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朝陽區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3）朝民初字第21444號

　　原告張金星，男，漢族，1954年4月25日出生，無業，住址陜西省榆次市道北西街35號5排2棟6號，現住址湖北省神農架自然保護區。

　　委托代理人郭峰（Guo Feng），男，39歲，澳大利亞籍，澳大利亞澳中經貿與文化發展基金執行董事，住址澳大利亞悉尼（12/15-19 WRIGHT ST.HURSTVILLE NSW 2220 AUSTRALIA）。

　　委托代理人王放，北京市匯源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秦家明，男，漢族，1944年9月10日出生，住址湖北省孝感市廣場街城站路34號，現住址湖北省孝感市長征路106號。

　　委托代理人劉楚溪，女，漢族，32歲，自由電視人，住址湖北省孝感市孝南區廣場街廣場路3號，現住址北京市朝陽區呼家樓新苑3號樓401.

　　張金星訴秦家明返還“野考”資料糾紛一案，本院于2003年9月22日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同年10月30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張金星及其委托代理人郭峰、王放，秦家明及其委托代理人劉楚溪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張金星訴稱，自1994年10月28日至今，我長期在神農架自然保護區進行科學探險，收集到許多有關“野人”和奇異動物生態條件的資料。2002年12月 24日，中共神農架林區委員會宣傳部（簡稱宣傳部）部長盧德鮮發短信，讓我將個人一切資料送下山。2003年1月3日，盧德鮮將我介紹給時任中國西部經濟傳播委員會編輯的秦家明。我按秦家明所列需要提供的資料清單，整理出資料，并如數交給他，秦家明口頭答應同年5月1日前返還，但至今拒不返還。上述資料是我離妻別子長期在深山老林不懈考察的成果，秦家明不按時歸還，我不得不暫時放棄深山考察，來京追索，由此產生經濟損失和精神損失。故起訴請求判令秦家明返還我考察積累的“野考”筆記、科考資料照片、報告及我收集的有關“神農架野人”的資料（按秦家明所列資料目錄）；未經我許可，秦家明不得利用我具有著作權的資料（包括我寫的“野考”筆記、報告和我拍的照片）進行商業活動；由秦家明賠償我訴訟支出的復印費、交通費、通訊費、律師費等共計4739元，并負擔訴訟費。

　　秦家明辯稱，我與張金星之間不構成借用關系，是宣傳部讓張金星上交“野考”資料，并委托我整理歸檔，用于宣傳策劃活動。我無權將資料交還張金星，只能交給宣傳部。張金星個人對資料沒有著作權，而且其很清楚資料如何使用。事件發生在湖北，我不是本案的訴訟主體，被告應當是宣傳部。張金星來京并非專為索要資料，所產生的費用均與訴訟無關。綜上，不同意張金星的訴訟請求。

　　本案在訴訟過程中，張金星為證明秦家明以個人名義借用“野考”資料以及其為訴訟支出的費用提供如下材料：1、秦家明的名片及《需提供資料》、《張金星提供資料目錄》；2、律師費發票、火車票等單據。

　　秦家明對材料1的形式要件不持異議，以宣傳部為張金星提供來京參加活動的有關費用為由，對材料2的關聯性提出異議。

　　本院確認秦家明不持異議的材料具有證據效力。鑒于張金星確實委托律師并親自來京參加了訴訟，且其持有與訴訟時間大體吻合的火車票等交通費憑證，因此本院對其為訴訟支出交通費與律師費的事實予以采信。就材料2中有關辦公用品、文具的單據，因所記載的付款人非張金星個人，且無其他證據佐證其與本案的關聯性，故本院不予認定。

　　為證明張金星所提供資料的管理使用權歸屬以及宣傳部負擔張金星來京參加活動的費用，秦家明提供如下材料：3、宣傳部的兩份證明；4、戴銘的書面證詞；5、中國科學探險協會奇異珍稀動物探險考察專業委員會（簡稱專業委員會）的2份證明及其章程、登記證、成立批示、成立簽到簿；6、專業委員會負責人袁振新的書面證言、《關于赴京參加人民大會堂頒獎大會的報告》（含批示）。

　　張金星以證人未到庭為由，對材料4、6的真實性提出質疑，并以下列理由否認證人證言及專業委員會與宣傳部的證明內容：（1）其與宣傳部沒有任何隸屬關系，不存在“上交材料”的問題；（2）其不曾見過專業委員會的章程，且未交過會費，早已不是專業委員會的會員，考察活動系個人行為、考察資料系個人財產；（3）其并不知曉材料6中的批示，也未實際收取進京費用。

　　由于張金星對宣傳部、專業委員會分別出具證明的事實沒有提出異議，故本院就此予以認定。鑒于張金星否認收取來京費用，且沒有其他證據佐證材料6中的批示內容，因此本院對該材料不予認定。由于張金星對證人證言不予認可，而證人未到庭接受質詢，因此本院對此亦不予認定。

　　經過當事人的舉證、質證及本院認證，查明以下事實：

　　2003年1月3日，經宣傳部部長介紹張金星與秦家明相識。秦家明向張金星開列了《需提供資料》。同年1月9日，張金星將含有1994年10月31日—— 2001年12月13日其個人所書寫的“野考”筆記的筆記本1本（200頁）、媒體報道資料14件及書籍6件（詳見清單）、神農架“野人”考察資料（打印件）34件、神農架風光等9類共71張照片交給秦家明。秦家明為此出具了《張金星提供資料目錄》，并批注“此目錄均為張金星所提供資料，使用完后，將歸還其中張金星所沒有底稿的所有資料”，同時簽署了其個人姓名。上述資料至今未歸還張金星。

　　現張金星不能說明34件神農架“野人”考察資料（打印件）和71張照片的具體內容與特征以及照片是否有底片等情況，但承認34件神農架“野人”考察資料中有7份其另存有底稿、有22份底稿在“野考”筆記本中；30張照片中含有其個人肖像，各類題材照片均不唯一，只能由其本人看實物識別。

　　張金星為本次訴訟支出了交通費與律師費。

　　另，1994年張金星曾加入專業委員會，自費考察，但未曾交過會費。專業委員會章程規定：個人會員需填寫入會申請書，經審核成為會員發給會員證書；會員證書定期更換，逾期不繳納會費視作自動退會，會員證到期失效。會員以該會名義進行的考察研究活動，無論經費籌自何方，成果所有權屬于該會；會員應及時將所取得標本、樣品考察報告等科研成果交該會統一管理，（經常務委員會批準，部分物品可由會員個人保管，與該會簽訂保管協議），其科研成果所有權與該會共享。

　　訴訟中宣傳部出具證明：2002年底，宣傳部策劃擬定以“野考”為主線的系列外宣活動，正式通知張金星按規定上交“野考”資料，并委托秦家明整理歸檔，用于宣傳活動策劃，秦家明開具所交資料清單，非個人借用；現資料還在使用中，資料使用結束后將由宣傳部收回作妥善處理。

　　本院認為，據《張金星提供資料目錄》記載，張金星提供給秦家明的是含有其個人“野考”筆記的筆記本、個人收集的書籍、媒體報道、照片等資料，屬個人財物。秦家明對此持有異議，應當承擔舉證責任。現有證據既不足以證明張金星仍是專業委員會會員，也不足以證明上述資料是張金星以該會名義進行考察而取得的，因而不能否定張金星的財產所有人身份。

　　張金星將其個人考察或收集取得的資料交給秦家明，秦家明出具目錄并書面承諾用畢歸還，雙方據此形成財物借用關系。秦家明主張是宣傳部工作管理關系，非個人借用，不能成立。理由是，（1）秦家明并非宣傳部的工作人員，也不持有宣傳部的介紹信或批示等手續。（2）雖然宣傳部證明張金星系按通知上交資料，但張金星對此并不認可，且秦家明在資料目錄上批注的內容也反映了個人間的借用關系，沒有其他證據證明張金星將資料交給秦家明個人的行為是其向宣傳部上交資料的行為。（3）含有秦家明批注的資料目錄只有一份，該目錄具有借據性質，現由張金星個人持有。

　　由于沒有證據證明雙方曾就上述資料的具體使用方式與期限進行明確約定，因此張金星隨時可以要求返還。秦家明有關資料尚未用完，不能歸還的答辯，本院不予支持。秦家明應當原樣返還張金星“野考”筆記本、媒體報道資料與書籍（詳見清單）。因張金星不能提供其要求返還的照片和神農架“野人”考察資料（打印件）的準確情況，本院對這兩類物品無法確定，故不予處理。鑒于秦家明未提出所取走的資料被毀損，且張金星表示不在本案中主張不能返還的賠償責任，因此本院對此亦不予處理。

　　秦家明沒有提供相反證據，因此張金星對筆記本中其個人撰寫的“野考”筆記享有著作權。根據我國著作權法的有關規定，著作權人有權許可或禁止他人使用其作品。因此張金星有權禁止秦家明使用其作品進行商業活動。由于張金星既不能說明照片的具體內容，也不能提供底片，并承認其中部分照片含有其個人肖像，因而無法判斷這些照片張金星是否享有著作權。因此張金星有關未經其允許不得商業使用上述照片的訴訟請求，本院不予支持。但秦家明應當自覺遵守著作權法的有關規定，規范自己的行為，不得侵犯他人的著作權。

　　張金星通過訴訟主張權利是正當的，其因此支付的必要的交通費應當作為訴訟合理支出而受到保護。本院將參照其提供的部分票據，結合本案的實際情況，酌情確定秦家明應當承擔的賠償金額。

　　綜上，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零六條第一款、第一百三十四條第一款第（四）項、第（七）項、《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第二十六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秦家明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返還張金星“野考”資料（詳見清單）；

　　二、秦家明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賠償張金星訴訟合理支出一千五百元；

　　三、未經張金星許可，秦家明不得利用“野考”筆記本（清單第一項）所載的張金星“野考”筆記進行商業活動；

　　四、駁回張金星的其他訴訟請求。

　　案件受理費1200元，由張金星負擔200元（已交納），由秦家明負擔1000元（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7日內交納）。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15日內，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提出副本，交納上訴案件受理費1200元，上訴于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如上訴期滿后7日內未交納上訴案件受理費，按自動撤回上訴處理。

　　審 判 長 李有光

　　審 判 員 陳京華

　　代理審判員 黨淑平

　　二OO三年十一月二十日

　　書 記 員 劉德恒

　　書 記 員 馬 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