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佛山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002）佛中法民四初字第27號

　　原告羅婉娛，（略）。

　　委托代理人梁鳳霞，廣東華法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繆希源，（略）。

　　被告南海市現代外國語言培訓中心，住所地南海市圖書館。

　　負責人何偉豪。

　　委托代理人何梁，該單位職員。

　　委托代理人彭威廉，廣東正承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告羅婉娛訴被告南海市現代外國語言培訓中心名譽權糾紛一案，原告于2002年7月29日向本院提起訴訟，本院于8月13日受理，8月20 日，依原告申請作出（2002）佛中法立保字第371號證據保全民事裁定，但在執行過程中并未發現被申請保全的證據。10月10日，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進行了第一次審理。原告羅婉娛及其委托代理人袁建清、被告委托代理人何梁、彭威廉均到庭參加了訴訟。11月29日，本院對案件進行第二次公開審理，原告羅婉娛及其變更后的委托代理人梁鳳霞、繆希源，被告委托代理人何梁、彭威廉均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告訴稱：原告是一名精通英語教學的人員，被告曾于2001年11月至2002年4月口頭聘請原告任英語教師。后雙方同意解除勞動合同，被告卻于2002年7月23日在其經營場所南海市圖書館正門側以告示形式作出《嚴正聲明》，具體內容“羅婉娛，女，原南海市桂城桂華高中英語教師，后因移民香港被迫辭去教師職務。2001年11月至2002年4月，該女士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經桂城中學肖老師介紹前來我單位應聘英語老師。由于我單位員工對該女士審查不嚴，該女士被招聘到我單位任教。在任教過程中，發現該女士剽竊、盜取了我單位大量商業秘密，我單位懷著治病救人的目的對該女士進行了多次教育。后由于女士頑固不化，我單位開除了該女士。該女士離開我單位后，依然劣跡斑斑，利用盜用我單位的有關商業秘密進行有關商業活動。在此，我單位發布嚴正聲明，聲討該女士的盜賊行為和不法行為，并正告該事主，如果該事主執迷不悟，依然我行我素，我單位必將所收集的有關證據采取法律途徑控告該事主。請各位求學的同志留意?！币陨稀秶勒暶鳌仿淇顬椤澳虾Ｊ鞋F代外國語言培訓中心”。被告沒有事實根據，對原告指名道姓，使用“被迫”、“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剽竊、盜取”、“頑固不化”、“劣跡斑斑”、“聲討”、“盜賊行為”、“不法行為”、“執迷不悟”、“我行我素”等字眼，揭原告私隱，對原告的人格和名譽進行公開的侮辱、誹謗、污蔑，對原告造成極其不良的社會影響。被告為達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蓄意侵害原告的名譽權，并對原告的名譽造成了損害。原告請求判決：1、被告立即停止侵害原告名譽權；2、被告在《南海日報》、《佛山日報》頭版上發表聲明，公開認錯，賠禮道歉，消除影響，恢復原告名譽，并在其經營場所南海市圖書館正門側張貼公開認錯、賠禮道歉、消除影響的公告；3、被告賠償原告精神損失費人民幣5000 元；4、被告承擔本案訴訟費用。

　　原告在訴訟中舉出如下有關證據：

　　1、原告的身份證和回鄉證，證明原告的身份和訴訟主體資格適格；

　　2、調查證明一份，證明被告的主體資格適格；

　　3、教師資格證書和專業技術職務聘書各一份，證明原告是高級知識分子，具有高級中學教師資格；

　　4、聘書一份，證明原告曾任桂華中學英語教師；

　　5、公證書一份，證明被告侵害了原告的名譽權；

　　6、相片，證明被告侵害了原告的名譽權。

　　被告對以上證據1-4無異議，對證據5的真實性無異議，但對原告用以證明的事實有異議；證據6只反映了客觀現象，不能證明名譽權侵害事實。綜合被告的質證意見，被告實際上對原告提交的證據均沒有異議，只是不同意其中證據5、6所證明的事實的陳述。因此，本院對原告提交的六組證據均予確認。

　　在第二次庭審中，原告向本院提交了一份南海市教育局成教科工作人員的證言，被告不確認該證言。本院認為，由于該證言是在本案的舉證期限屆滿后提交的，且被告不予確認，依法不能作為本案的有效證據。

　　被告辯稱：對原告陳述的曾受聘于被告任英語教師的事實沒有異議。但其所述有關《嚴正聲明》部分，原告沒有證據證明該《嚴正聲明》是被告作出從而對其造成了名譽損害。原告的訴訟請求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

　　被告沒有舉證。

　　在訴訟中，本院依職權調查取證如下：

　　2002年11月25日向南海市公證處調取的《工作記錄》一份。該《工作記錄》已經庭上出示。

　　案經庭審質證，雙方當事人對如下事實無爭議，本院予以確認：原告于2001年11月至2002年4月期間受聘于被告任英語教師，后雙方同意解除勞動合同。2002年7月24日，原告發現在被告的經營場所南海市圖書館正門側的公告牌上出現一份《嚴正聲明》，具體內容如原告起訴所述?！秶勒暶鳌返穆淇顬椤澳虾Ｊ鞋F代外國語言培訓中心”，但沒有加蓋單位公章。原告將登載有該《嚴正聲明》的公告牌及其安放位置均予攝影。7月29日，在原告的申請下，南海市公證處派出公證員衛啟成及公證人員林敏、歐志強來到南海市桂城區南興三路106號南海市圖書館門口，看見南海市圖書館門前南側，即被告北側第一塊豎立的是標題為《嚴正聲明》的牌子。公證員對原告提的四張于2002年7月24日拍攝的相片進行了位置和內容方面的核對，確定四張相片中與當時擺放在南海市圖書館門口南側的第一塊標題為《嚴正聲明》的公告牌內容相符，現場情況也與相片上反映的一致。事后，南海市公證處為該四張相片制作了相應的《公證書》。同日，原告向本院提起訴訟并申請證據保全，本院立案后，于8月20日前去采取證據保全措施，未發現上述《嚴正聲明》。

　　從已經公證的四張相片中可看到，登載有《嚴正聲明》的公告牌位于南海市圖書館門口，《嚴正聲明》的內容與原告所述相符。同一款公告牌有五塊并排安放在被告的經營場所門邊，其中該公告牌就放在被告營業場所門口所掛的招牌旁邊。在這五塊公告牌中，《嚴正聲明》的字體最大，較為顯眼。

　　根據被告庭上陳述，這些公告牌為被告和其他兩個單位共同所有，均由金屬制作，并鑲以有機玻璃箱面，公告內容的紙張需打開公告牌的背面才能張貼。每天上午十點至晚上七點，公告牌均放置在該處，晚上由所有者之一南海市博雅藝術中心的清潔工人拿回圖書館內。

　　根據以上事實，本院認為：本案屬涉港名譽權糾紛。由于原告起訴所述的侵權行為和侵權結果均發生在大陸境內，被告也是依中國大陸的法律成立的民辦非企業法人，根據最密切聯系原則，本案適用中國大陸法律。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零一條規定：“公民、法人享有名譽權。公民的人格尊嚴受法律保護，禁止用侮辱、誹謗等方式損害公民、法人的名譽”。公民的名譽是指根據公民的行為、作風、工作表現等所形成的對公民的思想品質、道德情操、聲望信譽、工作才干及其它素質的公正的社會評價，它關系到公民在社會中應當受到信賴與尊重的程度，任何沒有確鑿證據公然以語言或其他方式散布他人有不良行為，而對其社會評價造成不良影響的作法都構成了對公民的名譽權的侵害。經查明，原告所訴的《嚴正聲明》至少在2002年7月24日至7月29日期間曾被張貼于南海市圖書館門口的公告牌上，明確描述了原告的基本履歷，直接指向了原告這一特定人物。聲明中的內容講述的是原告在被告處任教期間剽竊、盜取了被告的大量商業秘密，經多次教育無效后被被告開除，此后仍利用盜用的有關商業秘密進行商業活動?！秶勒暶鳌返膹堎N者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以書面聲明的方式，在南海市圖書館門口這樣一個公共場所進行張貼，散布原告存在不法行為，使公眾對原告的社會評價造成了不良的影響，該行為已構成對原告的名譽權的侵害，應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本案的關鍵是被告是否原告名譽權的侵權行為人。被告否認其不是《嚴正聲明》的張貼者，與該《嚴正聲明》無關。由于《嚴正聲明》就安放在被告的門邊，其內容僅涉及到原告和被告，且《嚴正聲明》上的落款是被告，一般公眾（包括原告）完全有理由相信被告是《嚴正聲明》的張貼者。被告對公告牌享有所有權，從而當然地具有管理的權利和義務，不得以實際管理工作是否由被告進行而對所有權人以外的人免除其在管理上的責任。張貼著《嚴正聲明》的公告牌每天被安放在被告經營場所的門邊，且每天晚上都被取回圖書館內，時間至少長達六天，而且字體相比其他并排安放的公告較為引人注目，被告應當可以注意到該《嚴正聲明》的存在。即使被告不是《嚴正聲明》的實際張貼者，亦有義務采取有效的措施消除影響。而被告并沒有盡此義務，實際上對《嚴正聲明》的公開張貼采取了默認的態度，放任他人以其名義散布對原告不利的消息，主觀上存在過錯。由于被告主觀上的過錯，導致《嚴正聲明》多日持續出現在公共場所，造成了對原告名譽權的損害。被告應向原告賠禮道歉，并采取措施消除影響，恢復原告名譽。原告請求判決被告停止侵害原告名譽權，并在有關報刊上和原侵權行為地點公開認錯，并無不當。經查現在《嚴正聲明》已不存在，即被告的侵權行為已停止。但對于此前的侵權行為給原告造成的影響，被告仍應承擔相應的民事法律責任。由于本案的侵權結果的影響范圍主要在南海市，故對原告要求被告在《佛山日報》上發表道歉聲明的請求不予支持。另外，原告未能舉證證明被告的侵權行為已對其造成嚴重后果，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確定民事侵權精神損害賠償責任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八條第一款的規定，對于未造成嚴重后果的精神損失賠償請求，一般不予保護。因此，原告有關精神損失賠償請求及在報刊頭版上發表的請求不予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零一條、第一百二十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確定民事侵權精神損害賠償責任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八條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一款的規定，判決如下：

　　一、被告南海市現代外國語言培訓中心應于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內寫出道歉聲明，并經本院審查后，在《南海日報》第四版予以刊登發表；同時在原張貼《嚴正聲明》的公告牌處張貼內容相同的道歉聲明；

　　二、駁回原告羅婉娛的其他訴訟請求。

　　案件受理費210元，由被告南海市現代外國語言培訓中心負擔。因原告已全額預交上述訴訟費用，故被告應在履行本判決確定的債務時將應承擔的費用一并逕付原告，本院不再作收退。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提出副本，上訴于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

　　審　判　長 易新華

　　代理審判員 劉建紅

　　代理審判員 陳治艷

　　二ΟΟ二年十二月九日

　　書　記　員 陳慶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