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壯族自治區高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06）桂民三終字第28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盧秋艷，女，1979年8月10日出生，瑤族，廣西恭城縣人，住廣西壯族自治區南寧市沈陽路40號原南寧地區金屬材料總公司一樓。

委托代理人李澤平，華勝律師事務所律師。特別授權。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薛振標，男，1964年5月6日出生，漢族，浙江省蒼南縣人，住廣西壯族自治區南寧市江南區平西農貿市場二樓。

委托代理人劉錦欣，同望律師事務所律師。特別授權。

委托代理人農星準，同望律師事務所律師。特別授權。

原審被告溫州嘉田電雕制版有限公司，住所地浙江省溫州市平陽縣蕭江鎮塑編工業園區。

法定代表人蔡景燭，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李澤平，華勝律師事務所律師。特別授權。

上訴人盧秋艷因與被上訴人薛振標、原審被告溫州嘉田電雕制版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嘉田公司）侵犯著作權糾紛一案，不服南寧市中級人民法院（2005）南市民三重字第85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出上訴。本院于2006年10月9日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并于 2006年11月10日組織當事人進行庭前證據交換。因各方當事人未提交新的證據，且對一審法院查明的事實未提出異議，經征求各方當事人意見，均同意本案 不再開庭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南寧市中級人民法院判決認定：2001年6月至2003年3月15日期間，薛振標雇請盧秋艷從事制版設計工作，將其圖庫資料讓盧秋艷在制版設計業務中使用。2003年3月15日，盧秋艷辭職并帶走未經薛振標許可擅自復制包括涉案圖片在內的圖庫資料，并于 2003年4月1日到嘉田公司的南寧辦事處工作，負責制版設計業務。2003年12月，薛振標認為盧秋艷和嘉田公司復制了涉案圖片，交涉未果遂訴至原審法院同時提出證據保全申請。原審法院依法進行了證據保全，在嘉田公司駐南寧辦事處查封的一個硬盤中調取出一幅編號為B4,文件名源代碼為IMG-0046的 圖片,圖片畫面呈現的是一片田間稻穗，該幅圖片與薛振標硬盤中保存的涉案圖片完全相同。而薛振標保存于硬盤中的涉案圖片包含有其使用數碼相機拍攝的原始參數等特有的屬性。薛振標為本案訴訟支付律師費620元。

南寧市中級人民法院判決認為：一、關于薛振標是否享有涉案圖片的著作權的問題。薛振標為證明涉案圖片系其用數碼相機拍攝并享有著作權提供了保存有涉案圖片的硬盤，硬盤中的涉案圖片保存有薛振標拍攝使用的數碼相機的特有的原始參數等屬性。涉案圖片為數字化作品，即 數字編碼形成的作品，它以電子文件的形式存在于電腦，其原始載體直接表現為數字編碼的原始文檔（或原始儲存卡）。數碼相機一般均有記憶卡，這就是原始載體。由于記憶卡可以反復使用，人們通常習慣將記憶卡存滿資料時或將記憶卡保存的資料、數據直接輸出（復制）到其他載體上如電腦等，重新使用記憶卡。薛振標 雖未能提供記憶卡即原始載體，但是圖片上還保留攝影時數碼相機留存的全部或部分原始參數，一方面可以間接佐證是原來數碼相機形成的，另一方面表現出薛振標創作作品的某些特征。經對比，被控侵權的圖片與薛振標的圖片相同。盧秋艷曾受雇于薛振標從事制版設計業務，有機會接觸其圖片資料，而盧秋艷與嘉田公司無法 證明其圖片的來源，其辯稱圖片資料來源于市場或客戶，但其提供的光盤中所涉及的圖片或客戶證明提供的圖片與本案系爭圖片并沒有對應關系，該證據不足以抗辨其圖片并非來源于薛振標，其辯稱數碼相機的參數可以修改，并未提供數碼相機參數可以修改的證據或者涉案圖片上的數碼相機參數已被修改過，因此，盧秋艷和嘉 田公司的抗辯理由不能成立。據此可以認定盧秋艷從薛振標處復制了被控侵權圖片。根據證據優勢原則，應認定薛振標為涉案圖片的拍攝者。涉案圖片系薛振標借助數碼相機這種攝影器材對反映物像的再現，其對攝取對象經過了一定的構思、選景，對畫面構成、取景角度、光線強弱、感光時間等進行了個性化的選擇，系薛振標 的智力創作成果，具有獨創性，屬于著作權法保護的作品，薛振標作為涉案圖片的作者，依法享有涉案圖片的著作權。

二、關于盧秋艷和嘉田公司是否侵犯了薛振標的著作權，是否構成共同侵權的問題。盧秋艷受雇于薛振標從事制版設計業務，接觸了薛振標的圖片資料,辭職時帶走了未經薛振標許可而擅自復制的圖片資料，其行為構成了侵權，侵犯了薛振標享有涉案圖片著作權中的復制權，應承擔停止侵害、賠償損失的民事責任。鑒于本案現有證據僅證明了盧秋艷復制了薛振標的圖片，而這種復制圖片的行為在其辭職離開薛振標處時就已完成，沒有證據表 明其復制行為是嘉田公司授意的，也沒有證據證明盧秋艷和嘉田公司已將所復制的圖片進行了使用，因此，復制行為屬盧秋艷的個人行為，所產生的法律后果由盧秋艷獨自承擔，嘉田公司不構成對薛振標復制權的侵犯，薛振標主張嘉田公司構成侵權以及盧秋艷與嘉田公司構成共同侵權的理由不能成立。

三、關于薛振標的訴訟請求是否合法有據，應否予以支持的問題。盧秋艷是制版設計的業務員，一旦將所復制的圖片使用于制版設計業務，就會給薛振標造成經濟損失。這種使用屬于商業性的使用，不屬于合理使用范圍，薛振標有理由禁止盧秋艷使用，因此，盧秋艷要承擔停止侵 權、銷毀侵權作品的民事責任。同時，由于盧秋艷客觀上實施了非法復制的行為，侵犯了薛振標的合法權益，因此，應承擔侵權賠償責任。但薛振標要求賠償經濟損失2000元的訴訟請求依據不足，應酌定為500元，過高部分不予支持。薛振標訴請的律師費620元，系因盧秋艷的侵權行為引起本案訴訟而發生的費用，根 據本案的實際情況，酌定盧秋艷賠償薛振標為制止侵權行為所支付的合理開支費用530元。嘉田公司不構成復制侵權，故薛振標要求二者共同賠償經濟損失的訴訟 請求不予支持。

盧秋艷實施的復制行為并未侵犯薛振標的人身權利，嘉田公司不構成對薛振標復制權的侵犯，故對薛振標請求盧秋艷與嘉田公司公開賠禮道歉的訴訟請求不予支持。盧秋艷的侵權復制品已經薛振標的證據保全申請被法院查封扣押，因此，薛振標主張銷毀侵權復制品的請求予以支 持。盧秋艷應承擔銷毀侵權復制品的民事責任。嘉田公司雖然不構成對薛振標復制權的侵犯，但由于盧秋艷已把侵權圖片拷貝到了嘉田公司的電腦上，故嘉田公司仍負有協助銷毀侵權復制品的義務。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一十八條、《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第十條第（五）項、第十一條第一、二 款、第四十七條第（一）項、第四十八條的規定，判決：一、被告盧秋艷停止對原告薛振標的涉案圖片享有的著作權的侵犯，即不得使用侵權復制品、銷毀侵權復制品；二、被告溫州嘉田電雕制版有限公司協助銷毀被告盧秋艷存于其公司的侵權復制品；三、被告盧秋艷賠償原告薛振標經濟損失500元；四、被告盧秋艷賠償原告薛振標為制止侵權行為所支付的合理開支530元；五、駁回原告薛振標的其他訴訟請求。一審案件受理費40元，二審案件受理費40元，由被告盧秋艷負擔。

盧秋艷不服一審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理由是：1、原審判決認定薛振標是涉案圖片著作權人是錯誤的。薛振標提 供的涉案圖片的參數只能說明該圖片是何種型號的數碼相機在何時拍攝、圖片大小等信息，并不能證明是薛振標所拍攝，更不能證明其擁有著作權。數碼像片的參數是很容易被修改的。依照我國法律的規定，在作品上署名才能證明作者身份，涉案圖片并沒有薛振標的署名，因此薛振標不能證明涉案圖片是其拍攝，其是該圖片的 作者；2、薛振標未能提供證據證明盧秋艷實施了復制行為，從其處復制了被控侵權圖片。原審判決以盧秋艷曾經受雇于薛振標，有機會接觸圖片，薛振標提供的涉案圖片與被控侵權圖片相同來認定盧秋艷未經許可復制了被控侵權圖片是錯誤的；3、盧秋艷電腦中存有的圖片是學習收藏所用，原審認為復制目的具有營利性，屬于商業使用，但是沒有任何證據證明盧秋艷商業使用了被控侵權圖片；4、一審法院認定的賠償依據不足。請求撤銷一審判決，改判駁回薛振標的全部訴訟請求，并由薛振標承擔本案一、二審訴訟費。

薛振標答辯稱：一審判決認定薛振標擁有涉案圖片著作權的證據充分。盧秋艷的圖庫是從薛振標處拷貝，其辭職后到原審被告嘉田公司處工作，從事的也是制版業務，也是使用圖庫中的圖片及圖源，用于商業用途，帶有盈利性質。一審判決正確，應予維持。

嘉田公司服從一審判決。??????????????????????

根據盧秋艷的上訴理由和薛振標的答辯意見，本院歸納當事人在本案二審訴訟中的爭議焦點為：1、一審判決認定被上訴人薛振標擁有涉案圖片著作權是否正確？2、一審判決認定上訴人盧秋艷構成侵權并承擔賠償責任是否正確？

二審期間，各方當事人均無新證據向本院提交。

本院經審理查明，一審判決認定的事實屬實。

本院認為：

一、關于一審判決認定被上訴人薛振標擁有涉案圖片著作權是否正確的問題。

本案爭議作品為數碼照片，即數字形式儲存的可視化圖像，它不同于使用化學膠片或者照相紙拍攝的傳統照片，因此，只要能保證其所記載的信息自其首次以最終形式生成，能作為數碼照片存在之時起保持了完整性、未被更改，且該數字形式儲存的可視化圖像能夠有效地表現所 載內容并可供隨時調取查用，則視為滿足法律、法規規定的原件形式的要求。薛振標為證明自己享有涉案數碼照片的著作權，提供了保存有涉案圖片的硬盤，通過電腦顯示屏或者打印的方式都能顯示出硬盤中涉案圖片清晰、完整的被拍攝對象、內容以及該攝影作品特有的原始參數，如相機型號、分辨率、分辨率單位、日期時 間、圖像描述、曝光時間、F-數值、曝光程序、ISO速度等級、組件配置、快門速度值、光圈值、像素尺寸等等。另外，薛振標還闡述其創作涉案數碼照片的目的、用途，創作時間、環境、背景以及保存過程，與電腦顯示或打印出來圖片和圖片庫所顯示的畫面、特點、參數、類型相吻合，因此，可以認定薛振標創作了涉案 數碼照片，是其硬盤中涉案圖片的作者，依法享有著作權。至于是否在作品上署名是作者的權利，未在作品上署名并不影響創作者的作者身份，也不影響作者依法享有的各項權利。盧秋艷稱薛振標提供的數碼相片沒有署名因此不能認定薛振標就是作者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

盧秋艷雖然提出數碼相片的參數容易被修改的抗辯理由，但是未能提出反證證明涉案的圖片參數是被修改過的，也未能提供反證證明薛振標儲存該涉案圖片的計算機系統不能保持該數碼照片的完整性和可靠性，或者儲存該涉案圖片的計算機系統存在缺陷或者遭受其他損害致使該涉 案圖片的完整性和可靠性受到破壞，因此，其抗辯理由不能成立，其辯稱薛振標不是涉案圖片的作者，不能享有著作權的上訴理由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

二、關于一審判決認定上訴人盧秋艷構成侵權并承擔賠償責任是否正確的問題。

盧秋艷曾受雇于薛振標從事制版設計業務工作，接觸過薛振標擁有著作權的涉案圖片。盧秋艷從薛振標處辭職后到嘉田公司工作，負責制版設計業務。一審法院在嘉田公司駐南寧辦事處進行證據保全，在盧秋艷使用過的電腦硬盤中調取被控侵權圖片庫，其中包含一幅編號為B4, 文件名源代碼為IMG-0046的圖片,圖片畫面呈現的是一片田間稻穗。從畫面上比較，該幅圖片與薛振標硬盤中保存的涉案圖片完全相同，從數碼照片顯示的 參數相比較，該被控非法復制的數碼照片僅顯示少量參數，與薛振標硬盤中涉案照片中對應的參數相同。盧秋艷承認被控侵權圖片并非其拍攝、創作，也不能提供合法來源，嘉田公司對此亦不知情。因此，綜合以上事實，一審法院認定盧秋艷未經許可非法復制薛振標享有著作權的涉案圖片并無不當。由于盧秋艷不論是受雇于薛 振標還是嘉田公司，其都從事制版設計業務，該工作性質皆系以圖片的商業使用為目的，因此其提出是為了學習收藏目的而復制屬于合理使用不構成侵權的抗辯理由不充分，依法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盧秋艷未經許可非法復制薛振標享有著作權的涉案圖片構成侵權，要依法承擔停止侵權、銷毀侵權作品、賠償薛振標經濟損失的民事責任。嘉田公司雖然沒有侵犯薛振標的著作權，但由于盧秋艷已把侵權圖片拷貝到該公司的電腦，故嘉田公司仍負有協助銷毀侵權復制品的義務。一 審法院判決盧秋艷對以上侵權行為承擔的相應民事責任并無不當。然而，由于盧秋艷還并沒有實際地、商業化地使用涉案的非法復制的圖片，薛振標也沒有舉出證據證明其遭受了實際損失，綜合考慮涉案圖片的創作水平、藝術價值、使用方式和范圍，一審法院判令盧秋艷賠償薛振標經濟損失過高，與涉案圖片的價值不符，本院 酌定盧秋艷賠償薛振標經濟損失50元。

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第（二）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維持南寧市中級人民法院（2005）南市民三重字第85號民事判決第一、二、四、五項，即盧秋艷停止對薛振標的涉案圖片享有的著作權的侵犯，不得使用侵權復制品、銷毀侵權復制品；溫州嘉田電雕制版有限公司協助銷毀盧秋艷存于其公司的侵權復制品；盧秋艷賠償薛 振標為制止侵權行為所支付的合理開支530元；駁回薛振標的其他訴訟請求。

二、變更南寧市中級人民法院（2005）南市民三重字第85號民事判決第三項為：上訴人盧秋艷賠償被上訴人薛振標經濟損失50元。

一審案件受理費40元，二審案件受理費40元，共計80元，由上訴人盧秋艷負擔60元，被上訴人薛振標負擔20元。

上述債務，義務人應于本案判決書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履行完畢，逾期則應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權利人可以于本案生效判決規定的履行期限最后一日起一年內，向原一審法院申請執行。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劉 擁 建
審　判　員　周 冕
代理審判員　廖 冰 冰

二○○六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書　記　員　鄒 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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