人財產損害的相關規定，其歸責的原則應當適用過錯推定原則。因此侵權人應當就自己無過錯或受害人存在過錯進行舉證。按此規則，在審理中，上訴人農航站均舉證不足。故對上訴人農航站該項上訴主張中的合理部分予以支持。關于上訴人農航站提出的“此次飛防是非營利飛行，不存在收益和對張廷巖損失計算有誤”的上訴主張。因沒有舉出充分有效的證據證明其主張成立，本院對此不予支持。上訴人大南崗村在此次飛防中，負責本村飛防地塊標志旗的設置。其在張廷巖的雞舍北、西兩側150米的地頭均設立了標志旗，而飛防時，飛機不可能在150米的距離內升至高空。故由該村派有領航員的飛機兩次低空飛臨張廷巖的雞舍上空，對張廷巖的經濟損失負有賠償責任，即20％的賠償責任。上訴人西章村在為該村飛防時，由于領航員領航不當，致使飛機飛臨張廷巖的雞舍上空，對張廷巖的經濟損失負有相應的賠償責任，即10％的賠償責任。關于上訴人西章村提出“為本村飛防的飛機不可能飛到張廷巖的雞舍上空，不應當負賠償責任”的主張。在原審法院審理中，已按飛防飛機的飛行記錄所記錄的時間和飛機的顏色進行了質證，確認為該村飛防的飛機確實飛臨了張廷巖的雞舍上空。現上訴人西章村沒有舉出相反的證據證明其主張成立，故本院對此不予支持。關于上訴人大南崗村和上訴人西章村均提出的“推廣中心多收了農民的飛防費用，應當退回”的主張。因與本案不是同一法律關系，本院不予處理。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二十四條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二）、（三）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新民市人民法院（2001）新民初字1852號民事判決的第三項，即“駁回原、被告其他訴訟請求”；

　　二、變更新民市人民法院（2001）新民初字1852號民事判決的第一項“張廷巖死亡雞1021只，總損失1021只×5.39斤×4元（43天÷58 天）=16，318.06元，扣除張廷巖自行處理死亡雞所得殘值1，105元，余款15，213.06元。由蘇家屯區農用航空服務站賠償70％，合款 10，649.14元；由新民市大民屯鎮大南崗村賠償20％，合款3，042.61元；由新民市大民屯鎮西章士臺村村民委員會賠償10％，合款 1，521.31元”為：張廷巖死亡雞1021只，損失15，213.06元[1021只×5.39斤×4元×（43天÷58天）=16，318.06 元，扣除張廷巖處理死亡雞得款1，105元].由蘇家屯區農用航空服務站賠償35％，合款5，324.57元；由新民市農業技術推廣中心賠償35％，合款 5，324.57元；由新民市大民屯鎮大南崗村賠償20％，合款3，042.61元；由新民市大民屯鎮西章士臺村村民委員會賠償10％，合款 1，521.31元；

　　三、變更新民市人民法院（2001）新民初字1852號民事判決的第二項“張廷巖的因受驚嚇影響正常生長的6080只雞在回收價格單只總量上與正常的雞的差額：6080只×5.39斤（正常雞）×4元＝131，084.80元（正常收入），所受驚嚇雞的實際收入：35，325.60元＋20，339.40 元=55，665元，張廷巖損失：131，084.80-55，665=75，419.80元。由蘇家屯區農用航空服務站賠償70％，合款 52，793.86元；由新民市大民屯鎮大南崗村賠償20％，合款15，083.96元；由新民市大民屯鎮西章士臺村村民委員會賠償10％，合款 7，541.98元”為：張廷巖的因受驚嚇影響肉食雞正常生長的損失75，419.80元[正常收入131，084.80元（6080只×5.39斤×4 元），扣除實際收入55，665元].由蘇家屯區農用航空服務站賠償35％，合款26，396.93元；由新民市農業技術推廣中心賠償35％，合款 26，396.93元；由新民市大民屯鎮大南崗村賠償20％，合款15，083.96元；由新民市大民屯鎮西章士臺村村民委員會賠償10％，合款 7，541.98元；

　　四、上述款項于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后10日內履行完畢；

　　五、駁回各方當事人的其他訴訟請求。

　　本案一、二審案件受理費共計8，775元，由蘇家屯區農用航空服務站承擔3，071.25元，由新民市農業技術推廣中心承擔3，071.25元，由新民市大民屯鎮大南崗村村民委員會承擔1，755元，由新民市大民屯鎮西章士臺村村民委員會承擔877.50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高 國 強

　　審 判 員 韓 華

　　代理審判員 王 卉

　　二○○二年七月二十二日

　　書 記 員 周 啟 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