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改制引發的糾紛

2011年8月10日，大連開發區一家服裝企業四百多女工突然開始罷工，罷工人員提出要與企業解除勞動合同，支付經濟補償金，重新再與企業簽定勞動合同，企業拒絕解除勞動合同，支付經濟補償金，堅持原勞動合同繼續履行，9月10日我受企業委托，協助企業用法律手段解決罷工危機。罷工持續了近兩個月，近三百人復工，最終近100人被解除勞動合同，近三十人辭職，反觀企業和罷人人員雙方，沒有贏家，誰該對此事件負責，至今是個謎?

1、誰策動了罷工?

在罷工前一周，企業管理高層得到一、二車間廠長、班長的匯報，有人說女廁所墻壁上有號召罷工的紙條，總務部派人去查看，已不見紙條。工人在吃飯時表情詭異，有的人很興奮，有的人表現為心情沉重，若有所思。有些人在竊竊私語，面無表情。

在罷工前一天，傳言四起，傳說應該在7月10日發放的半年獎不發了，通勤費補助也不給了。企業管理層反應比較迅速，及時對于半年獎沒有按通常時間發放做出解釋，同時對通勤費不變做出說明。但這一切無濟于事，第二天中午吃完午飯罷工開始了，太突然了，突然到企業高層目瞪口呆，此時正在辦理交接企業的日-方總經理，不知所措，在企業辦理工商變更登記前，日-方對于出現任何問題都是有責任處理的。對于誰是組織者，很快就反饋到公司高層，但是都沒有直接證人，都是聽說，策動罷工的核心人員有近三十人。罷工發生后，副總經理D某沒有請示日-方總經理和收購企業的山*方投資人代表，直接將電話打給開發區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勞動關系處L某，L某不到十分鐘就驅車趕到企業，在食堂召集罷工人員開會，讓企業方不解的是，L某稱工人員應該得到經濟補償金，但不要采用罷工的方式。這讓企業方非常不理解。會后立即質問，支付經濟補償金的法律依據何在?L某說有依據，企業負責人一行幾人根隨L某到開發區人社局勞動關系處去，L某招集了幾工作人員，據說是勞動法方面專家查法律依據，結果沒有查到，又電話向市局請示，結果是沒有依據支持L的觀點。

第二天一早員工集積到餐廳，L某又招集員工開會，對上一次說辭進行了更正，勞動合同繼續履行，不支付經濟補償金，罷工人員必須立即復工，結果招來的是員工的起哄。顯然，主管部門業務素質的低下，對罷工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擒賊擒王，企業高層根據線報找到X某，她是很多人心中的號召者，X某否認自己是主謀，并稱自己沒有辦法讓工人復工。為了緩和矛盾，企業高層決定，立即取消對半年獎評比的核查(因評比結果，沒有按企業的規定進行，有人反映管理人員憑印象評定等級)，立即發放全額的半年獎，即一個月的工資。罷工依舊繼續。此時，誰挑起了罷工，是企業高層迫切需要知道。但是，無人能知道她(或)是誰，直到罷工事件處理完畢。

2、企業改制沒有任何問題

企業改制，即外商獨資企業改為內資一人公司是部分員工借以要求經濟補償金的根據原因，一是，外資改內資，而且還改為一個投資人的公司，合法嗎?二，企業改制是否要征得員工的同意，是否要做一個涉及職工利益的重大事項與職工協商?許多人包括勞動行政部門的人也感覺到摸糊，在給罷工人員解答提問時，有人就問出了這兩個問題。不爭的事實是，修改后的公司法，允許一人公司成立，對于第一個問題來說，已不成為問題，外經貿委的批準文件(改制批復)對此做出了結論，改制合法。計劃經濟時代，職工是企業的主人，但現在不是了，尤是私營企業，包括外商獨資企業，企業的所有權，經營管理權，重大決策權與職工沒有任何關系，顯然，以股權轉讓方式更換投資人是不需要與職工進行協商的，對此《勞動合同法》第三十三條規定“用人單位變更名稱、法定代表人、主要負責人或者投資人等事項，不影響勞動合同的履行。”，表明勞動者的權利與勞動合同的履行存在重大關聯，不影響勞動合同履行的企業改制，如何能侵害員工的利益呢?就如同一輛國產車(外商獨資企業也是中國的公司法人)，加外國油(外資)，還是加中國油(內資)，與坐車人(勞動者)沒有多大關系，因為投資人投的都是錢，即通貨，有區別嗎?

以上的分析，表明，企業改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進一步研究股權轉讓協議會發現，內容完全合法，改制的結果，企業被免除1600余萬元債務，企業改制后加入了中國國內最大的服裝出口加工企業--**集團，訂單倍增，工人的日子肯定比以前好過，現實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3、罷工進入高潮，罷工人員到管委員聚集

盡管發了半年獎，為了緩解罷工人員的緊張、激動的情緒，企業管理人員做了大量的工作，所幸的是管理層沒有罷工。高層決定，放假三天，通過總務部、廠長、班長等傳達，但是這個過程，有個總務的負責人出了問題，故意沒有向一個工廠(車間)傳達，結果第二天還有人來到公司食堂聚集(包括已接到通知的人員)，問題很快就查出來了，該人被派出所帶走，罷工人員馬上組織起來到管委員會去聚集，這期間，副總L某在罷工人員面前發言稱，你們做得對，將來不是一倍經濟補償金就完事了，是要給雙倍。經過公安機關努力工作，罷工人員被勸散。總務的負責人經過教育表示出悔改的意思，馬上被放回，回到工作崗位，此后表現非常積極，對企業做出了很多貢獻，其時罷工人員訴求內容與他一點沒有關系，他是被聘用的軍轉退休人員，與企業之間不屬勞動關系，是勞務關系。

13日、14日、15日、16日均有部分罷工人員在公司聚積，他們早上到公司后在指紋考勤機上按完指印后有的在公司院內閑溜，有的在走廊里有來走去，有的聚在食堂，考勤機前的監控攝像頭記錄了發生的一切。在16日下午經過與區工會及勞動部門溝通，企業高層決定對于罷工人員下最后通知，通知8月22日開始全體罷人員必須回到工作崗位，否則按公司的《就業規則》規定，罷工人員按曠工處理，公司有權解除罷工人員的勞動合同。與此同時，管理層及各工廠的領導及班長分別打電話給罷工人員，或通過在公司住宿員工打電話與罷工人員聯系，通知8月22日必須上班。16日下午5時前述內容的《通知》張貼在公示欄，通知落款時間為2012年8月17日。17日、18日、19日、20日、21日每天均有罷工人員到公司探聽消息，考勤機數據及監控記錄了一切。

8月22日公司食堂聚集了罷工人員，在企業領導人講話后，區工會主席做了發言，言簡意賅，經濟補償金的事，按法律規定，不支持，政府也沒有辦法，請職工珍惜自己的工作崗位，企業有權依據規章制度處理罷工人員。非常懇切。然而得到的是罷工人員的哄笑。接管理層傳遞信息，給予先上崗工作人員獎勵的方式，獲得了效果，有許多職工偷偷地給領自己領導打電話，說想復工，不敢，怕組織罷工的人打，有幾十個人有復工的意愿，這對于企業真是個好事。

9月3日罷工人員再次聚集管委會，這次大孤山派出所帶走X某調查，X否認自己是組織者，為不激化矛盾，X某被放回。聚集人員被驅散。一切表明，罷工人員會堅持到底，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4、企業態度的轉變

罷工對企業的沖擊是巨大的，直接的影響是企業無法完成正在履行的訂單，對外違約，面臨巨額賠償，大量沒有履行的訂單不得不轉移到其他公司，可得利潤損失巨大;間接的影響，改制正在進行中，企業還沒有交接完畢，沒有辦理工商變更登記，將會影響股權轉讓協議的履行進程，改制可能就此夭折，必竟是大連的第一例外資企業改內資企業，有標桿意義。面對危機，投資方代表L在向總部請示后，總部指示，按法律規定解決，盡早復工。企業一面打出招聘的廣告，一面尋找處理勞動爭議方面比較有經驗的律師。9月8日經朋友介紹，我有幸與企業高層會面，我提出高效、果斷的處理意見，并做了相應后果的分析，明典咖啡的單間里，精明強干的L和同樣精明強干的女副手Z讓人感覺企業管理層確實有干實事的人才，代表日-方的翻譯原來也是中國人現已加入日本籍，思路非常清暫，他明白地闡明日-方總經理島-中的意見，日-方完全聽從中方的處理意見，盡快完成股權轉讓事宜為重。我的意見是做最后一次勸說，如再不復工，對于罷工人員中的核心人員馬上解除勞動合同，觀察其他人員的反映(此前企業采取的獎金復工者的措施，已有近100人復工(但生產線仍不能啟動)，近半個月幾乎沒有人給總務打電話說要上班，顯然獎勵措施已不好用了)。如其他人再不復工，再處理一批，直至問題解決。我預計最終解除百分之三十左右處，也就是120人左右。

意見上報總部，總部很重視，立即派總部工會主席和經濟顧問飛大連在**酒店與我見面。兩位都曾是當地社會知名人士，說話很有文采，談了大局，談了穩定，對于我的意見，說將回總部向董事長匯報，他們還想再努力努力，做做工作，找找被認為是罷工的煽動人副總經D某理談談，結果D否認支持罷工，也沒有能力讓工人復工。兩人第二天飛回總部。不久，董事長意見傳下來，可以按照法律規定去做。于是專門處理罷工事件的小組成立，在分析了監控和攝像資料后，我們找到了近30個活躍人物，其中10個表現非常突出，非常有煽動性，相關材料很快到位。接下來必然是一場硬仗，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信息表明，經常到場區鬧的100多人，很多罷工人員現在不到場區來鬧了，而是在社會上打工了，有的還找到比較穩定的工作了，而本企業還要為她們每月交納五險一金1200元左右，問題必須得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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