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佛山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3）佛中法民一終字第618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廖玉屏，女，1961年11月16日出生，漢族，住所：佛山市順德區大良街道辦事處文秀區逢源路1巷6號4樓。

　　委托代理人何偉琪，廣東海順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馮雪瑩，廣東海順律師事務所律師助理。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順德市裕豐貿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裕豐公司）。住所：佛山市順德區大良街道辦事處鑒海北路106－108號。

　　法定代表人李毅榮，經理。

　　委托代理人李雙成，廣東大良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廖玉屏因勞動爭議糾紛一案，不服廣東省佛山市順德區人民法院（2002）順法民初字第03269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判決認定：廖玉屏原是集體所有制順德市日雜茶葉公司（以下簡稱日雜茶葉公司）員工，1994年7月25日裕豐公司與順德市投資控股總公司（以下簡稱投資總公司）簽訂“轉讓企業合同”，規定由投資總公司將日雜茶葉公司的經營權、房屋建設物、機器設備、流動資金所有權和無形資產、土地使用權一次性轉讓給裕豐公司，裕豐公司應該市政府規定，購買員工養老保險等。1995年7月10日投資總公司將日雜茶葉公司的產權移交給裕豐公司。1996年11月18日裕豐公司制定公司章程，明確了公司的經營方式、經營范圍、股東的出資額以及權利和義務，廖玉屏是該公司的股東，并按規定繳納了出資額5000元。裕豐公司受讓日雜茶葉公司后，廖玉屏無在裕豐公司處實際勞動并領取勞動報酬。2002年3月裕豐公司宣布解散，因經濟補償無法達成協議，廖玉屏向佛山市順德區勞動仲裁委員會申請仲裁，仲裁后廖玉屏不服，遂向原審法院提起訴訟。廖玉屏從1994年1月至2002年11月參加了社會養老保險。

　　原審判決認為：勞動關系建立是基于勞動者提供勞動為前提，并在勞動期間依法享受勞動報酬所形成的合同關系。本案中，廖玉屏雖參加了社會養老保險，又是裕豐公司的股東之一，但參加社會保險、股東權益與勞動合同關系顯然是不同的法律關系，從廖玉屏提供的證據均無法證實裕豐公司受讓日雜茶葉公司后雙方簽訂勞動合同的事實，又無法證明廖玉屏曾由裕豐公司安排工作，并收取勞動報酬的事實。雙方并無構成勞動關系，廖玉屏請求確認與裕豐公司存在勞動合同關系和支付經濟補償金和仲裁、訴訟費用由裕豐公司承擔的主張，證據不足，理由不充分，不予支持，裕豐公司認為雙方不存在勞動關系的主張，合法有理，予以采納。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規定，判決：駁回廖玉屏的訴訟請求。一審受理費50元，由廖玉屏負擔。

　　宣判后，廖玉屏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稱：廖玉屏與裕豐公司之間存在勞動關系是不爭事實。1、廖玉屏原是集體所有制企業日雜茶葉公司職工，隨著經營機制轉換，從1994年7月25日起，日雜茶葉公司一切資產由裕豐公司接收，包括廖玉屏等數十名擁有十多年（個別工齡四十年）工齡的員工。《轉讓企業合同》第五條第4項載明“乙方（即裕豐公司）必須保障企業員工的合法權益。按市政府的有關規定購買員工養老保險、住院醫療保險，并執行其他有關條例”，第5項“被轉讓企業員工解雇自本合同簽訂之日起均由乙方負責”。2、裕豐公司無論在勞動仲裁還是一審訴訟的答辯中，都承認了廖玉屏的股東、職工雙重身份。裕豐公司為廖玉屏購買社會保險、辦理會計證年審、管理計生工作、出具下崗證明、支付微薄待崗費等都可證明廖玉屏與裕豐公司存在長期勞動關系。至糾紛前裕豐公司未曾以書面形式與廖玉屏解除勞動關系。3、一般的保險關系固然與勞動關系之間是兩個不同的法律關系，但社會保險是基于企業在職職工或勞動者在年老、疾病或喪失勞動能力及處于失業退休情況下從國家和社會獲得物質幫助的權利，是基于勞動關系而產生的，與勞動關系有著密切聯系。其特定主體是作為投保人的用工方、被保險人的職工，即勞動者。4、重要的是，自轉制后，上訴人等人或承包裕豐公司下屬部門或被安排在下屬部門工作，是從事勞動的形式差異而已，勞動內容不變，生產資料所有權依舊不變（屬裕豐公司）。勞動部頒布的勞險字1992年27號復函有這樣規定：“企業與職工個人簽訂承包合同，是企業內部經營管理的一種方式。企業經營機制的轉變，并未改變企業和職工的勞動關系，也未改變承包者的職工身份，因此企業應按照國家現行政策保障職工的社會保險權益。企業單位在‘承包合同 ’中將傷殘之風險推給職工個人這種作法不符合我國憲法和職工社會保險的政策規定。”勞動部辦公廳頒發的勞辦發1994年324號復函亦有類似的規定。綜上所述，廖玉屏與裕豐公司的勞動關系早已存在，而且是無固定期限的，原審判決以“無法證實裕豐公司受讓后雙方簽訂勞動合同，無法證明廖玉屏曾由裕豐公司安排工作，并收取勞動報酬的事實”而否認廖玉屏與裕豐公司之間長達十幾年人所共知的勞動關系，是認定事實不清，適用法律錯誤。據此，請求二審法院撤銷原審判決，確認廖玉屏與裕豐公司之間存在勞動關系，并判令裕豐公司支付經濟補償金38973．71元，一、二審訴訟費及仲裁費由裕豐公司承擔。

　　被上訴人裕豐公司答辯認為：原審判決認定裕豐公司與廖玉屏不存在勞資關系事實清楚。廖玉屏原為日雜茶葉公司的員工，1994年7月，日雜茶葉公司根據有關政策轉制為裕豐公司，廖玉屏成為了裕豐公司的股東，但未在裕豐公司處工作，也未在裕豐公司處領取過工資（廖玉屏在勞動仲裁和原審時已認可），廖玉屏僅通過裕豐公司辦理社會保險手續，其有關的保險費用由裕豐公司承擔，其不能以此證明廖玉屏與裕豐公司存在勞動關系，廖玉屏在裕豐公司處享受的是股東權益，與勞動合同關系顯然是不同的法律關系，所以，事實上雙方不存在勞動關系。二、廖玉屏的上訴請求沒有事實依據。由于雙方不存在勞資關系，因此，廖玉屏要求裕豐公司支付經濟補償金沒有事實依據。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請二審法院予以維持。

　　上訴人廖玉屏與被上訴人裕豐公司在二審訴訟期間均未向本院提供新的證據。

　　經審查，本院對原審判決認定的事實予以確認。另查明：廖玉屏在裕豐公司發包屬下部門工作。廖玉屏在1993年12月31日前工齡為14年4個月，至2002年3月實際工齡為22年7個月。

　　本院認為：本案中，投資總公司將其下屬單位日雜茶葉公司的所有資產轉讓給被上訴人裕豐公司，并由裕豐公司接收其部分職工，裕豐公司也實際安排了部分人員的工作。裕豐公司雖然沒有具體安排上訴人等10人的工作，也沒有發給勞動報酬，但是上訴人等10人或承包裕豐公司屬下部門，或在其發包的部門工作，參照勞動部《關于企業內部個人承包中保險待遇問題的復函》“企業與職工個人簽訂承包合同，是企業內部經營管理的一種方式，企業經營機制的轉變，并未改變企業與職工的勞動關系，也未改變承包者的職工身份，因此企業應按照國家現行政策保障職工的社會保險權益”的規定，應認定上訴人與裕豐公司存在勞動關系。且根據《轉讓企業合同》中第五條中“被轉讓企業轉讓后，裕豐公司必須保障企業員工的合法權益。按市政府的有關規定，購買員工養老保險、住院醫療保險，并執行其他有關條例。被轉讓企業員工解雇自本合同簽訂之日起均由裕豐公司負責”的約定，裕豐公司為上訴人購買社會保險是基于勞動關系，而不存在上訴人掛靠裕豐公司購買社會保險的問題。因此，上訴人雖然沒有與裕豐公司簽訂新的勞動合同，但裕豐公司接收日雜茶葉公司的資產和上訴人等部分職工，并對上訴人等人予以安置和為其購買社會保險，裕豐公司與上訴人的勞動關系應視為原勞動關系的延續。裕豐公司因客觀情況須結業并解除與上訴人的勞動關系，應給予上訴人經濟補償金。由于上訴人在裕豐公司解除勞動關系前12個月沒有工資收入，故本院參照佛山市順德區2001年度職工月平均工資1129．67元作為計算標準，裕豐公司須支付上訴人的經濟補償金為25982．41元（1129．67元×23）。原審判決認為雙方之間不存在勞動關系從而判決駁回上訴人的訴訟請求錯誤，本院予以糾正。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二）項、《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法》第二十六條第（三）項、第二十八條，參照勞動部《關于企業內部個人承包中保險待遇問題的復函》、《違反和解除勞動合同的經濟補償辦法》第八條的規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廣東省佛山市順德區人民法院（2002）順法民初字第03269號民事判決。

　　二、被上訴人順德市裕豐貿易有限公司應于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內向上訴人廖玉屏支付經濟補償金25982．41元。逾期給付，則按中國人民銀行同期商業貸款利率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三、駁回上訴人廖玉屏的其他訴訟請求。

　　本案一、二審受理費各50元，合共100元，由被上訴人順德市裕豐貿易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陳 秀 武

　　代理審判員 吳 健 南

　　代理審判員 徐 麗

　　二○○三年六月三日

　　書 記 員 邱 雪 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