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壯族自治區高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005)桂民二終字第40號
上訴人(一審被告):中國工商銀行田東縣支行。住所地:廣西田東縣平馬鎮。
代表人:廖志平,該行行長。
委托代理人:余志明,中國工商銀行百色分行職員。
委托代理人:李安華,遠東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一審原告):廣西壯族自治區右江礦務局。住所地:廣西田東縣祥周鎮新州村。
法定代表人:曾如云,該礦務局局長。
委托代理人:李蓮,百色澄碧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一審原告):廣西壯族自治區右江礦務局公簍礦。住所地:廣西田陽縣百峰鄉。
代表人:趙漢博,該礦礦長。
委托代理人:李蓮,百色澄碧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中國工商銀行田東縣支行(以下簡稱工行田東支行)因存單糾紛一案,不服百色市中級人民法院(2003)百中民二初字第36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出上訴。本院2005年4月27日受理后,依法組成由審判員管小平擔任審判長,與代理審判員張輝、張英倫參加的合議庭,并于2005年5月13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工行田東支行的委托代理人余志明、李安華和被上訴人廣西壯族自治區右江礦務局(以下簡稱右江礦務局)、廣西壯族自治區右江礦務局公簍礦(以下簡稱公簍礦)的委托代理人李蓮均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上述當事人訟爭一案,經百色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認為:公簍礦從中國工商銀行廣西田陽縣支行(以下簡稱工行田陽支行)帳戶分別將三筆共計100萬元的的資金通過電匯的方式匯入工行田東支行新州辦事處(后改為新州分理處,以下簡稱新州辦事處)“公簍煤礦新州采購站”的帳戶中,新州辦事處對此亦作了入帳登記,對此,有《中國工商銀行電匯憑證》和從工行田東支行提取的“公簍煤礦新州采購站”帳本證實,因此,公簍礦完成轉移 100萬元給新州辦事處的民事行為。其次,在黃庭顯杜撰“李家軍”之名從“公簍煤礦新州采購站”中提款100萬元,并以單位的名義與借款人、保證人訂立《借款合同》,將該款借給他人經商,爾后于 1995年 11月15日以新州辦事處之名出具一份《借款借據》給公簍礦,因逾期還款,黃庭顯又以新州辦事處名義于 1997年1月1日寫一份《借據》給公簍礦,由于新州辦事處不能按《借據》的約定如期履行還款義務,新州辦事處于1998年12月5日向公簍礦出具一張《中國工商銀行各單位團體存折》,現公簍礦起訴的主要證據也是主張這張存折的權利,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存單糾紛案件的若干規定》第一條第一款第(一)項“存單持有人以存單為重要證據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的糾紛案件”為存單案件的規定,故本案為一般存單案件,不是借款合同糾紛案件。關于本案民事責任的問題。該院認為: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存單糾紛案件的若干規定》的精神,認定一般存單的效力以存單的真實性和存款關系的真實性的雙重真實性作為處理案件的依據。l、公簍礦持有存單的真實性問題。雙方當事人對新州辦事處出具給公簍礦的《中國工商銀行各單位團體存折》的真實性無異議,予以確認。2、關于本案存款關系真實性的問題。本案的特殊性在于新州辦事處首先向公簍礦借款,逾期不能清償借款,將公簍礦的借款合同的債權轉為存款合同的債權是否構成存款關系成立的問題。該院認為:公簍礦三次將人民幣100萬元匯入其在新州辦事處事實存在,雙方當事人沒有異議。后新州辦事處給公簍礦出具借條,改變為借款關系,新州辦事處給公簍礦出具存折即借款關系轉為存款關系,因新州辦事處屬于金融機構,事先雙方又有借款關系存在,同時公簍礦持有的《中國工商銀行各單位團體存折》(存款合同)是真實的,所以公簍礦有理由相信存款合同的款項是真實。因此,工行田東支行以公簍礦未交付款項進行抗辯,理由不充分,不予支持,其應當承擔兌付款項的義務。公簍礦請求工行田東支行兌付款項的理由成立,予以支持。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存單糾紛案件的若干規定》第五條第二款第(二)項的規定,工行田東支行應支付存折的款項。鑒于右江礦務局于2001年11月1日、12月10日向黃庭顯收回借款各5萬元,共計10萬元,該款與本案存款本金相抵銷,故工行田東支行應向公簍礦兌付存款本金90萬元及利息。關于公簍礦的起訴是否超過訴訟時效的問題。該院認為:本案的存折為單位團體存折,存款人可隨時主張權利。對商業銀行出具的有效存單當事人要求兌現存折存款的請求不受訴訟時效的限制符合現行法律、金融法規的規定,故工行田東支行主張公簍礦的起訴已超過訴訟時效的理由不充分,不予支持。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存單糾紛案件的若干規定》第一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五條第二款第(二)項的規定,經該院審判委員會討論決定,判決:由工行田東支行兌付右江礦務局存款90萬元及利息(利息計算:按中國人民銀行同期活期存款利率分段計付)。一審案件受理費15556元、其他訴訟費3890元,合計19446元,由工行田東支行負擔。
工行田東支行不服上述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稱:1、被上訴人編造虛假用途將100萬元匯入黃庭顯開立的“公簍煤礦新州采購站”帳戶,不應認定為是被上訴人的存款行為。本案爭議的100萬元是被上訴人以支付貨款的方式匯入“公簍煤礦新州采購站”帳戶的,而“公簍煤礦新州采購站”沒有依法登記設立,被上訴人也沒有“公簍煤礦新州采購站”這一分支機構,該帳戶的開戶手續完全由黃庭顯個人辦理,該帳戶在銀行的預留印鑒 “李家軍”的印章也是黃庭顯個人杜撰私刻的,黃庭顯對該帳戶享有支配權和使用權。被上訴人無法提交收款單位開戶銀行出具的進帳單,一審法院認定款項入帳后因出具借據即由存款關系變成借款關系缺乏事實依據。2、本案100萬元是黃庭顯個人以單位名義借款,實屬個人借款行為。首先,已經發生法律效力的(2003)東刑初字第186號刑事判決書對該100萬元已認定為是黃庭顯以新州辦事處的名義與公簍礦的借款,不屬單位公款性質,故裁決公訴機關對黃庭顯挪用單位公款的指控不成立。根據民事訴訟證據規則,當事人對法院已生效判決或裁定所確認的事實無須舉證,故(2003)東刑初字第186號刑事判決書所認定的事實應作為本案定案依據。其次,黃庭顯借入100萬元后雖以單位名義將款項借給案外人,但從款項到期后案外人兩次向黃庭顯個人作出的還款計劃,以及黃庭顯等人向案外人出具10萬元償還到期借款的收據,且黃庭顯將收回的10萬元又以個人名義轉借給另一案外人的事實,足以證明黃庭顯在該100萬元的資金運作上純屬個人行為。第三,黃庭顯與案外人訂立的投資聯營協議直接指向本案100萬元借款為黃庭顯個人得利,與單位無關。且金融機構并沒有向企、事業單位借款的業務,黃庭顯以新州辦事處的名義向公簍礦借款顯然不是職務行為,也不是單位行為。3、本案款項的交付是基于借款的交付,借款與存款是兩個不同的法律事實,一審認定借款轉存款關系不能成立。4、即便僅憑單位公章確認本案100萬元為單位借款,由于黃庭顯最后一次以單位名義開出借據的時間是1997年1月1日,借款期限為一年,應從1998年1月1 日履行期限屆滿之日起計算訴訟時效,在法定訴訟時效內,被上訴人并沒有就借據問題向工行田東支行主張債權,至其起訴之日,已超過訴訟時效,依法喪失勝訴權。5、公簍礦與黃庭顯有惡意串通的行為,兩者為轉嫁借款風險,故意以單位名義將借款匯入“公簍煤礦新州采購站”的帳戶,以此掩蓋二者之間的個人借款關系,該行為損害了工行田東支行的利益,工行田東支行所遭受的損害應由黃庭顯和公簍礦承擔。請求二審法院撤銷一審判決,駁回被上訴人的訴訟請求,訴訟費用由被上訴人負擔。
右江礦務局及公簍礦答辯稱:1、被上訴人與工行田東支行之間的存款合同關系已成立,存款行為是真實存在的。首先,存款合同是一種實踐性合同,只要存款人與金融機構達成存款合意,并向金融機構交付存款后,存款人與金融機構之間的存款合同關系即成立,金融機構及其工作人員如何運作,并不影響存款關系的成立與效力。第二,“公簍煤礦新州采礦站”的帳戶未依法設立,是工行田東支行的過錯。工行田東支行未按《銀行帳戶管理辦法》的有關規定,為公簍礦辦理開戶手續,不依規定出具進帳單、對帳單,均是工行田東支行不履行職責而造成的,應受到行政處罰,但這并不影響善意存款人與工行田東支行之間存款合同關系的成立,工行田東支行不能因此否認被上訴人已交付100萬元存款的事實。第三,被上訴人向工行田東支行交付100萬元是應新州辦事處“攬儲”的存款,并非是借款。后來存款關系轉為借款關系是被上訴人始料未及,不能單方控制的,非被上訴人真實意愿表示的民事法律行為。2、1995年 11月15日、1997年1月1日新州辦事處兩次向公簍礦出具100萬元的借據,雙方之間的存款關系變更為借款關系,借款屬單位行為,非黃庭顯個人借款行為。被上訴人向新州辦事處交付100萬元存款后,在被上訴人不知情的情況下,黃庭顯以新州辦事處的名義將這100萬元借給了案外人,后黃庭顯以新州辦事處的名義兩次向被上訴人出具借據,這一系列的行為均是時任新州辦事處主任的黃庭顯以新州辦事處的名義完成的,對被上訴人而言,100萬元是存到新州辦事處,后來也是借給新州辦事處,而不是黃庭顯個人。黃庭顯以新州辦事處名義實施的行為,被上訴人有理由認為是新州辦事處的行為,且依據法釋[1998]第7號第三條“單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與其他直接責任人員,以該單位的名義對外簽訂經濟合同,將取得的財物部分或全部占為己有,……該單位對行為人因簽訂、履行該經濟合同造成的后果,依法承擔民事責任”的規定,工行田東支行對該100萬元負有償還義務。3、100萬元借款期限屆滿后,新州辦事處于 1999年3月給被上訴人出具了100萬元的《中國工商銀行單位團體存折》,雙方的借款關系又變更為存款合同關系。1995年10月至11月,被上訴人基于存款的合意向新州辦事處交付了100萬元,該100萬元一直由新州辦事處實際管理和控制,1999年3月黃庭顯以新州辦事處的名義給被上訴人出具一本 100萬元的《中國工商銀行各單位團體存折》,該存折的真實性經庭審質證,雙方均無異議,故雙方的存款合同關系成立。2001年10月26日、11月28 日黃庭顯就100萬元兩次出具書面還款計劃給被上訴人,并還款10萬元,這些事實均發生在被上訴人憑存折向新州辦事處要求兌現100萬元存款未果之后,被上訴人有理由相信黃庭顯出具還款計劃及還款的行為,是新州辦事處的行為。且即便認定是黃庭顯個人行為,也是其單方意思表示,不能改變工行田東支行與被上訴人之間的存款合同關系。4、本案屬存單糾紛,被上訴人與工行田東支行之間是存款合同關系,被上訴人可隨時主張自己的存款權利,沒有期限的限制,本案不存在訴訟時效過期的問題。綜上,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證據充分,適用法律正確,工行田東支行的上訴依法無據,請求二審法院依法駁回上訴,維持一審判決。
雙方當事人在二審審理期間,沒有新的證據提供,也沒有新的事實陳述。
綜合本案有關證據,本院審理查明事實如下:1995年,時任新州辦事處主任的黃庭顯以銀行“攬儲”為名,要求公簍礦將閑置的資金存入新州辦事處,并支付相應利息。經公簍礦領導班子同意,公簍礦的財務科長梁政向黃庭顯提供了“公簍煤礦新州采購站”的戶名,黃庭顯即為公簍礦在新州辦事處開設并辦理了“公簍煤礦新州采購站”的帳戶,同時還設立了帳本。1995年10月30日、11月7日、11月10日公簍礦從工行田陽支行(帳號 372210102942)分別將45萬元、45萬元、10萬元三筆共計10O萬元匯入新州辦事處“公簍煤礦新州采購站”帳戶,匯款理由是支付貨款。新州辦事處分別于同年10月31日、11月9 日、11月13日將上述三筆款項記入公簍煤礦新州采購站帳本。1995年11月15日,新州辦事處以工行田東支行新州辦事處服務公司的名義向公簍礦出具一份借款借據,借據內容主要為:借到公簍礦人民幣共壹佰萬元整,借款期限從1995年11月2日至1996年5月15日止,年利率按 10%計付,到期應付利息共人民幣49800元,將新州辦事處價值 100萬元的綜合樓及一輛價值6萬元的柳州產五菱汽車作為擔保。借款借據上分別加蓋有新州辦事處的公章和黃庭顯及時任工行田東支行新州第二儲蓄所主任蒙永作的簽字、蓋印。借據逾期后,新州辦事處無法如約還款。1997年1月1日新州辦事處又出具一份借據,再次確認了新州辦事處向公簍礦借款10O萬元,并以綜合大樓作借款擔保的事實,同時還約定借款期限從 1997年1月1日起至 1997年12月30日止,年利率按 7.47%計息。該借據上也分別加蓋了新州辦事處的公章和黃庭顯、蒙永作的簽名和私章。由于公簍礦出借的該100萬元資金未得到清償,1998年12月 25日,黃庭顯向公簍礦出具了一份加蓋有新州辦事處業務公章的單位團體存折(帳號0162210304858),該存折的記帳員和復核員均為黃庭顯一人,存折金額為100萬元。 2001年6月18日至10月25日,右江礦務局對原公簍礦礦長林德南進行離任審計,發現上述事實后,憑存折到銀行提款時遭拒付,遂于2001年11月 22日向工行田東支行遞交了《關于我局公簍煤礦在新州辦事處存款資金去向請求協助調查的報告》。2001年11月26日,工行田東支行對此作出了《關于 100萬元去向查詢的答復》,答復稱:“1、公簍煤礦于1995年10月30日至11月7日期間,以電匯的方式分三筆將100萬元匯入‘公簍煤礦新州采購站’帳戶。2、公簍煤礦新州采購站提取現金5萬元后,另于1995年10月1日至16日分三筆將其中95萬元轉入田林縣企業建筑安裝工程公司在我行新州辦事處開立的帳戶,該公司于1995年10月2日至20日分五筆從該帳戶全部提取現金。3、關于帳戶名為‘公簍礦’、‘帳號0162210304858’的存款帳戶,查無此戶。4、關于‘借據’,新州辦事處為我行分支機構,其具體業務是吸收存款和辦理資金往來匯兌結算,按《商業銀行法》核準的經營范圍,無權向一般企業借款,也無此項業務。在借據上加蓋新州辦事處公章的行為,非正常業務范圍內的職務行為,純屬黃庭顯利用職務之便實施的個人行為”。此期間,公簍礦也不斷向黃庭顯追償該款。2001年10月26日,黃庭顯以個人名義出具了一份《退賠公簍款壹佰萬元計劃》,計劃:于2001年10月31日前退賠50 萬元;于2001年11月10日前退賠50萬元。2001年11月28日,黃庭顯和蒙永作兩人再次以個人名義作出還款計劃,稱:到2001年底前還20萬元,其中,黃庭顯負責還15萬元,蒙永作負責還5萬元;到2002年6月底前還20萬元,其中黃庭顯負責15萬元,蒙永作還款5萬元;到2002年底前還款20萬元,由黃庭顯負責;到2003年6月底前還10萬元,由黃庭顯負責。2003年1月14日,右江礦務局向中國工商銀行百色市分行致函,要求中國工商銀行百色市分行作為上級銀行協調工行田東支行,退還存款資金。經協商未果,右江礦務局和公簍礦遂于2003年6月10日向百色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工行田東支行支付存款本金100萬元及存款利息。因該案涉及黃庭顯挪用公款刑事案件的處理,百色市中級人民法院于2003年10月14日作出(2003)百中民二初字第36號民事裁定,中止該案訴訟。2004年1月14日黃庭顯挪用公款案刑事判決書作出后,百色市中級人民法院恢復了該案的審理并作出判決。
另查明:1995年11月2日,黃庭顯以新州辦事處的名義與借款人田林縣企業建筑安裝工程公司、保證人田林縣黃金開發總公司銻氧粉廠訂立《中國工商銀行流動資金借款合同》,將100萬元借給他人用于經商。合同簽訂后,黃庭顯分別于1995年11月2日、11月10日、11月16日杜撰并刻制“李家軍”的印鑒從“公簍煤礦新州采購站”的帳戶中分三筆(40萬元、45萬元、10萬元)共計95萬元轉入田林縣企業建筑安裝工程公司在新州辦事處開設的銀行帳戶上。此后,黃庭顯又分三次從“公簍煤礦新州采購站”的帳戶上提取現金49500元,并于1996年3月21日辦理了該帳戶的銷戶手續,余款也由黃庭顯領取。2001年11月1日、12月10日,右江礦務局收回借款各5萬元,共計10萬元。
右江礦務局為企業法人,公簍礦為右江礦務局的下屬企業,不具備企業法人資格。工行田東支行為國有商業銀行,新州辦事處為其二層機構。
2004年1月14日,田東縣人民法院作出(2003)東刑初字第 186號刑事判決,對涉及本案的100萬元,該生效的刑事判決書認為:關于公訴機關對被告人黃庭顯挪用公款100萬元的指控,經庭審查明,被告人黃庭顯于 1994年至1995年間,為了拉資金攬儲,經與公簍礦的領導聯系,公簍礦同意把閑置的資金拿到新州辦事處存,爾后,被告人黃庭顯就私下開戶為 362490303500帳號提供給公簍礦,在此之前,公簍礦的財務人員也沒有就銀行開戶的有關規定到新州辦事處辦理開戶手續,只就被告人黃庭顯提供的帳號把100萬元資金匯入。1995年11月15日,被告人黃庭顯以新州辦事處的名義寫了一張借據給公簍礦,直至借款期限到后,被告人黃庭顯未如期歸還,又于1997年1月1日重新立下借據給公簍礦,對此,公簍礦也未提出異議。從本案證據分析,公簍礦匯入100萬元到了362490303500帳戶后,對被告人黃庭顯出具的兩張借據未提出異議,也未就銀行相關規定到新州辦事處辦理開戶手續,362490303500帳戶實際是被告人黃庭顯使用管理,故該 100萬元應視為被告人黃庭顯以新州辦事處的名義與公簍礦的借款。因此,公訴機關對被告人黃庭顯挪用本單位公款 100萬元的指控不成立。
2004年3月30日,田東縣人民法院出具一份說明,證實黃庭顯挪用公款一案,已經審理終結,并把判決書送達給被告人黃庭顯及田東縣人民檢察院,在法定期限內,被告人及公訴機關沒有提出上訴和抗訴,該刑事判決書已經發生法律效力。
2004年4月4日,黃庭顯因病死亡。
根據上訴人與被上訴人的訴、辯意見,歸納本案爭議焦點為:1、黃庭顯的行為是個人行為還是單位行為;2、上訴人與被上訴人之間就本案爭議的100萬元是存款關系還是借款關系;3、本案被上訴人的起訴是否超過訴訟時效;4、上訴人工行田東支行應否承擔本案民事責任。
本院認為:黃庭顯是新州辦事處的負責人,其以新州辦事處的名義到公簍礦攬儲,公簍礦應其要求將資金匯入黃庭顯在新州辦事處為其開設的“公簍煤礦新州采購站”帳戶后,黃庭顯又先后兩次以新州辦事處的名義給公簍礦出具借據,后來又給公簍礦出具《中國工商銀行各單位團體存折》,借據及存折上均加蓋有新州辦事處的公章,故應認定黃庭顯以新州辦事處的名義所進行的上述行為屬單位行為,而不是黃庭顯的個人行為。田東縣人民法院生效的(2003)東刑初字第 186號刑事判決書只是認定該100萬元應視為黃庭顯以新州辦事處的名義與公簍礦的借款,并沒有明確認定黃庭顯以新州辦事處的名義所實施的行為是單位行為還是個人行為,且依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九條第二款“已為人民法院發生法律效力的裁判所確認的事實,當事人有相反證據足以推翻的除外”的規定,本院依據本案事實和證據認定黃庭顯以新州辦事處名義實施的行為為單位行為,符合民事證據規則的有關規定。工行田東支行以生效刑事裁判文書認定黃庭顯的行為為個人行為為由,主張黃庭顯以新州辦事處名義實施的行為是個人行為,理由不成立,本院不予支持。工行田東支行上訴還提出從黃庭顯對該 100萬元資金的運作情況上可以認定黃庭顯的行為是個人行為。本院認為,黃庭顯以新州辦事處名義向公簍礦借入100萬元后,其對該100萬元資金如何運作,屬銀行內部行為,即使黃庭顯將該100萬元占為己有,依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在審理經濟糾紛案件中涉及犯罪嫌疑若干問題的規定》(法釋[1998]7 號)第三條“單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以該單位的名義對外簽訂經濟合同,將取得的財物部分或全部占為己有,……該單位對行為人因簽訂、履行該經濟合同造成的后果,依法承擔民事責任”的規定,黃庭顯的行為仍應認定為單位行為,單位依法對其行為后果承擔民事責任。故工行田東支行上訴認為黃庭顯的行為是個人行為,其不應承擔民事責任的理由不成立,依法應予駁回。
關于上訴人與被上訴人之間就本案爭議的100萬元是存款關系還是借款關系的問題。從本案所查明的事實看,1995年公簍礦將100萬元分三筆從工行田陽支行匯入黃庭顯在新州辦事處為其開設的“公簍煤礦新州采購站”帳戶,雖然匯款用途是支付貨款,但實際上是應新州辦事處主任黃庭顯的攬儲要求,將該 100萬元存入公簍礦在新州辦事處開設的“公簍煤礦新州采購站”帳戶,隨后,黃庭顯以新州辦事處的名義先后兩次給公簍礦出具借款借據,公簍礦未提異議,應視為公簍礦與新州辦事處之間發生了借款100萬元的借款關系。兩份借款借據約定的借款到期后,新州辦事處未能如期還款,黃庭顯又于2001年給公簍礦出具了一份加蓋有新州辦事處業務公章的單位團體存折,公簍礦接受存折后亦未提出任何異議,說明雙方同意將原先的借款關系轉為存款關系。故公簍礦依據該100萬元的存折向新州辦事處主張兌付存款的權利,依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存單糾紛案件的若干規定》第一條第一款第(一)項“存單持有人以存單為重要證據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的糾紛案件”為存單糾紛案件的范圍的規定,本案糾紛性質應認定為存單糾紛。工行田東支行以公簍礦沒有新州辦事處出具的進帳單為由,認為公簍礦未實際存入100萬元,與事實不符,本院亦不予支持。
關于被上訴人的起訴是否超過訴訟時效,工行田東支行應否承擔本案民事責任的問題。本案糾紛性質為存單糾紛,存款人可持存單隨時向銀行主張兌付存單項下的存款,因存折沒有期限,存款人請求銀行兌付存款的權利不受訴訟時效的限制,故公簍礦向一審人民法院提起訴訟并沒有超過訴訟時效。雖然新州辦事處向公簍礦借款違反了商業銀行法的有關規定,但后來雙方將借款關系轉為存款關系,并未違反法律、法規的禁止性規定,存折在形式上雖然存在一定的瑕疵,但公簍礦在事實上已向新州辦事處支付了100萬元,故應認定雙方存在真實的存款關系。公簍礦依據該100萬元的存折向新州辦事處主張兌付存款的權利,依法應予以保護。黃庭顯已向右江礦務局償還了10萬元,該款應予扣減。公簍礦是右江礦務局下屬不具備法人資格的企業,其權利義務依法由右江礦務局享有。新州辦事處為工行田東支行的下屬二層機構,其民事責任依法應由工行田東支行承擔。工行田東支行上訴認為公簍礦的起訴超過訴訟時效,公簍礦與黃庭顯惡意串通,損害工行田東支行的利益,其不應承擔民事責任的理由,無充分事實和法律依據,本院依法予以駁回。
綜上所述,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判決工行田東支行兌付右江礦務局存款90萬元及利息正確,依法應予維持。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存單糾紛案件的若干規定》第五條第二款第(二)項以及《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的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訴訟費15556元(上訴人工行田東支行已預交),由工行田東支行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管 小 平
代理審判員 張 輝
代理審判員 張 英 倫
二○○五年六月十六日
書 記 員 胡 玉 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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