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佛山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3）佛中法審監經再字第13號

　　申請再審人（一審被告、反訴原告，二審被上訴人）佛山市金星徽電器有限公司，住所地佛山市桂瀾路省現代機動車交易市場E座1-5號。

　　法定代表人蔡鏡波，董事長。

　　訴訟代理人梁建華，廣東廣立信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再審人（一審原告、反訴被告，二審上訴人）深圳市合谷電子有限公司，住所地深圳市南山區南油內環路4號新樓5樓。

　　法定代表人郭士軍，董事長。

　　訴訟代理人張鑫、劉顯武，該司職員。

　　申請再審人佛山市金星徽電器有限公司（下稱金星徽電器公司）與深圳市合谷電子有限公司（下稱合谷電子公司）定作合同糾紛一案，原由原廣東省佛山市石灣區人民法院作出（2001）佛石法經初字第623號民事判決，宣判后，合谷電子公司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03年1月13日作出（2002）佛中法民二終字第224號民事判決，該判決已經發生法律效力。金星徽電器公司不服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于2003年7月16日作出（2003）佛中法審監經申字第25號裁定，決定對本案進行再審，并依法組成了合議庭，于同年8月20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申請再審人金星徽電器公司的委托代理人梁建華、被申請再審人合谷電子公司的委托代理人許穎和劉顯武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本院經再審查明：2000年2月18日和21日，金星徽電器公司向合谷電子公司出具LSIC型空調扇、LS200B型單冷空調扇設計規格書各一份。合谷電子公司按設計規格書的要求設計了線路板，經金星徽電器公司測試后，雙方于同年2月29日、3月25日和27日先后簽訂了質量協議書兩份、供求協議一份，約定由合谷電子公司（供方）為金星徽電器公司（需方）定作LSIC型、LS200B型空調扇控制線路板和發射板。其中，質量協議書約定需方提供產品安全、功能、裝配等項目要求，供方按需方的各項要求制作產品樣板，經需方測試確認后雙方封樣并簽名認可，進行批量生產后，需方不得隨意變更功能項目、裝配項目、連接項目，如要變更須經供方同意并重新確認，供方交貨后，需方應在15日內檢驗貨物，如貨物因質量問題而拒收，應在3日內通知供方，如因存放不當、使用不當、生產裝配不當致損，由需方自負，供方對提供的零部件在需方生產成品出廠后三個月內包換，一年內保修，三年內收費維護，但需方生產致損或用戶使用不當的除外。供求協議約定單價為：LSIC型：43.8元/套，LS200B型：46元/套，供方先送大版，經確認，合同延續，具體訂貨數量以需方委外零件生產計劃通知單為準，驗收期為7日，驗收后30天付款，如不合格率超出該批次總數的3%，需方有權扣罰該批價款的3%作為協助檢驗的費用，從當批貨款中扣除，如生產存在質量問題可退回供方，需方有權向供方追討因質量問題而產生的費用。上述協議簽訂后至2001年6月，合谷電子公司依約為金星徽電器公司訂做了 LSIC型40000套（貨值1752000元），LS200B型45350套（貨值2086100元），并按訂單送去LSIC型38895套， LS200B型25165套。期間，金星徽電器公司要求變更設計、增加印刷項目等問題，先后退回LSIC型19175套、LS200B型3155套。 2001年5月19日，金星徽電器公司發出傳真稱“合谷”開發生產的產品是專為“金星徽”使用的，但“金星徽”現有產成品庫存數較大，故“合谷”的產成品零部件暫不交貨，但“金星徽”同意以后在生產時將“合谷”的存貨分批消化。2001年5月23日至25日，合谷電子公司又依約送貨。減去退回的產品，金星徽電器公司實際收取LSIC型19720套（貨值863736元）、LS200B型22010套（貨值1012460元）。金星徽電器公司已付 1617338元，尚欠貨款258858元。之后，金星徽電器公司以合谷電子公司定作的產品存在質量問題為由拒絕付款，為此，雙方引起糾紛。2001年6 月26日，合谷電子公司向原審法院起訴，請求判令金星徽電器公司：1、支付尚欠貨款265999.4元；2、繼續履行合同，將已生產的LSIC型 19867套、LS200B型23578套收回，并支付這部分的貨款共1954762.6元；3、承擔一審案件受理費和財產保全費。在一審訴訟中，金星徽電器公司提起反訴，要求解除合同，判令合谷電子公司賠償損失205762.73元，退回電路板共1913件，并扣減相應的價款。

　　一審法院經審理認為：合谷電子公司與金星徽電器公司的定作合同關系合法、有效。金星徽電器公司收取定作物后有義務依約付款，欠款應屬違約。合谷電子公司有權要求金星徽電器公司付清價款，但合谷電子公司生產的定作物質量不合格率達兩位數，明顯偏高，亦屬違約。金星徽電器公司有權依約要求合谷電子公司按所送定作物價款總額的3%支付檢驗費用。另外，因合谷電子公司違約，金星徽電器公司有權解除合同。金星徽電器公司也有權向合谷電子公司退回不合格的定作物，同時扣減相應價款。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九十四條第（四）項、第一百零七條、第二百六十二條、第二百六十三條的規定，判決：一、合谷電子公司、金星徽電器公司之間的質量協議書、供求協議于判決生效之日解除。二、金星徽電器公司自判決生效之日始10日內給付合谷電子公司價款172796元。三、判決生效之日始10日內金星徽電器公司退回合谷電子公司電路板：LSIC：880塊、LS200B：1033塊。四、合谷電子公司自判決生效之日始10日內給付金星徽電器公司協助檢驗費85835.73元。五、駁回合谷電子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21114元，由合谷電子公司承擔19471元，金星徽電器公司承擔1643元；反訴受理費5597元，由合谷電子公司承擔2335元，金星徽電器公司承擔3262元。

　　本院經二審審理認為：雙方當事人簽訂的合同合法有效，應受法律保護。本案是定作合同糾紛，爭議的焦點是合谷電子公司定作的產品是否符合合同規定的質量標準。從訴訟雙方提交的證據來看，合同約定的檢驗期是雙方真實的意思表示，作為從事電器生產的金星徽電器公司，有能力檢測定作產品是否符合約定，但金星徽電器公司未在約定的期限內檢驗，故其要求退貨已超過雙方約定的期限。另外，由于設計要求是由金星徽電器公司提供的，合谷電子公司依此生產出樣板并經金星徽電器公司測試后，雙方才簽訂質量協議和供求協議，在履行上述協議過程中，金星徽電器公司變更設計要求及增加印刷項目等原因而退貨，之后，發出傳真承諾分批消化合谷電子公司的產品，后又要求合谷電子公司發貨，以上情形說明，退貨的原因除了少部分產品存在質量問題外，其余的在于金星徽電器公司，合谷電子公司定作的產品是符合合同規定的。金星徽電器公司認為合谷電子公司定作產品的質量不符合合同規定的標準，但從其提供的主要證據來分析，檢測報告只是金星徽電器公司單方作出的，而非由法定檢測部門作出，合谷電子公司予以否認，本院不予采納；佛山質檢部門作出的檢驗報告，是由金星徽電器公司單方委托，再加上訴訟雙方未封存樣板，抽樣時合谷電子公司不在場，并且，抽檢的產品是否是合谷電子公司生產的，金星徽電器公司未能舉證，這必然影響結論的真實性，對檢驗報告，本院亦不予采信；而有關客戶的函件，不能證實就是合谷電子公司提供的產品所致，金星徽電器公司提供的調查筆錄，因這些員工未出庭作證，以接受雙方的質詢，對其證言，顯然不能采信。至于訴訟雙方在業務往來中的函件，僅僅是對部分存在質量問題的產品以及部分設計問題而作出的協商和處理。綜上所述，金星徽電器公司認為合谷電子公司定作的產品不符合合同約定的標準，證據不充分，其反訴要求解除合同、賠償損失以及退回庫存產品的理由不成立，本院不予支持。據此，雙方應依約履行合同。金星徽電器公司應支付尚欠貨款258858元給合谷電子公司，受領合谷電子公司已生產的LSIC型20280套、LS200B型23578套，并支付這部分的貨款共1961904元，但鑒于合谷電子公司起訴要求金星徽電器公司收回LSIC型19867套、LS200B型23578套并支付相應貨款1954762.6元，是其在法律規定的范圍內處分民事權利，應予準許。因此，合谷電子公司的上訴有理，應予支持。一審判決部分有誤，應予糾正。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二）（三）項的規定，判決：一、撤銷廣東省佛山市石灣區人民法院（2001）佛石法經初字第623 號民事判決第一、三、四、五項；二、變更廣東省佛山市石灣區人民法院（2001）佛石法經初字第623號民事判決第二項為：佛山市金星徽電器有限公司應于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內支付貨款258858元給深圳市合谷電子有限公司；三、佛山市金星徽電器有限公司應于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三十日內受領深圳市合谷電子有限公司已生產的LSIC型19867套、LS200B型23578套，并支付這部分的貨款共1954762.6元。一審案件受理費 21114元，反訴費5597元，二審案件受理費26711元，共53422元，由佛山市金星徽電器有限公司承擔。

　　金星徽電器向本院申請再審稱：一、二審法院無視一審經質證確認的大量因電路板設計及零件尺寸、位置與空調扇整機設計要求不匹配，以及其他產品質量問題而大量退貨的證據，竟將退貨原因認定為“金星徽電器公司變更設計要求及增加印刷項目等原因而退貨”：“退貨原因除了少部分產品存在質量問題外，其余的在于金星徽電器公司”，并將造成大量退貨的責任歸責于金星徽頭上，顯然是錯誤的。二、二審法院以金星徽電器公司作為從事電器生產的公司，有能力檢測定作產品是否符合約定，但卻未在約定的期限內檢驗為由，認定金星徽要求退貨已超過雙方約定的期限。二審法院的認定，完全脫離了當事人的合同約定及所供產品只是整機配件，很多問題必須在整機裝配后才會發現的客觀實際。三、關于合谷電子公司提供的內容與金星徽電器公司提供的傳真件不一致的2001年5月19日復印件證據，二審法院采取完全傾向合谷電子公司的不公正態度，對合谷電子公司提供的復印件，在金星徽電器公司予以否認的，且提出內容不一致的相反證據情況下，采信合谷電子公司的復印件而否定金星徽電器公司的證據，明顯違反《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民事訴訟法〉若干問題的意見》第78條的規定，以此孤證認定的事實是錯誤的。四、一審期間，金星徽電器公司依法定程序提出反訴，一審法院支持了金星徽電器公司的反訴請求，但二審法院在無視事實和證據、作出與一審判決截然相反的認定時，在其判決部分，卻無對金星徽電器公司的反訴請求作出任何處理和判決，嚴重違反法定程序。

　　本院經再審審理認為：雙方當事人簽訂的合同真實有效，應受法律保護。本案中，合谷電子公司起訴金星徽電器公司在收取定作物后不支付貨款，未如約履行合同； 而金星徽電器公司則以合谷電子公司的提供的產品存在嚴重質量問題，違反合同約定的理由進行抗辨。首先，根據雙方合同的約定和實際的履行的情況看，設計要求是由金星徽電器公司提供的，合谷電子公司依此生產出樣板并經金星徽電器公司測試認可后，雙方才簽訂質量協議和供求協議進行批量生產的，因此，若出現大量因電路板設計及零件尺寸、位置與空調扇整機設計要求不匹配的情況，責任應由金星徽電器公司自行承擔；其次，金星徽電器公司提供了大量的證據以證明合谷電子公司生產的產品存在嚴重質量問題。從這些證據來看，證據1-3是質量協議書及附件、供求協議，這部分證據顯示雙方約定的質量檢驗期為供貨后7-15天；證據 4是電路板電容位置確認書，這部分證據顯示金星徽電器公司在收取定作產品后對設計進行更改的要求；證據5為收貨及退貨數目表，這部分證據顯示金星徽電器公司的收貨和退貨數字；證據6和證據17是退貨單，顯示退貨數量和原因，證據4、5、6、17結合顯示，25張退貨單中小部分是廢品退貨，其它均標明是正品退貨，且2000年3、4、5月的送貨初檢合格，大量退貨發生在金星徽公司發出重新修改設計通知之后，故不能證明退貨的原因在合谷電子公司提供產品質量不合格；證據7是的電路板的質量異議傳真函，這部分證據顯示是主要對LS200C電路板的質量異議，但LS200C型電路板生產并非本案合同中約定的定作的產品，因此對這種產品的質量異議對本案訟爭產品無關；證據8是金星電器公司關于質量內部的內部文件，這部分證據中一部分是對設計樣板的質量協商，一部分是金星徽電器公司內部對合谷電子公司產品的檢測，而這份檢測報告顯示合谷電子公司產品廢品率高的主要為“檢測后長期存放受壓力影響所致，有可能是點數過程中放入箱中用力過大使之相互接觸而至破損”等金星徽電器公司本身原因；證據9是合谷電子公司關于質量問題的傳真，這部分證據顯示合谷電子公司與金星徽電器公司對重新修改的電路板的來往函件及內部管理的文件；證據10-12是損失情況計算表及附件、金星徽客戶退貨的函件，這部分證據不能顯示與本案有直接聯系；證據13是律師調查筆錄，這些調查筆錄是在合谷電子公司起訴后由金星徽電器公司的代理律師對該公司職工所做筆錄，其證明效力較低；證據14是訂貨單，這部分顯示金星徽電器公司的訂貨的日期和要求交貨的日期；證據15、16是質量檢驗報告，這部分證據顯示2001年8月29日金星徽電器公司將合谷電子公司產品送交佛山產品質量監督檢驗所的結論，但這是金星徽電器公司在合谷電子公司起訴后單方送檢，雙方沒有共同封存樣品，且該檢測是在收取產品后一年多進行的，其真實性、關聯性、客觀性均不能確認。綜上所述，金星徽電器公司提供的證據既不能證明合谷電子公司交付的定作物因質量問題導致退貨率高達兩位數，嚴重超出了雙方合同約定的3%范圍內，也不能證明定作物的退貨是由于合谷電子公司生產的產品不符合合同約定造成的，而且大量的退貨是在由于金星微公司要求對定作物進行整改設計之后，因此不能排除退貨中包含大量需要因需修改設計而要重新加工的正品。更重要的是，雙方提供了2001年5月19日內容相反的傳真件，金星徽電器公司提供的是傳真件的原稿，但金星徽電器公司不能證實其確已向合谷電子公司發出過這份傳真，而合谷電子公司提供了兩份傳真件，該傳真件上有金星徽電器公司的傳真號碼和時間，這是金星金星徽電器公司發出傳真的電子數據到達合谷電子公司電子接收系統或者說是合谷電子公司的電子接收系統收到這份傳真的標志，金星徽電器公司對該傳真件上的傳真號碼和時間無法否認在該時間內使用這一傳真號碼，而傳真件作為原始取得的書證，其效力相當于原件而不同于一般復印件，因此，對合谷電子公司提供的兩份傳真件的內容本院予以確認。這兩份傳真件的內容是金星微電器公司承諾分批消化合谷電子公司的產品，后又要求合谷電子公司繼續發貨，這證明金星徽電器公司在雙方履行合同期間直到訴訟前從未對合谷電子公司的產品提出質量異議。故其主張合谷電子公司定作的產品不符合合同約定的抗辨理由無事實依據，不能成立，合谷電子公司要求金星徽公司依約定支付定作產品的貨款有理，應予支持。對于金星徽電器公司請求解除合同、賠償損失的反訴要求，原審已確認其理由不能成立，不予支持，并在判項中判決雙方互相依約履行相應的義務，故原審已對金星徽電器公司在一審訴訟中提出的反訴請求一并作出了處理，并無程序違法之處。因此，原審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處理恰當。金星徽電器公司申請再審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一百八十四條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佛山市金星徽電器有限公司再審申請，維持廣東省佛山市中級人民法院（2002）佛中法民二終字第224號民事判決。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李少鋒

　　審 判 員 黃雪鵠

　　代理審判員 唐 斐

本件與原本核對無異

二○○三年十月二十五日

　　書 記 員 梁亦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