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省高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03）贛民一終字第86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江西春城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住所地南昌市福州路9號。

　　法定代表人肖春如，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陳炳星，江西一達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楊建新，男，漢族，1955年11月25日生，個體戶，住新余市鐵路家屬區三村1號。

　　委托代理人劉光明，江西弘道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李育龍，男，漢族，1965年7月12日生，江西省裕隆經貿發展有限公司經理，住南昌市南京西路42號。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南昌市郊區工業生產資料公司，住所地南昌市洪都中大道111號。

　　法定代表人李育龍，該公司經理。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江西省裕隆經貿發展有限公司，住所地南昌市省政府大院東三路省工商局綜合大樓。

　　法定代表人李育龍，該公司經理。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吳麟，男，漢族，1944年12月5日生，新余火車站干部，住新余市渝水區團結西路3號4棟。

　　委托代理人江愛民，江西弘道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江西春城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與被上訴人楊建新、李育龍、南昌市郊區工業生產資料公司、江西省裕隆經貿發展有限公司、吳麟民間借貸保證合同糾紛一案，江西省新余市中級人民法院于2003年5月23日作出（2002）余民初字第6號民事判決，上訴人江西春城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對該判決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04年2月6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江西春城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肖春如及其委托代理人陳炳星，被上訴人楊建新的委托代理人劉光明，吳麟的委托代理人江愛民到庭參加訴訟。被上訴人李育龍、南昌市郊區工業生產資料公司、江西省裕隆經貿發展有限公司經本院合法傳喚未到庭。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經審理查明，1999年3月，吳麟介紹李育龍向楊建新借款，因楊建新與李育龍素不相識，且借款數額巨大，楊建新未答應。后經吳麟一再擔保，且李育龍表示借期很短，只是用于周轉一下，楊建新才予以答應。1999年3月12日，楊建新將借款383萬元匯給李育龍。1999年3月26日，李育龍以個人名義向楊建新出具了一張欠條，內容為“今借楊建新人民幣叁佰捌拾叁萬元整，借期到九九年四月九日前全部付清”。借款到期后，李育龍分文未還，只是在1999 年4月23日又以個人名義出具了一張欠條給楊建新，承諾在同年6月底前分四次全部還清借款。之后，李育龍只歸還了借款13萬元，其余款項未按承諾歸還。在楊建新的一再追索下，由李育龍擔任法定代表人的江西省裕隆經貿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裕隆公司）于1999年5月12日制定了一份《還款計劃》，表示近期內將通過辦理銀行貸款來一次性償還借款，并承諾在沒有付清借款期間，從借款之日起計算利息。但其后該370萬元借款仍未償付分文。1999年9月2日，就還款事宜，楊建新與李育龍、南昌市郊區工業生產資料公司（李育龍為其法定代表人，以下簡稱生資公司）、裕隆公司、江西春城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春城公司）經協商簽訂了一份《借款抵押證明》，內容為：“南昌市郊區工業生產資料公司九九年三月份借楊建新現款叁佰柒拾萬元整，現公司資金困難，將福州路 55號一至三樓（詳見圖紙9－11、A-F軸線，約1000平方米）所購商品房已付款共計叁佰壹拾貳萬元整抵押給楊建新，在伍個月內如不能付清本息，房產自動轉入楊建新名下，現請所購房屋開發商江西春城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作公證，如在伍個月之內，房產證發放，應由開發商交給楊建新保管，在伍個月之內開發商應保證該房產不能再作轉讓和抵押，本證明自簽訂之日起生效”。《借款抵押證明》簽訂后，李育龍、生資公司、裕隆公司均未在約定的五個月內付清借款本息，春城公司也違反約定，未將裕隆公司所購的房產自動轉入楊建新名下，而是擅自將該房產于2000年10月全部轉讓過戶給了劉保國。為此，楊建新曾于2001年向南昌市中級人民法院起訴李育龍、生資公司、裕隆公司和春城公司，后于同年8月9日撤訴。2002年7月3日，楊建新又訴至法院，要求李育龍、生資公司、裕隆公司共同償還借款本金370萬元并支付利息1118880元，同時主張由春城公司和吳麟對該筆借款本息承擔連帶清償責任。對此，春城公司答辯稱：我公司參與簽訂《借款抵押證明》是事實，但我公司只是作為公證人，而非抵押擔保人，不應承擔抵押擔保責任。吳麟辯稱：我對該筆借款進行擔保是事實，我也一直在協助楊建新追款。李育龍、生資公司、裕隆公司均未作答辯。

　　原審法院認定上述事實依據的是下列經質證的證據：1、李育龍出具的兩張欠條及裕隆公司制定的《還款計劃》；2、楊建新與李育龍等當事人簽訂的《借款抵押證明》；3、生資公司、裕隆公司的工商登記材料；4、南昌市房產管理局發放給劉保國的《房屋所有權證》；5、南昌市中級人民法院（2001）洪民一初字第 10號民事裁定書。

　　原審法院認為，本案屬民間借貸保證合同糾紛。李育龍拖欠楊建新借款370萬元的事實，有李育龍出具的兩張欠條和一份還款計劃為證，足以認定。李育龍在楊建新多次催促還款的情況下仍不歸還借款，屬違約行為，應當按照其承諾時間支付銀行同期貸款的利息。生資公司和裕隆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均是李育龍，且該筆借款也是李育龍、生資公司、裕隆公司共同使用的，生資公司和裕隆公司均承認該借款事實，且書面表示愿意歸還借款，故本案的借款本息應由實際借款人李育龍、生資公司、裕隆公司共同償還。吳麟在介紹李育龍向楊建新借款時，曾口頭表示對借款進行擔保，2002年6月9日，又出具書面證明對該借款進行了擔保，故吳麟對該筆借款本息應當承擔連帶清償責任。楊建新與李育龍、生資公司、裕隆公司、春城公司簽訂的借款抵押證明，名義上為借款抵押證明，實際上為借款保證協議，該協議是各方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且符合有關法律規定，應當認定該協議合法有效。李育龍、生資公司、裕隆公司未按協議約定歸還借款，應當承擔還本付息的民事責任。春城公司于該協議中承諾在李育龍、生資公司、裕隆公司未按協議約定付清借款本息的情況下，保證將裕隆公司在其公司購買的房產自動轉入楊建新名下，且在還款期的五個月內也不得將該房產轉讓和抵押給他人，而春城公司卻違反了該保證協議，在明知李育龍、生資公司、裕隆公司未還清借款本息，其又未得到楊建新同意的情況下，還擅自將該房產全部轉讓過戶給劉保國，致使楊建新的債權無法實現，造成不必要的損失，對此，春城公司應在裕隆公司已付購房款320萬元的范圍內承擔連帶保證賠償責任。春城公司提出其不應成為本案被告并承擔民事責任的辯駁意見，因與本案事實不符，不予支持。本案在2001年8月曾因楊建新向南昌市中級人民法院起訴而出現訴訟時效中斷的情形，故楊建新的主張不存在超過訴訟時效的問題。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八十四條、第八十五條、第八十七條、第九十條、第一百零六條第一款、第一百一十一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第十九條、第二十一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三十條之規定，經審判委員會討論決定，判決：一、被告李育龍、南昌市郊區工業生產資料公司、江西省裕隆經貿發展有限公司應在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共同償還拖欠原告楊建新的借款本金370萬元及其利息881626.75元（該利息從1999年3月26日算至2003年5月23日，按銀行同期貸款利率分段計算）；二、被告吳麟對上述款項承擔連帶清償責任；三、被告江西春城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對上述款項在江西省裕隆經貿發展有限公司已付購房款320萬元的范圍內承擔連帶賠償責任。一審案件受理費34104元、財產保全費5525元，由被告李育龍、南昌市郊區工業生產資料公司、江西省裕隆經貿發展有限公司共同承擔，被告吳麟、江西春城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對上述款項承擔連帶清償責任。

　　春城公司上訴稱：1、原判認定我公司承諾如李育龍、生資公司、裕隆公司違約即保證將裕隆公司在我公司購買的房產自動轉入楊建新名下與事實不符。2、原判認定我公司明知李育龍、生資公司、裕隆公司未還清借款本息還擅自將裕隆公司所購房產全部轉讓過戶給劉保國缺乏依據。3、《借款抵押證明》屬抵押合同，該合同因雙方未辦理抵押登記而無效，又因其關于“在五個月內如不能付清本息，房產自動轉入楊建新名下”的約定違反了法律的強制性規定而為無效條款。4、原判判令我公司承擔連帶清償責任錯誤。一方面，本案所涉《借款抵押證明》是楊建新與李育龍、生資公司、裕隆公司簽訂的抵押合同，我公司所處的只是公證人地位，并未為其抵押進行擔保，原判將我公司列為本案被告不當；另一方面，《借款抵押證明》約定，自簽約之日起五個月內，若房產證發放，我公司應交給楊建新保管，且在該五個月內我公司應保證裕隆公司所購房產不能再作轉讓和抵押，事實證明我公司履行了這一義務，不應對本案所涉借款承擔連帶清償責任。請求二審法院撤銷原判第三項，駁回楊建新對我公司的起訴。本案一、二審訴訟費由楊建新承擔。

　　楊建新答辯稱：1、在《借款抵押證明》涉及的抵押關系中，本答辯人是抵押權人，春城公司是抵押人。理由是：各方當事人簽訂《借款抵押證明》時，裕隆公司用于抵押的房產并未辦理過戶登記手續，該房產的產權人應推定為開發商春城公司；春城公司在《借款抵押證明》所作承諾的性質，就是同意將其擁有產權的房產抵押給本答辯人，作為李育龍、生資公司、裕隆公司所欠債務的擔保。2、該《借款抵押證明》雖因未辦理抵押登記而未生效，但該合同依法成立，對當事人具有約束力。導致該抵押無效的原因是春城公司未履行法定登記義務，且違反合同約定將該房產的產權過戶給劉保國，本答辯人對此并無任何過錯。故春城公司與債務人應對本答辯人的經濟損失承擔連帶賠償責任。3、即使上述抵押行為不成立，春城公司在未與裕隆公司辦理合同解除手續及結算購房款的情況下將合同標的轉賣他人，侵犯了裕隆公司和本答辯人的權益，其對本答辯人的經濟損失應在其已收裕隆公司購房款范圍內承擔連帶賠償責任。

　　吳麟答辯稱：本答辯人在本案中的地位是介紹人而非保證人，不應承擔保證責任。

　　從雙方訴辯意見分析，就本案事實部分，春城公司對原判認定其承諾如三債務人違約就將裕隆公司所購房產自動轉入楊建新名下、明知三債務人未還清借款本息還擅自將裕隆公司所購房產轉讓過戶給他人有異議。對原判認定的其他事實無異議。楊建新對原判認定的事實均無異議。本院對雙方無異議的事實予以確認，并根據當事人一、二審提交的證據和質證情況，補充查證如下事實：

　　1998年12月25日，春城公司與裕隆公司簽訂《購買成品房協議》，并于1999年1月7日正式簽訂《南昌城鎮商品房購銷合同》，約定裕隆公司向春城公司購買位于南昌市福州路55號一至三樓約1000平方米的成品房，房屋總價格為388.8萬元。期間，裕隆公司先后向春城公司支付了購房款共計320萬元。

　　1999年5月12日，裕隆公司就李育龍借款一事向楊建新出具的《還款計劃》中，認可該筆款項系其公司借用，并承諾以其公司所購南昌市福州路55號一至三樓房產作為該筆借款的風險抵押。但楊建新在《借款抵押證明》上簽字后，作出上述承諾的裕隆公司未到有關部門辦理抵押物登記。

　　《借款抵押證明》約定的五個月還款期限屆滿后，李育龍未向楊建新歸還借款本息，楊建新沒有將該情況告知春城公司，亦未要求春城公司配合其辦理裕隆公司所購房屋的轉讓手續。2000年10月，李育龍以其與劉保國就轉讓裕隆公司在春城公司所購房產一事達成協議為由，口頭通知春城公司由劉保國代為清償裕隆公司所欠購房余款，并要求春城公司配合辦理將裕隆公司所購房產轉讓給劉保國的手續。春城公司遂于同年10月8日與劉保國簽訂《南昌市商品房購銷合同》，約定由劉保國購買南昌市福州路55號一至三樓約1000平方米的成品房。同年10月28日，劉保國到南昌市房產管理局辦理了領取該房屋所有權證的有關手續。

　　本院認定上述事實依據的是：1、裕隆公司與春城公司簽訂的《購買成品房協議》及《南昌市城鎮商品房購銷合同》；2、春城公司開具給裕隆公司的320萬元收款收據；3、裕隆公司向楊建新出具的《還款計劃》；4、春城公司與劉保國簽訂的《南昌市商品房購銷合同》；5、申請人為劉保國的《房屋所有權申請登記表》。上列證據經各方當事人庭審質證無異議，依法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春城公司參與了《借款抵押證明》的簽訂，且在該證明上加蓋了公章，楊建新以此為由要求其對李育龍所欠款項承擔連帶責任，原審法院為查明案件事實，將春城公司列為本案被告并無不當。春城公司關于其不是本案適格被告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不予支持。

　　由于本案涉及多個法律關系，對《借款抵押證明》的性質和效力，應在理順本案法律關系的基礎上予以確認。本案第一個法律關系是民間借貸法律關系，在這一法律關系中，李育龍雖以個人名義向楊建新出具欠條，但由其擔任法定代表人的生資公司、裕隆公司均認可該筆借款系其公司借用，因此，李育龍和生資公司、裕隆公司均為債務人，楊建新是債權人。原判對此認定事實清楚，判令三債務人共同償還楊建新的借款本息正確，應予維持。本案第二個法律關系是抵押合同關系，在這一法律關系中，裕隆公司因楊建新多次追索欠款而向其出具《還款計劃》，承諾以其向春城公司購買的房產作為該筆借款的風險抵押，并授權生資公司出具《借款抵押證明》，承諾如債務人五個月之內未清償借款本息，上述房產即自動轉入楊建新名下。這表明三債務人愿意以裕隆公司所購房產作為楊建新實現債權的擔保。楊建新在《借款抵押證明》上簽字的行為，表明其就抵押事宜與三債務人達成合意，雙方形成抵押合同關系，裕隆公司是抵押人，楊建新是抵押權人。該抵押合同在抵押人與抵押權人簽字后雖已成立，但因未履行法定登記手續而未生效。本案的另一法律關系是春城公司與裕隆公司之間的房屋預售合同關系，在這一法律關系中，裕隆公司是買受方，春城公司是出售方，裕隆公司交付了大部分房款，合同已實際履行，但其所購房屋因屬預售性質而尚未交付，開發商春城公司對該房屋負有管理職責。正是基于春城公司這一身份，楊建新與三債務人簽訂《借款抵押證明》時，邀請春城公司對裕隆公司抵押擔保一事作公證，同時請求春城公司在其約定的期限內妥善處置裕隆公司所購房屋的產權證，并確保該房產在五個月內不能再作轉讓和抵押。春城公司在《借款抵押證明》上加蓋公章，應視為其同意上述請求，該《借款抵押證明》是其見證裕隆公司擔保事項的書面證明。因此，春城公司在裕隆公司用所購房屋進行抵押擔保這一民事活動中處于證明人地位，并從抵押物管理人的角度承諾 “在五個月之內如房產證發放即交給楊建新保管、在五個月之內保證該房產不能再作轉讓和抵押” .該承諾是春城公司的真實意思表示，對其具有約束力。楊建新關于春城公司是抵押人、春城公司所作承諾的性質是將其擁有產權的房產抵押給債權人的答辯意見與事實不符，不予采納。春城公司關于其是公證人而非抵押擔保人的上訴理由成立，應予采納。本案還有一個法律關系是保證合同關系，在這一法律關系中，吳麟多次為李育龍進行擔保，與楊建新形成保證合同關系，吳麟系保證人。吳麟雖辯稱其在本案中的地位是介紹人而非保證人，但原判認定其出具書面證明對本案所涉借款予以擔保并判決其承擔保證責任后，其未提出上訴，本院對此不予審查。鑒于吳麟與楊建新存在保證合同關系，原判將本案確定為民間借貸保證合同糾紛并無不當，但原判認定《借款抵押證明》屬借款保證合同系混淆了本案的法律關系，應予糾正。

　　《借款抵押證明》約定的五個月屆滿后，春城公司是在楊建新未盡告知義務、李育龍又向其隱瞞違約事實的情況下，為裕隆公司所購房屋辦理轉讓手續的。春城公司的上述行為并未違反其在《借款抵押證明》中所作承諾，主觀上沒有過錯。本案中，裕隆公司所購房屋得以順利轉讓給劉保國，系因抵押合同的當事人未履行法定登記手續所致，春城公司對此沒有責任。原判認定春城公司明知三債務人未還清借款本息還擅自將房產轉讓過戶給第三人的依據不足，判令春城公司在裕隆公司已付購房款范圍內承擔連帶保證賠償責任屬適用法律不當，應予改判。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二）項，《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三十條、第二百零七條及《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第六條、第十三條、第十九條、第三十三條、第三十八條、第四十一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維持江西省新余市中級人民法院（2002）余民初字第6號民事判決第一、二項；

　　二、撤銷江西省新余市中級人民法院（2002）余民初字第6號民事判決第三項；

　　三、駁回楊建新對春城公司的訴訟請求。

　　一審案件受理費34104元、財產保全費5525元，由李育龍、生資公司、裕隆公司共同承擔，吳麟對上述款項承擔連帶清償責任；二審案件受理費34104元，由李育龍、生資公司、裕隆公司共同承擔，吳麟對上述款項承擔連帶清償責任。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段亦楓

　　代理審判員 鄧名興

　　代理審判員 黃新文

　　二○○四年三月三十日

　　代 書 記 員 龔雪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