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4）滬高民三（知）終字第63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上海永久麟龍摩托車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寶山區(qū)長聯(lián)路576號。

　　法定代表人單慧鋼，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楊永濤，上海市杰豪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上海永久股份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周家嘴路1357號。

　　法定代表人顧覺新，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晏樂慧、葛毅，上海永久股份有限公司員工。

　　原審被告鎮(zhèn)江市京口象山新天地摩托車中心，住所地江蘇省鎮(zhèn)江市環(huán)城路74號。

　　法定代表人貢建平。

　　上訴人上海永久麟龍摩托車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永久麟龍公司）因不正當競爭糾紛一案，不服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2003）滬二中民五（知）初字第179 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04年9月29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永久麟龍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單慧鋼、委托代理人楊永濤，被上訴人上海永久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永久公司）的委托代理人晏樂慧、葛毅到庭參加訴訟。原審被告鎮(zhèn)江市京口象山新天地摩托車中心（以下簡稱新天地摩托車中心）經本院公告送達開庭傳票，無正當理由未到庭參加訴訟，本院依法進行缺席審理。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經審理查明：被告永久麟龍公司成立于2000年8月，由上海永久股份有限公司摩托車分公司改制而來，被告永久麟龍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單慧鋼原為該分公司的總經理。現(xiàn)不存在以“上海永久摩托車公司”為企業(yè)名稱的單位。

　　被告永久麟龍公司與原告永久公司于2000年10月簽訂協(xié)議，約定永久公司委托永久麟龍公司定牌生產并銷售永久牌燃油助力車，協(xié)議有效期限自2000年10月1日至2002年9月30日。

　　被告新天地摩托車中心成立于2002年11月，經銷被告永久麟龍公司生產的凱利牌電動車及其他廠家生產的電動車。新天地摩托車中心在其經營場所內懸掛有一幅江澤民同志和其他國家領導人一起視察的照片，照片上印有“江總書記視察上海永久摩托車公司”文字，該照片系江澤民同志視察輕工產品展示會時在原告展臺前所拍。被告永久麟龍公司在2003年1月5日向鎮(zhèn)江工商行政管理局作的情況說明中稱：“2002年11月，我公司在鎮(zhèn)江設立了特約經銷點，并提供了一幅江澤民同志視察永久公司產品的照片。為了說明情況，我公司請廣告公司在照片上印上‘江澤民總書記視察永久摩托車公司產品’的字樣，但廣告公司在制作時把‘產品’兩個字漏掉，我公司也未認真校對，致使照片字樣的宣傳不當……”。新天地摩托車中心在2002年12月24日接受鎮(zhèn)江工商行政管理局的調查中稱，系爭照片包括照片上的文字是永久麟龍公司在送貨時連同宣傳牌一并提供的，其不知該照片是江澤民同志視察原告展臺時拍攝的。

　　原審法院認為：無論被告永久麟龍公司所作的情況說明，還是被告新天地摩托車中心接受調查的筆錄，都反映出被告永久麟龍公司提供了系爭照片并添加了系爭文字。被告永久麟龍公司開庭時否認其添加了照片上的文字，這一否認不足以推翻永久麟龍公司添加了系爭文字的事實。

　　雖然被告永久麟龍公司與原告簽訂過委托生產銷售協(xié)議，但是該協(xié)議已于2002年9月30日終止。被告新天地摩托車中心成立于2002年11月，經銷永久麟龍公司生產的“凱利牌電動車”，與原告產品無涉。被告永久麟龍公司明知系爭照片中的主體并非被告，仍然將其與企業(yè)的其他宣傳資料等一并向經銷商提供，意在通過經銷商的宣傳，誤導消費者，使消費者認為江澤民同志到被告永久麟龍公司的展臺視察，從而利用黨和國家領導人的形象來提升被告產品的知名度，這種虛假宣傳的行為構成了對包括原告在內的其他同業(yè)經營者的不正當競爭。被告新天地摩托車中心作為經銷商，對生產商提供的宣傳資料，特別是含有黨和國家領導人形象的宣傳資料，負有必要的審查義務；同時，根據(jù)國家工商行政管理局的有關規(guī)定，企業(yè)不得非法使用黨和國家領導人的形象進行廣告宣傳。被告新天地摩托車中心未提供證據(jù)證明其已盡必要的審查義務，因此，被告新天地摩托車中心的行為亦構成對原告的不正當競爭。

　　被告永久麟龍公司向被告新天地摩托車中心提供系爭照片、被告新天地摩托車中心懸掛系爭照片的行為構成不正當競爭，兩被告應當承擔停止侵權、賠償損失等民事責任。關于賠償數(shù)額，因原告的損失及被告的獲利均難以計算，故根據(jù)被告侵權行為的性質、期間、后果、原告調查及制止侵權所支付的合理費用等因素，酌情確定侵權賠償數(shù)額。原告要求被告在《新民晚報》上登報賠禮道歉，因原告未提供其名譽因被告的不正當競爭行為而受到侵害的相關證據(jù)，故對該訴請不予支持。原審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第九條、第二十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三十四條第一款第（一）項的規(guī)定，判決：一、被告永久麟龍公司和被告新天地摩托車中心立即停止對原告永久公司的不正當競爭行為；二、被告永久麟龍公司和被告新天地摩托車中心應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共同賠償原告永久公司經濟損失人民幣15，000元；三、對原告永久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不予支持。案件受理費人民幣3，510元、財產保全申請費人民幣1，020元，共計人民幣4，530元，由永久公司負擔人民幣1，925元，永久麟龍公司和新天地摩托車中心共同負擔人民幣2，605元。

　　永久麟龍公司不服一審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請求撤銷原判，依法改判。永久麟龍公司主要提出了以下三點上訴理由：第一，上訴人是從永久公司改制而來。改制后，根據(jù)雙方協(xié)議，上訴人定牌生產永久牌燃油助動車。上訴人向新天地摩托車中心提供系爭照片的動機并不是宣傳上訴人本身，而是為了弘揚企業(yè)文化和銷售被上訴人的永久牌燃油助動車。由于助動車不能上牌，所以銷售了上訴人的凱利牌電動車，并且凱利牌電動車在車體明顯位置注明了生產廠家名稱和產地。消費者不會因為系爭照片而誤認為凱利牌電動車是被上訴人生產的，因此，上訴人并沒有侵犯被上訴人的名譽，上訴人對被上訴人不構成侵權。第二，上訴人的行為沒有造成被上訴人的經濟損失，原審法院判決上訴人承擔賠償責任是錯誤的，原判決確定的賠償數(shù)額無計算依據(jù)，也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jù)。被上訴人沒有證據(jù)證明，因懸掛系爭照片被工商部門處罰后，上訴人或新天地摩托車中心仍然懸掛系爭照片，因此，也談不上由上訴人承擔被上訴人為調查和制止侵權所支付的費用。第三，上訴人向他人提供系爭照片的行為已受到工商部門的行政處罰，被上訴人無權以同一理由向法院起訴要求賠償。

　　被上訴人在庭審中辯稱：第一，系爭照片與上訴人無關。第二，工商部門的行政處罰決定合法，應屬有效。第三，工商部門的行政處罰并不導致權利人民事權利的消滅，被上訴人有權起訴要求民事賠償。

　　各方當事人在二審程序中均未向本院提供新的證據(jù)材料。

　　經審理查明，原判決認定事實清楚。

　　本院認為，系爭照片是黨和國家領導人視察輕工產品展示會時，在永久公司展臺前拍攝的。雖然上訴人是從永久公司改制而來，但是上訴人與被上訴人永久公司畢竟是兩個不同的民事主體。由于上訴人在系爭照片上添加系爭文字后，將該照片提供給新天地摩托車中心用于廣告宣傳，因此，上訴人主觀上希望用此照片宣傳上訴人及其產品，并且該照片客觀上足以導致消費者誤認為黨和國家領導人對上訴人及其產品進行過視察。因此，上訴人通過系爭照片對其產品的質量、性能等進行了虛假宣傳，不正當?shù)靥嵘松显V人及其產品的知名度，使上訴人不正當?shù)孬@得了一定的市場競爭優(yōu)勢。所以，上訴人在系爭照片上添加系爭文字，并將該照片提供給新天地摩托車中心用于廣告宣傳的行為屬于我國反不正當競爭法規(guī)定的虛假宣傳行為，構成對包括被上訴人在內的其他同業(yè)經營者的不正當競爭。

　　新天地摩托車中心作為經銷商，在未審查系爭照片與上訴人的關系的情況下，就在經營場所懸掛添加有系爭文字的系爭照片進行廣告宣傳，因此新天地摩托車中心與上訴人共同構成虛假宣傳，共同構成對包括被上訴人在內的其他同業(yè)經營者的不正當競爭。

　　由于上訴人、新天地摩托車中心共同構成不正當競爭，因此，上訴人與新天地摩托車中心應當承擔停止不正當競爭行為，連帶賠償損失的民事責任。

　　關于上訴人的第一點上訴理由，本院認為，首先，本院已在上文中充分論證了上訴人與新天地摩托車中心共同構成對包括被上訴人在內的其他同業(yè)經營者的不正當競爭。其次，雖然上訴人與被上訴人曾經簽訂協(xié)議，約定永久公司委托永久麟龍公司定牌生產并銷售永久牌燃油助力車。但是，在新天地摩托車中心成立之前，該協(xié)議已經終止，并且，新天地摩托車中心并沒有銷售被上訴人的產品。再次，雖然新天地摩托車中心銷售的上訴人的凱利牌電動車注明了生產廠家名稱和產地，但是，由于上訴人將添加有系爭文字的系爭照片提供給新天地摩托車中心懸掛于經營場所，因此，即使該系爭照片不會導致消費者誤認為上訴人的凱利牌電動車是被上訴人生產的，該系爭照片也會不正當?shù)靥嵘显V人及其產品的知名度，使上訴人不正當?shù)孬@得一定的市場競爭優(yōu)勢。最后，本案爭議在于上訴人與新天地摩托車中心是否構成對被上訴人的不正當競爭，而不是上訴人是否侵犯被上訴人的名譽，原審法院也未認定上訴人的行為構成對被上訴人名譽的侵害。同時，上訴人不構成對被上訴人名譽的侵害并不表明上訴人不構成對被上訴人的不正當競爭。因此，上訴人的第一點上訴理由不能成立，本院對此上訴理由不予支持。

　　關于上訴人的第二點上訴理由，本院認為，首先，本案被上訴人的損失及上訴人的獲利均難以計算，而不是上訴人所稱的被上訴人沒有經濟損失。其次，原審法院根據(jù)上訴人、新天地摩托車中心不正當競爭行為的情節(jié)、被上訴人因調查及制止侵權所支付的合理費用等因素，酌情確定上訴人與新天地摩托車中心應當承擔的侵權損害賠償數(shù)額。原判決確定的侵權損害賠償數(shù)額適當，應予維持。最后，原判決確定的侵權損害賠償數(shù)額包括永久公司為調查及制止本案被訴不正當競爭行為所支付的合理費用，并不涉及被訴不正當競爭行為之外的行為。因此，上訴人的第二點上訴理由不能成立，本院對此上訴理由不予支持。

　　關于上訴人的第三點上訴理由，本院認為，工商部門是根據(jù)反不正當競爭法的有關規(guī)定，對新天地摩托車中心的違法行為進行行政處罰，而本案是被上訴人認為上訴人和新天地摩托車中心的不正當競爭行為侵犯了自己的民事權益而提起的民事訴訟。本案的民事訴訟與先前的行政處罰并不矛盾。因此，上訴人的第三點上訴理由不能成立，本院對此上訴理由不予支持。

　　綜上所述，原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審判程序合法，應予維持。上訴人的上訴理由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jù)，應予駁回。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的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3，510元，由上訴人上海永久麟龍摩托車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朱 丹

　　代理審判員 ?王 靜

　　代理審判員 ?馬劍峰

　　二OO四年十月二十五日

　　書 記 員 ?戈 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